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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铭抚摸着她的背脊,他低低的说:“何菟,阿姨是去见叔叔了,她不痛苦,她是开心的。”
何菟趴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的呜咽,她抽动的身子一颤一颤,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岑清铭连着三天都没有回家,一直陪到了送葬队来把王雅琴送去火葬场。
火化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到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花花草草格外茂盛,太阳灼热的烧着何菟的脸,路两边的油菜花开了,黄油油的一片,公墓的老师傅带着她,让她把王雅琴的骨灰盒放到了父亲骨灰盒的旁边,何菟看着开启的墓碑,陈旧的大理石台被搬开,露出来里面骨灰盒,已经放了七年的骨灰盒有些发旧,雕刻精致的纹路掉了一些漆,那里面躺着父亲,一阵久别重逢的感觉让她盯着那骨灰盒呆愣了很久。
老师傅说:“放进去吧。”
何菟回过神,抱着王雅琴放到了父亲的身边。眼泪不自主的落下,顺着眼睛滴在了墓碑里,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哽咽了起来,她弯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装着父亲和母亲的骨灰盒,良久她站起身来,老师傅把大理石台合上,刷上了水泥,她低低的说:“妈,爸,再见了。”
老师傅走了,墓碑前只剩下她和岑清铭,还记得几个月前王雅琴抚摸着父亲的模样,墓碑上的独照换成了两个人的合照,何菟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王雅琴梳着两个辫子,父亲带着军帽,背景是一片海,照片里父亲背着母亲,母亲笑的很开心,时光永远都把他们定格在了那天,他们的故事会被永远永远的埋在这个墓碑下面,随着历史长河永远埋葬。
岑清铭抓着她的手:“回家吧。”
何菟点头,蹲下身子拿了一块砖磕在了墓碑前的塑料花上,她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合照说:“我过几天来看你们。”
公墓入口停了一辆路虎,何菟认识这车,是岑清铭的父亲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岑骏已经从车上下来,黑色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他手里拎着一大叠刚从旁边店里买的纸钱和元宝,看到了何菟和岑清铭,岑骏没有说什么。
岑清铭紧张的叫了一声:“爸。”
岑骏走过来,礼貌性的抱了一下何菟,他说:“孩子,苦了你了。”
何菟没有想到他爸会说这样一句,呆愣了下,心里发紧,她摇了摇头。
岑骏问:“你妈在哪边?”
何菟指了指边上的墓碑:“第五排的第三个。”
岑骏拎着东西过去,壮硕的身体,沉重的步子朝王雅琴的墓碑走过去,岑清铭拉过了何菟,他揉了揉她的脸:“别哭了。”
何菟倚在他身上,看着岑骏的身影,他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点燃了纸钱,纸钱燃尽,他待了几分钟才走过来,他对岑清铭说:“清铭,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岑清铭拉着何菟,他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岑骏严肃起来,何菟推了岑清铭一下,她说:“你去吧,我没事。”
岑清铭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岑骏和他去了公墓旁边的草堆,那只长了皮癣的狗还在和那根骨头作斗争,岑清铭几乎不用想就知道父亲要说什么,精明的商人不可能突然大发善心,尤其是父亲这样的人,他率先开了口:“爸,我是一定要和何菟在一起的,如果你和我妈反对,那我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岑骏没想到乖戾的儿子有一天会强势如此,他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她在一起。”
岑清铭说:“是。”
岑骏背过了手:“清铭,你还太小。”他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年少无知,如果多一点勇气,也许家庭就不是现在这一番光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一辈子我只会和何菟在一起。”
路上又有送葬的队伍过来,岑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和你妈妈谈谈。”
岑清铭意外的看着父亲:“怎么……”
岑骏笑了一下说:“何菟是个好姑娘,我知道。”天气热的他松了一颗西装扣子,他继续说:“你妈妈那边我会去和她说,何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她只有你,你要好好照顾她。”
岑清铭感激的点头,他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不干涉他们的感情,但他知道父亲是认真的,他说:“我知道,爸。”
岑骏点了点头,往回走,路上的狗把骨头甩了出去,又跑过去咬住,岑骏说:“如果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你会不会怪我们?”
