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偶遇一般地路过虞莞的面前。
然而虞莞并没有叫住他，而是停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走远。
“……”
顾立原认为这很不寻常。他认为她没有理由不和他打招呼。现在回头的话会让她觉得他是故意为之——虽然他就是故意路过她面前的，但他不能让她有所察觉。
前方没有任何拐角，于是他果断地走到电梯门前等待电梯。电梯门此时正好“叮”的一声就开了，他只好淡定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似乎有些拥挤，顾立原被人/流挤到了角落。他并没有按电梯的楼层键，而是跟着第一波出电梯的人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看楼层数，这里是医院的五楼。
“顾总，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顾立原闻声回头，和他搭话的人是付强。
“付董。”
“顾老太太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有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望一下。”他对付强点点头，“告辞。”
顾立原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却和迎面走来的一位病人相撞了。那人踉跄着快要摔倒的样子，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
“谢谢……”那人顿住，眼睛的瞳孔陡然放大，“顾……先生。”
顾立原也有些讶异眼前的人为何会在医院。她身着病服，头发散乱，脸上也不见一丝血色，就连眼睛都是肿的。
“付晓晓，你在住院？”他还是问了一句。
“嗯……”付晓晓绕到付强的身后，不再言语。
付强见女儿此刻很是疲惫，于是扶着她回了病房。
顾立原隐约觉得付晓晓的状态有些奇怪，他决定到她的病房去看看。
付晓晓住的是单人病房。病房里除了付强以外还有一位护士。
“你才刚动了手术，乱跑的话伤口很容易就裂开的。”护士出门前还回头叮嘱了一句，“你也不要总哭嘛，心情抑郁的话病怎么好全？”
顾立原的手中只有一包枣泥糕，但，这并不是给付晓晓准备的东西。而付晓晓却已经开口，“那个是什么呀？是不是吃的东西？”
顾立原点头。
“是给我的么？”她笑起来，“我正好饿了。”
顾立原拿着手中的包裹迟疑了三秒，他把包裹放到病床上的小桌上拆了捆绑的线条。
“竟然是枣泥糕！”她拿起一块往嘴里送去，又抓着顾立原的一只袖子道，“明天你再给我送些来好不好？我喜欢吃这个。”
顾立原看着她抓在袖口上的手却皱起了眉头。他不动声色地抽开袖子，没有回话。
付晓晓见他不说话，又用手抓紧他的领带的底端。
“晓晓，不要胡闹！”付强的语气有些严厉。
“我下午熬了鸡汤……”
这时正好有人推门进来，付强看向和他同时出声的虞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顾立原适时将付晓晓的手拿开。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名为“慌张”的情绪。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虞莞。
虞莞此时提着保温盒站在病房口，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以及正在吃东西的付晓晓。
“虞小姐，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熬鸡汤过来？”付强首先走过来接过虞莞手中的保温盒。
“不……麻烦。”虞莞干笑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顾立原则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不想看见他。这是顾立原刚才确定的想法。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虞莞对于陈伟和他的态度的转变，一定和付晓晓有关。然而他还是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产生了误会。他需要和她解释清楚。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他伸手拦住了要走进电梯的虞莞。
