只是安溪在初二一班的人缘非常好,人人都买她的账。她没有公开和顾徵的关系,大家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私底下有议论,也不会问到安溪面前。
这段时间关于安溪和顾徵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内容又难听,初二一班的人早憋了一口气。如今“真相”大白,大家毫不客气怼回去。宋嘉鱼最卖力,还纠集几个同班的女生围着那个指着安溪质问的初三学姐骂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那个初三学姐受不了骂,哭着说是容雅妍怂恿她说的,祸水东引。
几个有份散布谣言的看到她的遭遇之后,害怕被找麻烦,也纷纷把容雅妍指出来,说是她怂恿的。
容雅妍气个半死,但个个都指认是她,她的罪名便坐实了。
这次安溪亲自带人堵人。
不但宋嘉鱼和苏芃芃跟在她身边,顾徵、夏杰、余浩等初二一班的同学也来给安溪撑场。
用夏杰的话来说就是:“谁敢欺负我们班长!”
最令容雅妍受不了的是,连段小洲也来了,靠在栏杆上抱着手臂,摆明态度支持安溪。
容雅妍是啦啦队队长,每次为篮球队打气都最卖力。所以啦啦队的女生和篮球队的男生关系很好,有几个还偷偷谈上了。容雅妍和段小洲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因为后者作为内定的新队长,带领球队需要啦啦队的配合,所以平时对容雅妍的态度颇好。
容雅妍没想到他会毫不避讳地站在安溪那边,丝毫不顾念之前和她的交情。
容雅妍看到他,心思千回百转,一点点红了眼。
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再也藏不住对段小洲的心思。于是大家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针对安溪。敢情她喜欢段小洲,见段小洲和安溪走得近,把安溪当成假想敌了?
安溪不客气说:“容学姐,我和顾徵怎么样,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先管好自己吧!”
容雅妍脸色涨紫,嘴硬道:“你少得意!你才是厚颜无耻粘着洛明哲他们,不要脸。”
顾徵说:“你不用做贼喊捉贼,喜欢段小洲你自己去追,少扯上我们。”
容雅妍被当场戳破心思,呼吸一窒,下意识看向段小洲。
段小洲微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不耐,没有一丝欣喜。他冷冷地警告道:“别总是打着喜欢我的名号欺负别人。”
容雅妍像被兜头泼了一盘冷水,心凉又心惊了。段小洲居然知道她暗地里动的手脚?!
段小洲当然是知道的,他又不是白痴。只是越来越多女生围着他打转,令他烦不胜烦。正好容雅妍帮他赶人,又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对他表明心迹,他就当多了一个灭蚊拍,同样假装不知情,睁一眼闭一眼,任她发挥。
但容雅妍把火烧到他真正喜欢的女生头上,他便不能忍了。
容雅妍惨白了脸,只觉无地自容:“段小洲,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她呜咽一声转身跑开。
见她被人围着,貌似正在受欺负,认出她又支持她的人立刻走过来帮忙:“容雅妍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初二的人敢欺负我们初三的人,当我们初三没人啊!”
安溪认真说:“你们自己问她干了什么?反正警告我送到,再有下次,我就找你算账。”
她见好就收,搁下话便带着人离去。如果再有下次,她就采取行动。
在别人面前耍完威风,单独面对顾徵时,安溪就瘪了,围着他像小狗一样献媚讨好。
当时顾徵救下何曼曼,安溪为了他怒怼男老师,自称是顾徵的姐姐,原本只是想糊弄人,好就近照顾顾徵。但紧接着顾廷川和林婧联袂出现,姿态亲密,一个是顾徵的爸爸,一个是安溪的妈妈,令人不想想歪都不行。在场的人都默认了这两大两小的亲人关系,包括训导主任和男老师。
之后顾徵和洛明哲等人混在一起,安溪一是自己担心顾徵,另外又受顾廷川所托,帮他看着顾徵,难免经常要和顾徵待在一起。以前顾徵不受关注,没有人觉得这样不对。
但现在顾徵火了,又被容雅妍这种有心人故意抓拍到照片,两人的亲近被刻意放大,看起来确实不妥当。
举报信全由训导主任收着,为此,他悄悄找过顾徵和安溪,暗示他们公开亲属关系,消除误会。不然,影响不好。
弄得安溪骑虎难下。毕竟顾廷川和林婧现在只是恋人关系,离婚姻似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她这样自认是顾徵的姐姐,等于自认是顾廷川的女儿,实在太厚颜无耻一点。
自觉给大家惹了麻烦,安溪回家后蔫了吧唧地向顾廷川和林婧认错,把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如此这般一说。
林婧知道她是真的担心顾徵,想保护顾徵,急慌了才会撒这种谎,哪里舍得责备她?
