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的生意交出去之后,敏宁便不怎么管了,只要管着账目,也不怕人动手脚。
更何况所有的钱都在银行账户上,想要动用得申请,若这笔钱是现金,敏宁或许会担心。可银行原本都是敏宁的,还能怕人透过银行作账瞒过她?
时间从夏入了秋,四爷那边总算得到了太上皇的回复,已经说服了那些满族大姓。
那么四爷就可以着手安排人前往东北一代种粮食。
京城里几个营的士兵,四爷只准备留下镶黄旗护卫京城安全,至于正白旗跟正黄旗全都派到东北练兵屯田。
之所以留下镶黄旗,那是因为镶黄旗如今已经改制完毕,全都换成了枪兵,这些手握枪支的士兵已经足够护卫整个京城的安全。
毕竟就算再多一倍的人马,也扛不过火器之利。
既然镶黄旗已经有足够能力护卫住整个京城,那么驻扎在通州的军营便可以出发前往东北去。
正好马上要入秋了,一个冬天足够清除掉蛀虫,等到来年可囤地种田,三年一过再换个地方驻扎,将屯田在留给迁移过去的百姓。
想要开发整个大东北,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里面牵扯的种种事情太多。
最起码得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能满足几十万张嘴,让东北进入大开发。
而这些先期的工作只能够让军队来做。
好在四爷已经宣明了,八旗士兵轮换着来,一次去两旗,三年之后再换另外两旗,他打算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循环改造整个东北,趁机也能够锤炼军队。
正白旗跟正黄旗奔赴东北,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没什么影响,毕竟这些军队平日里也看不见。
用八旗士兵改造老家的事情,已经通过了整个内阁,眼下只是调遣过去而已。
明年将会征收新兵,到时候会让东北的士兵退役一批,而那些吃不了苦要退役的,就是四爷想要挤出来的水分。
时间过得很快,几场大雪之后就到了出国孝的日子。
四爷正式前往畅春园向太上皇请安。
说实话,从今年起太上皇便不怎么出现在众大臣面前了,就好像太上皇真的退下来了一般。
四爷感激太上皇的付出,这是在给四爷让路。
四爷自打登基就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他很明白,一旦尝过之后很难送松手,然而太上皇却一点也没有使绊子直接放权给他,对此他是由衷的感激。
来到清溪书屋之后,四爷给正坐在摇椅上看书的太上皇行礼,温暖的书屋内,太上皇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腿上搭着被子,感觉就好像那隐居的山人一样。
这摇椅还是四爷给送过来的,原本是敏宁给自己准备的,四爷看到之后便将图样给要了去,采用海南过来的黄花梨,做成之后再经过打磨,上了清漆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刚送来时,太上皇还有些嫌弃,时日一长四爷再过来,却发现太上皇已经爱不释手,不是坐着摇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在屋子里听着下面的人说书唱小曲,一点也没了当皇帝时的庄严。
四爷过来请安,太上皇连书都没有放下,只“嗯”了一声。
四爷再说起除孝的事情。
太上皇才将书坐起身,“你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即可。”
四爷点了点头,又略过这件事说起来选秀一事。
既然已经除孝了,朝堂上必定又会说起选秀的。
四爷但没想过给自己找,毕竟已经禁止官员纳妾,他自己也交了税,再纳新人那就是在打自己的嘴。
按理说选秀也应该停止了,不过选秀成了国家的传统,牵涉到各方面的利益,没有那么容易轻易解除。
更何况就算四爷自己不选,他几个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有宗室的阿哥都指望着朝廷赐婚。
所以这选秀还有其存在的意义,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掉的。
这个烦恼四爷向敏宁倾诉过,可惜她只出了一个馊主意,说可以把选秀规模扩大,办成一件全民参与的盛世。简单来说就是由朝廷主办一次相亲活动,促进男女之间的姻缘。
四爷觉得此举有些不妥,现如今大清的风气是有所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男女共处一室的地步。终究得顾及一些,所以这个提议他自然给否决了。
四爷这次过来问太上皇,主要是询问他对于弘暻的婚事有没有什么计划?
要是没有的话,他就自己给儿子挑个好的媳妇。
“弘暻也十七了……”上一回选秀他年纪还小,就没轮到他,这一回说什么都该给弘暻定下了,不然朝中大臣就该嘀咕了。
还有弘昀也可以先看一个,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但总得找个人陪伴着,到时候从弘时的孩子当中过继一个,也算是老有所依。
虽然四爷的话没说完,不过太上皇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潜意思,太上皇摇了摇头,“弘暻的婚事你看着办,这是我就不掺和了。”
眼下整个大清发展的状况,太上皇都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江山未来的继承人,他跟老四一致认为弘暻可担任,那么皇后的人选就至关重要。
这事要看老四未来的执政方向是朝哪里?老四想跟谁联姻,弘暻自然就娶哪家的女儿。
四爷明白太上皇没有插手的打算,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想到大半年未见的孙子,又问起了四爷,“弘暻那小子现在还在矿上?”
