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纪——狷狂
时间:2018-03-06 13:51:36

  但与后面相比,这些其实都还只是小伤。让自己结结实实受到重创的,是原本忠诚于自己的三百骑士的集体倒戈。
  休斯·约克的骑士虽不都是54大区区长那样的大贵族,但数量却是有欧盟有记录以来最多的。他们随便拉出来一个最少也是中等贵族,其战斗力足可以排入整个欧盟前五百名。这样一群人同时攻击的力量有多大,休斯·约克心理最是清楚。他原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同时用上这三百人。没想到他不但用上了,而且最后还都用到自己身上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他这次终于体会到了。
  休斯·约克知道简墨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如果对方没有停手,他恐怕至多再坚三分钟就要崩溃——真的是很痛啊!痛得他中途甚至有几秒钟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因为他现在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了。但即便是这样,他还得继续忍着痛苦在众目睽睽中保持住约克家继承人的风度,向简墨打听新的魂力波动战斗方式,阻止阿尔杰·科林的攻击,对简墨的父亲做出承诺,然后忍着让自己随时随地都想昏过去的折磨回到家,向祖父、父亲汇报情况,提出建议,最后还得忍住堂兄的讽刺和告状……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忍耐的,也不知道能忍到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作为一个约克家的家主,维护家族利益,顾全大局是首要任务。为此个人要付出巨大得忍耐和牺牲。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他的忍耐是有意义的吗?忍耐是为了大局,但如果继续忍耐已经不利于大局了呢?
  休斯的脸挨着柔软的被子,意识逐渐模糊:呵呵,滚他去的。先睡一会,大局醒了再说。
  休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睡不是一天,而是五天。
 
 
第295章 290 里昂·富兰克林
  第二天上午, 等待休斯一起商讨事务的人惊讶地发现休斯第一次没有按时到场。而休斯的管家发现怎么都叫不醒自家少爷。
  请来的医生说, 休斯.约克并没有生病,只是太过疲倦。但约克家的御用辨魂师却一眼发现休斯魂力波动的不稳定——这是受到强力攻击后才会有的现象。众人才知道休斯那一战所收到的伤并不轻。
  “瞎逞什么能!不行就说,约克家没他还不能转了?!”金发青年不屑地说。
  “闭嘴!”黑发青年冷道。
  在休斯约克面前都敢大放厥词的金发青年在黑发青年面前却立刻禁声了。
  “不知道休斯的伤何时能好。”黑发青年没有理会金发少年,转向辨魂师问。
  “邓肯少爷, 按照以往的经验, 快则三天, 慢的话大概五六天。”
  “竟然要这么久, 看来伤得不轻。”邓肯皱起眉头, 然后向辨魂师道:“好好照顾休斯,让他尽快恢复。我明天回去看他。”
  辨魂师向他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我知道你们嫌休斯.约克碍事。但是你们要看清楚一点,支撑你们在外面横行霸道的靠山到底是什么——不是因为约克家这块牌子天生比别人含金量高一些?也不是因为你们的能力比别人高一些,而是因为你们前有祖父艾尔夫莱德, 现在有伯父拜伦, 将来有休斯——这些人做我们的本钱。不然你以为你我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小贵族会有谁会顾忌?他们怕得不是我们的姓氏, 而是我们姓氏背后站着的人。别的大道理我懒得跟你讲, 但这一点你要给我记清楚了。”
  金发青年不敢反驳,连忙称是。
  “这段时间都给我收敛些,尤其在休斯没好之前。”邓肯环视了一眼房间中的几位敢怒不敢言的堂兄堂弟,“我虽然不喜欢他摆出一副完美高傲的模样。但是不可否认, 现在约克家没有他, 确实不成。”
  房间里的青年都嚅嗫称诺。
  西一区湖滨公园的角落。
  “肯特, 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男子道, 语气里既有惊讶也有感叹。
  “里昂,你还是老样子啊!”肯特坐在湖边的木头栏杆上,侧头隔着高高的水生植物,遥望着不远处的湖面。
  “都多少年过去了,还老样子呢!”里昂一身休闲运动装,全身放松地坐在一块假山石上。他解下毛巾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笑着说,“听说你这次带了个小姑娘来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说正事吧。”肯特并不想把事情往男女之情上牵扯,快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完,然后看着里昂,“如果为难,可以不用管我。把她安排好就行。”
  “还说不是为了小姑娘?”里昂将毛巾放在一边,揶揄道,“以前你可是怎么都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里的。”
  “我现在也不愿意。但总不能看着她死吧。”肯特无奈地说。
  “少爷现在在不不太好。”里昂凝视着他,突然说道,“自前天回来睡下,到现在还没没醒。”
  肯特的身体猛得绷紧,一双灰蓝的眼睛盯上里昂的脸。
  但视线对上对方的目光时,他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强迫自己恢复之前的状态,视线也移到一边的小草上:“他,怎么样?”
