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笑了:“还真当自己是算命的了?别以为跟牛大师学了几手就是算命大师了。”
这话一出, 楚家人都一脸怪异的表情。
楚州很敏感地察觉到,当即皱眉:“怎么?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楚辞笑着给楚州盛饭:“哥,你辛苦了,这个鸡腿给你。”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 当自己不知道楚辞的秘密,说起来,现在楚家就只楚州一人以为楚辞是那种骗吃骗喝的假大师,殊不知楚辞的实力说出来都吓死人。
楚州刚吃了几口,就接到一个电话。
“喂,我在,行,现在就去公司签合同?好,马上……”
楚州急急吃完,披上外套就要走,楚辞连忙站起来,叮嘱道:
“哥,你路上要慢一点。”
“知道了。”楚州很快说完,坐公交车往公司去。
他一走,楚辞也穿好外套出门,田三彩疑惑道:“你去哪?”
“去找我哥。”
“什么?”田三彩还想问什么,再抬头,楚辞早已消失了踪影。
——
楚辞没车,有些急,就给陆景行打了电话,陆景行立刻从家里出来。
“打扰你吃年夜饭了吧?我实在是没办法。”
“我们晚上才吃年夜饭,你先上车。”
陆景行开车带着楚辞,往楚州的公司开去。
“出什么事了?”陆景行看向楚辞的脸,却见楚辞面色凝重,绷着脸坐在那。
她许久没有回答,陆景行感觉到了不寻常,当即提了车速,二十分钟后,俩人在楚州公司的大厦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楚州拎着公文包,一直在打电话,他进了电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春节,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来申城打拼的年轻人都该回老家了,就是留在这加班的人,也应该在吃年夜饭了,结果电梯上竟然满满都是人,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楚州挤了进去,很快,电话传来忙音,他看了眼电话,这里一格信号都没有。
糟糕!他正在和来谈合同的人联系,这笔单子要是成了,他至少能赚30万,对于一个新成立的公司来说,30万是不错的利润了,想着,他再次拨通对方的电话。
“喂,程总……”
正说着,一个和他手机铃声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当下电梯忽然叮的一声停在了18层,楚州把话筒放在耳朵上,继续拨打,电梯门忽然打开,他下意识朝电梯外看去,却见电梯外面,一个男人也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那男人身材高挺,双腿修长,一身西装特别合身,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打心里觉得,这男人是个气质不错,却又有能耐的,他的气场很强大,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连楚州都不觉盯着看了许久。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很眼熟。
电梯不知怎的,忽然停在这层,也没有人按,就这样一动不动,门也关不起来,想继续往上也没办法。
楚州盯着外面,眉头紧蹙,和程总的合同很要紧,俩人到现在还在沟通细节呢,一分一秒都是关键,这下倒好,电话打不出去,电梯还出问题了,真是奇怪。
楚州盯着外面那男人看了许久,忽然间,男人放下电话,慢慢地转过身来。
——
这一刻,楚州忽然有种错觉。
他好像在照镜子。
因为对面那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留一样的短发,穿一样的西装,一样的皮鞋,身材一模一样,他也在打电话,只是,那人的表情是笑着的,而楚州,则因为电梯久久无法关闭,而面露焦急,脸色并不好。
这一刻,楚州看到“自己”在朝自己微笑。
一阵寒凉从楚州的小腿一点点往下爬,他忽然有种前所未有过的颤栗感。
他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那个人简直就是他的翻版,但是他却丝毫无法感觉到高兴,只有无尽的恐惧。
人虽然每日会从镜子、玻璃、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样子,可平面镜中看到的都只是单一的角度,也因此,每个人看到自己的样子都和别人看到的不同,就好比你照镜子,觉得自己左脸很美,或许你每次照镜子时都会用左脸来照,你很难看到自己别的侧面,更别说是背影了。
你能保证,你看到自己的背影,也能完全认出来?
