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陈圭先生——Dayandog
时间:2018-03-08 21:45:18

  陈圭避开面红耳赤酒精上脑的我喷出的唾沫星子:“我看见过。”
  “啥?”
  “我看见过你游泳。”
  “得了吧,我来A市就没去过游泳馆。”
  “不是在A市,在你们村。”
  我惊了:“你不就来过我们村一回吗?”
  他不紧不慢:“不是那一次,更早以前的一次。”
  “不会吧,什么时候?”
  陈圭想了想:“2003年。你跟你们村里的几个男生一起在一个水库边,你们什么也没穿,你还爬到水库岸上一块圆形的石头上冲着那几个男生大喊大叫。”
  我的脸都白了,我们村的水库边上的确有块石头,也的确是圆形的。但这时候我是绝对不能认得:“放屁,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陈圭十分淡定:“底下的男生叫你了,他说‘杨欣桃你站上去干嘛?’”
  接下去的话才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你光着屁股爬上去之后,站在石头上说‘我也要站着撒尿’。”
  还不如让他把我丢进江里,我保证不浮上来……。
  快到家的时候我一把扯住他:“我酒劲儿好像还没过去,你看我脸还红吗?”
  陈圭瞅了两眼,把我的脑袋面对路灯拨了拨,凑下来看了一眼:“你眼睛周围都是红的。”
  “啊,不会吧,那我还不能回家。”我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围着不远处的花坛转了两圈,跳了几下,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试图把酒精排出体外。
  陈圭已经对我的活泼好动习以为常。面不改色靠着路灯的杆子玩手机。
  我走进看了一下他的手机,不禁怒了:“你怎么偷拍我做操!”
  陈圭把手机塞进口袋,笑道:“范毅说你做操是神级别的模仿癫痫症,果然没错,值得记录。”
  “……。”
  我:“我现在酒劲儿还没下去呢,你可别招我,要不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圭说好快走吧,并且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喝高了,反应比较迟钝,被他一推就一屁股蹲儿坐地上了。陈圭吓了一大跳,忙不迭伸手扶我。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晕乎乎的,就跟陈圭说让他先进去,我在外边儿再坐一会儿。
  陈圭进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林荫道的树下看月亮看星星,云里雾里。
  过一会儿陈圭又出来了。
  他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锁定了我,径直向我走来。
  我看到他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激得我浑身一哆嗦,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陈圭站定身体,眼神盯了我一会儿,又撇开目光不看我。夜色很黑,他没脸红,但我知道他有些紧张。
  我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于是他还没开口,我的脸也红了。
  陈圭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目光对准我,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杨欣桃,和我早恋吧。”
  说玩这句话,他脸上的肌肉似乎一下子放松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他的目光好像一颗火星,看得我轻飘飘地,好像我已经被托举到天空中,再燃烧一下,就准备在云层里快乐地绽开,烟火四散,与空气依偎摩擦,像五彩的流星坠落。
  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是一定的,但是只要我稍微再把持一下,就不会在开口回答前嘴巴就咧到耳后根。显得那么地不矜持。
  陈圭在我上头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热到快融化的耳朵,还揪了一下。
  我和陈圭的初恋就从中考后的暑假开始了。
  历时两年,无疾而终。
 