“顾总你多心了。”她没有看他，直接走向了步行的楼梯口。
“是不是因为付晓晓的事？”他继续跟着她。
“……”虞莞说不上话了。这要她怎么答？
他猜对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虞莞又答不上来了。就算他俩之间真有什么关系她也无权干涉的吧？她加快了脚步。
他又猜对了。
“我和她没有关系。所以，”他再次拦住虞莞，“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坚信这其中必有误会。
“我发现……”虞莞的话戛然而止。
顾立原想摁掉突然之间响起的手机铃声，但是来电显示却是陈伟。他按了接听键。
“什么事？”
“顾总，我查到虞莞的弟弟今天去医院是去看望他的前女友，而那个人就是付董的女儿付晓晓，他们是在一个月前分的手。付晓晓她今天在医院做了场手术，病因是……宫外孕。”
“还有呢？比如，”他走远了一些，“让付晓晓怀孕的人是？”
“……虽然也会有其他可能，但我觉得显而易见应该是虞莞她弟弟吧？”
顾立原直接挂断了电话。
所以，虞莞或许是认为那个让付晓晓怀孕的人是他？
顾立原走回虞莞身旁后直接拉住她的手走到车旁，“上车。”
“我自己回去。”
“不然的话我把你扛进去好了。”他脱了西装外套。
“……”虞莞乖乖地坐了进去。
“付晓晓入院做的什么手术？”他开始明知故问。
“宫外孕。”
“她好像才十七岁，会不会太早了？”
“……你也知道这对她来说太早啊。”
“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挑了挑眉毛，“不是应该和她的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有关系么？”
“我弟弟不会……”虞莞停顿了一秒，“你查我弟弟做什么？”
“嗯……不是我查的，是陈伟查的。”
“……有什么区别么？”虞莞扯扯嘴角。
“你不应该质问一下你的弟弟么？”他打开空调，“为什么会扯上我？”
“我问过了，肯定不是我弟弟。”
“那为什么肯定是我？”
他的反问让虞莞一时间无言以对。
“虞修说你经常去学校接付晓晓，她告诉虞修说你是她……哥哥，”由于虞莞清楚地认知到这其实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就是控制不了心头的那种负面情绪，因此她此刻有些底气不足，“她明明就没有哥哥……”
“你没有证实过，不是么？”他捕捉到了虞莞语气里瞬间的变化。
“虽然从法律上的关系来算的话，”他扯了扯胸前的领带，“我确实可以算是她的兄长。”
虞莞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盯着此刻变得面无表情的顾立原。他接下来的话让虞莞觉得关于付晓晓的事情，已经变得比原来更加的扑朔迷离。
☆、Chapter 12
“虞小姐，你又想上次一样放我鸽子？！”
阮嘉齐的声音被手机的扬声功能放得很大。
虞莞此刻只隔着手机屏幕也能想象到他那不爽的表情。毕竟他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肯赏脸接受她一个小人物的专访，已经很给她面子了。然而她却无故放了她一次鸽子。她认为阮嘉齐很有生她气的理由。
“你误会了阮总，我马上就过来了了，你能不能再等我十分钟？”她故意按了一下计程车的喇叭，“我在路上了，很快就到，真的，你要相信我所以绝对不要开始其它的工作……”
司机无语地瞟了她一眼。
虞莞抱歉地对司机大叔笑笑。她从副驾驶座的一边提出包装袋，然后从里边拿了一个热包子开始大口地啃起来。没办法，她因为昨晚熬夜起晚了所以导致她来不及吃早餐。
她这次和阮嘉齐约好的地点是他的私人公寓，现在又是上午十点——一个吃早餐太晚吃午餐又太早的时间点，所以阮嘉齐是不可能请她吃早餐的……因此她只好自行解决了去。
三天前她因为付晓晓的事情没有去赴约，这导致阮嘉齐的秘书非常之恼火。
她没有记错的话，阮嘉齐的秘书非常狠心地挂了她至少十通电话。最终这位秘书小姐大概是被她契而不舍的顽强毅力所打动，终于同意安排她与阮嘉齐的会面。她认为阮嘉齐的秘书是个很有脾气又很不好惹的秘书。
到达阮嘉齐居住的公寓后，虞莞站在门口按门铃的时候却听到从屋里传出来一些动静，听起来像是砸东西的声音。她瞬间不敢再按门铃了。
会不会是阮嘉齐在里面和女朋友吵架呢？虽然她并不确定阮嘉齐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由于他的花边新闻太多，她的直觉是就算他没有女朋友也会有炮/友。她就暂且先把这两者混为一谈吧——统称为女朋友好了。
里面似乎已经没有动静了，虞莞觉得或许是由于她之前按了门铃的缘故。就在她打算再按一次门铃的时候，阮嘉齐却已经把门打开。
