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孩子回到知青大院,何秀清还没睡,跟她报了平安后就回了房间。
把孩子放在小床上,陈瑜想到珠子里的罗汉松灵体,就去找王盛川去了。
她想问问王盛川,如果把灵体上的阴气祛除,能不能给二宝吃。她怕二宝会吃坏肚子,左右为难。
这会儿王盛川刚好没有出去,听到陈瑜的顾虑,笑了:“树妖的精魄可是大补之物,至于被阴气渗透,若是别人我不敢说,你家二宝就不用担心了。这小子直接连厉鬼都能吃,一个半树半鬼的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是太小心了。”
陈瑜心里吐槽了一句,你这是没有孩子,老光棍。要是有了孩子,肯定就能理解她的担忧了。
她刚把罗汉松精魄从养魂珠里拿出来,二宝已经嗷嗷待哺了,嘴巴长得圆圆的,活像个等着喂食的雏鸟。
陈瑜正想把罗汉松递给二宝,却又觉得不太放心,准备把阴气除去再喂给他。
没想到二宝看见罗汉松的黑气开始减少后,嗷嗷大叫起来,一使劲儿竟然翻了各身,趴在床上吃力的蹬着小胖腿,右手努力的往前一身,一把抓住罗汉松就往嘴里塞。
陈瑜伸手就要去夺,雪松拦下她的手,淡淡的说:“随他。”真吃了苦头,自己就长记性了。一点阴气,就算二宝消化不了,他们也能帮他化解。
雪松本来也不是一个过分溺爱孩子的人,他师傅没有做过父亲,对他更像是师徒;李医生一家对孩子也比较严格,轮到他了,他也是照葫芦画瓢。
二宝啃了几口,喉咙里溢出一个饱嗝,打了个哈欠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临睡之前,他还努力的把罗汉松往大宝手里递。
大宝接过来勉强的啃了一口,就塞到了二宝怀里。二宝闻到好吃的味道,紧紧抱在怀里,砸吧着嘴睡着了。
“大宝也能吃这个东西?”陈瑜看大宝虽然一脸嫌弃,但是没有丝毫不良的反应,第一次发现,她这个大儿子好像有点深藏不露,只是相对二宝更内敛一点。
雪松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对几个孩子的不寻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大惊小怪:“既然都能吃,以后就给他们做零嘴吧。”
陈瑜抱起安静的小女儿,探究的看着她,自言自语的问:“妈妈的小宝贝儿,你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特殊能力?”
陈?小棉袄吐了一个泡泡,扭头就在她胸口蹭了起来,这是要吃奶了。
“算了,不管他们有什么能力,都是我们的孩子。”陈瑜撩起衣服喂女儿,一天多没回来,她也涨得难受。
说起来,他们这三个孩子还没有起名字。陈瑜把大名交给雪松去烦恼,第二天找了两家的家长讨论孩子的小名。
这段时间孩子的小名都是乱叫的,尤其是小女儿,什么心肝儿,宝贝儿,小棉袄,小祖宗都有人叫,没个统一的叫法。
“大宝二宝不就挺好的?还用起什么小名?”何秀清觉得大宝和二宝不用再特意起什么小名:“就给我们家小不点取一个就行了。”
王金兰有些担心的说:“都说贱名好养活,这名字起得太大了是不是不太好?”
“咱们家的孩子还怕压不住?要是叫个猫儿狗儿的,能听吗?”何秀清想起村里一水儿的毛蛋、臭蛋、臭妮儿,还有什么大狗二狗的,就接受不了。
王金兰果然被说动了,跟陈瑜说:“大宝二宝就不用改了,反正也叫习惯了。我看这几个孩子生的时候好,日子越来越好,就跟生在蜜罐里一样,甜甜蜜蜜。就叫甜甜吧。”
“好,甜甜好。小瑜你看呢?”何秀清很满意,不过陈瑜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还要看她的意见。
陈瑜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朗朗上口,确实不错,当即说:“行,就叫甜甜了。”
甜甜的名字定下来了,王金兰就突然说起了一件事:“听说那个杨知青这几天回城了,秀荷在家里正闹着呢,说是不带上她,她就死在杨知青跟前。”
终于回城了啊。陈瑜有些恍然,是的,她记得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城的。不过,杨振华那时候对她还很体贴,让她陪爹娘过了年才带着她回去。
这辈子他娶了秀荷,还闹得跟仇人一样,自然不会跟父母对抗,带她一起离开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孩子,笑了笑,都过去,还想那些做什么。
不过最后让陈瑜意外的是,杨振华离开之后,秀荷闹了几天,非但没有去死,反而在家过了个年就包袱款款一个人追过去了。她也真胆大,不怕杨家不管她,让她被当做盲流抓了。
今年开始,知青陆续就开始返城了。很多人为了回城,直接丢下乡下的老婆孩子,一个人回了城里,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悲剧。
他们四队还好,吴烨正筹备着和素云的婚事,也没打算回城。他家里没有关系,他也舍不得素云,干脆继续待下去了。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天他能带着媳妇回到自己的家乡。
至于唐佳,前段时间就回城了,张洪霞刚谈了个农村对象,跟吴烨的打算一样,打算在农村扎根了,反正她本来也是个农村姑娘。
而别的村子就不好说了,光太平村的刘医生不知道救了几个寻死的知青媳妇。有的救回来了,有的却真的死了。
就在陈瑜和雪松一边修养身体,一边帮着素云和吴烨筹备婚事的时候,太平村的赵嫂子慌里慌张的找到陈瑜:“陈医生,你不是会看虚病吗?我婆婆让隔壁家的月英上了身,在家里又哭又喊的。”
第70章
鬼附身不是什么大问题,陈瑜收拾了东西就跟着赵嫂子出去了。雪松这次并没有跟着她去, 就在隔壁的邻村, 而且还是这么小的事情, 他要是再不放心就显得对陈瑜太不信任了。
路上, 赵嫂子跟陈瑜还抱怨:“那个月英呦,她那个知青男人走了, 她就想不开了, 自己投了水。你说她死了不去找她男人算账, 缠着我婆婆是个什么理呢?”