  ☆、恋爱
 
  暑假结束的时候,陈圭有了一个小弟弟。我不能说他可爱,因为那是违心的。
  刚出生的小婴儿给我的感觉像是个红皮没毛的猴子,咿咿呀呀地叫,说他丑显得我不厚道,但我真的不敢抱他。
  陈妈妈已经是个高龄产妇,怀他的十个月里没少受苦。她曾经动过R腺的手术,生育后没有奶水,好在乳娘是提前找好的。
  有了这个小弟弟后,陈圭一家都忙了起来,陈爷爷陈奶奶齐上阵哄孩子换尿布。
  但是照顾小孩这件事,看起来是麻烦的,内心的快乐是十分纯粹的。一个孩子的降生,本身就是一种庆贺与祝福。
  我不能说他是陈妈妈和陈叔叔爱的结晶,但是至少有了他之后陈叔叔回家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如果这就是是陈妈妈想要的,我们谁也没法说什么。
  陈妈妈顺利生产后的那天,我和陈圭一同乘电梯去了医院顶楼,那里晒了许多病人的衣服和床单,我们坐在水泥的地面上直到夜幕降临。
  天黑之前,我细细地抚摸了陈圭的手指,他的手皮肤光滑饱满,痩,手指长,方方指甲盖儿是粉红色的,修剪的很整齐,干干净净。我很不得抓起他的手指闻一闻亲一亲。
  这件事我一直想干来着但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好了,吃豆腐都是名正言顺,谁敢不服。
  明明是陈圭先告白的,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些纯情,我摸到他手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像尊佛像似地目视前方一脸正气,只有脸颊微微发红。
  我觉得吃豆腐这件事一定要过瘾才好,于是各种暗示让他亲我一下。
  得逞。所幸陈圭也不是真的佛像。
  不过瘾。我们贴在一起像两条鱼面对面吐泡泡,眼睛都是直瞪着的。
  尴尬时间不长,以笑场草草结束。后来我们都很默契,接吻的时候有一方会闭上眼睛。
  开学前一天,陈圭跑来敲我房间门问我,明天我妈是否会陪我去学校。
  我说不会我自己去。
  他说那我陪你去。
  陈圭的学校和我的开学时间不同,而且他不用军训。
  我想了想,行吧,但是可别被你妈妈发现。
  他看着我笑了,那颗不是非常整齐的尖尖虎牙也露出来,显得真特么可爱死了,还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颊,眼睛小星星似地一闪一闪放电。
  高冷古怪的陈圭,对着我同时又有那么可亲体贴的一面,我觉得我已经身处言情偶像剧的巅峰。
  第二天我打了一辆的士,把行李全部运上车,半天也没陈圭的影子,我想着他可能还没起床,就坐上车自己走了。
  车开到小区尽头的时候,我远远看见路口站了一个人,心里一暖连忙叫司机停车。
  陈圭咚咚敲了敲前车座的窗:“你下来,跟我坐后面。”
  我解开安全带蹦下车:“好嘞!”
  出租车司机发出一声轻轻的一声浅叹。
  那天陈圭替我把东西全部搬到寝室,又把行李打开一件件放了进去。我趁这功夫去洗了个澡,回来看见他把床铺都铺好了。
  热地不行,我一下摊在床铺上,陈圭把我拉起来说你一边儿去,这床铺我得再擦一遍。
  寝室的室友问我这谁啊,好帅。我拉住陈圭说我哥,亲哥哥,长得像吧。
  那人也睁眼说瞎话:“像。”
  快中午的时候我拿刚领到的饭卡跟他去食堂。
  我吃面,陈圭吃饭。面对面。
  他说大夏天吃汤面的杨欣桃我看就你独一份儿了。
  我一脑门子汗,抹了一下脸,手上抓下一把汗偷偷抹在校服上嘿嘿地笑了:“那多好,还不用排队,你看你刚才买饭的时候多长的队伍。”
  他从餐桌上呲呲抽了两张纸巾替我擦了擦汗,他那其实都不算擦,我觉得跟洗脸后用毛巾擦的动作是一样的。
  我挣扎了两下,你这是要把我捂死啊陈圭。
  陈圭一擦,我头发搞得跨七八糟的,我说你把我头发你别搞乱啊。陈圭在我额前打湿的刘海上捏了几下,妄图手塑一个三毛的经典发型,被我揭穿挡了回去。
  我一会儿就把面吃完了,都快满到喉咙口了。陈圭吃地很慢,挑挑拣拣的。一看他就是吃不下去的样子,我催他说你快吃呀。
  陈圭摇摇头说没胃口,过一会儿,他还把筷子给放下了。
  我把筷子伸到他饭盘里,把菜里的鸡丁挑出来递到他嘴边:“可不许浪费粮食啊,来,张嘴。”
  他一躲,嫌弃道不行我吃不下。
  我的筷子跟着挪到他嘴边:“快吃啦!乖听话!”
  他看着我伸到眼前的筷子一转眼扑哧笑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哄啦?我要是不吃你还能哄得动我?”
  我认命,叹了口气拿汤勺,把他饭盘里剩下的鸡丁和黄瓜全兜我面碗里。
  他连忙拦住我。
  我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这人爱惜粮食。
  他想了想,拿起筷子说:“我吃。”
  后来陈圭跟我说,他只要跟我在一起,都一定会把饭吃完,因为他很怕我去吃他剩下的。
  我说那有什么关系,你也太迂腐了把我们本来就一起吃饭的。
  他坚持说不可以。
  军训一个月后我回家,放学那天陈圭奇迹般出现在我们学校大门口。我惊喜极了,扑上去大叫:“哥哥!”
  他一见我就笑了,笑得格外开心说杨欣桃你这回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黑。
