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一天春明叔两口子下地,因为没人看孩子,就把家宝放在了地头。青天白日的,地里都是生产队的社员,家里没人看孩子的社员都习惯把孩子放在地头,反正走也走不远,春天都是刚冒头的麦苗,一回头就能看到孩子。
家宝跟几个孩子玩着玩着发生了矛盾,因为他们笑话他这么大了说话还不清楚。他一个人跑到一边玩,突然发现前面一片荒草地里有个白色的影子,一看原来是一条巨大的白蛇。
毕竟是个小男孩,就算才五六岁,也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他看这条大白蛇这么漂亮,就想抱回家玩。
刚走到那片草地,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轰隆隆的响起一阵雷声,然后家宝就看到一道粗壮的闪电朝白蛇劈去。白蛇似乎被雷声吓到了,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任雷电把自己劈了个焦黑。
眼看第二道雷就要劈下来了,这么小的孩子,似乎还不知道什么叫恐惧,蹬蹬蹬就跑了过去,拖着大蛇就要往外跑。
谁知道那道闪电到了家宝身边,却突然消失了。大蛇见状吃力的把身体靠近家宝,以一种不会让家宝难受的力道把他圈了起来。
很快雷消云散,阳光洒满大地。听到远处人类急切的呼唤声,大白蛇掉头钻进草丛中,歪歪扭扭的滑行而去。
“娘过来还要打我屁股,说山里有大老虎,会吃小孩,不让我跑太远。我才不怕咧,大白会保护我哒!今天有只大狗要吃我,大白一口就把它吞下了。”家宝似乎一点也不把他娘的警告放在心上,炫耀的跟陈瑜说着大白的丰功伟绩。
吃人的狗?恐怕是狼吧?陈瑜若有所思的想道,恐怕先前癞头鬼说大白蛇肚子隆起,好像是个孩子的形状,许是看花了眼,十有八九就是那只狼了。
今天应该是家宝自己跑出去玩了,不小心遇到了狼,刚好被大白蛇救下了。她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副焦黑的蛇蜕,兴许大白蛇被雷击后,最近才刚把蛇皮蜕下。然后它就去找救命恩人了,没想到正好看到家宝遇险,顺手(尾)就把他带回去了。
但是感恩归感恩,家宝毕竟是个人类幼崽,这大白蛇竟然想把他拐带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陈瑜相信,如果不是他们去找,说不定大白蛇真就不打算还了。
只是陈瑜对家宝帮大白渡劫的事有些疑问,她不解的问雪松:“家宝为什么能帮到白蛇呢?是他的体质特殊,还是只要是个人类,就能帮到大白呢?”
如果是后者,那这些生灵渡劫也太容易了。但是陈瑜看看家宝,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特殊,除了比一般的孩子白胖一点。
“家宝应该是前世有大功德之人,得天眷顾。像白蛇这样的野仙精怪修炼,都是逆天而行,需要经过重重考验,雷劫就是其中一劫,而童子劫最是凶险。遇到家宝,没有被玩弄死,反而被救,是这白蛇的大机遇。”雪松跟陈瑜解释道。
童子劫陈瑜知道,据说十岁之下的童子打杀小动物,是上天许可的。不管这些修行的精怪有多大的道行,碰见童子,被打伤打死都是命中注定的。
换句话说,就是活该,谁让你碰到他们呢!这就是童子劫。
但是白蛇命好,被雷击中重伤之后,遇到童子不但没有杀身之劫,反而被天生大福气的对方救了一命,也难怪白蛇对家宝如此爱护。
“还好是个雄蛇,要是个雌蛇,说不得千百年后修得人身,还要对前世的恩人以身相许呢。”素云突然开了一句玩笑,让陈瑜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算是雌蛇,谁能保证它修得人身的时候,恩人到时候会不会也跟自己是一个性别呢。
“家宝——宝儿——”
听到远处春明叔和社员的喊声,雪松从陈瑜怀中接过家宝,脚下生风,朝社员所在的方向走去。陈瑜揉了揉酸酸的手腕,觉得这大福气的孩子确实不一般,比别的孩子要重得多。
接近人群的时候,陈瑜和雪松的速度放慢下来,用正常人快跑的速度朝人群跑去。她故意做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子,对李春明喊道:“春明叔,家宝找到了!”
“爹——”家宝看到他爹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叫了一声爹,挣扎着要下来。
李春明听到熟悉的声音,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然后他手脚并用朝雪松跑过来,结果家宝又哭又笑,巴掌高高举起,却轻轻的落在孩子背上:“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啊!你跑哪儿去了?急死我跟你娘了!”
