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巴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向外流淌着腥臭的涎液,神色有些惊异,哑着声音问:“你也是修行之人?”
待听到陈瑜的问话,厉鬼桀桀怪笑,猖狂的说道:“既然是恶鬼,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小丫头,别仗着几年修为就说大话,死在爷爷手里的修行之人又不是没有。”
说完这厉鬼抬起干枯的手,露出一把乌黑腥臭的指甲,冲着陈瑜的脑门就狠狠的插了过去。
“哦?这么厉害?那你今天可算是踢到铁板了!”陈瑜淡淡说了一句,一剑挥了过去,把厉鬼的一截手指连着指甲齐齐切断。
切断的断指在桃木剑的威力之下,化为一道青烟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厉鬼惨叫一声从半空委顿在地,伏在地上抱着手,身体筛糠一样颤抖,看着陈瑜的目光充满了畏惧。这个臭丫头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有如此道行,真是看走眼了。
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厉鬼坚定的转身,身形飘动,转身就要逃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断指之痛,他来日必报。
陈瑜迅速扔出一张符纸,将刚刚飞离地面的厉鬼再次击落,飞身上前抽出桃木剑,横在厉鬼脖子上,喝道:“哪里逃!”
“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厉鬼眼看逃脱不了,拱着手连连求饶。形势比人强,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灿生走过来,看着厉鬼的作态不屑的说:“真没出息。之前吓唬小姑娘的胆子哪里去了?”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缠着金玲不放,有什么目的?”陈瑜觉得这个厉鬼肯定不是单纯的要吓唬金玲,而且他还说害死过修行之人,恐怕其中还有内情。
厉鬼被桃木剑逼得痛苦不堪,只得招认:“这个姓金的小姑娘体质极阴,经常能看见鬼魂,我就对她有了兴趣,没事就来吓吓她。我没有想做别的,就是开个玩笑,看在我没有杀她的份上,放了我吧!”
“笑话!吓唬人你拉她的灵魂干什么?是不是背后有人指使?”陈瑜根本不信他这套说辞,跟多个修行之人有过节的,除了鬼,还有误入歧途的同道。
听到陈瑜说“有人指使”,厉鬼脸色大变,慌乱的说:“没有!没有什么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做的。我想要抢她的身体,才拉她的魂魄的……”
“还不老实!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陈瑜看厉鬼的神色,就知道被她说中了。
她把桃木剑往厉鬼的脖子上用力一压,听着对方凄厉的嚎叫,无动于衷的说:“再不说实话,你有眼,我手中的桃木剑可没长眼。”
厉鬼知道敷衍不过去了,绝望的说:“我真的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肯定会魂飞魄散的。”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陈瑜压着桃木剑,步步紧逼。
桃木剑上的雷霆之力从脖子上窜进身体里,让厉鬼痛苦得身形都不稳了,知道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干脆说出来,说不定这个小丫头还能救救他呢?
他想了想,对陈瑜说:“好,我跟你说,但是你要保我灵魂不散!指使我的是罗……”厉鬼说到这里,突然捂着脑袋大叫一声,“砰”的一声,身体瞬间支离破碎,就此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被灭口了?”灿生看着厉鬼的灵魂碎片烟花一样散落在地,只余下一片灰烬,张着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
陈瑜皱起眉头,心事重重:“应该是。看来不能让金玲这么回去了,后面肯定还有厉鬼的同伙要来。”
如果是厉鬼也就罢了,要是他背后的指使者前来,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对付了。
不知道厉鬼背后的是人还是鬼,找上金玲又是为了什么。
“那金玲不就是更危险了?”灿生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踱着步,捏着指节说:“我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先回去,我留下来住几天。”
陈瑜对灿生的话不置可否,收起桃木剑跟他说:“回去吧,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转身朝房间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院子对面的雪松,他抱着小女儿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回房之后,陈瑜跟雪松说:“继续留在家里是不是不安全,我担心村里的人,还有孩子们会受到伤害。”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更可况她的孩子刚刚满月,就算二宝能克制厉鬼,但是她也不敢冒险。
“把孩子留在家里,我们去镇上。”雪松当机立断做了决定。要想解决这个隐患,只能主动出击,把罪魁祸首一举拿下。
陈瑜叹了一口气:“要是大白在就好了。”有它帮忙,他们也不会这么束手束脚。
大白成功化蛟,为了更进一步,前段时间已经开始闭关了。除非它护卫的这一方水土面临灭顶之灾,否则它是不会轻易出关的。