  里昂却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丝微妙的气息,目光也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移开:“他与简墨一战受伤不轻。辨魂师说魂力波动不太稳定,需要静养。轻则三天,重则七天。”
  肯特低头抿了抿嘴唇,随后嗤笑一声:“这么拼,谁心疼他?从小到大,他为自己活过一天没有。”
  里昂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每个人的出生都有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少爷拥有这样的天赋,就注定要坐那个位置,注定要承担这个责任。”
  “什么狗屁责任,这只是你们这些人强加给他的枷锁!”肯特的声音一开始仿佛是自言自语,最后却是低吼起来。
  里昂的脸上终于也露出讽刺的表情。他整暇以待地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是你自己突然转性又喜欢这摊子事了,还是那小姑娘给你套的枷锁?”
  “我只求她平安。”肯特强辩。
  “那少爷求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家族的平安?”里昂气极反笑。
  西一区。
  欧盟调查局总局。
  阿尔杰·科林坐在房间靠墙的沙发上。沙发很松软,后背设计也符合人体工学,让坐在上面的人能够用一种很舒适的姿势观看对面的表演。
  他拿起咖啡杯,用银色的小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道:“凯文,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会音乐剧就要开场了。你家的小贝拉还等着你带她去看表演呢。最近的审讯工作是有点多,但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你们的亲子时间。”
  穿着黑色制服的审讯员裂开嘴笑道:“您说的是,我在这个家伙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说完,他在挂在墙上的十几种刑具中选择了一种,然后走向刑讯椅上的人。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审讯员面色有些古怪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问出什么结果来了?”阿尔杰·科林将咖啡杯放回膝盖上的咖啡碟上,抬起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审讯员只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打算隐瞒:“里昂·富兰克林。”
  克拉克家的高尔夫球场。
  “情况变得更有趣了。”琼拿着球杆比了一下位置,然后挥起球杆,一道白色的流光飞了出去。
  他将球杆递给球童,然后拿过毛巾擦了一下手:“不打了。说一下,这几天查得怎么样了?”
  菲利普斯家的黑色卷发青年也将球杆递给自己的球童,表情并不怎么愉快:“不怎么样?虽然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的酒店,但是一出去就不见了踪迹。”
  “异能痕迹也查不到吗?”
  “他们中间显然有混淆或者消除异能使用痕迹的异级。”黑色卷发表情越发难看地说。
  琼看了他一眼:“怎么,休斯·约克遇见了能够克制他的对手,你怎么反而不开心?”
  “休斯·约克倒霉我自然是开心。但一患未除,一患又起,而且后者比前者更难对付,怎么开心得起来?”黑色卷发理所当然地说。
  “我当是什么?”琼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是嫉妒吧。人家又不是欧盟的人,迟早会回泛亚去。以后和我们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你这是操哪门子的心?该焦头烂额的是约克家的人。早先是威廉·约克,接着是休斯·约克,结果这个简墨偏偏就成了可能动摇他们立足根基的那个人。”
  “你说得也是。”黑色卷发面色稍霁,但很快又阴沉了下去:“但是对约克家的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
  “耐心等着吧。”琼慢慢往前走。
  这时他的球童将手机递了过来。琼拿过电话:“是我。嗯,嗯……你说谁?”一向镇定的琼眼里闪过惊讶和难以置信。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琼很快平复情绪,挂上电话。
  黑色卷发迫不及待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琼脸上又浮起微微笑意,看着黑色卷发:“你大概很快要如愿了……我也是没有想到啊,老局长的秘书长居然和反贵族分子有联系。”
  黑色卷发闻言露出和刚刚琼同样的表情,甚至更为夸张一些。然后他逐渐反应过来:“秘书长?那不是休斯·约克的……”
  肯特在没有找到接头人前,简墨决定暂时在西一区住了下来。
  他这两天居住的地方是简爸在西一区租的房子。房子不大,加他一个肯定是没问题。但是他身边可不只一个人跟着。就算无邪和大半三十六子被简要已经送回去,剩下来的人也有六十多个。所以找个足够容纳这么多人的短期居所就成了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问题是为了确定是住风景优美的乡村别墅,还是便捷华丽的酒店,简要和二就辩论了一个下午。虽然他们没有……可能没有吵起来,但简墨还是被他们弄得头疼得偷偷跑了出去。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出去,简要也不会让他就这么出去。在敌人林立的欧盟,简墨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横行无阻——被史蒂芬的迷药放倒就是很现实的教训。
  带着大大的墨镜和鸭舌帽,简墨走在漂亮精致的商业街人行道上。他没有去看到底谁在暗处负责自己的安全。
  两边富有特色的店铺、餐馆十分赏心悦目。说起来他到欧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样悠闲的出来瞎逛过。
  走过一间中式茶楼,简墨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连忙倒退了几步,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没有认错——这是他在东五十七区认识的那位专门做纸人研究的邢教授。
  邢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很适应和很熟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来欧盟的样子?
