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宋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撕裂伤口，脸色狰狞，痛不欲生。
这——不可能！！
林小鸟有些不舒服地发出一声鸣叫，所有人都往鸟屁.股上坐，重心不太好把握好么？
沈湜盘膝坐到林果身边时，林果没有丝毫察觉。她的灵识一大半关注在星灵石上，另一小半沉在混沌中休息。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她才陡然惊醒，堪堪撞入一双明亮漆黑的凤眼之中。
“做什么？”她皱着眉头，修炼被打断有点不开心。
少年眉眼清冷，眼睫上落着星辉，淡淡道：“师兄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死不了。”想抽回手腕，沈湜不动声色，握得更紧。
林果叹口气，“你想怎样？”
沈湜握着她的手，注入一丝灵力，想用内视法如同方才检查宋端一般，检查下林果的灵脉。
然而那灵气刚刚入体，就被一股更加强大的，不友好的力量逼迫出来。
“别费心了。”小鬼，就算你是个天才，要达到姐姐我的境界，还得再修炼个几百年。还要为我疗伤，你倒是挺有自信。
“你脸色不好看，白得像只鬼。”沈湜冷着脸说。
林果冷嗤，“欺负我没见过鬼？我在天澜山上砍了无数只，姐姐我貌美如花，那种腐烂的东西如何与我相比？”
沈湜冷着脸，不说话，也不松开她的手。
就知道这家伙倔，若是以往，林果不介意揍他一顿让他听话点，可她现在灵气耗尽，恹恹无力。
“我只是没灵气了，一直凝聚不来，有些难熬罢了。你真想救我，把你体内的灵气渡给我一些啊。”
她只是随口说说，找个理由想让他离开，谁知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股温和强大的灵气很快从他手心传了过来。
林果：“……”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看错了，这个脾气别扭的小鬼其实是个默默关心同门，不会讲话只会用实际行动表达爱意的家伙？
——他长得根本不像这种人好么？
不管了！林果毫不客气地接受同门的爱心灵气，重新闭目养神。
沈湜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缓缓移开，望着面前的云海，也跟着闭目养神。
繁星点缀满天幕的时候，岩雕穿越一片浓雾，等到雾气散尽，他们飞入一大片天高水长，铺满芦苇和浮萍的湖面。
湖上弥漫着清浅雾气，天空挂着浅淡白月。
这里的月色比外面更皎洁，万物清澈干净，如同被月色清洗了数万年似的。
湖边有个小渡口，停了数只小船，已经有摆渡人等在那里。
船桨拨动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湖水倒映着小船，夜色熏然，令人昏昏欲睡。
宋端与月皎皎，君驰，林果，沈湜同坐一条小船。林果因为沈湜渡过来的灵气，从枯死状态恢复了小半生机。
一身道袍，清冷倨傲的沈湜坐在船尾，面色如常，微垂着眼眸挡住凤眼中锐利光芒，静静看着船边划过的芦苇。
“天枢院的院规是宁静致远，不得滥用灵力，从这里去莲斋只能坐船。”
君驰撇撇嘴加了一句，“灵修就会瞎讲究，嗯，莲斋的灵修尤甚，比大姑娘家还挑剔。”
“莲斋？”林果问。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莲斋。莲斋是天枢院的内门，唯有资质最优秀的弟子才能入内。莲斋的斋主你也见了，就是那个姬莲生，一个大男人，长得祸国殃城……”
宋端平平唤了句，“君驰。”
君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错！缥缈师叔就是因为这个才叫他娘娘腔啊。不过林果你可要记得，千万不要当面说他漂亮，他会发飙的。”
林果默然，那人气场那么强大，处处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她当然不会招惹。
阿沅打了个哈欠，从林果肩头懒洋洋醒过来，“果果，咱们家的林金宝呢？”
“下了船就去找他。”李缥缈说要抱走检查，给他弄个锁灵印，林果同意了，结果他抱走了，就一直没还回来。
“还有咱们家的林小鸟，那么大一坨，十艘小船也载不动它吧。”
“放心，莲斋的灵修会安排好的。”宋端莞尔，拍拍他的小脑袋。个子不大，操心倒是不少。
芦苇湖面看似广阔，但是众人迎着月光也没划多远，穿过湖面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就看到湖心岛屿上桃花如粉色雾霰般缤纷美丽，桃花之中，露出一片飞檐翘角，白墙灰瓦的建筑群来。
月皎皎等人在岸边渡口下船，空气中尽是桃花的甜香，远处楼阁毓秀灵透，一派安宁祥和。
林果跳下船，方跟着月皎皎等人走了几步，忽然手臂被人捉住。回眸，是那个面无表情，一路上都在装酷的臭小鬼。
“干嘛？”林果问。
少年个子比她高，居高临下看向她，月影之中，眉目深邃，一双凤眼明亮耀眼，冷淡询问，“你不是要去找缥缈师兄？”