陈瑜不舍的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就算为了他们,她也要尽快揪出幕后之人,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她隐约感觉到,金玲被人盯上就是因为她特殊的体质。要说特殊,她知道的这些人里,没有比她和孩子更特殊的了。
第67章
陈瑜和雪松要去镇上,就把三个孩子留在了家里, 让陈卫国和王金兰照顾。同时他们还给洞里的大白留了信息, 如果它中途醒来, 让它多留意一下附近的情况。
王金兰两口子已经习惯了女儿女婿时不时的外出, 虽然无奈,也劝不住他们。还好有孙子孙女在身边, 聊以安慰。
只希望这几个孩子长大之后, 不要再走他们爸妈的老路子。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不需要有太大的能力。
陈瑜这对小夫妻和灿生金玲两个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就离开村子, 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而去。
灿生刚跟金玲有点眉目, 不好直接上门,他就先回了自己家。金玲就带着陈瑜和雪松回了自己家, 跟爸妈说一下搬回老房子住的事。而且陈瑜和雪松要跟她同住,也得过个明路。
金玲现在住的是父母单位分的房子, 房间少,而且附近住的人多,真要有什么事,解决起来肯定比较麻烦。
想来想去, 她觉得住老房子比自己家要更加方便一点。至少要是打起来,独门独院的, 也没那么大的动静。
金家父母看到女儿带来两个年轻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不过上门就是客,两人依然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端茶倒水招待上。
“爸、妈,这是太平村四队的赤脚医生陈瑜陈和雪松两位医生。陈姐以前就帮过我,这次也是他们治好了我的睡眠障碍。妈,你看我今天精神是不是好了点?”金玲坐下来就跟跟父母说明两人的身份,顺便还给他们请了个功,希望爸妈不要觉得他们上门太冒昧。
陈瑜对金玲的贴心十分感动,真是个好姑娘。看来老一辈总说什么“好饭不怕晚”,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没看灿生这个结婚困难户,拖到“一把年纪”,还能找到金玲好的对象。
金妈妈转头去看金玲的脸,果然,比昨天早上离家那会儿好多了。早上闺女跟她打个照面,吓得她锅铲都要掉了,真是没个人样了。
她要带金玲去医院,闺女怎么都不听,非要自己去找一个帮过她的赤脚医生,说只有她才能救自己。
金妈妈开始还不相信,后来听说是镇医院李医生养子的妻子,她才勉强让她去试试。没想到还真有用,至少孩子现在看着有点人气儿了。
她热情的端起水杯,亲自递到陈瑜手里:“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们家小玲前几天天天大晚上不睡觉,熬得两眼发黑。尤其是昨天起来那会儿,脸色那个难看,可担心死我了……”
金爸爸不好对陈瑜太热情,握着雪松的手用力的晃了好几下,说道:“雪医生,多谢了。”
他们家两个儿子都去下乡插队了,留在身边的只有这个小女儿,怕她吃苦,就想法设法塞到了医院。
别看金爸爸说话不中听,平时还有点□□,但是他对女儿的关心不比金妈妈少。所以这句话虽然简短,但是爱女之心却溢于言表。
金玲抱着金妈妈的胳膊,软软的撒娇:“爸、妈,你们也知道我最近睡眠不好,有点动静就睡不着。虽然现在好些了,但是我觉得还需要再找个安静的环境修养一下,等彻底养好了再回去上班。”
“我就说让你不要去医院上班了,你这个胆子,动不动就吓着了。偏你爸不同意,看你这黑眼圈,都有半张脸大了。”金妈妈搂着金玲,埋怨的看着丈夫。
女儿小时候就经常莫名其妙的大哭,后来她才知道女儿经常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开始不相信,后来看女儿胆子越来越小,才重视了起来。
但这时候再关心也为时已晚,金玲胆小的性子已经养成了。而且对于女儿口中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尽量多抽点时间陪陪女儿。
金爸爸可能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怯,嘴硬的说:“干革命工作怎么能畏首畏尾?小玲要是精神实在不好,就先修养一阵吧。”
到底是爱女心切,金爸爸还是妥协了。
“老房子有些年没住人了,小玲一个人住行吗?”金妈妈担心的是这个问题,空空的老房子,金玲又胆小,别身体没养好,又吓出个好歹。
金玲说:“没事的,我不是一个人住。陈医生和雪医生这几天要来我们医院交流学习,正好没地方住,正好到时候跟我一起住那边就行了,也省得花钱住旅馆了。”
原先金玲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老房子,为了方便,就把堂屋通往两边卧室的门封上了,然后再外面开了一个门。
虽然说是同住,其实跟镇上的单元房的邻居差不多,所以金玲才敢跟父母直说。
“那就去住一段时间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养好身体再上班。”金爸爸首先表明了态度,他也心疼女儿,自然是希望她能更快恢复原来健康的样子。
金妈妈也没有反对,才一天金玲就好了大半,说明这两个医生的方子确实对症。跟他们同住,女儿的情况万一反复了,还能有个照应。
被金家两口留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陈瑜和雪松才得以脱身,跟着金玲往金家的老房子走去。
金家的老房子周围环境十分幽深,一排排老旧的瓦房掩藏在高大的树木中,颇有乡村的宁静之感,让陈瑜有了一种回到村里的感觉,十分亲切。
老房子虽然也离镇中心不远,但是附近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金玲小时候跟他们都很熟悉,现在见了面也不陌生。
邻居看金玲带了一对年轻的男女回来住,都十分担心。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住了,还带了两个陌生人过来?
