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
他无奈道“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做个检查而已,没事。”
......
南箫下午和慕北辰一起去的医院。
箫心还没醒,回程时坐的是私人飞机,饶是如此,一个多小时的飞程她的身体还是不太能支撑的住。
箫心在那所疗养院住了多年,直到两个月前才醒的。
若非是疗养院的人不知道情况,把电话打到顾家,顾雨瑶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南箫只是在病房门口遥遥看了一眼。
箫心躺在病床上,几乎仍然和记忆中一样。
脸庞柔美,肤色大约是因为常年躺着的缘故,白皙剔透,发丝是乌黑的,整个人看起来一派平静。
南箫去了隔壁的病房。
南震霆昏迷了一整天,现下醒过来时整个人都呆呆的,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窗外发呆。
南箫觉得有点意外。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寸步不离陪在妈妈病床前才是吗?
“爸爸。”
南箫抿了抿唇,朝病床走过去,眸色浅浅看他,“医生说您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导致晕倒的,还好吗?”
南震霆点头。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你妈妈...她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
“也和我记忆中一样。”
南箫看他又忽然沉默了,主动说道,“以前我和妈妈在乡下的时候,其实有好多人要给妈妈做媒的。”
南震霆闻言,那双浑浊的眼睛动了一下,“是么。”
“不过妈妈从未答应,后来有一天,我问她爸爸去哪里了,妈妈没说,回家之后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抹眼泪。”
或许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南箫顿时有些伤感起来,但看南震霆越发苍白的脸色,她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妈妈说,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等我长大了,他就会来见我的,所以小时候,我特别想一夜之间就长大。”
这倒是真的。
箫心小时候总是这般哄她。
南震霆眼眶有些红,低头,半响才嘶哑地挤出一句话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倘若当年他听到箫心的死讯,哪怕是查上一查,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后来流落去了顾家。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了!
......
父女两坐了小半个钟头,外面,慕北辰敲门,站在门口,“岳母醒了。”
“......”
“......”
南箫率先起身,手腕却被南震霆一把拽住,他的神情,紧张无措,像孩童一般懵然看着自己的女儿。
“箫箫...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头发乱不乱?...衣服怎么......”他低头便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
随即要找衣服来换。
南箫连忙拦住他,“这样就挺好的,妈妈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我怎么能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行,绝对不行...衣服呢?我还是得洗个澡好了......”
“......”
南箫头疼地看着他在病房里乱转着。
不得已,只好随慕北辰先出去。
......
箫心两个月前就醒了,但身体情况一直时好时坏的,记忆也有些错乱,时不时地喃喃着她还有个女儿。
对女儿的记忆有时停留在南箫小的时候,有时也会问旁人,有没有见过她女儿。
小县城的疗养院虽然条件不好,但当年顾局长可是放了许多钱的,加上和当地的朋友打过招呼,朋友便一直帮他照看着疗养院这边。
是以,箫心在疗养院一直是有人勤勤恳恳照顾的。
病房里医生护士正在给她做新一轮的检查,忙活了半天,南箫才终于挤了进去。
很奇怪,到了这一刻,她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尽管心里还是波澜重重,但在看到箫心真真切切地睁开着眼睛时,她觉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慕北辰一直站在南箫身侧,怕她情绪激动之下会失控。
始终稳稳扶着她。
直到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南箫才敢上前去。
未语泪先流。
箫心看着她,之前在小县城的时候南震霆已经给她看过南箫的照片了,她的脸色苍白剔透,却还是缓缓地勾着嘴角笑了,想伸手过来,却没有力气。
“箫...箫。”
半响,她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声带大约是因为她昏睡多年没有发声的缘故,嘶哑的厉害,听着就觉得苍老许多。
“妈妈。”
南箫颤抖着,慢慢蹲下,紧紧握住了箫心的手。
“妈妈,是我。”
箫心低头,看见了她隆起来的腹部。
“这是我丈夫,妈妈,我已经结婚啦。”
南箫握着她的手,转头去看慕北辰,然后再转回头看箫心,眉梢间笑意甜蜜,“我们现在过的很好,第二个孩子再过五个多月就要出生了。”
慕北辰之前就和箫心介绍过了他自己的身份。
“第...二个......”
箫心困惑,南箫和她解释道“是啊,您现在已经是外婆了,等希宇放学了我带他过来看您。”
箫心却是皱起了眉梢,看着慕北辰时眼神就带了一点严厉在里面。
南箫也察觉到了。
......
箫心的身体还很虚弱,醒过来不久又睡了过去。
等南震霆好不容易把自己折腾好了进来时,箫心已经睡过去了,眉心微微拧着。
回去的路上,南箫不由疑惑道,“妈妈她...为什么那么看着你?”
箫心的涵养很好的,即便是她再不喜一个人,或者是再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刚刚......
南箫不懂其中缘由,慕北辰却大抵是懂了。
南箫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现在肚子里这个还好,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在上幼儿园的儿子。
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
箫心对慕北辰的不满,大约是来自此处了。
慕北辰明白,但却没和南箫说破,只是空隙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大约是岳母看我长得帅吧。”
“......”