“我跟大白玩呢。爹,我跟你说,今天有个好凶好凶的大狗狗要吃我,然后大白就抛出来把大狗狗一口吞掉了……”家宝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的神奇经历,也不知道他爹信了几分。
大功告成,家宝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陈瑜和雪松也准备回去了。就在这时,他们之前离开的地方突然响起了一阵类似野兽的嘶吼。
“快回去吧,这山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呢。”陈卫国听到之后,就催着陈瑜回去。虽然他闺女本事大,但是要是遇到个老虎这样的猛兽,谁知道有没有胜算。
但是陈瑜却觉得这声音不对,不过想到那边都是山,也没有住家,他爹又一直催,只能先回去了。
雪松走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白蛇所在的方向,轻声念了几句经文。只希望它们永远被困在里面,不要出来祸害村民。
第45章
回来之后,陈瑜越想越觉得那声嘶吼有些不对, 似乎是怎么东西在宣告自己的出世一样。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就连夜里躺在床上, 她都能听到山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吼声, 听着心惊肉跳的。
白天去了诊所,陈瑜就跟雪松说起昨晚听到的声音:“昨天去的那个白蛇洞里, 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想到死在甬道里的那两个盗墓人, 她忍不住联想到了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古墓里应该有某种邪恶的存在, 白蛇把巢穴选在那里, 也许就是为了压制对方。”雪松说出来自己的推测, 白蛇极有灵性,它守在旁边, 不知是为了积累功德,还是本性所致。
后山离他们这边的村子说近不近, 说远也不算多远,陈瑜对这个东西十分担心:“那个东西会不会出来?万一哪天白蛇制不住它了,不就威胁到村子的安全了吗?”
“就算要解决这个隐患,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不能贸贸然过去。”雪松眉心微蹙,神情慎重。
他昨天在甬道里也感受到了隐约的威胁, 但是除了那两个死去的盗墓人,也没有听附近的村民说起后山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想必那种东西被困在了里面,暂时脱身不得。
不了解对手的数量和实力强弱, 雪松暂时不打算带着陈瑜冒险。他准备看一下本地的县志,先弄清墓主人的身份再说。
陈瑜有点犯愁:“如果不是昨天见到那两个盗墓人的尸骨,我都不知道后山还有一个古墓,也不知道县志上有没有记载。不过镇上的图书馆早就关闭了,去哪里找县志呢?”
镇上卖书的地方只有一家国营的新华书店,陈瑜和雪松别无选择,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然而进了书店,满眼的红色让两人失望而归。
此路不通,只有另辟蹊径,他们准备找附近上了年纪的村民打听。首选的就是队里几个年岁比较高的老人,关系近,好套近乎。
陈瑜第一个选择的是陈家本家的老太爷,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在乡下算是难得的高寿。老太爷现在没事还下地劳动呢,身板相当结实,口齿清晰,讲起古来一点都不含糊。
老太爷接过陈瑜手里塞好烟的烟杆,坐在院子当中的碾子上,跟他们说起了一件事:“要说这古墓,咱们后山说不定还真有一个。我年轻那会儿听庄里的老人说,后山那边埋了一个什么候,里面陪葬了老多的金银珠宝还有古董什么的。”
“这么多金银财宝,就没有人想到去摸点东西出来吗?毕竟只要随便拿个东西出来,就够一家老小吃一辈子了。”财帛动人心,陈瑜就不信没人打过这个主意。
陈老太爷吐了一口烟圈,压低了声音说:“哪没有啊,好多人都想去找这个墓,地都没心思种了。但是大多数都没找到,听说有人倒是找到了,呵呵,咱们都是听说。因为这些被传说找到古墓的人,都不见了!再后来,就没人去找了,慢慢的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事了。”
“不见了?难道是找到古墓,死在了里面?”陈瑜自言自语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昨天他们不就见到了两个吗?
陈老太爷说完之后警惕的看着陈瑜和雪松:“你们这两个打听这个做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里面的好东西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我跟你们说,这年头久的墓都邪性着呢,你们可不能打这个主意!”