楚州想到这,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放大,他想喊他,可他久久发不出声音,从小到大,他什么事都做到最好,从未有害怕过的时候,哪怕是高考,哪怕是成立公司,他都毫无畏惧,不仅不畏惧开始,也不畏惧失败,没什么,人生还长,即便是失败了还可以从头再来,可,任谁看到自己就站在自己面前,还笑着走开,那种感觉都会让人害怕到想要尖叫。
然而喊不出来,这种恐惧只能咽下去。
“自己”笑着对他摆摆手,忽然间,电梯又可以动了,很快,电梯往上走。
拥挤的电梯里,楚州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狂跳。
他想找人说说话,可这一刻,他却丝毫不敢说出口,哪怕是周围这么拥挤的环境,都让他没有安全感。
忽然间,电梯停在了24楼,却怎么都无法开门。
“怎么回事?是不是坏了?”楚州自言自语,一直按着开门键。
然而电梯门却怎么都无法打开,楚州急得不行,按了报警铃,话筒里传来滋滋的声音,楚州急道:“我们一群人被困在电梯里,赶紧来救我们!”
“好!”那边含糊不清地应着。
楚州甚至顾不上害怕,只想着刚才的事,他为什么看到自己了?这种诡异的事情为什么发生在他身上?以前他听说过一种传言,说是看到另一个自己,就意味着灵魂出窍,灵魂出走,这是一种不吉利的预兆,或许表明他很快就要死了。
这是真的?他会死?一时间,楚州处于无尽的焦灼中。
电梯还是不动,大家静静地等着人来开门。
“你们不用慌,很快就有人来帮我们了。”他安慰着别人。
大家竟然都不急不躁的,让楚州很快镇定下来,他又打了报警电话。
——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楚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哥,你在里面吗?”
楚州一怔,喊道:“楚辞,你怎么来了?”
电梯外的楚辞当即皱眉,掏出一张符咒贴在电梯上,她快速念动咒法,很快,符咒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亮光,强烈到让人忍不住眯着眼。
随着她咒语越念越快,符咒的法术越来越强,到最后,忽然砰的一声,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楚辞站在门口,对着电梯,脚步顿住,她下意识拔下发簪,面色冷淡地盯着一电梯的人,冷声道:“哥,你先出来,我要修理一些人。”
楚州一怔,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当下,电梯里的人忽然开口了,他们低声说:“你不能出去,你妹妹有点不正常,她不是人。”
“什么?”楚州疑惑地看出去,却见今天的楚辞真的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好像气质跟平时有些不同,表情要笑非笑,盯着他看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哪里都不对劲。
楚州的脚原本想跨出去,却陡然缩了回来。
“哥?”楚辞不解地问。
楚州皱眉:“你是我妹妹?”
想到刚才他遇到的怪事,他再也不敢相信,如果他都能看到另一个自己,怎么就能保证,他不会看到另一个楚辞?如何保证眼前的楚辞是真的楚辞?
“怎么证明?”楚州又问。
楚辞说了几件事。
“哥,你记得吗?上学的时候你一直教我读书,督促我考试,你还不给我谈恋爱,让我一定考上好大学。”
这话让楚州直点头。
是,这些都是真的,楚辞又陆续说了俩人小时候的事,都是真的,楚州当即向走出去。
谁知,身后的一群人陡然拉住他,劝道:“你真不能出去,你看你妹妹的脚,你妹妹没有脚!她是鬼做的障眼法,你要是去了就死了!”
楚州看向楚辞,却见眼前的楚辞竟然只有上半身,根本没有下身也没有脚。
楚州不觉打了个寒颤。
当即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楚辞!”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上面一头是汗,今天是怎么了?一直遇到奇怪的事情,先是在电梯上看到自己在电梯外面打电话,又遇到没有下半身的楚辞,这一切都太怪异了,怪异到让楚州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幢大厦。
忽然,电梯上的灯光发出“滋滋”的声响,电梯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楚州忍不住扶着把手。
楚辞在外面皱眉道:“哥,把手伸给我,你要相信我!这里除了我你谁都不能信,这电梯里,除了你,其他人都是鬼,他们都在用障眼法骗你,他们在迷惑你,你必须相信我,否则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了!”
鬼?
楚州闻言,慢慢地转过头。
却见这一电梯的人,都面色如常地盯着他。
“她在骗你,你没听出来吗?我们怎么可能是鬼?我们可是一起上电梯的,一起被困在电梯里,你没觉得你妹妹很奇怪吗?她怎么知道电梯会停在哪里?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大厦里?”
每个人都说对方是鬼,这让楚州一下子陷入困惑。
他忽然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为什么今天会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情,难不成这是他的梦境?不,不是,他刚才和家人吃完了年夜饭,接到客户电话急忙来了公司,而后遇到什么了?怎么就频频遇到这些怪事了?
