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小布丁,穿过拥挤的人潮,七拐八拐的停在一个胡同口,听夏低头看看地图,没错啊,显示就是这里,为什么没有见到店铺呢。
就在听夏逗留许久,想要离开时,身后青砖瓦房的大门突然开启,走出一个白胡子老道,穿着怪异,大夏天的还穿了一身黄色道袍,臂弯搭着一束拂尘。
许是鬼魂对道士有着天然的畏惧,即使小布丁并不知道面前穿着怪异的老爷爷是干什么的,还是本能的察觉到危险,颤抖着将自己的小身子缩在听夏身后。
果然,老头能看见他,手中拂尘一甩,直指听夏身后,严厉道“你既已车祸身亡,为何还流连阳间,不肯投胎!”
感觉身后抱着自己大腿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听夏忙解释,“他只是想在投胎之前,见自己爸妈一面,并没有犯下过什么错事!”
云一,就是这个老头点点头,也是,在这小鬼身上,确实没有感觉到什么煞气,单纯的很,既然这样,云一问道,“这里地处偏僻,平时鲜少有人到此,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听夏如实道,“我们是来一家叫做道玄居的店铺买点东西,只是没找见,迷路了,老人家您知道这家店在哪吗?”
云一老道一听,捋捋白花花的胡子,“这样啊,那你们跟我进来吧,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听夏疑惑,站在原地没有动,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别是个骗子吧。
老道走出几步,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身吼道,“还不快点,难不成老头子我还是个坏人不成?”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听夏否认似的笑笑,带着小布丁跟上去。
临跨进门槛的时候,听夏终于见到了“道玄居”三个大字,翻了个白眼,谁家做生意大门紧闭,招牌还挂在主屋的门框上,这不是存心让别人找不见嘛。
第十一章
老头率先走进屋内,在房间中央站定。领着小布丁进入有些昏暗的室内,听夏才将伞收起来。
环顾四周,听夏不得不对老头改观,除了房中央的这块空地以及房门以外的三面墙方向,都摆了一个大大的货架,零零散散分布在货架的小方格中的有符纸、画笔,三清铃,还有已经画好的各种黄符,在格子上方标注了每类符纸的用途,各类法事用具一应俱全。
目光一转,听夏还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把比较小巧袖珍的桃木剑,上面还印着花纹。
不由自主走过去,鼻间传来一股桃木淡淡的清香,听夏有些惊奇。看剑身,这把剑已经有些年岁,为什么至今仍有淡淡的香气。
虽然没有问出口,满脸疑惑的表情已经让老道士猜到了几分,开口推销道,“小姑娘,算你有眼力,这把剑是由上古桃木所制,流传至今还完好无损,不仅如此,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桃木香,且这把剑通身小巧精致,女孩子用来防身或是用来装饰都再好不过。”
“嗯。”听夏淡淡应了声,“你说吧,多少钱?”
见眼前的女孩子真的有意,老道士喜不自胜,天知道这把剑已经压货压了多久,他老早就想把它出清好吧!
老道士卖心极重,也就不和听夏来虚的,直爽道,“小姑娘,我也不瞒你,这把剑已经挂在这里好几年了,识货的人很少。我也不多要,就这个数。”老头伸出一个巴掌。
依据听夏前世跟着师父多年练就的算账持家的经验,再换算成现在这个世界的票票,嗯,五万也确实不多。
考虑完毕,听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之后又让老道士给她推荐些上好的符纸和画符所用的砂笔。
见还有买卖上门,老道士便极力推销起自己画好的符纸成品,“小姑娘,我这里就有现成的符纸,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再买纸和画笔呢。”
听夏不与多说,只是道,“我自有我的打算,老人家您不要多问。”
云一别的不行,这脸皮是出奇的厚,死皮赖脸的跟在正挑选符纸的听夏追问,非要弄明白原因。
不堪其扰,听夏索性豁出去,“你画的我没看上。”
本以为这样说老道士就会放过她,谁知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升起更大的兴趣,“哦?这么说,小姑娘见过更好的符喽。”
听夏点点头,心想:别说我师父了,就是我,随手一画也比你好。
老道士更加执着,这么大年纪了,一个劲儿的围着人家小姑娘打转,就差给他安个尾巴,摇首摆尾了,“你告诉我吧,是谁这么厉害,不是我夸啊,我云一画得符,不说全花国,全帝都是数得着的呢。”
“哎呀,小姑娘,你不要卖关子了,就告诉我老头子吧,到底是哪位高人?”