四爷摇了摇头说,“已经调到水泥厂。”四爷年少时吃过的苦,不想再让儿子尝试,便将他的道路都给铺平了。
不过,这一点敏宁却不赞同,那是拐着弯的给儿子制造障碍,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磋磨他。
虽然偶尔看了都心疼,但却说服不了敏宁,然而太上皇却很赞同这种教育方式。
他拿老大当成磨刀石来磨练太子,不惜将太子给磨废了,最后却选了老四作为继承人。
这就意味着太上皇的对于继承人的态度,便是不惜狠劲的加以磨练。
没有少时经历的磨砺多了,等到进入官场,还不会折在一点小事上。
太上皇对于老四处处给儿子铺路,这一点上很看不惯,所以当发现人家是一点也不惯着弘暻之后,便举双手赞成她,甚至对她另眼看待。
弘暻刚派去监督火车轨道建造的时候,太过理想当然,后来发现各处都缺少铁矿,就强硬的强征了别处的钢铁。
结果别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下子直接告到敏宁那里,敏宁直接将弘暻调到了铁矿场,让他亲眼看到大清炼钢的速度,以及各地对钢铁的需求量。
打那之后,弘暻明白整个大清都在大建设,这次都缺少钢铁,所以就是指将钢铁只挪给火车轨道使用,那么其他比如拖拉机、火器等物,都得减少数量。
这两样目前都是大清急需的,前者影响到土地农作物的生产,后者影响到大清军队的改革。
也正是如此,才让弘暻明白区区一些钢铁的重要性,不是他一拍脑子就能够做下决定随意挪用旁人钢铁的份额。
敏宁那边见弘暻有了这个觉悟,便不打算让他继续监督火车建造,而是直接将他派到各个环节,让他更深入的了解建造火车轨道得需要多少个环节,才能够建造出最终用到的轨道。
太上皇开口跟四爷说,“这也快过年了,也该叫弘暻回来了,总不能让他在外面过年吧?更何况现在冰天雪地,那火车轨道也停工了吧。”
四爷点了点头,虽然火车轨道停工了,但是水泥厂,钢铁厂全没有停工,仍然日夜不息。
特别是有了电灯之后,更是日夜三班倒的工作,效率也是大幅度提高。
四爷没在畅春园呆多久,就回到了圆明园。
回到圆明园之后,四爷就下了旨意,命全国各地除孝。
这道旨意应该很快在报纸上刊登下来,四爷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国孝一除,各地势必会出现大量的喜事。
毕竟积攒了一年的亲事,都在这短短一个月内举行。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四爷唤人去请内阁大臣过来。
这两年内大清急剧的变化,原先的法律已经不适用,像海洋上的法律、商业法、婚姻法等等,都需要人重新来设计。
更重要的是四爷准备引用洋人那套律师的法子,未来得在各地建立法院,所以这些法律就得弄健全了,什么量刑都得弄准确了让各地能够依法照办。
不是像现在一样,法律方面有些含含糊糊,导致各地官员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
这种情况,四爷自然是不容许出现的。
四爷这回叫内阁大臣过来,主要是关于盐法,当然各项律法光靠着内阁也不可能那么快完善,四爷打算聚集民间的法学家,重新制造一套能够涵括了大清方方面面的律法。
将律法含糊不清的地方全都给弄明白了,让百姓和官员都能够依法而来。
内阁大臣过来的很快,这几年事也改变了很多,一扫刚登基时的独裁,多数事情都会跟内阁商议,当然有些事会不通过内阁直接自己下旨。
内阁大臣也不会不给皇帝的面子,默认了这些圣旨的内容。
而这两年,皇帝交给内阁的事务越来越多了,导致内阁也忙得团团转,光是调遣过来帮忙处理政事的官员也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这一次又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这些内阁大臣心里便发沉,十分怕皇帝又突然下了任务。
马齐下了马车,正好碰见了张廷玉,直接开口问他,“张大人时常伴随在圣驾旁,不知道是否得到一些消息?”
张廷玉失笑着摇头,“马齐大人不也时常被万岁爷召见,莫非听闻什么消息不成?”
