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冬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乔翘这才掩住脸上的狰狞,又恢复了那雍容华贵之态,“将含卉那贱婢给处理掉,不要留下痕迹。”
“是,夫人。”
从青莲苑请安回来,简单心中只觉得好笑,这样一刺一刺的,还是刺得她有苦说不出,这种事情,最好玩了,不过,在她提到乔曼的时候,乔翘那难看的眼神,不禁让简单心里生出丝丝怀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简单在无聊之际也看过不少小说,自然,这种梗,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于乔曼的难产,心里也涌上了怀疑,若真是这样,那就不仅仅只是刺伤一两句那么简单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自从那天请安回来之后,含卉便被乔翘处理掉了,虽然被处理掉的具体情况是什么,但是,作为乔翘底下没脑子的贱婢,下场,应该是挺惨的。
龙宴宫,赫连菀青坐在龙椅之上,下方是单膝跪下的龙一,神情漠然。
放在龙桌上的信封,赫连菀青摆摆手,龙一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大殿之上。
待龙一走后,赫连菀青才打开信封,薄薄几两张纸,介绍了关于戚念烟的所有情况,最后一张纸是戚念烟的绘画像,赫连菀青一目十行的看完所有,面色如常,握紧白纸的指尖微动,纸张变得皱皱的,不复方才的崭新痕迹。
青竹园内,简单斜躺在贵妃椅上,慵懒而随意的盯着眼前往上升腾的悠悠热气,陈嬷嬷站在后方,慈祥的脸上尽是焦灼,“小姐,选秀入宫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陈嬷嬷心里着急,但耐不住自家小姐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简单小幅度的动动,随手拿起翻滚着的茶壶,小心的倒入茶杯中,看着茶叶随着沸腾的水流不断翻滚,随波逐流,最终悠悠的沉淀在底下,散发出清淡的茶香。
简单越是悠闲,陈嬷嬷就越是着急,从听到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开始,陈嬷嬷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小姐早就订了亲。
但事实上,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那个小院子,住到了夫人的青竹园中,府里的人时不时过来探查情况,明争暗斗的情况也没比在小院子好上多少,现在又没过多久,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陈嬷嬷担心不已的模样,简单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一暖,“嬷嬷,无事,或许对别人来说,入宫是极坏之事,但是,对比起在丞相府十几年来的艰苦,可能对于我来说入宫是最好的选择。”
陈嬷嬷听着,心酸的同时,又为自家小姐感到心疼,“小姐,要不要我去拿点吃食。”
“嗯,嬷嬷我要吃水晶饺,绿豆糕,要是厨房有板栗就多拿点过来。”陈嬷嬷的话算是说到了简单的心坎上了,喝茶有喝茶的悠闲,但是对简单来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放空脑袋一想,在这没啥消遣的古代,果然只有美食才能慰藉她那颗受伤的心。
看着陈嬷嬷匆匆离去的背影,简单总觉得自己该出去觅食了,不然进宫之后就没啥机会了。
她已经在丞相府待了一个月零五天,虽然说简单是地地道道的宅女,但还是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
元冬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坐在首位全身散发着阴冷而强势气息的万岁爷,只觉得心中一紧,余光时而往上,在下一瞬间又飞快往下落去。
赫连菀青停住下笔的动作,阴冷的气息瞬间被温润融合,消失无踪,锐利而直接的盯上元冬,“元冬,有话直说,别给爷耍什么花招,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不太好。”
元冬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万岁爷,饶命,是奴才错了。”
赫连菀青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毛笔,一副完整的侧脸图放置在龙桌上,赫然一看,那个侧脸不正是戚念烟的笑颜,白皙的脸庞似是染上一层光辉,柔和却又不失温暖,一瞥一笑似是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看着已经完成的侧颜,赫连菀青唇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元冬,说说,你错在哪里,若是答对了,今晚爷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元冬小脸一苦,“万岁爷,您已经两个月没进过后宫了,太后娘娘催促不已。”以前不管是多忙,万岁爷都会保证一个月有那么两三次。
赫连菀青瞬间抿着的唇角,导致元冬心中一窒,硬生生停住了下面的话语,害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这样没了,唉,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可欺也。
