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嫁——汝归
时间:2018-03-09 15:40:58

  赵宣眼中懵懵懂懂,不知所以。她瞧见李昶眯了眯眼睛, 随即勾唇一笑,俯身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啄。而后伏在她的耳边说:“下次不要再叫我瞧见你咬嘴唇。”
  在赵宣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过, 吹散了方才那人说话间口中呵出的热气。再眨眼,李昶已然退开,他的掌心裹着赵宣的手,暖暖的热热的,而赵宣的脸上红红的,烫烫的。
  心…………乱的一塌糊涂…………
  李昶走在前头,推开门。破旧的木门发出一串“吱呀呀”的声音,在这时候安静的客栈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楼下的众人纷纷抬头看上来。赵宣与李昶也正低头望下去。
  一楼的大堂正中,躺着一张桌子。与其说那是桌子,倒不如讲是一摊木头碎片,原本就不结实的木桌,此刻俨然断断节节的瘫在人群中央。显然是被人打烂的。被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中间的白衣男子,终于也缓缓抬头,将视线投过来。他脸上还未散尽的怒气,在看向赵宣时,瞬间消失。他生的一双丹凤眼,皮肤虽白,却不显女态,叫人一眼就觉得是位风姿卓然的贵人。鼻梁不过分挺拔,反而是线条流畅,又不失□□。
  他眼中充斥的浓浓的审视,盯着赵宣,仿佛要叫人喘不过气来。赵宣同时也看着他,细细打量,不敢也不舍移开视线。或许这就是她骨子里可悲的血脉观念,她就算厌恶皇族勾心斗角,满腹算计,淡泊亲情,但是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皇室尊贵,她不允许外人随意践踏和揉捏大祁皇家的尊严和威望。有时候,她真的厌恶自己的这份自持。
  但是,这个一身白衣,来历不明,还和那群扬言要带走郡主的人在一起的男人,实在叫赵宣不得不去探究一番。
  半晌,白衣的男子轻飘飘的移开目光,不再往楼上看。赵宣握了握拳头,身子微微前倾,李昶伸手抓住她说:“初华,不要惹事!”他刻意压着嗓子,心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方才那个男人看赵宣的眼神,叫李昶心里惴惴,他揽住赵宣肩膀的手掌用力几分,径直要带着赵宣往屋子里走。
  “慢着!”刚刚迈开步子,楼下就传来一道声音,赵宣浑身一僵,瞬时顿在原地。那道声音清冷干净,像是泠泠的山泉,又像是前千年的寒冰。赵宣仿佛可以想象出那白衣男子说话时的神态,模样。
  李昶依旧带着赵宣往里走,那白衣男子又道:“二位有礼了,在下东辽人氏,白溯。”他嘴上虽是说着“有礼”和“在下”这样的谦卑之辞,但是赵宣直言,从他的语气中真的感受不到丝毫的客气与谦和。
  李昶咬咬牙,挤出一句“不敢!”头也没回的进屋关门。
  直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赵宣才能松口气。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李昶怕她摔跤,微微抱起她的腰身,没说话。
  赵宣抬眼偷偷瞄了李昶一眼。他满面凝重,好看的眉毛紧锁,俊气的脸上瞧不出情绪来。赵宣下意思的低头咬住嘴唇,想:是否自己太过莽撞,险些陷他们与危险的境地,李昶生气了…………?
  是否…………“嗯呃……”赵宣还在低头琢磨着,下巴就被人钳住了。李昶盯着她,说:“又咬?”
  “不疼的……”赵宣眨眨眼睛。
  李昶没什么表情说:“可是我疼!”他说完,紧接着又说:“我心疼。”赵宣没想到李昶也会说出这样动情,又叫人害臊的话来。他以往一直是副正经老实的样子,真真是藏的深呢!
  “胡思乱想些什么?”李昶拉着赵宣走到桌前,按着她的肩膀,使她坐下来。自己顺势也坐在旁边,和赵宣面对面说:“你不要多想,一切事情有我顶着。还有,我只是对你一个人这样没脸没皮的,你以后不许胡思乱想了。懂吗?”他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仿佛是真的有什么烦心事,而后等不到赵宣的回答,就放下手继续问:“懂没懂?懂了的话要点头。”
  赵宣傻傻的点头,李昶才笑了,亲亲她的脸说:“还有一点,初华,我李昶永远不会对你生气动怒!你是我千方百计讨来的妻子,娶回家供着的。懂吗?”
