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苦着脸落后半步，和楚小之并排走着。
他小声问：“喂，你现在住在顾少家吧？你不用和他说一声吗？”
楚小之想了想最近根本碰不到的顾云飞，软绵绵的回了句：“他很忙。”
而且她也联系不上他，他的手机号码什么的，她不知道。
她最多是和李洛说一声不用来接她了。
“也是，顾少在圈子内可是很会玩的，典型的夜猫子，估计都是半夜才回家。”高城打了个哈哈。
楚小之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跟上。
*
“卡，OK。下一场准备。”
《坠仙》片场内一片忙碌，工作人员忙着换景，之前因为女主角的事拍摄进度严重落后，现在总算进入状态，第三位女主角总算是没出什么幺蛾子的稳固下来。
只是为了赶之前拉下的进度，今晚估计又要拍到半夜了。
监视器前，顾云飞拎着罐咖啡正在看之前的回放。
眼角余光扫了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他放下咖啡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今晚他要拍大夜戏，专门让李洛去接楚小之，顺便带她去吃饭的。
李洛‘啊’了一声：“对了，忘记给你说了。小之说要去同学家补习，今天不用我去接她了。”
“同学家？”顾云飞眯眼，转身就往片场外走。
李洛一愣，连忙抓住他：“你干什么去，不会是想去找小之？开什么玩笑，一会准备好就要继续拍了，你身为导演跑了还怎么拍。”
顾云飞挥开他的手：“现在是晚饭时间，让他们搭好景先吃饭，我一会就回来。”
“喂，你连小之在哪个同学家都不清楚，去哪里找。”
李洛见拦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结果顾云飞连脚步停顿都没有就走出了片场。
在哪个同学家？
除了那个‘热心’的过头了的班长，还能在哪里。
顾云飞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冰冷。
那个班长，他记得是苏家的人。
*
第17章
苏寒的家位于帝都一处别墅区，环境优美，门禁森严，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离市中心比较远，交通不怎么便利。
不过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都是开车出行，倒也没人在意这个。
高城在踏进别墅大门时就心叫不妙。
苏家静悄悄的，显然苏父苏母不在家。这一看就是苏寒安排好的，只为了和他的‘青梅竹马’独处。
可现在莫名多了两个电灯泡，难怪之前苏寒的脸色那么可怕。
高城忐忑了一下，也就豁出去了。
反正今天都这样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给苏寒补回来。
他经常来苏寒家玩，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翻出苏母做好的菠萝派端了出来，很殷勤的先递给楚小之了一块。
“菠萝派，苏伯母做的超级好吃。”
楚小之道谢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香软，带着菠萝酸甜可口的味道。
好吃。
她半眯着眼，像一只餍足的猫。
李佳开玩笑的埋怨了一句：“怎么不给我一块啊。”
“要吃自己拿。”高城捏着一块啃着。
李佳伸手拿了一块放在苏寒面前，撒娇一般笑着：“班长，你也吃呀。”
苏寒没动那块菠萝派，起身走到冰箱那问：“喝点什么？”
高城：“可乐。”
李佳：“我也可乐。”
楚小之被菠萝派噎了一下，慢了半拍回答：“可乐。”
苏寒扔给高城和李佳一人一罐冰可乐，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高城看了看楚小之面前空空如也，他尴尬的笑了笑：“是可乐存货不够了吧。”
李佳捧着那罐可乐笑眯了眼，就剩两罐可乐，班长一罐给了死党，一罐给了她。没有给那个转学生呢。
不过这笑容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她看到苏寒端着杯热巧克力放在楚小之面前。
“你喝这个。”他顺势在楚小之身边坐下。
高城咂舌：“菠萝派配热巧克力，腻死了啊。”
苏寒扫他一眼，然后偏头冲楚小之笑：“腻吗？你喜欢的吧。”
楚小之端起热巧克力默默点头。
她喜欢甜点，甜度的接受度也比一般人高。
热巧克力加菠萝派这种醇厚香甜的味道，她不但不觉得腻，反而很喜欢。
李佳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的心跳了一下，放下可乐，有点迟疑的问：“为什么、为什么班长知道转学生喜欢什么……”
苏寒抬眼，刚要张口，门铃声陡然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是不是苏伯母她们回来了？”
高城离门口近，他起身去开门，然后傻眼了。
门外站着的人摘下墨镜，那张俊美漂亮的脸上挂着一个优雅完美的笑容，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他的个子比高城高半个头，垂眼看着开门的高城，薄唇轻启：“楚小之，在这里吧？”
*
高城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大型凶猛野兽盯上，生理性紧张了一下，开口居然难得的结巴了：“顾、顾少……”
顾云飞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可以叫楚小之出来吗？”
高城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么近距离面对顾少这张脸，他只能机械性的回复：“好、好，我去喊……”
他刚转身，撞上了苏寒。
“苏寒，顾少找楚……”
苏寒将他往后一推，截断了他的话。
苏寒正面对上顾云飞，十七岁的少年个头不算矮，但在顾云飞一米八八的身高下还是略显单薄。
他和顾云飞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让自己不至于需要太过于仰头看人。
苏寒笑得温和：“顾先生，小之在我这补习呢。”
顾云飞弯了弯唇：“今天怎么不喊叔叔了。”
……
高城抖了下，默默的退出战场。
哎哟，寒哥笑得好瘆人。
不过顾少笑得更可怕！
他默默的回到客厅，看了一眼还在啃菠萝派的楚小之。
啧，这算不算红颜祸水？
苏寒对这祸水有着青梅竹马的残念还说得通，那顾少又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暂住的吗？顾少对楚小之？
哈哈，开什么玩笑，最多是当妹妹看吧。
“是谁来了？找班长的吗？我去看看。”
李佳喝着可乐问，探头瞅了瞅，没看到班长的身影。
“喝你的可乐，少添乱。”高城阻止她。
李佳有些气，总觉得高城和苏寒对她的态度和对转学生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那个转学生更重要一些一样，明明她才是从初中就和他们认识的人！