元冬的话让赫连菀青有点恍然,两个月的时间,记忆中似乎也才没过多长时间,难怪近段时间后宫那些无聊的女人们总是在显眼的地方晃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不是容易动欲的人,生理需求的解决也不会委屈自己,只是,似乎两个月前,他还是以前的他,又似乎不是以前的他,心里总有种被压抑住的情愫,下意识的不踏进后宫,就算有时候心里想,也只会待在龙宴宫,努力的压制着。
眼睁睁看着赫连菀青走远,元冬身子一软,刚才,好像逃过一劫了。
“还不快跟上。”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雀跃,似是想明白了些许,“爷带你去见见世面。”
元冬一脸苦逼,万岁爷这是微服私访上瘾了吧,每次出宫必定会在君临走上一遭,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般,不得不说,元冬真相了,只是,元冬就算直到,也没那个胆子明晃晃的说出来,除非,他不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一杯清茶见底,陈嬷嬷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盘子不禁老脸一梗,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从不知道自己带大的小姐竟然是枚地地道道的吃货,余光望向桌子上那摆满的栗子壳,陈嬷嬷只觉得心塞不已。
优雅的擦拭掉嘴角的糕点屑末,简单的视线盯着热气不断蒸腾的茶盏,烟雾缭绕,戚念烟的容颜也开始有点模糊,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的讽刺,秀女之事,有戚听荷在,入宫之人定是戚念烟,不管戚听荷愿或不愿,乔翘定会将戚听荷排除在外。
对于戚瑞麟来说,戚念烟只是害死他深爱女人的罪魁祸首,无论真相如何,乔曼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一如十六年前一般历历在目,而戚听荷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这中间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呵,真是让人感动的父女情深呢,真是,好想彻底毁掉呢。
简单习惯性的勾起唇角,既然,入宫在即,那就为戚念烟所遭受的送一份让姨母超级感动的大礼好了,姨母,不要太感动,一定会让你痛哭流涕的,不要太感谢我。
熟门熟路的爬上小院子的墙,简单一跃而下,动作潇洒不留一点痕迹,随意的拍掉手上的灰尘,便往君临酒店所在的方向前去。
京城的小巷子四通八达,随意走哪条巷子,总是能走出来,就只是看时间的长短罢了.
再次检查检查自己的着装,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喉咙的地方穿的是高领的衣服,除了一张脸,根本未曾露出白皙的皮肤,身影很是挺拔,就是较为瘦弱,若是忽略那张女性化的脸颊,看起来就跟十四五的少年差不多,不过简单明显男性化的打扮,他人也只会以为是个油头小生罢了。
大概用了半盏茶的功夫,简单才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直奔君临酒楼.
☆、娘娘威武 (六)
赫连菀青一如既往坐在最靠窗的位置,视线正好看见简单悠悠走来,唇角的笑意更加温润了。
简单习惯性的奔向二楼,只是今天运气不怎么好,二楼已经坐满,包厢也早被预定,一楼她又不想坐。
随意转转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细细打量着二楼,忽然,简单勾唇一笑,在最靠窗的位置走去,“这位大......大叔,能否拼桌?”
大......大叔,元冬一脸懵逼,竟然叫万岁爷大叔,目瞪口呆的望着简单,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默默转向赫连菀青,本以为会承受莫大的怒气,然而,让元冬惊掉下巴的是,万岁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饶有意味的看着眼前的......嗯,少年。
“我要是不愿呢?”看着自来熟的少年,赫连菀青心中莫名的涌上些许的怒气,但与之相反的是脸上的表情愈加温润了。
简单一愣,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额,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不至于让他生气吧。
笑意不达眼底,与戚念烟一般的丹凤眼,却是锐利而阴柔,仿佛能看穿他人心绪的眸子,浑身散发的气势是身居高位的习惯动作,简单脸色变了变,心中立即敲了警钟,柔柔的说道,“既然不方便,那就打扰了,是我唐突了。”
见简单要走,赫连菀青眼睛微眯,掩饰掉眸子里的感情变化,“坐下。”
注意到赫连菀青彻底黑掉的脸,元冬连忙挡住简单往外走的步伐,“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说,请坐。”
堵在眼前的人,有着自己若不坐下,便誓不罢休的意味,对于此简单很是无语,怎么今天碰上的都是怪人,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随后,简单才悠悠的坐了下来,哪里吃不是吃,仅仅只是换个地方罢了。
一如第一次那般,简单点了君临的招牌菜,当然,她还是剔除了些许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就像是清蒸草鱼,虽说鱼肉还算鲜嫩,吃起来到底是寡淡无味,不怎么称心。
而坐在简单旁边的赫连菀青与元冬,就这么看着简单将这一盘一盘的全部解决掉,只剩下一个一个的空盘子。