为此,隔壁的穆奶奶还偷偷找到金玲,背着陈瑜和雪松跟她说:“那两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在你们家住,你爸妈知道吗?”
虽然陈瑜和雪松的穿着打扮都比较正常,气质也十分突出,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个坏人也没把这两个字刻在脸上,穆奶奶还是担心金玲结交了不好的朋友。
“穆奶奶,您放心吧。这是来我们医院实习的医生,在我家暂时借住几天。我爸妈都认识的,来之前已经去过我们家了。”金玲感念这些老人的关心,并没有觉得他们多管闲事,耐心的跟她解释。
穆奶奶这才不说什么了,回去跟别的邻居也顺嘴说了一下,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了。不过一下午还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金家串门,一个个都审视的打量着陈瑜和雪松,话里话外都提醒他们不要想做什么坏事。
今天太阳好,好不容易打发走热心的邻居,金玲就把被子拿出来晒了一遍,晒得暖洋洋,软蓬蓬的才抱了回去,给陈瑜和雪松铺上。
到了晚上,陈瑜躺在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里,偎依在雪松怀里说着悄悄话,雪松也时不时的回她几个字,真真是惜字如金。
两人的状态看似放松,实际上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对敌准备。
雪松把修复好的念珠缠绕在手腕上,手指似松实紧的扣在上面;陈瑜宽松的衣服里塞了不少符纸,枕头下面还放着桃木剑,只等恶客上门。
先前的厉鬼被灭了口,幕后之人肯定会再来探路的。今晚来的不大可能是主使者,很大的可能是更厉害一点的爪牙。
陈瑜已经跟金玲说好了,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她在金玲的房间贴了很多符纸,只要她不出来,安全就有保障。
就算对方比较厉害,符纸也能阻挡一下,给她和雪松留出救援的时间。
晚上十二点多,金玲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她开始以为是风吹树枝的声音,并没有理会。听了一会儿,敲击声依然坚持不懈,声音越来越大,她才确定是敲门声。
她起身披上衣服,踢拉着鞋子走到门后,心想是不是陈瑜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不过她又想到是不是别的东西,犹豫着不敢开门,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啊?是陈姐吗?”
“不要出来!”金玲还没听到回应,陈瑜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
她吓得踉跄着退后几步,心有余悸的靠在墙上瑟瑟发抖。陈瑜不让她出来,说明敲门的不是她,更不可能是雪松。那是什么东西,可想而知了。
“小玲,是我。”一个含糊的苍老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语气平平,没有一丝起伏。
金玲觉得有些耳熟,难道是村里的人?爸妈参加工作没几年就分了房子,她也就小的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在老房子住了几年,后来就搬去跟她爸妈一起住了。
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她还经常回来,前几年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她就再也没回来过,一时还真听不出对方是谁。
她不敢擅自开门,就隔着门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酉酉奶奶,开门啊。”门外的声音有些迟缓,好像嘴里夹杂着什么东西,说得不清不楚,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亲切和善意。
酉酉奶奶?金玲想起来了,原来是小时候玩伴的奶奶,他们这些孩子都叫三奶奶。酉酉因为属鸡,家里就直接起了个酉酉的小名。后来知道的时候,她还一阵后怕,感谢家里没叫她“申申”。
三奶奶大晚上的找她做什么,金玲的手拉着插销,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她拿不定主意,只能求助陈瑜:“陈姐,她是我三奶奶,能不能开门啊?”
门外,陈瑜已经提着剑出来,站在雪松身边,警惕的看着金玲门口佝偻着身体背对两人的老人,高声对金玲说:“不要开门,好好待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