  简墨感到有些奇怪,压了压鸭舌帽,推开茶楼的门,低调地坐在附近观察了一会。直到邢教授和他的朋友喝完茶准备离开,他才跟了上去。
 
 
第296章 291 解决问题的钥匙
  肯特沿着湖滨公园的中心湖区慢慢离开, 美丽的湖光水色仿佛是空气的中灰尘,在眼前飞过却没有丝毫映入他的眼底。
  里昂的话还耳边回响:“肯特, 你其实很自私, 也很幼稚。你是少爷的初窥之赏,也是他唯一的纸人。当初你不想待在少爷身边,说是自己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情。少爷也没有责怪你,只说你与他理念不和,不能勉强,让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结果你一去就是近十年,中间音讯全无。你这是打算和少爷彻底撇清关系?好容易回来一趟,也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你不要狡辩,你想说你是给少爷输送人才来了?对, 那个小姑娘确实不错。但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 你真正的目的是给少爷招揽人才来, 还是想让少爷罩着她来?”
  “少爷不容易。小小年纪, 不但要协助家主维护约克家的运转,暗地里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主持这件事。这么多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几个人用,还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他真得很累很累了。”
  他被里昂指责的时候眼睛都没敢抬起来,害怕自己眼睛的愧疚和难堪被对方看见。
  年轻的时候,肯特并不太能理解休斯。他认为休斯天赋好, 又是家主的爱子, 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过轻松又逍遥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把那么多责任揽上身?如果休斯不接受这种生活, 谁又能强迫他?了不起离家出走,凭休斯的能力还能过得差了不成?
  然而,休斯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压力也越来越大,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他想方设法劝说休斯,可他的造父却说:“肯特,这都是我的责任,不能逃避。”
  休斯不肯逃,所以他就逃了。他要离开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
  肯特三系异能在手,在外谋生问题并不大。于是有一段时间,他便在整个欧盟四处游荡……直到遇到了艾达·汉森。
  他几乎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那个时候艾达还是六年级的医学生。艾达对他也产生了好感,两人感情快速升温。正当两人要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艾达收到了的戴维斯办公室的邀请。就是跟斑·伯顿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样。
  汉森夫妇当即傻眼,艾达也几近崩溃,整个家庭陷入混乱。
  肯特告诉艾达,他有办法将她的名字去掉,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艾达当时对汉森的能力还所知不多,并不相信他的话。而等他将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再将喜讯告知艾达时,他得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恋人热烈的拥抱和亲吻。
  艾达很感激他的帮助,但经过了这次磨难,她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无论你多么努力多么优秀,这个丑陋黑暗的世道不改变,威胁会始终围绕她的身边。她学医是以为挽救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但现在看来,尽管是活着,却要像狗一样被人豢养的活,这样的生活比得了绝症还要悲哀。她决定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反贵族的事业中去。
  肯特的反对没能阻止艾达的脚步,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本就是从反贵族组织的核心逃出来的,自然不想再陷入进去。另一方面,他也不肯和艾达因为这件事情决裂分手。权衡了许久,最后他修改了汉森夫妇周遭人等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汉森夫妇从小收养的纸人小孩。而在艾达离开西蒙镇后,他继续留在汉森夫妇的诊所里工作,在艾达每年回来探亲时见一见她。但汉森夫妇去世后,艾达就再也没回来,直到这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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