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名下的商铺和手工作坊好多,遍布很多领域。
难怪出手那么阔绰呢,花五千两银子买个簪子给她踩着玩,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难怪在神医府,她说给他一万两银子,他都嗤之以鼻,说给他指条赚钱的商路,他也不为所动。
这样的家业,自然是瞧不上一般的呀。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富的富得流油,穷的穷得发酸,自古都一样。
放下那些账簿,弦音只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继续去看府里的那本。
府里的就主要是开支方面的,每日的各项用度,还有下人们的月钱,以及一些添置,都记录得很清楚。
还有预算,关于下个月府中所需的一些预算。
虽然根本没沉下心去看,但是,只看数字大小就不难看出,整个王府每日的开销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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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惊寒忙完事情进屋,就看到那抹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身影,他走到近前站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醒,他俊眉微微一拢,拾起桌上的一个账簿就敲向那颗俯于臂弯里的小脑袋。
“啊!”弦音吃痛惊起。
对上男人略带着几分薄怒的眼,她惺忪了一瞬,才意识过来自己竟然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摸着自己被他敲疼的脑袋,她很想说他怎么又打她头,可终是自己理亏,不敢开口。
男人拾步走到她桌对面,撩袍坐下,声音沉沉:“看了也约莫一个时辰了,说说看你都学到了什么?”
呃。
她能说什么都没学到吗?
显然不能。
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学到。
咬唇想了想,她将手中的账簿放下,拿起桌上的宣纸,捻起一张铺开,又执了笔,在还未干透的砚池里蘸了蘸墨。
然后,落笔于纸上。
卞惊寒坐在对面看着她,看着她蘸墨挥毫,不知她意欲何为。
只见她不是写字,而是画画。
没多时便画完了,放下笔,她将那张画推到了他的面前。
卞惊寒垂目,一个类似水桶,却又不是水桶的东西入眼,还有轱辘,还有摇把......
“什么?”他问她。
“我看账簿上关于这个月的预算里,府里还要买婢女?”
“嗯,已经入夏了,不像其他三季,夏日每天都要换衣服,洗晒的东西多,府里是打算增加几个洗衣的人手。”
“用这个。”弦音伸手过去敲了敲她画的那张图。
“洗衣?”卞惊寒疑惑看向她。
“嗯。”弦音点点头,干脆起身,走到了他一边,凑在他面前指着那张图详细给他讲解。
“这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双层水桶,外面的水桶要严实的,而里面的那个水桶,是要有窟窿的,可以漏水的那种,通过桶心的连接轴可以上下升降,两桶之间有轱辘,最底下还有个轱辘,摇把也有两个,分别掌控两个轱辘,通过摇动这个摇把,可以让两桶合二为一一起旋转,根据摇把转动的方向,可以让其正转反转都行,而另一个摇把,则是洗衣后将里面那个水桶升高后,只旋转此一桶,便可将水脱出。””
卞惊寒静静听着,没做声,看着那张图,微微眯了凤眸。
“王爷只要找个巧木匠按照这个做出来,就不用再增加洗衣的人手了,这个洗衣方便,也省力,一次可以多件一起洗,且比人工拧的要干。”
“你如何会想到这个?”卞惊寒侧首。
弦音是倾身在他面前的姿势,他这样突然转过头,她又来不及站起,他的唇就斜斜刷过她的脸。
弦音心尖一抖,猛地起身,动作太大,又心下慌乱,差点摔跤,幸他眼疾手快,大手扶住她的腰。
弦音眼帘颤了颤,见他深目看着自己,连忙自他大手之下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总不能告诉他,她是按照现代洗衣机的原理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就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就像是见过一般,我觉得应该可行,便画了出来给王爷看。”
卞惊寒又凝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行,本王让木匠做一个试试看。”
弦音便眉眼一弯:“如果可行,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奖励呀?”
如此雄厚的家底,赏点银子那是毛毛雨的事吧。
卞惊寒又深看了她一眼:“嗯,会好好赏你。”
得了允诺,弦音自是心中欢喜,挑挑眉,“好,等着。”
卞惊寒伸手将账簿朝她面前一推:“先好好学这个。”
弦音顿时就蔫了。
她很想说,银子的赏赐她不要了,能奖励她不用看这个吗?
终是没说,因为她知道没可能。
好吧,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看咯。
尼玛,也不知道逼她学这学那做什么,这是在古代,又不是现代,她一个女孩子家学这些东西有什么卵用?
卞惊寒也在对面坐着拿了本什么东西出来浏览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捻起一页翻过。
然后,在某一页停了下来,自己看了看,看完又忽的手臂一伸,递到她面前:“选一个。”
2 第449章 (2更)【求月票】
弦音一怔,挑什么?