“你们是成年人,我会尊重你们。”
“清铭,你长大了。”
岑骏和岑清铭走过去,何菟看着他们,岑骏说:“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
何菟本想拒绝,岑清铭已经帮她开了车门,她坐进去,车子缓缓驶离了公墓,朝着市区开去,岑骏摁了一下音乐,邓丽君的声音从音响里溢出,甜美的女声,悠扬的曲调,将这沉默的气氛消耗殆尽。
王雅琴走了那年的年末,岑清铭的父母离了婚,岑骏净身出户,只留了一辆车,听岑清铭说,那辆车是当年他妈的嫁妆,他妈也因为这件事瞬间衰老了十几岁,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要么天人相隔,要么鱼死网破,没有人再有心思管到他们的事情。
同年他们也上了高三,紧张的学业压迫的每个人都要崩溃,何菟不再是那个打架惹事的问题少女,她收敛了尖锐成了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从来不会翘课,也不会开小差,如同亡命之徒一般的投身到了复习,对于她和岑清铭的事,成了全校的模范,几乎包揽了年级第一和第二。
高考在六月份,天气热的如同火炉子,和天气一样热的是大家的心情,这一场战役他们准备了很多年,他们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必须一击即胜,任何的差池都会把他们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年,何菟和岑清铭都考的很好,何菟最终没有选北方的学校,她不想离王雅琴和父亲太远,岑清铭当然是依着她。
高中时期最后的暑假,她和岑清铭终于去了海边,温暖的海水包裹着她的脚踝,岑清铭拉着她的手,细沙裹挟着皮肤,他吻着她的发梢。
夜晚的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到了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躺在他的身边,眼睛发红:“幸好有你。”
岑清铭揽紧了她,他说:“感谢有你。”
第四十九章 番外
王雅琴去世以后, 岑清铭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来他担心何菟一个人住在家里不安全,二来方便照顾她,三来, 他父母离了婚,家里天天不得安宁。
漫长的暑假和炎热的天气, 让这个夏天格外漫长,蝉鸣伴着腾腾的热气让小城染上了一层燥热,滚烫的水泥地上滴下一滴水,立马滋滋的就烤干了,屋子里空调几乎24小时不间断。
岑清铭从冰箱里拿了冰块,给何菟倒了可乐, 电视里放着她挑的电影, 何菟本人正躺着沙发上翻书, 他过去,何菟就靠在他身上翻书, 她小小的一个人, 躺着干瘪而瘦小。
“看什么这么起劲?”他问她。
何菟仰头笑了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岑清铭……
他侧过脸, 擦过她的唇际,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何菟并不满足于此,她手撑着沙发,嘴角一勾,就凑到了他身上, 小舌头不满足的伸了进去,轻轻搜刮着他的齿贝,舔舐着嘴唇,一双大眼睛似乎都要渗出水来,岑清铭再也受不得她这番挑.逗,压着她在沙发上,热气呼在她的脸色,看她这模样,加深了这个吻,吻的正热闹,大手滑到她的手指,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她手上轻飘飘的把那本书抽了出来。
看到书名,神色一滞,随后不禁笑了一下,把那本书放到了茶几上。
“偷偷看小“黄”书呀?”他将她抵在沙发上,故意问。
何菟撅着脸:“高尚的人把它当艺术,低俗的人把它当黄.书。”
“哦?”他嘴角一勾,他就喜欢她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何菟眨着眼睛看着他,岑清铭一手垫在她身后,一手钻进了居家服连衣裙的下摆,手指在嫩滑的皮肤上打着圈,自打海边回来之后,对于何菟,他总充满了一些不可说的想法。
平日里规规矩矩还好,可她哪里是规矩的人。
电视机里放映着慢节奏的爱情片,温柔的女声伴着唯美的背景音乐,是男女主深深的吻,阳光灿烂的操场里,阳光颤动着,时间就像禁止了一般,男女主搂抱着,亲吻着。
绵长的背景音乐让屋内的温度上升,连衣裙被推高,她被抵在沙发,岑清铭吻着她,浅尝着她口腔的幽香,何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小手指在他脖颈上攀爬,她与他四目交接,然后仰着头凑到了他的脖子,小舌头刮过喉结,岑清铭呼吸顿时重了一些,他的手指从腿.根往前推.弄,隔着底.裤感受到一片湿.润,他知道她是真的把自己交给了她,那么个嚣张跋扈的小人此刻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岑清铭捧住了何菟的脸深深的吻住了她。
何菟被吻的嘴巴发胀,推开了他一些,喘了口气:“等一下。”