“请进。”阮嘉齐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刚才我的猫把玻璃水杯给打碎了，你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碎片。”
虞莞在沙发上坐下，用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那只打碎了玻璃杯的猫。
“喵，喵。”
她趁阮嘉齐出门倒玻璃碎片的时候学着猫的声音叫唤了两声。那只猫出来了。
这是一只浅褐色与白色相间的波斯猫。它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一个房间走出，两只蓝色的大眼睛让虞莞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
“传说中的星辰大海啊……”
她念念有词地想去抱一抱它，然而高冷的猫主子却灵敏地躲闪开来，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房间。
“……”
“它不喜欢和人亲近，即使是我也很少有机会可以抱它。”
阮嘉齐回来后给虞莞冲了杯咖啡。
“……我们开始吧，”虞莞拿出录音笔，“这样比手写要快多了。”
“你不喜欢喝咖啡？”他看着被虞莞推到一边的咖啡问道。
“……”虞莞尴尬地摆出微笑，“我在路上喝了不少豆浆，现在肚子有点儿撑。”她扬了扬录音笔，“我们还是开始吧。”
阮嘉齐不置可否。
一个小时后，访问对话开始进入尾声。
虞莞看了眼背景墙上的挂钟后说出最后一个话题，“很多的媒体都有发表过关于你和那位食品公司的女儿之间种种纠葛的文章，大多数媒体都批评你的道德观念……不是很正，请问阮总你对此有没有什么解释？”
她问的就是前段时间她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标题名为“某富商之女有孕后惨遭R氏小开抛弃”的事情。
“这种私人事迹虞小姐也要写进文章里吗？”阮嘉齐不悦地翘起了二郎腿，“我只回答和自身事业有关的问题。其它的问题我想我没有义务去回答。就是这样，虞小姐。”
“……”虞莞立即在脸上摆出职场式微笑，“恕我冒昧了，这个问题确实不妥。”她随口又加了一个问题，“沂城东郊的那块地皮据说除了你们阮氏以外还有不少开发商也在争，请问如果阮氏竞标到了那块地的话会做何打算？”
“这还是个未公开的方案，所以我无法透露相关信息。”
“那关于竞争对手，阮总的看法是？”
阮嘉齐将背靠向沙发，作两手交叉状地看着虞莞的脸，“其他的开发商都不是我们阮氏的对手。”
“……”虞莞按下录音笔的保存键，“阮氏的实力很是强大呢……”
虞莞边收拾东西边用余光瞥了眼阮嘉齐，她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他：狂妄。对于他说的那句“其他开发商都不是我们阮氏的对手”，她觉得写到文章里会非常的不妥。她当即决定删了这一小段内容。
“很感谢阮总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们杂志的专访，我就不打扰了。”
阮嘉齐起身去开门，“快到饭点了，不如我请虞小姐到市中心新开的日式料理店去尝尝菜色如何？”
虞莞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让她去拒绝一顿美食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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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莞认为这家新开的日式料理店装修得非常之有情调。
在她的肚子饿得快要咕咕叫的时候，服务生终于把做好的料理一一盛上。
桌上陈列的玉子烧、章鱼小丸子、大阪烧、金枪鱼寿司以及一碗味增乌冬面——这是虞莞点的。
至于坐在她对面的阮嘉齐，则随口点了店内所有种类的寿司。
虞莞决定要是自己的不够吃的话，她会厚着脸皮到他面前夹的。
“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是个日本人。”虞莞吞了口章鱼丸子道。
“不清楚。”阮嘉齐把一盘三文鱼寿司推到她面前，“你试试这个，看起来做得要比金枪鱼的好看些。”
“好，我尝尝。”
虞莞夹起摆在最上面的一块送进嘴里，咀嚼一番后，她对阮嘉齐的想法表示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