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参加宴会之初,众人游园走到了湖边,尤馨宁本来好好的赏着景,突然感到有人推她险些掉到湖里,幸而她本来离湖就稍远,反应又快,抓住贴身丫鬟的手,稳住,看着除了上身晃了晃,并未有什么动作。
有了之前的事,尤馨宁之后一直和关系较好的朋友待在一起,小心规避着有危险的地方。
在明玉郡主和几个女孩和尤馨宁她们说话时,成王妃见了也过去和几个小姑娘说了几句,不想一个侍女突然摔倒在尤馨宁身边,虽然她躲得快,裙边还是沾了些茶水上,成王妃见状叫一个侍女领着她下去换一下衣服,因着成王妃吩咐完又和其她人说起话来,她也不好叫其余几人陪她,只得跟着侍女下去。
她心下有些不安,恍惚着想起来在湖边站稳的时候好像扫到了一个人影,是簪着发冠的。
随着走了一会儿,眼见地方越发偏了,尤馨宁心里却是越发觉得不安,,突然看见左前方竹林有一片裙角,看样子当是那个来参加宴会的贵女,看着要往右拐继续往前走的引路侍女,尤馨宁狠狠心突然往边上一歪,倒在了地上。
眼见尤馨宁歪了脚,站不起来,那侍女神色焦急起来,听到尤馨宁侍女的惊呼,那在路旁树林边一个女子却是往外看来,见是一个尤馨宁受伤倒在地上,又缩回头禀报,不一会儿林乐萱和林黛玉带着几个侍女快步走了过来。
林乐萱和林黛玉是认识尤馨宁的,贾薇及笄礼时,几人曾经见过,见尤馨宁歪了脚,眼瞧着是肿了,林乐萱和林黛玉忙伸手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扶起来。
尤馨宁脚疼的厉害,只说怕是不能走了,要找个地方坐坐,几人扶着她穿过竹林,却是花园的另一头,琦王妃正好在这一边,眼见尤馨宁受伤,忙叫人把她扶到一旁坐着,见尤馨宁不好移动,便传了医女来。
医女过来给尤馨宁包扎过后,其余贵女挤在四周安慰尤馨宁,突然有人问尤馨宁:“尤妹妹,你的玉佩呢?”
尤馨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下一紧,她的玉佩竟不知何时不见了,四下一扫果然那给她引路的侍女也不见了。
尤馨宁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笑到:“是齐姐姐啊,妹妹刚刚摔了一跤,玉佩摔坏了,便拿下来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
“哦,是这样啊!”齐家小姐笑着道。
尤馨宁笑了笑,转而和其余人说起话来,手中帕子却骤然捏紧,她记得齐家的几个小姐起初和她在一处,也就是说都在花园的另一侧,她和齐家几个小姐可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值得她急匆匆的从花园那头跑过来看她。
她拿出的那枚玉佩其实是她准备送给密友兼表姐的瑜郡王府的嘉琪县主的,和她今天带的是同一块玉雕琢的,样式也几乎一般无二。
尤馨宁脑海里飞快的想着那枚玉佩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仔细想来除了玉佩是雕成她喜爱的梅花之外,那枚玉佩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尤馨宁缓缓松了一口气。
尤馨宁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和一种女孩子们谈笑,一天就那么缓缓过去了,期间到底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女孩们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不曾想突然听说,治国公马家的小姐被人撞见扑倒在成王府的庶出公子身上了,尤馨宁也跟着众人一道惊呼,转转头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和众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身上的冷汗已经沾湿了衣服,那个方向,如果按之前的引路侍女的方向怕是就要拐到那了吧!