她从桌上端起了冰凉的可乐,喝了一大口,缓解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并没有咽下去,她凑过去,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嘴巴就贴了过去,冰冷的液体,从她的口中渡进了他的,凉凉的透着一丝清新,口齿之间,她的眼睛格外明亮,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说,她说:“岑清铭,我要你。”
岑清铭一愣,这样的话刺激着他敏锐的神经,他便就是喜欢她毫不掩饰的主动和霸道,这样几个字,轻易将他的火撩了起来,他舔了一下嘴唇,起身过去把客厅的窗帘拉了起来,哗啦一声,整个屋子就黑了下来,只剩下客厅里电视机映射出来的灯光,他走回到沙发,透着屏幕的光看到她正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灯光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影。
岑清铭从沙发背后走过去,从身后弯下腰握住了她的手,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长发,脖颈……湿.热的嘴唇与她在黑暗里接吻,神秘透着一些诱惑,暧.昧的气氛霎时充满了客厅,他的手指从背后挑开了那碍事的内.衣,一点一点的消.磨着她,何菟不耐,扭了两下,从沙发上转过了身,让自己与他面面相对,他们之间隔着沙发背,她黑黝黝的两只眼睛就像黑豆,看得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扯掉了底.裤。
电视里音乐柔和而唯美,沙发上互相折腾的两个人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两个小动物,彼此给予对方温暖和依靠。
窗帘漏了一个缝隙,阳光从缝隙漏在地上,漏了一条明亮的线条,线条里浮动着尘埃,光柱里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何菟迷蒙的眼睛在透着微光的客厅里亮闪闪,脑子里的过往如同放映,一幕幕划过,这样的情.事让她能够将王雅琴记得更加清楚,一样姿势一样的地点,记忆再次翻新,王雅琴在她的脑子里活跃起来,连同小时候的与父亲的欢闹一同将她的神经拨开,这不正是她要的。
身体密密麻麻的感觉让何菟沉沦,让她的记忆更加清晰,何菟鼻子一抽,抓住了岑清铭的肩膀,大眼睛半眯着盯着他。
岑清铭能够感受到她的变化,他停下了动作,牙齿铬了一下嘴唇,他没有出来也没有动作,握着她的腰身,让她与自己平视,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她被他磨的面红耳赤,有些着急,又有些难堪,扭了一下,她声音哑着说:“怎么了?”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身体与灵魂在他的沉默中撞击出了四射的火花,安静,沉默,嘤咛,喘息……从白天一路折腾到了傍晚,到最后,何菟累的只能任由他来摆布,自己种的因,自己得的果,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不得不说,岑清铭是个规整到极致的人,事后不仅会把自己打理干净也会把她打理干净,并且会把屋子收拾好。
岑清铭走到窗前,纯白的居家服慵懒的穿在他身上,长手一伸,窗帘呼啦到了两边,炎热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屋内空调的冷气吹的人不太舒服,他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呆才转身,逆着光走来,周身笼罩了一层薄光,何菟咬着手指头痴痴的看着他,莫名想起了那个雨后教室的傍晚,她拿着粉笔擦盖在了他身上,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到如此地步。
岑清铭过来,揉了一下她的碎发,何菟说:“岑清铭,我要是不先欺负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坐在了她身边,任由着何菟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他笑了一下:“会。”
“为什么?”
他说:“因为看到你的那个瞬间,上帝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在劫难逃。”
这个年纪的何菟,太过于耀眼,就算她不来招惹他,他也会被她吸引,大概就是年轻的荷.尔蒙在某个瞬间会被激发,譬如那个晃动的马尾和松垮的校服。
何菟踢了他一脚,笑嘻嘻的说:“油嘴滑舌。”
岑清铭看着她的笑容想到了黑暗里她的变化,有些坎他能和她一到过,有些坎必须她自己跨过去,她心里的坎,他知道她一直没有跨过去,他能做的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在她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