马齐摸了摸胡须,随意含糊了两句,向前一步越过张廷玉进了圆明园。
等众位内阁人员到得差不多之后,四爷才放下手中的笔,让人将几位内阁大臣给请进来。
进来之后,这也让人看坐,才张口问他们,“盐法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老九跟李卫在江南将私盐给犁了一遍,盐枭更是抓了不少,眼下江南市面上的私盐大减,导致盐价格不断上升。
四爷觉得,此时正好是公布盐法的时候,可以打各个盐商一个措手不及。
四爷看向了张廷玉,盐法一事就交由他办的。
张廷玉开口说,“回万岁爷的话,盐法已经备妥,经由内阁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四爷点头说,“那好,等到明日就颁发下去,先实行边改动不适用之处。”
张廷玉皱了一下眉,律法还能够边用边改?不过皇帝已经下了口谕,他可做臣子的自然是照办了。
四爷又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开口说道:“盐法一项是必然要实行下去的,你们要好好监管,下面莫要让人循私枉法。”
六位内阁大臣起身跪道:“臣遵旨。”
“行了起身吧。”等人起身之后,四爷又继续说,“这一次让你们过来,还有一事需要跟你们商议。”
“现如今大清工厂杂乱,只要有人在衙门登记便可以开办工厂,工厂虽然遍地开,但却良秀不齐,这导致这些工厂欺压工人,许多工人干了一年,结果等到过年连工钱都领不到,是以朕觉得应该再设立一个衙门,专门制约这些工厂,为这些工人做主。”
几位内阁大臣相互看一看,大概明白皇帝这是打算朝各地的工厂主下手。
这些年整个大清已经出现了一种现象,就是凡是开工厂的就没有不赚钱的。
然后工厂赚钱不代表工厂内的工人也跟着赚钱,正规的有名气的大工厂,还好一些不会拖欠工人的工资。
怕的就是那些小厂,开在各个县城,原本就是县城里的一霸,靠着本身有关系,招来工人做工之后,给极低的工钱,连日常生活都不能满足。
甚至有些工人累死在工厂里,都无人去管。
当然这种事上下打点自然而然就隐瞒下了,却瞒不过敏宁手中那些工厂的工人,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敏宁耳中,敏宁就跟四爷提了。
她开办的那些工厂对工人的待遇自然是很好,一开始签的就是合同,而不是卖身契,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看这些工厂的笑话,觉得这样留不住人。
然后再过十年看,这项举措看起来却聪明之极,因为朝廷一下子废除了奴籍。
这就导致大量拥有卖身契的工人一下子成了自由身,这个工厂主在也管不了他们了,原本受到压迫没有工钱,一日三餐都不能够吃饱的工人一下子反抗了,不是跑回乡,就是应聘到其他工厂去。
反倒是敏宁手下的那些工厂一如往常,还趁机吸收了不少刚废除奴籍的工人,缓解了用工荒。
以前的那些工厂只能出大价钱挽留住了一部分工人,而绝大部分人都跑掉了,只能够再高价从市面上招人。
但是这些只是小数,在大城市可行,这个小地方那些工厂主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就算废除了,如今那些工人又能跑到哪?跑不出城,又被工厂主派人给拿回来了,打死往路边一埋,可是谁又能知道?
所以针对这些乱象,四爷觉得也得制定健全的律法保证工人的权益制约工厂。
四爷这话一提出来,内阁大臣就纷纷成了哑巴。
也不怪他们,之前皇帝发行规律法,不允许内阁大臣自身经商,但是却允许其家眷亲人经商。
航海贸易一起,工厂一个个全都成了下金蛋的母鸡,这些大臣谁没有三五个亲戚,虽然无法保证这些亲戚没有开工厂。
眼下四爷提出要制定法律保障工人,这些大臣自然有些为难,毕竟是伤害了他们的权益。
四爷都明明白白看在眼里,所以他先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便是规定,工人每日工作几小时,每年各个城市宣布其城市的最低工资,不管是工人还是店铺里的店小二,只要是被雇佣的,每月薪资全都不低于当前城市的最低薪资。
一听不仅涉及到工厂,而是涉及到整个商业,那个大臣纷纷严肃起来,更何况这两点要求也不过分。他们自认自家虽然开了工厂,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剥削工人,毕竟传出去有损自家的名声。
一想明白之后,大臣们便踊跃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就有些乱糟糟的,四爷认真的听着,但最后一个人说完之后,四爷才开口说:“眼下我大清各项律法,都得一一补全,所以急需要法学家的帮助。朕召集天下的法学家为我大清补全律法,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马齐想到了这段时间持续加班,连小妾屋子都没时间进去,便拱手对四爷道:“万岁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