林果顿了片刻……对，要去接林金宝来着。她斜睨向他，“你知道他在哪儿？”
沈湜松开她的手，抿着嘴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
林果：“……”喂，破小孩，多说句话会死么？
第094章 我从界外来
阿沅打着哈欠从林果肩头跳下来，“果果你去接小宝，我在这边等林小鸟吧。”
无为剑居的大巨头和莲斋的大巨头他一个也不想见，对他这种段位的小妖精来说，那些大人物如高山般巍峨，心理压力太大。
月皎皎嘱咐他，“那你自己小心，莲斋的灵修心肠毒辣，可别把你收了去。”
阿沅咧嘴一笑，露出糯白的小奶牙，豪气回应，“不会哒，我可是括苍山一霸！”他站在渡头挥着小手送宋端和月皎皎等人进了莲斋。
君驰低声跟月皎皎八卦，“——师姐！你刚才看到了么？小师叔他用手拉着林果！”
月皎皎冷着脸，“不用手难道用脚？”
“哼，你就是嫉妒，谁不知道你暗恋小师叔？！”
月皎皎怒道：“闭嘴！我是明晃晃的明恋好么？我喜欢小师叔碍着你了？”
“那你可以省省了，小师叔名花有主，真要跟了林果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你都没勾上手，还不如人家林果，三两下搞定了。”
“师姐呀……你没发现么？其实大师兄也挺好的，而且大师兄他……啊——”
一句话没说话，君驰随风而起，狠狠撞入桃林之中，一树桃花被他撞得纷落如雨。
月皎皎：“…………”
宋端缓缓收回手肘，面无表情，“天色不早了，这几天都累了，早点回去歇了吧。”
君驰哭着从树下爬起来，“大师兄，你不是受伤了么？这么快好了，都有力气揍人了！”
沈湜和林果绕着湖岸而行，嫩柳如烟，几只水鸟被他们惊得飞起，在湖面上留下道道水痕。
沈湜最开始走得很快，风自湖面拂来，只听得远处湖面小船扑刺刺的划水声，凉爽安静，他脚步慢慢放缓。
“你见到天狐了？”他开口问。
想到那白衣飘然，笼罩着淡淡莹光，宛如神人似的男人，林果精神了三分，“对呀，可惜没见到他现原形，一定很漂亮。”
她满脑子都是莲小呆幻书里的那只蓬松又强大的碧眼九尾狐！那么漂亮，一定很好吃，毛皮也能卖个好价钱……
沈湜有些无语地望着她。人家是天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现原形？
“你去过界外么？蛮野八荒，须弥四境什么的？他们说，天狐住在须弥四境中的昆仑墟。”林果问，月下眼眸亮如星子。
沈湜沉默片刻，慢慢回答，“去过的。”
“哇！”
瞧瞧瞧瞧，这就是人家修二代的福利，那一群小的连天妖是不是真实存在都搞不明白，这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居然就已经去界外溜过一圈了。
林果的脑海中有秦瑟关于界外的记忆，但都很模糊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只记得西荒雪漠很冷，能让她记到现在可见是真的冷。
而且因为环境恶劣，能在那里站住脚的妖族都很强大，比如霜狼族。
“你去过界外哪里？”
“很多地方。”
“真的么？”
他们从未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过，沈湜看着那小姑娘亮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想摸摸她长长的睫毛，想亲亲她亮晶晶的眼睛。
“我小时候，在界外长大。六岁那年，被师父收入师门，然后送回无为剑居教养。”
“什么？”林果大吃一惊。小破孩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身世？
他师父林果知道的，就是黄石老人，也是云思归的师父，是个不知道去哪儿云游去了，把家业都交给徒儿打理的怪老头。
她不由得上下打量着沈湜。
“你看什么？”
“看你天赋异禀，天资绝伦啊，不然如何被你师父收入门内？”
沈湜默了默，发觉无言以对。师父破例收了自己这个关门小弟子，明显是看中了他的天赋。总不能是觉得他可爱吧。
“界外都有什么？也有人类么？”
“有的，不过人类很少，妖怪居多。”
两人以天妖做话题，绕着湖岸走了小半个时辰，沈湜跟林果讲些界外的事，林果跟他讲讲容月山庄的事，居然相谈甚欢。
苍苔映石，竹林掩幽，一座古朴的小竹院就在竹林深处，竹窗前映着灯火。
林果沈湜二人刚走到竹林外，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当事人正是莲斋的大巨头姬莲生和无为剑居的大巨头李缥缈。
“我不想待莲斋，我要去找院长！姬莲生你强迫我待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你自己出去啊！”
“你特么故意困着我，我能出去么？我要是劈了你这小破屋，你还不撕了我？而且，还不给我饭吃！”
“我不放你出去，是为了天枢院的安全考虑。至于食物，你不是已经辟谷了么？吃不吃有什么所谓？”
“贱人啊！长得漂亮就是心肠歹毒啊，我可以不吃，但你不能不给！”
“你能闭嘴么？吵得头疼，窗户底下有莲蓬，自己去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