抬眸朝他手里翻开的书卷看去。
是很多图案,确切地说,是各种各样花瓣和叶片的图案。
“做什么?”她疑惑看向他。
“挑一个。”
虽不明所以,弦音还是依言再看向那些图案。
整个扫了一圈,她伸手作势就要指向那棵四叶草,猛地意识过来不对,指尖当即落在四叶草边上的一朵梅花上面。
“这个?”卞惊寒有些不确定地问她。
“嗯,”弦音点点头,“我喜欢梅花。”
所以,这是要送什么给她吗?
卞惊寒看了她一眼,将书卷收了回去,朝外面朗声唤道:“来人!”
不消片刻,佩丫就快步进来了,对着他一鞠:“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卞惊寒拿起笔将书卷上选定的图案勾了一记,再将书卷递给她:“让管深去天工轩按照这个四叶草的图案打一副耳环。”
四叶草?
弦音愣了愣,她选的不是梅花吗?怎么又变成四叶草了?
“是!”佩丫领命而去。
一时间弦音脑子里有千百个念头闪过,见男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怎么会是四叶草?”
男人“唔”了一声,将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因为不确定梅花她喜不喜欢?”
她?
弦音有些懵,“谁?”
男人整理着面前的笔墨纸砚,也未抬眼。
“吕言意呀,上次她跟本王说,她的一副耳环坏了一只,只剩下一只了,本王一直想着做一副新的送给她,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就想着你们都是女的,又相识,应该大概了解彼此喜好,故让你帮挑一个,可转念一想,你终究不是她,恐你挑的梅花她不喜欢,就还是安全第一吧,按照她原本的那副耳环打一副。”
弦音:“......”
靠,搞半天,不是送给她的呀?
那还让她挑得那么起劲!
哦,不对,是送给她的。
可是,此她非彼她!
艾玛,她自己也要凌乱了,总之,有些不是滋味。
“王爷找到吕姑娘了吗?”
“没有,会找到的。”男人摇摇头,一脸笃定。
弦音心里那叫一个汗啊。
这般胜券在握,那你就慢慢找吧。
卞惊寒又铺了一张宣纸于面前,问她:“厉神医的信,是你写,还是本王写?”
弦音怔了一下,哦,对,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我来写吧。”她放下手中账簿。
她想起自己可是跟他说,她之所以知道当今皇上患有夜游之症,是听神医说的。
不能让他写,他若写点这方面的什么,神医那边岂不是莫名其妙。
将账簿移开,拿了宣纸过来,她又发现不对。
就算她写,他还是要过目的,那她也不能将前因后果跟神医言明不是。
咬唇想了想,她就干脆写了最简单最安全的一句话:【跟神医求治疗夜游之症的药救急,谢神医,聂弦音。】
不提皇上半句,不提给谁用,也不提发生了何事。
写完,放下笔,拿起宣纸吹了吹上面的字迹,待墨干得差不多了,才递给对面的男人。
“请王爷过目。”
男人唇角勾了勾,伸手接过,垂目看了一眼,又还给了她:“加一句。”
“加什么?”
“七月十八前会有人来取。”
弦音一愣:“为何要七月十八?我听十一王爷说,皇上寿辰是十月份。”
“皇上寿辰是十月份不假,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那日过过,因为跟太上皇驾崩是同一日,所以,每年寿辰,他都是提前到七月十八,在避暑行宫里过的。”
“啊?”弦音听完就傻眼了,“七月十八?七月十八岂不是只有一个月,马上就到了吗?”
“你以为呢?”男人瞥了她一眼,口气有些不善。
弦音真是晕死啊。
她当时就想着为了皇帝的生辰礼,显得卞惊寒比较有心,然后,特意问了卞惊澜皇帝的寿辰。
卞惊澜告诉她十月份,她觉得时间也还好,至少还有四个月呢。
而且,神医跟她说过,在她的三月离发作之前,会来大楚找她,到时候,见面了,一切也好谈。
尼玛,卞惊澜怎么不告诉她每年会提前过寿辰的呀?
“我.....对不起呀,王爷,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我哪怕说个八月中秋之时,也比说他寿辰的时候好啊,最起码要多一个月的时间......”
男人似是被她自责懊悔的模样愉悦到了,并未见一丝愠色,甚至还弯了弯唇角。
云淡风轻道:“没事,对神医来说,有药就是有药,无药就是无药,有药的话,一月已绰绰有余,无药四月也怕是难以制出,所以,时间长短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