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利院，只会等待的孩子，什么都得不到。
初夏呆住，好一会儿才回神。她看着楚小之，忽然笑了：“小之，谢谢你。”
“哦。”
“不过小之，你说的话，和你给人的印象可真不像。你平时总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今天我吓了一跳呢。”
楚小之看她一眼，慢吞吞的回了一句：“那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无论是在福利院，还是以往那些收养家庭。
她没有渴求的东西，没有喜欢的人，没有想要努力留住的一切。所以无论到哪里，无论身边是谁，她都无所谓，也从来都没有伸出手努力过。
“别说这种话。”
初夏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是说了，没有发现之前多去尝试，总有一天，会找到喜欢的，对你来说是特别的那个存在。”
特别的存在……
楚小之脑海里忽然闪过顾云飞的脸，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小之，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
初夏的设计几乎算是发表会的压轴，出场时间也相对靠后。
苏寒和楚小之穿好服装站在T台一侧候场，T台上还在展示前一个人的设计。
苏寒扯了扯她，示意她看：“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初夏说一会儿有摄影师拍照，我让她将照片给我两份，这可算是我们的纪念。”
初夏设计的这一套衣服的确是情侣款，金色和玄色相接，带着古华国的元素，又结合了现代的剪裁手法，呈现出的是华国世家大族那种昂贵雍容。
也因为这是一套情侣款的衣服，所以苏寒是和楚小之一起候场走台的。
楚小之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开口：“苏寒，你之前说喜欢我？”
苏寒笑容不变：“是啊，我喜欢你。现在要同意当我的女朋友了吗？”
她认真的看着他。
苏寒被她看的笑容有些僵：“小之？”
“我不当你女朋友。”她收回盯着他的视线，慢吞吞的道。
“为什么？”苏寒眯眼，眼神有点冷。
“因为你不喜欢我，你看我的时候，眼里没有那种闪闪发亮的东西。”
她说完，指了指T台，“该你上场了。”
……
苏寒面无表情的踏上T台，脑海里回荡着她刚才的话。
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是什么鬼！
他知道她一直在国外，华国话说不好也情有可原。但表达差到这个地步，也太过分了吧！
他这算是被拒绝了？
人生中第一次告白，输在了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上面。
鬼才能接受这个答案！
苏寒冷酷无比的走着台步，他要先单人走一遍，然后回到T台出场那牵着楚小之在走一遍。
因为心情糟糕，他的本性也懒得掩饰。刚好切合了这套衣服所要表达的，单人走的时候，初夏要求他呈现的就是这种孤绝冷漠。
……
夏九歌瞅了一眼时间：“快到初夏的了，她竟然能拿下压轴时间，很厉害嘛。”
他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顾云飞，贱兮兮的捅了捅他：“快醒醒，你的小可爱要压轴登场了。”
顾云飞打了个呵欠：“该死，好困。”
他歪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抬眼：“怎么还没出来。”
“出来了，咦，先是男装啊。”
夏九歌吹了个口哨：“这件不错啊，这模特也选的很合适嘛。”
顾云飞眯眼看着T台上的少年，眼底的困意散去。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苏寒！
苏寒是初夏的模特？和初夏认识？
怎么可能。
那排除这个，只有一个答案。
苏寒是小之带来的！
这个想法让顾云飞坐直了身子，不自觉的往外放冷气。
“啊，小之出来了，原来是情侣款啊。”
夏九歌没察觉到顾云飞的异常，他对初夏这套衣服赞不绝口。
金玄两色，是极其难以驾驭的。
可T台上的少年和少女却无比合适，少年牵着少女的手，犹如从云端一步步走来，即呈现了华国的雍容大气，又透着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美丽。
夏九歌忍不住赞叹：“这一幕美的真像是一幅画，精致剔透的少女，和带着野性的少年，有种矛盾的悖逆感，却又无比相合，极其有冲击力的一对啊。”
“你是在用眼睛在喘气吗？”不就是颜色类似了一点，一对个屁！
顾云飞看着T台上的人，眼神冷的掉渣。
夏九歌挑眉：“哎哟，你该不会嫉妒了？”
顾云飞抬脚要踹他，手机响了。
他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眼睛依旧盯着T台上的人。
陆航那诡异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哟，顾少，我有个好消息之前忘了告诉你。”
“没事少扯淡。”顾云飞有点暴躁，抬手就要切断电话。
“哎，别别，听我说完啊。你家的小可爱被人告白啦，要初恋啦，要有第一次初吻的亲亲啦！惊不惊喜？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陆航怕被挂电话，一骨碌的将话砸出去，然后笑嘻嘻的等着对面的反应。
什么……？
告白？
是谁！
顾云飞握着手机，还来不及消化这一连串的消息，就听到周围响起惊呼骚动。
他抬眼，入目的画面让他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空白。
T台上，少年一手揽着少女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就要给她一个甜蜜的吻。
陆航的声音戛然消失，通话被挂断，顾云飞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
苏寒牵着楚小之走到T台最前端时，忽然开口：“小之，我不接受你那见鬼的拒绝。“
“喜欢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猛地一扯，将她禁锢在怀里。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抬起她的下巴，就要烙下一个吻。
结果他的唇并没有碰触到想象中的柔软，她的手挡在他和她之间，死死的捂在他脸上。
“小之，松手，让我亲一下。”
苏寒的唇角抽了抽，显然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明明就差一点就亲到了。
“你做梦。”她死死的撑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