......
南箫第二天便领了慕希宇去医院看箫心。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加上嘴巴甜,一会儿就外婆外婆地叫个不停了,逗的箫心也跟着笑。
南震霆就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不插话,但也不离开。
箫心的视线几乎就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过。
时不时被慕希宇逗的笑意,偶尔也和女儿说话,说她们从前的光景,但就是不搭理南震霆。
南箫有意调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但引了几次话题都没成功,只得放弃了。
晚上,慕北辰早早下班回来,拿了一堆什么东西。
南箫洗完澡的时候翻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好几本的婚纱图册。
各式各样的婚纱照都有。
南箫不解,他说了三个字,“婚纱照。”
“......”
是了,他们还没有拍婚纱照呢。
但是...南箫低头看自己隆起来的肚子,郁闷地把手里的照片放下了,“我这个样子拍什么婚纱照啊?”
“这个样子怎么了?”
慕北辰从身后拥住她,“这叫孕态美,我就喜欢这样的。”
“......”
南箫脸色红了红,还是拗不过他,两个人挤在单人的沙发上,翻着婚纱的图册。
南箫怀孕,婚纱照自然是只能去影楼里拍了。
时间定在周末,刚好上午去医院做产检,下午去拍婚纱照,慕北辰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陪她。
只是不巧的是。
周末在医院产检时碰见了一个人。
张音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脚下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胳膊挽在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士臂弯里。
不是顾一航。
南箫觉得微微愕然,下意识地眼睛看向她的腹部,平平坦坦的。
张音似是也没料到会在医院碰见南箫和慕北辰,扯了扯唇角,主动打招呼。
“慕总,南小姐,真巧啊,来做产检吗?”
张音唇角微微上扬着,语气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是掩藏在深色墨镜下的眸子紧紧锁着南箫。
“嗯。”
南箫点头,并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因为本来就不熟。
慕北辰也只是点头而已,算过打招呼了。
谁知他们刚刚转身,张音又叫住,高跟鞋咯咯咯的,绕过来,道“看来南小姐好像还不知道你前夫住院的事情。”
‘前夫’两个字,她咬的微微重,眉梢都挑了起来。
“......”
南箫说“张小姐也说了,那是‘前夫’,所以他住院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原本是没什么错处的,可张音咯咯笑了两声,“哦。”
语音刻意拉长了,也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视线从南箫身上,转到了慕北辰身上。
“......”
南箫感觉头皮都麻了一下。
慕北辰捏了捏她的手心,淡淡开口,“我听说张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在顾家弄没的,怎么,孩子没了还这么大度的过来探望住院的前男友?”
“......”
南箫默默,眼角瞥见张音倏然沉沉下来的脸色,还有她身旁,那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男士,生怕真的会在医院里吵起来,拉着他赶紧走。
直到走出医院,南箫才喘了一口气,说“好险啊。”
身旁被她拉着的男人声音凉凉,“你险什么?怕撞见前夫尴尬啊?”
“......”
南箫被他呛了一下,抿了抿唇,“什么、什么前夫,慕北辰你说话真不好听。”
慕北辰哼了哼,“不好听你也得给我忍着。”
“......”
......
午餐在外面吃的。
南箫给南震霆打了电话,这几天箫心始终没怎么和他说话,南箫这个当女儿的,两边着急。
父女两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
南箫挂电话的时候眉心有点惨淡,和慕北辰说“妈妈还是没和爸爸说话,你说,我要不要想想办法帮帮他们?”
“你能有什么办法?”
“......”
南箫眉间的愁云更深了。
慕北辰伸手把她两边脸蛋扯开,拉成一个笑容,“...我们是去拍婚纱照,你给我开心点。”
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情交给慕希宇就行。”
“...希宇?”
慕北辰打火开车,薄唇微抿,“你可别小看你儿子,别的不行,撒娇卖萌他还是可以的。”
“......”
南箫忍不住道“你干嘛总是嫌弃希宇?他又不是充话费送的。”
慕北辰嗤了声,没说话。
......
到了影楼南箫才知道。
她之前还忐忑着她这个样子穿婚纱或者礼服会不会很奇怪。
但工作人员捧上来的一溜儿婚纱礼服,都是改造过的,尤其是那件花仙子系列主打的礼裙,腰围改成了宽松款式的。
南箫“......”
化妆师只是简单给南箫化了淡妆,一头乌发两侧编了辫子半环着绕在脑后,让她看起来整个人端庄秀丽中带了一丝微微的俏皮。
婚纱照在影楼里拍的,倒不用多少时间。
那套花仙子系列的在最后。
薄纱的裙子上都是手工缝制的粉色花朵,花瓣上点缀了米粒大小的细碎珠子。
化妆师正在给南箫补妆。
她微微侧坐着,原本摄影师的意思是女士端坐着,而男士则从身后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