“太爷您想多了,我们就是听人说起这事,好奇跟您打听下,就当听故事了,还能真去不成?”陈瑜殷勤的给老太爷捏了捏肩,还让雪松给老太爷检查了一下身体,就当是听故事的报酬了。
之后两人又问了几个老人,说法都大同小异。不过他们也都说,解放后就没听过有什么人在后山消失了,似乎危险已经不在了。但是陈瑜每次想到那晚听到的吼声,就觉得事情肯定没完。
目前两个人得到的消息就是,后山确实有古墓,极有可能是个王侯的墓穴。解放前曾经有人在后山消失过,原因不明,可能与古墓有关。但是这些信息串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他们对古墓的情况依然一无所知。
“再观望一阵,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我们就先按兵不动。如果真有什么异常,就算没有把握,我们也得过去探探了。”陈瑜觉得这个隐患不解决,就像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刀一样,让人心里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后掉下来。
雪松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陈瑜的说法,但是当天晚上他就一个人去了后山。面临未知的危险,他决定自己先来探个路。
熟门熟路来到白蛇洞,雪松在岔道口站了一会儿,就果断的钻进了左边的那条通道。他弯着腰在通道中快速往前走,通道土壁上时不时掉下零星的土块,很快他的衣服就覆盖上了一层尘土。
走了不知道多久,盗洞突然到底了。洞穴最深处,一具骷髅还维持着向前爬的姿势,然而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沙土埋住。
雪松听着里面焦躁的嘶吼声,确定这个东西还被困在里面,暂时出不来之后,就原路返回了知青大院。
既然暂时威胁不到村民,他们就有时间慢慢准备了。在雪松的监督下,陈瑜的锻体之法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很多常用的小法术也越来越熟练了。
过了两个月,山洞那边似乎再也没有了动静,陈瑜还以为终于没事了。自我安慰说不定里面的东西,一直出不来就放弃了呢?
一直到了快收秋的时候,田地里的兔子野鸡都肥了,队里的小伙子晚上没事了就喜欢带着土qiang去打兔子,所以他们的家人也习惯了这些年轻人半夜不在家的情况。
艳红也是如此,早上她起来看到哥哥没在家,就知道他八成去打兔子了。谁知道刚洗了手要做饭,吴烨就来喊她了,说他哥受了伤,现在正在诊所呢。
“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是不是土qiang走火了?”乡下这些自制的土枪质量不怎么样,走火是常事,所以艳红首先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吴烨喘着气说:“不清楚,我看艳军的腿一瘸一拐的,应该是伤到腿了,怎么伤的不清楚。他一进大院就倒下了,雪医生就让我来通知你了。”
艳红看吴烨也不清楚,就朝知青大院狂奔过去。她哥千万别出事,爹娘都不在了,就剩他们兄妹两个了,哥要是有个万一,她就成了孤儿了。
却说今天雪松早起做功课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到大院里,一头栽了下来。他上前把对方扶进房间,这才发现是艳军。吴烨这会儿刚好起来小解,就被雪松派了差使去通知病人家属。
雪松把艳军放在靠墙的木床上,低下头检查他的伤口。只见艳军腿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伤口发黑,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再看艳军脸上,笼罩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黑气,明显是尸气入体。
他把银针消了毒,迅速在艳军腿上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艳军胳膊上的小洞就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艳红来的时候,看到正是这副情景。她看着这不详的颜色心慌意乱:“我哥他不会有事吧?这么一直流血能成吗?”
哥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这伤又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他真的是打兔子去了吗?艳红很是怀疑。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有事还是不肯跟自己说,真是气死个人。
陈瑜吃过饭来的时候,艳军的伤口流出的血液颜色已经慢慢恢复了鲜红,只是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又滴了一会儿血,雪松看实在没法把尸毒完全逼出,只能拔了针帮他止血。
“小瑜,你去抓药。有副药现在就要喝,你给他配一下。”雪松把药方递给陈瑜,让她去抓药。
陈瑜一看药方上的暗语,就知道雪松的意思了。艳军是尸毒入体,虽然已经用银针逼出了大半,剩下的对人体的伤害还是很大,需要她用符水再净化一下。
陈瑜把药抓好,到厨房倒了一碗水,点了一张符纸化进去。为了不让艳红怀疑,她还调了一小勺红薯粉混进去。
“这碗药先让你哥喝了,一会儿他应该就能醒了。”陈瑜把碗交给艳红,让她给艳军喂下去。
艳红只想着哥哥马上就能醒来了,一点也没怀疑碗里颜色古怪的东西。做惯了农活的手用力一掰,艳军的牙关就被她掰开了,然后端着碗直接灌了下去。
陈瑜的净化符立竿见影,不到十分钟,艳军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他睁开眼睛之后,猛的一挺身,就要起身。
“哥!好好躺着,都受伤了还不消停!”艳红把艳军一把按下去,不满的说落他。一惊一乍的,吓谁呢?
艳军慢慢侧过头,看着艳红傻傻的问了一句:“红红?”
“是我,你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头伤了,自己妹子都不认得了?”艳红虽然语气不好,但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她喜滋滋的跟陈瑜说:“你那碗药还真灵,我哥刚喝下去一会儿就醒了。”
艳军听着妹子熟悉的唠叨,终于松了一口气,是的,他逃回来了。他记得自己硬撑着跑到知青大院,然后就没有了意识。是雪医生和陈瑜救了自己?
他想着自己古怪的伤势,突然觉得队里的这两个赤脚医生似乎不太一般。所以在雪松“无意”问他去了哪里,怎么受了这样的伤时,就痛快的把自己昨夜那段恐怖的经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