高城心不在焉的喝着可乐，别墅的隔音很好，在这里根本听不到门口/交谈的声音。
他很在意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顾少和苏寒，哪个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啊。
糟了，水喝多了。
一阵尿意涌上，他放下可乐往厕所走，还不忘叮嘱李佳：“你别乱跑。”
至于楚小之，他瞄了一眼。
那个家伙还在乖乖的啃菠萝派。
等高城进了厕所，李佳眼睛一转，拉住楚小之往门口走：“我们去看一眼，怎么耽误这么久。”
她自己去肯定会被说，拉上转学生一起，法不责众嘛。
楚小之一手捧着热巧克力，一手捏着菠萝派，被拉走几步才慢吞吞的道：“高城让你不要乱跑。”
“这又不是他家。”李佳随口回了句，拉着楚小之快步往门口走。
拐过玄关，看到苏寒的背影，李佳眼睛一亮：“班长，谁来了呀，怎么这么久？”
门口的两人顿住，同时抬眼。
顾云飞的视线落到被拉出来的楚小之身上，看着她手中的食物，看着她嘴角残留的碎屑，看着她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外套早就脱掉了……
他的眼神一分一分的冷下去，眼底深处只剩下一片黑沉。
“小之，过来。”他的声音染上几分命令的色彩。
“你怎么来了？”楚小之困惑，习惯性的向他走去。
路过苏寒身边时，却被苏寒一把抓住。
苏寒笑了下：“小之，今晚的补习还没开始呢。”
顾云飞伸手拉过她，掀了掀唇：“我会替她补习，总不好太麻烦你，毕竟你只是一个班长。”
“只是一个班长？”
苏寒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都有点颤，他忽然回头冲李佳挑了挑眉：“喂，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那么清楚小之的喜好吗，现在想知道吗？”
“是、是啊？”
李佳有点吓到了，总觉得现在的苏寒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苏寒勾起唇，那张略带野性的脸孔充满了攻击力。
他冲顾云飞笑得挑衅：“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不止是一个班长，还是小之的青梅竹马。我和小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陌生人！”
看到顾云飞脸色变了，连那面具式的假笑都消失了，苏寒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看着楚小之，吐出缠绵至极的低喃：“替小之补习什么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是麻烦呢。”
楚小之觉得胳膊一痛，她仰头：“顾云飞，好痛。”
此刻的顾云飞脸上一丁点笑意都没了，整个人都透着森森冷意。
他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李佳，薄唇轻启，声音冷到掉渣：“麻烦你把小之的书包和外套拿出来，谢谢。”
李佳打了个寒颤，胡乱点了点头跑回去。
没几秒就将楚小之的外套和书包抱了出来，看那慌乱的样子，连书本都是一把塞进去的。
顾云飞单手接过，冰冷有礼的道谢：“谢谢。”
然后另一只手拉着楚小之，转身大步离开。
*
苏寒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一直没褪去，反而越来越深。
他扭头看着噤若寒蝉的李佳，轻轻的道：“喂，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了啊。”
李佳看着眼前的苏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认识苏寒四年多，喜欢苏寒四年多。
她忽然想问问，眼前的人……是谁？
那个品学兼优，温和亲切的苏寒哪里去了？
苏寒唇角带着笑，忽然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你一直很喜欢我吧？”
李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的脸孔有种野性的美，当他不再收敛时，那气息极其富有攻击性。
她喜欢他四年多，无数次幻想过他的碰触。可现在当他的手指真的抚上她的下巴，她只觉得冰凉。
“你一直看着我，喜欢我什么呢？”
苏寒凑近，吐气如兰：“你连真正的我都看不到，喜欢上的不过是一个自己幻想中的假象，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他放开她，任由她滑落在地。
满不在乎的抬脚跨过她，丝毫不在意她那仿佛受到剧烈打击的表情。
“……转、转学生……”
李佳坐在地上，猛然扭头喊道：“那个转学生就能看到真正的你吗！？”
苏寒停住，微笑着回头：“是啊，她看的到呢。”
“骗、骗人……”李佳挤出声音。
“应该说她一直看到的都是真正的我，我的伪装对她没用呢。”
苏寒笑得有些恶劣，又带着几分怀念：“所以我才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啊……”
李佳仿佛受不了这个冲击，连书包都顾不上拿，爬起来冲了出去。
高城在她跑走后才出来，靠在墙上扫了一眼笑得放纵的苏寒：“玩的很开心啊。”
“是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苏寒轻笑。
“恶趣味。”高城嘟囔了一句，冲那边努了努嘴：“李佳的书包和外套怎么办。”
“你明天拿去给她。”
苏寒越过他，随口道：“你是回家还是继续？”
“你要给我补习啊？”
“去你的，网咖去吗？”
“走。”
*
第18章
从离开苏寒家到回到公寓，一路上，顾云飞一直一言不发。
楚小之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顾云飞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顾云飞将书包递给她：“今晚我要拍大夜戏，你先回去。”
“哦。”
她拎着书包，打开车门，下车。
“明天……”
她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他点了支烟，没有看她，单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明天我会给你请个家教，不要再去麻烦你那个班长了。”
楚小之看着他的侧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疏离冷漠，陌生的就像是另一个人。
没听到她的回应，顾云飞只觉得心底的烦躁快要压抑不住了。
她就那么不舍得那个班长？
就那么想要那个班长替她补习？
只因为他们是什么鬼青梅竹马。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完全无法参与的过去。
对她来说，和那个班长比起来，他才是那个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