吃饱喝足之后,简单转向赫连菀青两人,“不好意思,胃口有点大。”
这胃口何止是大,是很大好不,你这一餐抵得上宫里的妃子娘娘一天的膳食,元冬脑袋垂的低低的,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直到简单付账离开,赫连菀青抿上一口清茶,柔和的目光盯着简单离去的身影,”嗯,看来宫里得多备上几个厨师了。“不然,这丫头的胃可满足不了。
元冬默,面无表情的待在赫连菀青身后。
安慰完自己的胃,简单悠闲的爬墙回去,随意的模样似是不担心他人发现她的行踪,晃晃悠悠的往青竹园去,在岔路口的位置,简单停顿了下,转弯往乔翘的房间前去,戚瑞麟已经很久未曾进入乔曼的青莲苑,这也就方便了简单的行动,不然,有戚瑞麟在,还真是不怎么好行动。
白色的粉末挥洒在空中,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小丫头脑袋正倚在门上,睡得好不深沉。
没了顾忌,简单直接开门而入,在映冬睁开双眼的瞬间,荡起丝丝白色粉末,似是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简单如墨般的青丝如同泼墨般的从肩膀处挥洒而下,前方厚重的青丝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纯粹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平淡的模样就像是宁静的湖面。
乔翘青丝搁在一边,平整的发丝在额前的地方挥洒些许,察觉到安静无声的寝房,一双杏眸满是慌乱,“映冬,映冬。”
目光无意识的望向四处,在看见穿着棕色男装的女子飘乎乎的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就像是恶鬼一般要将她吞噬掉,乔翘想要大叫,却发现在惊慌之下,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下唇的蠕动隐约说着两个字,“乔曼,乔曼。”
简单将发丝撇向两旁,露出那与乔曼一般的面容,在乔翘看来,那张脸苍白的直至病态,就像是久病之人的苍白无力。
这时,乔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乔曼,你不该来找我,不该来找我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我的错,要找你就去找那个稳婆,都是她做的,是她喂你喝的药。”
乔翘断断续续的声音,简单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眸子里暗含冷光,“那个稳婆呢?”看来是乔翘找的人,稳婆则是实施者。
“你生产完我就将她打发走了,后来听人传来消息说是得急病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原意我只是想要你病重几年的,哪想到你会难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乔翘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语气慌乱,齐整的发丝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很是混乱。
简单直接走到床前,将乔翘的手扯下,四目相对,乔翘迷蒙的眸子愈发的呆滞了,“今晚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只需做好丞相夫人的准则,待十日之后,你与丞相戚瑞麟,也就是你的夫君坦白你姐姐乔曼之事,知道了吗?”
乔翘呆呆的点点头,随后像没事人一样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在一处,紧闭双眼。
从青莲苑出来,简单这才往青竹园去,躺在温暖的床上,简单才感觉到丝毫的困意。
现实世界简单是个深度催眠师,这也是她能将温家所有人以及她养父养母聚在一处,给她陪葬的根本,而刚刚对于乔翘,就是如此。
只需轻轻对上简单的双眼,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将那人催眠,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当然了,这也与个人的精神状况有关,若是自制力弱,轻而易举,若是自制力强,意志坚定,这就不一定了,就算是催眠成功,简单自身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乔翘就属于前者,所以简单才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而简单最后所说的话则是深深刻在乔翘潜意识的动作,也是属于深度催眠的一种,这也算是简单入宫之前给她唯一的姨母一份让人感动的礼物。
接下的几天,由于要进宫,乔翘为了不落人口实,找来了牙婆,选了几个贴身丫鬟,说起来,戚念烟除了陈嬷嬷与那个吃里扒外的含卉之外,贴身侍候的人并不多,而入宫的话,最多也就只能带两个丫鬟,陈嬷嬷肯定是不能跟的,自从搬到青竹园之后,戚瑞麟似乎是提过,不过也未曾实施过,这就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真的忘了。
简单选了两个丫鬟,一个初语,一个初夏,两个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容貌也就只是清秀,这是因为简单选的是贴身丫鬟,并不是那种只会爬床的贱蹄子。
入宫之日在即,简单就越淡定,每天就窝在青竹园中,不去请安,也不出去逛逛,而对外就只是称病,乔翘也无可奈何,反正日子也就没几天,乔翘也就任之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