捂住耳朵也不行,听夏最后不耐烦的一指自己,没好气道,“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道士一懵,“眼前?谁啊?”
耐着性子,听夏又重复一遍,“没错,就是我。”
“你?”老道士先是疑惑,随后就是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最后,便擦着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边道,“小姑娘,你别闹了,我虽然对你小小年纪就对我店里这些事情感兴趣没有提出疑问,但你也不能瞎说啊,你才多大啊,成年了吗?”
听着这话,听夏就不乐意了,“我二十多了好吗?!”
老道士还是坚持着,“你的年龄不重要,我就想知道那位高人是谁?你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说到最后,老道士的语气已经带上一丝请求。
听夏叹了口气,伸手,“你拿符纸和砂笔来。”
见面前的小姑娘真的要露一手,老道士赶紧拿出几张符纸摊在桌子上,将砂笔递向听夏,“请吧!”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听夏决定就画最基本的平安符好了。
将砂笔握于手中,符纸摊平,听夏屏气凝神,平复了一下,开始画符,只见一阵龙飞凤舞,听夏收笔,一气呵成。
老道士为听夏的气势所折服 ,趴在桌边,看着面前笔画连贯,色泽均匀漂亮的平安符,惊呆了!
回过神来,直接改口,“大师,我信你是大师了,请问,您会画驱鬼符和收魂符吗?”
迟疑几秒,听夏点点头。
结果老道士直接鞠躬,“请大师教教我吧,这两道符困扰我很久了,只怪我学艺不精,看书怎么也学不会画。”
听夏拦住他的动作,“这可使不得,老人见您是折煞我吗?”
期盼的眼神直瞅着听夏,云一道,“那大师您愿意教我吗?”
听夏心想,以自己所掌握的术法,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本领,在前世,会画各种各样的灵符是捉鬼最基本的技能,就像这个世界的人会识字一样简单,教教他也没有什么。
随即点点头,“你看好了,我只画一遍。”
听夏刚要提笔,云一一声,“大师且慢。”
听夏蹙眉,“又怎么了?”
云一飞快从自己的道袍衣襟里掏出一部手机,听夏定睛一看,还是梨子手机-最新款7plus,老道士挺赶潮流嘛,听夏撇撇嘴。
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云一腆着脸嘿嘿笑,“我记性不好,录下来。”
听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老道士还挺机密。
调试好镜头,云一,“大师,可以开始了。”
听夏点点头,眨眼之间,符纸上已经现出两个正常人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一团,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如果刚才的平安符让云一老道对听夏不敢小视,那此时看听夏的眼神已经是满满的崇拜。
收起手机,小心翼翼将符纸捧起来,仿若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云一发誓道,“我要把它裱起来,每天观摩学习,就不信我学不会。”
看着老道士对灵符的态度如此虔诚,不由让听夏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
买法器之行的最终结果就是,五万块变成了两万块,就这还是听夏硬要给的,云一无奈收下,但是送了好些符纸、砂笔,还附赠一个三清铃,不过听夏被他要走了电话号码。
这老道士精明着呢,明白自己是遇上一位高人,存着以后交好的心思去的。
…………
虽然老道士给装了个袋子,听夏一个人抱着还是有些吃力,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将买下的东西抱在怀里,听夏已经没有手去牵小布丁,只能让他揪着自己的衣摆。
就这样,一人一鬼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又炎热的古玩街,打了个车终于回到家中。
将东西放下,听夏解脱似的将自己摊在沙发上,嘴里咕哝着,“哎,这天气,真是要命!”
小布丁没有说什么,只是跑到冰箱边上,踮起脚给姐姐拿了罐饮料。
把听夏乐得,揉着布丁的小脸蛋,“哎哟,你怎么能这么贴心!”
小布丁羞涩的笑了。
等到自己凉快下来,听夏认真道,“今天下午我去见你爸妈,让他们有个准备,明天你和他们见面。”
听到能和爸爸妈妈见面,小布丁难掩激动,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好!”