  赵宣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还有星辰闪闪。
  天已经的寒冷的腊月了,这个年格外特别。赵宣丝毫没有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都烫烫的,特别是方才被李昶亲过的脸颊,像火一样烧起来。她点点头,鬼使神差的抱住李昶的脖子,豆大的眼泪就淌下来。是啊,她受过很多的苦,重生这一世她本来也是不怕再受些苦的。但是,终于,…………有一个人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他替她担着,他永远不会对她生气动怒。有一个人任凭自己放肆,且包容她所有的错处。
  这个人知道她的骄傲,知道她的野心,知道她的窘迫和黑暗面。他知道了这么多,却依旧选择包容和呵护,赵宣想,这样够了吧。
  不知不觉间,这个人付出了这么多。他给了承诺和爱,自己是否应该回应的再多一点点?
  她心乱如麻,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叫赵宣泪流不止。原来爱不仅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使人软弱。
  李昶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以及怀中的小人儿的颤抖,他手忙脚乱的给赵宣擦擦眼泪说:“我的姑娘啊,你这是要心疼死我是不是?!好端端的又哭…………”
  他絮絮叨叨的哄着,说了许多,其实赵宣半点也没听进去,她咧着嘴又笑了喊了声:“李昶!”
  随后不待李昶反应,就狠狠的撞在他的唇上。两张嘴唇碰在一起,由于力道太大,赵宣只觉得牙齿都磕得有些疼。她咬着李昶的唇瓣说:“宗砚,那我以后都咬你好不好?”
  “好!”李昶抱住她的腰身,怕赵宣摔了。
  “宗砚,我以后嫁给你,什么也不做,当个米虫好不好?”
  “好!你当米虫,我来养你。”
  “宗砚…………”
  “好好好!初华说什么都好!”李昶抢在她前面说:“娶你回去,自当是万事都依着你的。”
  两人说着,渐渐的就缓解了方才与白溯对峙后的紧张。赵宣忽而想起来,李昶曾经说过:“娶她就不会再要其他妻妾。”这样的话。于是就问:“那我不准你纳妾好不好?”她扬着眉毛,睁大一双哭得微肿的杏眼,逗得李昶想笑。
  赵宣看见李昶笑却没有干净利落的回答“好”,就嘟起嘴说:“你笑什么?到底好不好?”李昶仍旧是笑,笑的前仰后合。
  赵宣掐了几下他的胳膊,李昶才收敛说:“我是高兴啊,初华你会吃醋了。”他把赵宣抱着放到自己的腿上说:“方才就讲了,万事都依你。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要纳妾的事情,初华你真的…………叫我心情好多了呢。”
  “可是,娶我过门还要几年呢。”赵宣有些担忧的瞧着李昶。她听说一般男人这个年纪早就该是有三两个小妾,一个正妻的年纪了,可是李昶现在分明…………
  “你放心就是了,成亲前我也不会做什么。”李昶挑眉,小丫头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难道非要有几个女人才能过日子吗?再说,初华现在年纪尚幼,早早破.身对她身子不好。他虽说喜欢调戏她,但是绝对也要忍到成亲过后再与她行夫妻.之实,不叫她有半分被人诟病的可能。
  他李昶既然下定决心了要护着一个人,那就半点也见不得她受伤害。他都要碰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岂是旁人能轻易碰得了的?
  李昶看着赵宣,食指弯曲,刮了一下她翘挺的小鼻子说:“今儿晚上,真要我去和徐卫挤着睡?”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量每天多更新一些。
emmmmm,感觉世子爷越来越会撩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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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夜探
 
  九十八、夜探
  赵宣没说话,她抬头瞧李昶,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屋子里暗暗的, 瞧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隔壁的屋子响起一串脚步声, 越来越近,是染香过来敲门, 她朝里头喊说:“郡…………”
  “嘘!”后头的昭娘捂住她的嘴, ,将食指竖在嘴唇上, 凑到染香耳边讲:“染香姐姐怎么糊涂了?”她使了个眼神,楼下那一行人仍然坐着。染香心下一紧, 重新抬头喊到:“夫人,奴婢进来给您和老爷点灯。”
  里面的赵宣吓了一下, 迷茫的回头看向门外。这明明是染香的声音, 怎么叫“夫人,老爷”?李昶瞧她迷糊,站起来, 抖抖袍子, 顺手用胳膊将赵宣夹起来放到床边说:“进来吧。”
  染香听见李昶的声音, 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推门进去。屋里的窗户是关着的,整个房间没有光线, 黑暗一片。天是说黑就黑的。这会子,已经完全到了晚上。
  染香和昭娘进来给赵宣多铺了一床被子,点上灯刚要退下去, 赵宣就抓住染香的胳膊说:“怎么平白要给我多一床被子?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她盯着染香的眼睛,片刻不离。
  “是…………是奴婢们床上的。”染香半福着身子说:“奴婢们皮糙肉厚的,不打紧。郡……呃…………夫人和老爷都是贵人,怕晚上这床,睡得不舒服。”她低头,赵宣听完扭头就走回到床边,一把抱起将将铺好的被褥说:“我不要这个,我虽说是你们的主子,但是这个时候,还要分的这样清楚不成?你们跟在我身边不少年了,我今儿的境地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没有主仆的分别。”她胡乱把被子塞到昭娘怀里说:“这里是小城,不比京中安宁,入夜就好好在屋里带着吧!”赵宣一手一个,把染香、昭娘推到门外。
  染香昭娘对视一眼,耸耸肩回自己屋里去。赵宣拿出簪子,在床铺中间划了一道线,自己率先睡到床里面去,看着李昶道:“这就是界限,我睡里面,你睡外头。不准越界!!”她裹着被子,把头都遮起来。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早早睡觉,明儿才有精神赶路。
  李昶走到床边看着她的背影,自己推门朝楼下瞧了瞧。楼下已然空无一人,李昶瞧见小二打灶间出来,当即喊住他说:“你去附近给我买几本书来。”
  “呃…………客官您这……”小二一愣,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李昶,半天欲言又止。
  李昶从怀里掏出银子,抬手往楼下掷去,说:“银子少不了你的,只与买什么书,你只消与那店家说,要些圣贤书就好。”他拍拍手要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买书余下的钱,你再去找几辆马车来。若还有剩,就自己留着吧!”