当即表示她会亲自到学校向训导主任说明情况,并且道歉。
但这样一来,顾徵和安溪就不再是“姐弟”,必须避嫌,不能再同进同出。
顾廷川和顾徵都不同意。他们对姐弟这个说法没有异议。
顾廷川从容说:“反正是迟早的事情,我不介意这个称呼提前。”说不定他和林婧会在顾徵和安溪初中毕业前结婚,这样两个小的又要把关系称呼改回来,岂不是更费事?
顾徵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口上说:“现在才来澄清太迟了。说不是姐弟,那以前的亲近算什么?反正只是一个外人的认知,不碍事。等升上高中,大家各奔东西,自然不了了之。”
林婧始终觉得不太妥当,但祸是女儿闯的,大小两个“受害者”都表示没有意见,林婧作为第三个“受害者”,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顾徵在大人面前维护了安溪,但转过头,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便拉下来,对安溪冷笑:“姐姐,哈?如愿了吧?”
笑得安溪心虚极了。她是知道顾徵有多排斥这个姐弟名分的,平时她也只敢私底下逗着他玩,在外人面前没有提过。现在却要在学校里承认,难怪顾徵要生气。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一时情急嘛……”安溪小心翼翼说。
“你才大我八天。”顾徵第一千零一次强调。
“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安溪包容说。
“我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上了高中,什么都一笔勾销。”顾徵严正警告说,“你不要真的当自己是我姐姐,我们是平等的。”
安溪有些受伤,又有些小失落说:“是,是,你说什么就什么。”
顾徵头疼:“我不是嫌弃你!这件事我没有怪你……”
“我都知道的。”安溪噘嘴,“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顾徵说:“血缘关系不代表什么。我有因为你不是我亲姐姐而对你不好吗?”
安溪眨巴眨巴眼:“所以,虽然你不想承认,但心底里,你已经当我是亲人了?”
顾徵咳了咳,慢慢说:“……现在,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安溪感动了,立刻说:“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又是一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直球打过来,顾徵受不了地捂住额头,耳尖全红了。
得了顾徵的肯定,安溪在人前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说“顾徵是我弟”。
她说得很骄傲自豪,顾徵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每听一次便黑脸一次。
但他答应了安溪,不能反口。自己挖的坑,只能闭着眼睛跳下去。
安溪知道他不高兴,但顾徵满足了她从小到大想有个漂亮弟弟的愿望,她心甘情愿伏低做小哄他开心。
对于顾徵陷入的窘况,段小洲在篮球场上已经花式嘲笑了他无数次。但看着他和安溪自然亲密地互动,他心里又不好受。
其实换作他是顾徵,他也宁愿认下这个姐弟关系,因为这样,他和安溪就不用避嫌,可以不受拘束地玩在一起。
等感情稳定下来,上了高中,上了大学,谁还会在乎初中时一个口头上的称呼?
看到顾徵打完球后,理直气壮地拉着安溪回家,段小洲手痒得真想揍他一顿。
他百分之百肯定顾徵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明晃晃的“秀恩爱”,昭示安溪的所有权。
越过顾徵时,段小洲在他耳边阴测测说:“我等着你脱光了在学校倒立一圈。”
顾徵连眼尾都没动一下,心里却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碍于这个约定,他用得着认下和安溪的“姐弟关系”,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越界吗?