李氏本来好好的在家等孙女,哪想尤馨宁却是被抬回来的,听跟着过来的王府随从之意竟是崴了脚,李氏见尤馨宁除了伤了脚,瞧着也都好好的,说了几句就打发走了侍从。
不曾想等回了屋,尤馨宁挥退了众人,却是扑在李氏怀里开始哭起来,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李氏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尤馨宁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起来,等李氏听完,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她的孙女啊!居然险些让那些个不是人东西给害了,抱着尤馨宁安慰了好一会儿,叫人熬了安神汤药,见尤馨宁喝了歇下,李氏才阴着脸离开,一路上险些把手里的帕子撕碎了。
李氏坐在主屋,深呼吸几口气,叫了心腹贴耳说了两句,那婆子忙到外院传话,不一会儿便有悄悄出去打探。
等尤文德回府,才进门,就得知夫人有请,尤文德忙往后院去,边走还边犯嘀咕,他最近没犯什么事吧,那不成是上次他偷偷喝酒被发现了,不应该啊,这都过了四五天了。
等到了主屋看着李氏漆黑的脸色,尤文德刚想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先认错,不想李氏抬头看了看他,居然眼圈一红哭了,尤文德这回是彻底吓到了。
忙跑过去搂住李氏,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李氏开口带着哭音:“宁儿,宁儿去赏花宴……险些……险些出事了,如今歪了脚受了惊吓在房里睡着。”
李氏说得断断续续却明确表达出了意思,尤文德听闻知道孙女这是无大碍,这是吓得,虽还不知出了什么事,但是人总算是安好。
李氏说完话,似乎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靠在尤文德怀里哭到:“幸好我的宁儿聪慧啊,幸好啊……幸好!要是……要是宁儿出事了,可叫我怎么活,让我怎么过,我的孙女啊,她们怎么敢,她们怎么敢,我的孙女啊!都是我没用,让宁儿险些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要是宁儿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还有脸再去见松儿,再见儿媳啊!我的宁儿啊,挨千刀的啊,可怜我的宁儿啊!”
“哦,哦,好了,好了,谁?谁要害宁儿,谁敢害我的孙女?”
李氏拽着尤文德坐下,一边抽噎着,一边摆了摆手,不一会儿尤馨宁的贴身丫鬟前来回话,丫鬟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李氏让她下去,又挥挥手,一个小厮又进来把他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李氏闭了闭眼挥挥手,下人全都退下,整个屋里只剩下尤文德和李氏两人,尤文德头上青筋直跳,眼睛变得发红,呼吸声越来越大,突然一把拍在桌子上,开口道:“放肆!简直放肆!”
李氏本来哭的不能自已,一看尤文德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哭了,连忙抓住尤文德的手,担忧的望着他,尤文德感觉到李氏的目光渐渐冷静下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尤文德又安慰了李氏两句,之后独自在书房坐到大半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者说这一波也一直没消停,甄应嘉在京中搅风搅雨,成亲王一党也没消停,他还真是小瞧了老圣人这位七皇子,居然把注意打到他头上了。
这个时代即使男女大方不是特别重,但是要是那般毁了名节,除了嫁给当事人,就只能出家或者自尽了。
想想查到的消息,尤文德眼中寒光直冒,居然想让一个庶妃之子娶他堂堂二品大员的嫡长孙女,简直当他儿子是皇子!
尤文德闭目仔细回忆起朝中局势和原七皇子党,这些年尤、贾、刘、张几家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打压齐家,贾莹先前滑胎到底有没有甄家的手笔谁也说不准,但是齐家、七皇子的手笔绝少不了。
不一会儿尤文德无奈的睁眼,光是一个齐家好办,甚至只是成亲王也好,但是加上成亲王党就难了,圣人现在正要收拾甄家,想要对成亲王党发难,只怕要等一段时间。
尤文德揉揉眉头,给尤启松去信,作为父亲和尤家的继承人尤启松必须了解京中的一切,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尤启松现在手下好像也正好有一个姓齐的,再想想右侍郎,尤文德不厚道的笑了笑,虽然正餐还很远,但是他可以慢慢吃开胃菜吗!
尤馨宁一事也提醒了尤文德,不能光顾着一面,在这朝堂上本该处处小心,他到底还是大意了,这场灾是宁儿替他这个祖父受的。
第67章 甄家陌路
尤文德在书房坐了半宿,半夜才习惯性的往主屋走去,离得还远就见灯还亮着,不由加快脚步往前走,他知道那是李氏在等他,心里不由自责自己太粗心了。
尤文德边走还边懊恼的想,今天他情绪太激动了,李氏一定很担心,偏偏他还没好好安慰她一下就去了书房,一待就待到这个时候,不知道妻子如今会有多着急。
尤文德一进屋,李氏就迎了上来,见尤文德早已冷静下来,暗自松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把人拉倒饭桌旁,对身边婢女点点头,不一会儿,一众温热的菜便端了上来。
尤文德闻道菜香,才发觉肚子已经跟他抗议了,才要拿起筷子,又停了下来,转头看李氏问道:“可用了饭?”
李氏给尤文德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倒是一直服侍李氏的丫头见状大胆的开口,语气颇有些担心:“老爷,夫人今儿晚上说没胃口,至今都没吃东西!”
尤文德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又叹了口气,起身拉过李氏一起坐下,开口道:“你呀!快吃些东西吧,唉,就当心疼心疼我了,你不好好的,你让我怎么有心思处理朝中的事?”