第十二章
简单下了个面,午餐就这样对付过去,下午两点,听夏安顿好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小布丁,离开家来到隔壁的小区 。
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听夏给自己做好了被当做骗子撵出去的心理建设,缓缓按下了门铃。
门里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门应声开启,显露出一张白皙清秀却带着浓浓憔悴的脸,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林秀看着门外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温和开口,“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听夏赶紧介绍自己,“你好,我姓柳,柳听夏,就住在隔壁的小区,我受人之托,有点事想和你们说,不知道方便让我进去吗?”
林秀有些犹豫,迟疑道,“能让我知道是受谁之托吗?”
听夏想了想,慢慢说出“小布丁”几个字。
听到死去儿子的名字,林秀瘦弱的身躯一颤,眼眶渐渐发红,欲张口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阿秀,是谁呀?”
随着话音,男人来到门前,看见来人是一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的,妻子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在哭,顾不得外人在场,陆临揽住妻子的肩膀,“阿秀,怎么了?”
林秀哽咽着将刚才的话重述一遍,末尾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安慰的拍拍老婆的背,陆临悲伤的看了一眼门外的听夏,语气沉重道,“请进来吧!”
听夏点点头,听夏和林秀在沙发坐定,陆临去厨房倒了杯水,“请喝水。”
接过杯子,听夏“谢谢。”水没有喝但也一直攥在手里。
陆临在妻子身边坐下,审视的目光落在听夏身上,开门见山道,“柳小姐既然敢说受我儿子所托,是不知道他已经在一个月前出车祸去世了吗?”
无视对方有些气愤的语气,听夏酝酿了下措辞,缓缓说道,“陆先生,我既然来赶来就早已经知道小布丁已经去世,但他确实有些话想告诉你们。”
听夏淡淡笑着,“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是可以看见鬼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听夏已经预料到对方可能不会相信。
果然,陆临冷笑一声,此时也就不再客气,“柳小姐,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好笑吗?现在是什么社会,你竟然说能见到鬼?”
不与他争辩,听夏直接拿出证据,“小布丁今年五岁,生日是六月初三,平时最喜欢吃红烧肉和蛋炒饭,因为他说有妈妈的味道。并且,小布丁的房间书桌最下面一个抽屉的最里层,藏着一幅画,是一张全家福,是想要送给爸爸八月份的生日礼物,不信你们可以去找。”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听夏手里的水杯终于派上用场,抬手抿了一口。
而对面的陆氏夫妇早已由开始的不信转为满脸的震惊,仿佛为了证明什么,陆临快步走向了儿子的房间,片刻之后,满脸纠结的出来,一副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的样子。
林秀快急死了,见丈夫出来,急切问道,“怎么样,有没有?”
猛地回过神,望着妻子期盼的眼神,陆临缓缓点头。
仿佛这一个月以来的悲伤都找到了宣泄口,林秀突然起身,来到听夏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因激动用力过猛也不自知,“柳小姐,我相信你,你快告诉我,我的布丁说了什么?”
忍着手腕传来的痛感,听夏如实说明小布丁的情况,“小布丁死后,因为看见你们两人一直沉浸在伤痛中走不出来,放心不下就一直没有去投胎,每天呆在你们身边,想告诉你们他很好,不要再伤心,只是你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话,他很焦急,直到遇见了我………”
剩下的话听夏没有说出口,因为面前的女人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边哭还边说着,“我的布丁,为什么那么傻啊!”
因为没有过安慰人的经验,听夏只能从包里掏出纸巾,笨拙的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你别哭了。”
只是并不管用,情急之下,听夏脱口而出,“你再哭的话,我就不帮你见小布丁了哦。”这半威胁的话一出口,林秀立刻停止哭泣,一脸惊喜的看着听夏,“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见到小布丁?”
陆临也听到了这话,默默瞅着听夏,眼神里带着无声地期盼。
没有犹豫的,听夏点头,“是真的,明早八点,我带着小布丁来见你们。”
林秀,“不能现在见吗?”
听夏摇摇头,“时间很赶,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你们见面需要的东西,所以需要你们等一下。”
陆临不是妻子,这个刚强的男人毕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和听夏一起劝说着妻子。
…………
直到听夏已经离开,陆氏夫妇还恍如在梦中,林秀不确定的问丈夫,“老公,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位柳小姐真的答应明天会让咱们见到儿子吧?”
陆临点点头,看丈夫给出肯定的答复,林秀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