第71章 综艺
电光石火间, 楚州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眼睛。
他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 却见一电梯的人都满是茫然, 十分不解地盯着他,楚州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头更疼了, 很多画面一个个在他脑海中闪过,楚州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楚辞瞥向楚州的脸, 当即蹙眉道:
“大哥,想起来了吗?”
楚州脑袋一疼, 不敢相信地盯着楚辞。
楚辞默然点头, 沉声道:“哥, 出来!”
“不要出去,你妹妹很不对劲,她很可能是鬼!”电梯里所有人都劝道。
他们都是大厦里的上班族, 平日里做电梯经常会见到,虽然没有打过招呼, 也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这一张张脸,楚州都能记得, 他们都是十分努力的人,总是早出晚归,在早上七点,晚上九点的电梯中相遇, 总是对彼此记得更为清楚一些,他们有的年纪大一些,看起来孩子都该上高中了,这个年纪还经常加班,生活上的压力应该很大,有的年纪小一些,看起来还没结婚,听口音是外地人,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人奔波,应该为的是那不算远的未来,他们或许想着要扎根这座城市,结婚、生子、安家,寻求归属感。
他们都是能打拼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过年这天的电梯中遇到。
楚州的面色黯然许多,他略显失落地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立刻喊道:
“你怎么能出去?她可是鬼呀!她对你是有企图的,你只有和我们待在一起,才会安全。”
这一刻楚州的脚步停顿片刻,他眼神不忍地看向他们。
“你们都吃过年夜饭了吗?”
整个电梯里的人都疑惑地彼此对视,而后全部摇头:
“没呢,家里知道我加班,打算晚上再吃年夜饭。”
“我也没,我一个人住,要是今天晚上下班没有饭店吃,就只能吃泡面了。”
“我也没,我老婆带孩子回老家了。”
“我吃了,但因为要加班,吃的很匆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应景一样,大厦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阵鞭炮声,过年这天总是这样,人们似乎想什么时候放烟火就什么时候放。
——
楚辞盯着他们,这电梯里共有七个人,她看向最左边的这个,他约四十岁,看起来皮肤白净,样貌清秀,穿一身黑色的短款修身羽绒服,衬得身材更为细瘦,他似乎就是这个城市里很容易见到的那种中年人,人到中年,却活得并不出色,似乎岁月除了给他们年龄,就再未给过其他东西,把他扔在公交车的人流里,都没人能记得他长什么样,但他还是每日早出晚归,为家庭奔波,日子似乎每天都是这样过的。
楚辞盯着他问:“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男人一怔,当即疑惑:“为什么这么问?这个问题很奇怪你知道吗?”
楚辞又说了一句:“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男人忽然笑了:“你以为你是叮当猫?总是帮人实现愿望?说实话,我没什么心愿,我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在申城和老家都有一套房子,安顿了妻儿和父母,小孩懂事老婆贤惠,我还真想不到我有什么心愿。”
楚辞越过他,又看向第二个人,这是一个中年女人,梳着普通的马尾辫,戴着黑框眼镜,脸颊有些凹陷,看起来不易亲近,事实上她在单位同事中的口碑也很差,因为她对下属要求严厉,下属都很怕她,经常在背后骂她很凶,肯定是性生活不和谐,才天天到单位来发火,但楚辞还是从她的面相上看出,她的本性并不算差,只是生活过得不如意,老公在外面经常有女人,又不顾家不顾孩子,她每天不仅要照顾孩子,到了单位还得承受工作中的压力,整日应付领导对下属工作业绩的不满,在领导那帮下属说好话,到下属面前又严格要求他们,以至于下属都不念她的好,但她其实算是个不错的人了。
这样的人,也很常见,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上司都是这样。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女人一时间有些疑惑,不像之前那个好糊弄,当即皱眉道:
“这话什么意思?你的话很像在问遗言,我认为自己被冒犯了。”
楚辞没做声,又问了一次:“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什么东西在女人心里一闪而过,可那种感觉快到她根本无法抓住,很快,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情绪在她心中氤氲开来,就像是滴入河里的水底,从里到外,一圈圈漾起波纹,她也想说自己什么心愿都没有,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如果现在她死了,她最放不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