她婆婆身体不好, 平常老实又胆小, 不知道醒来该有多害怕。这个月英啊,真是从生到死都是个糊涂蛋。不过是一个男人, 走了就走了,以她的人品, 再找个也不难啊。
“人要是天生秉气弱,或者体弱多病,或者体质偏阴等,都容易招鬼上身。兴许她不是特意缠上你婆婆的, 只是就近选择了一个好上身的。”陈瑜不知道两家有没有恩怨,只能保守的跟赵嫂子解释。
赵嫂子叹了口气:“那我婆婆这是自己倒霉了?不管咋着, 先把她赶走吧。她要是有什么要求,你也帮忙问问, 跟她家里人说说。”
“嫂子是个好心人,我答应了。”陈瑜觉得赵嫂子心地真好, 一般谁家请她过去谁家出钱,她主动拜托自己问问月英,就是没打算让月英家里分担费用的意思。
赵嫂子就是个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她觉得月英也是个可怜人,既然陈家这个小神婆来了,她婆婆肯定就没事了,所以才有功夫去同情月英。
若是月英真赖着不走,把婆婆的身体拖垮了,她也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说来也是造孽,一听说上头允许知青回城了,这些在乡下娶了媳妇的男知青领证的哄着媳妇离婚,没领证的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要是没有孩子还好说,有了孩子的也那么狠心。这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薄情,村里的结婚的女知青只走了一个,还是刚结婚没孩子的,有了孩子的一个都没动,安安稳稳在家里过日子。
陈瑜跟着赵嫂子到了赵家,刚进门就看到他们屋子里围了一群人,把赵婆婆的床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也是胆大,不怕鬼突然上了他们的身。还是赵嫂子高声喊了一下,才有人让了一条道出来。
“奶奶,奶奶你不要哭了。”床头,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停的朝床上喊着,多亏身后有个媳妇拉着他,才没让他爬到床上去。
床上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闭着眼躺在床上,面露痛苦之色,身体抽搐着,不停的流着眼泪,呜呜咽咽,凄凄惨惨,听得周围的人莫名的想跟着一起哭。
亏得是人多胆壮,要是只有一个人,早就吓坏了。
那婆子听到小孩子的话,先时没有反应,等陈瑜走过来时,突然睁开眼睛,用一种年轻女人的声音,对着小孩子生气的说:“我不是你奶奶,不要叫我!”