“你这么抗拒做什么，在国外亲一下这不过是礼节罢了。小时候，我们不也亲亲过吗？”
“那是脸颊！而且现在是在华国，谁要和你亲！”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掌心，低笑：”你这么见外，我好伤心。“
楚小之打了个寒颤，手心被他舔过的地方毛毛的。
可她又不敢放开，她一旦松开，苏寒这家伙绝对亲的下去！
众人都看傻了，开始还以为是走秀安排的一幕，结果看到两人扭麻花一样纠缠在一起，一个奋力要亲，一个拼死抵抗。
这是搞什么……
初夏站在后台快崩溃了，她哆嗦着指着那两人，双眼无神：“我、我的作品……”
“喂，你不能上去！”
工作人员的惊呼让初夏回神，她抬眼，看到顾云飞越过人群，长腿一跨上了T台。
顾云飞的动作很帅，却透着暴怒中无法控制的粗鲁。
他毫不留情的将苏寒从楚小之身上撕了下来，然后温怒冷酷的冲他道：“猥/亵是要判刑的，你已经满十七了，想体验一下牢房生活的话，我很乐意送你进去。”
苏寒哈哈大笑，一脸的遗憾：“要是能亲到小之，去体验一下也没什么。”
顾云飞冷笑，揽着楚小之的肩：“我们回去。”
见顾云飞冷着脸扣着楚小之就走，苏寒也不阻拦，他只是喊了一句：“大叔，你可不要知法犯法啊。”
顾云飞眼神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苏寒不爽的哼了声，转身，对上初夏哭的惨兮兮的眼睛。
“……啊，抱歉。”
他咕哝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毁了初夏的作品，之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初夏抽泣，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子，道歉可不是一张嘴就行了。”
夏九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后台，抬手揉了揉初夏的脑袋：“别哭了。”
“可是，我的作品……”
“你的设计很棒，就算最后展示出了点问题，也不影响评审评分。”
“不，不是这个……”
初夏有些抽噎，她抓着夏九歌的衣服，仰头道：“我只为了你设计的这套衣服，想要呈现一个完美的设计给你看。结果……结果全毁掉了……“
说到最后，她呜呜的哭了出来。
“为了我……”
夏九歌怔了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有点慌乱的安抚她。
“别哭了，我知道了啊，没有毁掉，我看着呢。”
“可是……”
“没有可是，很棒。”
“呜……”
“别哭了。”
苏寒冷眼看着他们俩。
啧，这算是秀恩爱给他看吗？
这两人就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去没人的地方秀不好么。
碍眼。
他转身要走，却被夏九歌抓住。
夏九歌拎着他的后领，扭头冲那个还在哭的女人道：“初夏，别哭了。这小子搞砸了你的设计，就让他来赔吧。”
初夏愣住，“哈？”
“你那个系列不是缺模特，就拿这小子抵吧。”
苏寒：“……”
抵你麻痹，放开老子。
*
市中心某公寓
“顾云飞，我的手快要被你洗脱皮了。”
楚小之站在洗漱台前，她被苏寒舔过的手此刻被顾云飞握着，一遍遍的放在水下冲洗。
顾云飞没吭声，面无表情的又给她的手打了遍肥皂，细细的搓揉出泡沫。
在他又一次将她的手冲干净，转眼又想去摸肥皂时，她抽出手：“够了，不用洗了。”
他顿了下，转身坐到沙发上，薄唇微勾，眼神冰冷：“小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
“什么事？”
她坐在他对面，拉了个毛绒玩具抱在怀里，无意识的捏着。
顾云飞眼神晦暗，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开口了：“那个苏寒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气，自从听到那个少年以一种充满优越感的姿态宣告‘她是他的青梅竹马’，这股怒气就一直在心底盘恒。
他将它强压下去，试图忽略它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做到了，就在昨天他都以为自己成功消灭了那股欲望。
可现在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股怒气从来不曾消失，反而在他没察觉到的地方，膨胀成可怕的巨兽。
偏执的独占欲，他对她的这种情感，明明是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的。
顾云飞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理智上的他知道自己最好闭嘴，不要过问，不要察觉，不要放肆欲望的增长。
可现实里，他噙着笑，薄唇轻启的再次追问：“小之，回答我。”
然后他听到了让自己名为‘独占欲望’的野兽，再也控制不住的，肆虐而出的声音。
“苏寒说他喜欢我。”她说。
“他说让我当他的女朋友。”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却杀伤力十足。
他唇角边的笑凝固。
果然是这样，陆航说的，对她出手的人，就是苏寒。
“今天是刚好碰到了，他说就当是约会，才会一起去的。”
“陆老师说，初恋是让人怦然心动的，要好好回复别人的感情。”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我是不讨厌他，可是……”
她一句一句的说着，没有察觉到他越来越暗沉的神色。
在他看来，她抱着毛绒玩偶，低声细语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即将坠入情网的少女。
初恋么……
顾云飞突然起身，压向她，单膝跪在她所在的沙发上，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不讨厌苏寒，认识很久了，所以这是顺势打算和苏寒交往了吗？
明明他认识她更早，她却不记得了。
“顾云飞？”
她的话顿住，因为他近在咫尺，突然压过来的身影。
他用拇指抚上她的唇瓣，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神晦涩难辨。
被他笼罩在怀里，她端坐着没动，只是仰头看着他。
在他越来越近时，她突然轻轻开口：“顾云飞，你想亲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所有支持的美少女们~ 感谢一路的陪伴，激动泪奔~
浪荡恶劣大魔王*顾觉醒了，醋火中烧的终于发现自己对楚小之那暗戳戳的心思！
下一章，嘿嘿嘿~
第22章
在他越来越近时, 她突然轻轻开口：“顾云飞, 你想亲我吗？”
他的动作顿住，因为这句话, 让他的理智悉数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