段小洲想揍他,他更想揍他。
初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后,顾徵和安溪一起回家,没有让顾廷川和林婧来接。
回到华苑小区的E座十六层,他们发现整层楼乌灯黑火,1601号和1602号都没有亮起灯光。
第65章
安溪和顾徵有些奇怪,一前一后走进1602号。
“妈妈,怎么不开灯?”安溪问。
林婧拿着蜡烛走出来,说:“附近的线路出了问题,停电了。顾徵先不要回隔壁,就在这里待着吧。”
顾徵“嗯”了一声。
安溪对他说:“背包给我,我拿去房间。”
顾徵掏出手机便把背包交给她。安溪拿着两个书包回房间,顾徵走到林婧身边,帮她一起点蜡烛。
椭圆形的透明杯子里装着短粗的蜡烛,点燃后散发着淡淡薰衣草的香味,客厅、饭厅、厨房各放几盏,温暖昏黄的火光照亮黑暗,微微晃动,格外有情调。
林婧放好蜡烛,便进厨房继续做饭。
顾徵和安溪待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因为两人的手机都只剩下两格电量,不知道今晚会停电到什么时候,要省着点用。
最后两人还是各拿一根蜡烛,到1601号弹琴去。
不错,顾徵承诺送给安溪的钢琴已经到货了。
一架哑光胡桃木色的伯恩斯坦120D立式钢琴,复古厚重,音色柔和动人。
在买好钢琴之后,货到之前,顾徵知会了顾廷川一声,对他的说法是:送给安溪的新年礼物。
然后安溪期期艾艾说1602号空间有限,放不下这架钢琴。反正顾廷川和林婧在交往,两家亲如一家,不如把钢琴放在1601号吧!
林婧含笑不语,不发表任何意见。
顾廷川沉吟了一下,在两个小孩一个故作淡定,一个明显有些忐忑的两道目光注视下,点头许可。
“1601号的空房间多,装修一个琴房不是问题。”顾廷川说。
顾徵错愕:“琴房?”
“当然。钢琴是乐器,响声大,为了避免影响邻居,隔音等设备必须配置好,既然如此,干脆建一个琴房。”顾廷川缓缓说。
顾徵不抱任何希望问:“费用谁出?”
顾廷川挑眉,仿佛很惊讶他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淡淡说:“当然是你。你是送礼物,就要送得面面俱到。大家说对不对?”
他就知道!顾徵愤愤想。
现在顾廷川根本见不得他手上有钱,总是千方百计压榨他的小金库,可恶顶透。
但顾徵敏锐地察觉到顾廷川在他要不要继续学音乐的问题上有了一点态度方面的小变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这个变化让他精神一震,也不计较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钱又要撒出去。
而且顾廷川的话不无道理,既然是送礼物,他应该为安溪考虑好。安溪为了让他练琴,真的帮了他许多。
一个琴房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反正琴房装修好,他是受益者之一。
顾徵只考虑了几秒便答应下来,于是1601号开始请人动工。
把两个空房间打通,按照标准录音室的规格进行装修,足足做了一个月才做好。
散气除味又等了一个月。
钢琴搬进去之后,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架钢琴,显得空荡荡的,但顾徵的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突然觉得他的生活可以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当时安溪站在他身边,被他一把抱住。安溪特别理解他,拍着他的背对他说:“加油!”
顾徵埋首在她的肩窝里,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点湿意。
安溪心都化了。
在学音乐这件事上,她已经完全站在他这边。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每次顾徵想弹琴,安溪都二话不说地陪着他。
没有灯光,只有烛火,顾徵可以完全不看琴键,不看乐谱盲弹。安溪没有他那么厉害,只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但对顾徵经常弹的那些曲子和个人风格,她已经听惯听熟。
骤然听到一首陌生的曲子,风格不是古典音乐,而是流行音乐,安溪十分好奇问:“这是什么曲子?”她喜欢流行音乐,平时会听很多,她确定她之前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好听吗?”顾徵问。
安溪凭着记忆哼了几句旋律,调子有些重,但节奏感很强,朗朗上口。她说:“不错,风格有点类似江一航的《暗色调》。”
顾徵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安溪的乐感真的出乎意料地好。不过自从他开始教她弹钢琴,他也渐渐认同师兄原治平的看法,如果安溪从小开始学音乐,她的成就或许不会比他差。
顾徵嗯哼一声:“这首曲子的创作时间比《暗色调》早。”
“我只是说风格类似,没有说其他方面像。”安溪说,“谁写的曲子?怎么没听过?”
顾徵矜贵地抬了抬下巴,手指缓缓在琴键上滑动,不说话。
“难道是你写的?”安溪瞪大眼。
“不行吗?”顾徵斜睨她。
安溪立刻兴趣大增:“真的?有歌词吗?”
顾徵飞快说:“你别管。”
“真的有?哇塞,好厉害!快给我看看!”安溪戳着他的胳膊,难掩兴奋说,“比《暗色调》早……《暗色调》是江一航前年的作品,你十二三岁就开始自己写歌?”
“有什么奇怪?我八岁开始学钢琴。学了几年基础稳定了,开始学创作是正常的课程。”顾徵说。
“给我看歌词给我看歌词给我看歌词……”安溪不停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