  回家的路上天快黑了,本来我走在外侧,陈圭特意把我拉到他内侧。还一脸认真地说什么天黑了,到时候你的脸晒得这么黑,司机把你和空气看成一体就糟了。
  哪个女生愿意被晒黑?被他一说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我们走得慢,走到小区路口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我站在路口说你把书包给我吧,然后你先回去,过一会儿我再回去,被大人看见就不好了。
  陈圭没有照做,他用书包捆住我,突然低头吻下来。
  也许我真的晒得太黑了,他没有亲对地方,亲到了我的人中。
  然后他的嘴唇一点点滑下来,覆盖到了我的嘴唇上。
  而他的手臂,渐渐滑下来横在我的腰间牢牢抱住。呼吸连着呼吸,面颊贴着面颊,他的触碰和力量叫我迷醉,心口变软变脆,在他炽热的手臂间化成一串柔荑花。
  情人之间为什么要拥抱接吻?
  因为索取爱的姿态,让人觉得心安。
  高中之后我开始住校,陈圭还是每天回家,我的学校是一个月回家一次,两周探视一次。陈圭有时候来看我,给我买些零食什么的,我说陈圭这样不行,我吃零食的时候没法学习,你以后别给我买零食了。
  陈圭下一次来的时候我打开他拎来的塑料袋一看,毛巾牙刷肥皂,底下还有两盒强力神。
  到后来,他还给我买了一双板鞋,PUMA的,鞋盒里还有3双袜子,一个半码垫。
  我有点不想收,这个有些破费了。
  他说杨欣桃把你那个不情愿的表情收起来,我看了就烦。
  我想了想说,陈圭我不太好意思。
  他看着我认真的说你要是叫我退回去我现在就掐死你。
  还有一回,我正好被叫去出黑板报了,回寝室的时候,宿舍的人说你哥来过来了。
  我说喔,拉开床底下的抽屉,里面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整理过了,摆放地很整齐。
  还有一张电话卡。连同一张便利贴放在储物箱上面的凹槽内。
  便利贴上面画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然后是一个女的,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听筒正在讲电话,后面有一摞的人在排队。
  那个纸上的女的一看就是我,不是因为陈圭画技好,而是他特意在一列队伍中划了一条等高线,我的到头,人家才到脖子。还有就是,他特意把那女的的脸涂黑了,那时候我军训晒黑的皮肤还没白回来。
  他这是在讽刺我矮,且黑。
  便利贴反过来的背面写着:我不是故意要磕碜你的……PS:给我打电话。
  我真的……。
  跟陈圭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太美好的事,他亲手打破了以前树立的高冷形象,可是我觉得好开心好得意,好像那种体贴的改变是为了我,只为了我。
  那种除了亲情友情之外的另一种情感,终于让我在二八年华情窦初开。不管结局如何,我真应该给陈圭深鞠一躬感谢他给我带来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
  后来有一次我妈搞突袭来看我,吓得我快心脏病发,幸好那次陈圭没来,不然我真的不知找什么借口来搪塞她。
  然后我就跟陈圭说陈圭啊要不你以后就别来了,要是和我妈撞上就不好了。
  陈圭说你放心吧,阿姨来的时候我不会来的,我每次星期六的时候都会先问下她。
  我说啊,那我妈不会起疑心吧。
  他无奈,摸了摸我的头说我说话才不会像你那么笨呢。
  他这么说我还是放心的。
  可是他又说,而且看着我说。
  杨欣桃,我们高考之后,就告诉他们吧。
  我当时心里很慌,随口应了一声,陈圭肯定听出了我的敷衍。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没有想过。我妈和陈妈妈她们也不会起疑,因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们不是一路的。
  这大概是我们最大的分歧,我没有想过以后。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也许正是为了把他变成我的,等他真的成为我的,我觉得又很惶恐。觉得拿了一个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我还是舍不得放开。
  
 
  ☆、冷战
 
  高一寒假还没到,有次星期六回家,隔天早起看到陈圭伏在书桌前做功课。落笔如云烟,每一个字,都写的隽秀挺拔。
  我故意敲了敲他窗台的门。陈圭抬头看见我笑了笑拉开窗户说你进来。过了一会儿说从正门进,我妈带陈灏出去了。
  陈灏就是陈圭的弟弟,也就是那个出生的时候小猴子一样全身红红的小家伙。名字还是陈爷爷取的,陈圭五行缺土,他弟弟缺水。“灏”同“浩”,意思是水势无边。
  即使他这样说,我还是不敢从正门进去,怕碰见熟人。踮起脚尖攀住滑窗的边沿使劲一窜爬了上去,快到的时候陈圭站起来把我抱了进去。
  爬窗太多次,那片墙底都是发黑的,映着好些个乌七八糟的脚印,陈圭拿粉笔涂了一层勉强算是遮掩。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