  小二掂量着手中的银子,乐呵道:“小的这就给爷去办事儿!”
  李昶回去屋里,一直走到床边也不见赵宣动弹,凑近了,才听见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李昶脸上漾起一抹苦笑,今儿一天,心惊胆战的,苦着赵宣了。
  没多久,那小二跑着回来,李昶瞧了瞧,他买回来的是一本《易说》,李昶走回床上,坐着看了会儿书,将近半夜才熄灯合衣睡下。
  赵宣起先睡得极不安稳,一点儿动静都得来回翻几遍身。到了后半夜,自己就给钻进李昶怀里头了。小镇客栈被褥单薄,冷是自然的。李昶的身上热气儿大,渐渐两个人都捂暖和了。
  “咚!咚!咚!…………”
  “咚!…………咚咚!”楼道间响起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男人的长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步在夜里都显得格外的沉重,清晰。李昶醒了,他微微使力,撑起上半身,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木头地板发出的“吱吱呀呀”声。
  那脚步走走停停,经过一间一间房,最后停在李昶房门前。
  李昶心头紧绷着,回头瞧见月光下赵宣的睡颜,咬咬牙点了她的睡穴。赵宣没有感觉就睡得愈加沉了些。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门外的人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李昶听着自己与赵宣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寒冬腊月居然也感到额头渗出了薄汗。他依然撑着上半身,蓄势待发。
  终于!那人缓缓的打算推开门,门缝微微打开一条缝。黑夜里,李昶桥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是一身的黑衣服,呼吸加重。那人似乎是察觉到房内气息不对,不再推门而是收手就跑。李昶抬掌拍床,整个人借力腾空跃起,紧跟着追出去。顺便拿起自己放在床头的书,灌了内力直直冲破房门,打到徐卫的床边。徐卫惊起,与李昶眼神交换,连忙起身保护赵宣。
  李昶追着那贼人的身影,一路出客栈,在小镇外扭打起来。
  无缘客栈内,徐卫守在赵宣房外,只觉得一阵白光闪过,背后凉气乍现。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刀就架在自己的颈脖上。一寸寸的贴近。直到肌肤感受了刺骨的寒意,那把长刀已经裹着强劲的力道死死压迫着皮肤,好似下一秒就会割破喉咙,血溅三丈。
  徐卫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挪到腰间,握住剑柄。
  “你想要动手?可惜我没有恶意。”那人的刀松了松,徐卫听见折扇展开的声音,身后站着的赫然就是白溯。白溯修长的食指按着扇尾,扇面上藏匿着的银针迅速飞出,徐卫听见银针裹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下一秒,便手腕一疼,不得动弹。
  白溯“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看也不看徐卫,径直推门走进房内。赵宣仍旧是仰躺着睡在床上,面色微微发白,大约是怕冷。偏间里的染香与昭娘是被他的人点了睡穴,此次过来,不应大张旗鼓。
  白溯伸手探了探赵宣的脉搏,察觉脉象平稳才略微放心。他的目光定在赵宣的脸上,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琅瑛叫他来救的这个人…………似乎还不错?
  早就听说大祁的京城里头乱了,琅瑛先前叫他过来这一趟,他本上不愿的。东辽,大祁两国之间甚远,叫他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郡主而不愿万里的来回奔波,他才不干。起先只是派了三两个下属过来寻人,传的话回来,说是祁京戒备森严,进去不得。这才怕坏了事而儿,亲自来瞧瞧。
  白溯的手搭在赵宣的颈脖上,正犹豫是否要解她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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