李氏闻言哼了一声,斜眼瞪他一眼,开始用饭,看见李氏眼里满满的羞怒,尤文德摸摸鼻子,笑呵呵的也开始吃饭。
用过饭,夫妻俩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安慰,尤文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氏,只能一下下的轻轻拍着李氏的背,先是外孙女又是孙女,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成亲王和齐家,但是事实上他却连马上给孙女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感觉到尤文德忽然沉闷了不少,李氏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拍了拍尤文德,开口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整个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看样子今天阴天啊,李氏眼里划过厉芒,拉着尤文德的手陡然发力,一字一顿的道:“咱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之后的日子里,尤文德照常上下朝,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户部右侍郎却明显感觉到自己陡然间变得处处受制,举步维艰,在户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右侍郎不是傻子,虽然他之前和林如海斗得很凶,但是他知道林如海并没有那个本事,或者说整个户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却情愿不去想。
越来越繁重的工作,越来越难过的日子,再加上上司多年积威带来的心里压力,右侍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
林如海也感觉到户部的暗潮,右侍郎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却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上司到还是平时那副样子,没有人能从他那张永远表情严肃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如海知道自己也应该收敛了,户部需要平衡,至少看起来要和平,被上位者过分惦记并不是一件好事,上司没有直接明晃晃的动手大概就是为了这个。
在事情明显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林如海绝不会跟尚书大人对着干,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他的上官虽然看起来一副老儒生的架势却明显是一个有手段的人,从右侍郎的情况来看,被针对绝对不会好过,就是不知道右侍郎到底怎么惹到了上司了,亦或者是齐家惹到了尤家。
尤文德一边暗搓搓的给右侍郎找麻烦,一边和张家、刘家接触越来越多,几家人本来就是拐弯抹角的姻亲。
李氏这段时间和琦王妃关系好了不少,每每看到被琦王妃挤兑得脸色发青的成王妃,李氏只淡淡的拿着帕子掩住嘴角勾起的讽刺。
成王妃本来近两年就因为被刘、张、尤、贾几家为首的女眷孤立,当然还要加上齐家的女眷,在女眷堆里的日子就不好过,如今又被琦王妃时常挤兑,偏偏在老圣人圈禁多子的情况下,琦王妃这个原五皇子妃还是长嫂,琦王一家在新皇登基之后,地位又比成王一家高,成王妃心里愤恨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渐渐的减少外出。
其实要不是成王妃当年在原七皇子得势的时候太耀武扬威,事事一副自己才是长嫂的样子,完全无视五皇子夫妻,琦王妃也不会如今事事找她岔。
不久之后尤文德听闻齐家嫡支外放的一个小官因为贪污腐败被抄家降罪,据说是被甄家的一个姻亲查办的,反正从头到尾都没有尤启松的身影就是了。
尤文德难得心情好了一些,不愧是他儿子,既先小小的出了口气,又间接坑了一把甄家,就是不知齐家这个嫡支子弟在齐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能让两家斗到何种地步,不过甄家啊,连那么偏的地方都能伸到手,尤文德突然笑了一下,呵呵,果然不愧是他儿子,尤文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甄家已近陌路,齐家还有多远。
尤馨宁的受伤让尤文德夫妻十分愧疚,养伤期间,山珍海味层出不穷,直到后来尤馨宁发现自己养伤养的胖了一圈,气鼓鼓的和祖母抗议,李氏才住手,尤文德也不知该怎么补偿孙女,宝石原石送了一堆,想打什么就打成什么,又让李氏带着尤馨宁到京郊的园子玩了好长时间,散散心,当然为了祖孙俩的安全,尤文德把尤府的人抽了出了大半。
等尤馨宁的脚伤好了之后,又开始恢复往日的样子,只不过跟在身旁的人却是多了许多,李氏甚至还找了两个有些身手懂得医理的婢女贴身跟着,尤文德也不知李氏是从哪里掏出这样的人的,他也没多问,只在听闻李氏已经开始琢磨专门培养一些这样的人时,悄悄抽了下嘴角。
尤家也没有一直笼罩在低迷的氛围里,几个孕妇很快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贾莹这次怀孕,一直小心翼翼,但是李氏却担心她到时生产没力气,胎儿又养的太大。
尤清婉虽然是二胎,但是这次怀像却并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李氏急得不行,在厨房里捣鼓了好几天,弄出了些酸黄瓜给尤清婉送去,尤清婉才好歹就着吃进东西,吴家老二对着岳母千恩万谢,尤清婉的样子可是急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