小男孩被吓得缩在后面的媳妇怀里,不知所措的望着变了一个样子的奶奶,眼里闪烁着委屈的泪花。奶奶平时不最喜欢他了吗?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凶。
“谁让孩子进来了?红山呢?”赵嫂子生气的从那个媳妇手里抱过儿子,就去找自家男人的影子。
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小男孩抱着赵嫂子的脖子说:“我爹去找桃枝去了……”
“我让红山去找桃枝了,老辈儿人遇上鬼上身,就拿桃枝使劲儿抽她,桃枝辟邪,把鬼打服了,你问她啥她就说啥,回头给她烧点纸送送就好了。”说话的是赵嫂子夫家的二大娘。
赵红山出去找桃枝,跟儿子再三说了不让他乱跑。可是这么小的孩子,看到大家都围着奶奶,爹娘又不在身边,仗着人小就从人堆里钻了进去。
赵嫂子把孩子撵出去,对陈瑜说:“这声音一听就是月英的,我跟她熟。”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简单见,她们熟的很,很容易就听出来了。
“二大娘,桃枝我折来了,这……”赵红山从外面进来,拿着几根桃枝为难的问着床边的一个老太太。
赵红山不想拿桃枝抽他亲娘,但是又怕他娘被月英引得去自杀,听说这自杀的鬼最喜欢拉替身了,所以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怎么也下不去手。
老眼昏发的二大娘颤颤巍巍的拿过桃枝,说道:“我来吧。”哪有让当儿子的抽老娘的理,就算是为了驱鬼也说不过去。
“二大娘,不用了,我把小神婆请来了。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再抽出个好歹怎么办?让小神婆看看吧。”
二大娘眼神不好,没发现陈瑜来了。她也不是跟妯娌过不去的人,没事打她做什么。她拿着桃枝没有放下,跟一个年轻的小媳妇说:“闺女,你先看看吧。要是不行,再用桃枝试试。”
“大娘,我是小燕,小神婆在那边呢。”小燕无奈的说,二大娘这眼神,她还真怕等会儿打错了人。
赵嫂子扶着二大娘坐下,跟屋子里的人说:“你们先出去一下,别影响了小神婆。”
人群退了出去,却没有走远,扒门的扒门,扒窗户的扒窗户,伸着脖子看热闹。听说陈家这个小神婆能耐得很,但也只是听说,还没多少人亲眼见过。
主要是前几年比较特殊,搞封建迷信就是顶风作案,陈瑜不得不低调再低调。所以,尽管她在亡魂里面的声名早已如雷贯耳了,活着的人倒没几个知道的。
风头过去,不用太顾忌了,陈瑜却习惯了。就算有人请她,也尽量不惊动他人,悄无声息的就把事情解决了。还是“顾客”在她离开后大肆宣传,名声才渐渐传开。
陈瑜也不怕他们看,淡定的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就像跟正常人说话一样,对“赵婆婆”说:“你是叫月英吗?上赵婆婆的身是想做什么?”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掐死她!”“赵婆婆”感受到陈瑜身上的威胁,努力的往床角缩着身体,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虚张声势的喊着。
陈瑜啪的一下在赵婆婆身上贴了一张符纸,捏着她的手腕,微笑着说:“醒过来了吗?醒过来就说说你有什么怨气,说出来,如果我们能帮的,也会尽量帮你。如果你非要害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现在,是我把你揪出来,还是你乖乖的交代?”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灼热的东西碰到,附在赵婆婆的月英痛呼一声,脑海里一阵清明,连忙哀求说:“醒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神婆,麻烦你把我娘叫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有些人变成鬼后会性情大变,迷失本性,月英就是如此。她死后凭着心头的怨念,回到自己的家里,虽然忘了生前大半事情,却依然心怀不甘,流连世间。趁赵婆婆身体弱的时候,就上了她的身。
可惜她之前脑子糊糊涂涂的,上了身也不知道说什么。被陈瑜点醒之后,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也想起了自己不甘的原因。
陈瑜跟赵嫂子说:“她家里人不在吗?”要是在的话,这会儿应该也来了吧,怎么没人说话?
“她娘病了,肚子里长了个东西,她爹跟她哥送婶子去镇上开刀了。家里就她嫂子,带着三个孩子下地去了,还没回来,我让红山去叫她。”赵嫂子在一旁说道。
月英娘经常肚子疼,闺女没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疼得更厉害了。刘医生看了之后说拿不定,直接让他们去镇上了。检查说是肚子里长了个东西,要开刀。
公婆和男人都去医院了,家里现在只有月英大嫂,带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月英留下的那个儿子。白天下地干活没办法,只能把几个孩子也一起带上。
月英楞了一下,捂着脸哭了起来:“娘——我都不知道娘住院了。还有小超,我对不起嫂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玉琪离开了,她也不在了,留下一个刚断奶的孩子,拖累家人。
杜娟正在自留地里种菜,地头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大的带着小的玩泥巴。这时,隔壁的红山跑得气喘吁吁的,跟她说小姑子上了他娘的身。
红山的性子她知道,肯定不会编这种瞎话,就带着几个孩子匆匆忙忙回来了。她看着坐在床头的赵婆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试探的问:“月英?是你吗?”
月英附在赵婆婆身上,哭着喊了一声:“嫂子——”
杜娟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就相信了。她伸手指着月英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你怎么这么傻?玉琪走了,还有小超呢,你就这么狠心不要他了?”
“嫂子,我不是自己寻死的。”月英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恨恨的说:“是我让玉琪走的,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是被人害死的!我回来就是要找到害我的那个人,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杜娟吓了一跳,厉声问道:“谁,是谁要害你?是不是玉琪怕你缠着他,就想弄死你?”
外面围观的人听到这个大新闻,也支起了耳朵,等着听月英说出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月英努力的回忆,慢慢说道:“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起来想去咱家自留地摘点菠菜,路过水塘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捞水草回来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