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汗阿玛也是担心他,才同意两人出宫。
一旁站着的敏宁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带她来戏园子看戏,她说怎么那么突然呢,原来是因为要带两个阿哥去,她就是顺带的。
“来,小四嫂坐。”十四阿哥非常嘴甜的招呼敏宁坐下,然后殷勤的问,“小四嫂渴不渴,小四嫂饿不饿,我这就让人上茶水点心。”说着,对看向一旁的太监。
太监微微一弯身退出去。
四爷看着是十四阿哥一副殷勤的小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十四阿哥立即问敏宁,“小四嫂,就四哥这样,你怎么看的上?”
敏宁抿嘴笑的含蓄,谁让她被德妃看上,还不得认命。
十四阿哥并不真的要敏宁回答,他只是习惯性跟四爷对着干,见敏宁不回话,他又觉得无趣。
转而和十三阿哥说起来话。
敏宁端坐在椅子上,她能感受到四爷的眼神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让她不自在起来忍不住纳闷,难道这身衣服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茶点撤下去,又重新上了一份。几个人吃吃喝喝,然后有侍卫上来,说戏园子那边准备好了,几个人才动身。
一出门就让敏宁知道,虽然现在身边的人少,但周围还布满了更多保护几位阿哥安全的人。
皇子阿哥出门不可能就带这么少的人,敏宁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在这边等上一会儿还去戏园子,看来那边也事先布防。
琉璃厂的戏园子挺多的,这里有许多学子也是学子聚集的场所,吃喝玩乐自然少不了。
进了戏园子,几个人被引进楼上一处包房,这个包房视野开阔,可以看见下方的大戏台,而别的地方却很难看见包房里的情况。
下面咿咿呀呀的在唱着戏,几个人悄声的进入包房,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回下车,敏宁将小狗也抱上,两个小阿哥凑过来,好奇的戳了戳小狗,敏宁就告诉两人按哪里小狗会动,按哪里小狗会叫。
十三十四阿哥,两人扒在地板上,小狗跑了一段,两人就兴奋的大叫,小狗再叫一声,两人高兴得脸都红了,惹得外面的人不许拿眼睛巡视,这园子里哪里闯进来一条狗?两位小阿哥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而四爷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听着下面的戏。
敏宁坐在他下手,不时看着两个小阿哥,不时听见下面观众台的叫好声。
这让她忍不住拿眼睛往下看,她觉得下面的人比台上唱戏的人还要有趣。
四爷睁开眼,忍不住又看了敏宁一眼,看着那一身汉衣被束起来的腰和头上松松垮垮的发髻。
平日里见惯了她穿不显腰身的旗装,这猛一穿起汉服来,显得格外柔美,一身风流姿态又柔又媚,这与旗装时完全判若两人。
敏宁暂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正好碰见四爷看过来的眼神,她忍不住开口问,“爷,我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在敏宁在戏园子里问四爷话的时候,远在吕宋岛郑钧耐着心中的激动站在货船上,看着逐渐远离的港口。
“终于要回去了……”他感叹一声。
不过出来几个月时间,才发现
想家想的厉害。
不同于已经进入严寒的北京,吕宋岛还是阳光灿烂,气候温暖,船上的船员甚至穿着短打忙碌着。
郑钧这几船货赚了不少,可以说翻了五倍都不止,不过他这笔钱又被他置换成香料,准备带回大清再赚上一笔。
不出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见识过大自然的奇特,郑钧觉得这几个月过得比以往二十年都来的精彩。
和土族斗智斗勇,用一堆便宜货换来大笔的金块,这种日子过的刺激,让他大开眼界。
摸了摸怀里一小袋宝石,这是他用半船瓷器换来的,他没舍得拿来换钱,而是准备上交给主子。
光这袋宝石就能够只剩几万两。至于这几船的香料,这是要带回大清再转手出掉。
这次他也不是没有遗憾,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带的货物太普通,除了瓷器、绣品、茶叶受到欢迎以外,其他的东西就算卖到这里价值也不高。
不像潘元成那几船茶叶,都是品质不高的茶砖,一运过来转眼就涨了十倍。
这里完全是个大金矿,不,或许这里就有个金矿,只要有投入就可以十倍的回报。
当然这里面也不是没有危险,比如在海上就碰上过几次海盗,好在船队庞大,这些人只敢远远徘徊。
“郑先生,张老大叫你过去。”就在郑钧还在感叹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跑过来跟他说。
这个小男孩别看年纪小,但是会好几种夷语,别的船都不愿意带着他,还是郑钧看上他的语言能力把他带上船。
听到张大年找他,郑钧便往船头走去,一张小船带着他来到隔壁船上。
“张船长,找我有何事?”
张大年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脸凝重,“我怀疑前面就是暴风雨带,现在是没办法调转船头了,等会儿你那边的船记得跟上我。”
郑钧看着人张大年望着的方向,只见前方蓝天白云,一点也没有起暴风雨的样子。
不过看张大年神情凝重,他便半信半疑道:“如果真有暴风雨,我自然是会让我的船跟上。”
张大年叹了口气,认真的交代郑钧,“郑先生,暴风雨来的时候,记得将自己固定在船上,实在不行用绳子将自己拴在床上。”
郑钧笑了笑,连口答应。
回到自己船上,郑钧看着前方如鳞片状的白云,还是很难相信会有暴风雨。
结果到了中午,天边开始飘来黑云,转眼黑云就将是一片大海覆盖。没有了太阳,这一块区域如同陷入暗沉的黑,船队挥起了旗语,几艘船开始收缩,抛下船锚。
船与船用铁链连接在一起,如同汇聚成一个大的陆地。
眼见大雨倾盆而下,郑钧这边只顾得将其他船连接在一起,连绵起伏的大海,为这一平常简单的动作带来了困难。
如同龙王发怒,大海下方像是有条尾巴在拨弄海水,水面起伏不定,时常掀起丈高的浪潮。海水泼进船内,郑钧和船上的船员一样拿着盆往外舀水。每个人身上腰上都系着绳子防止掉入海中,一波浪潮掀了过来,掀起的浪潮比船还要高,浪打过来将不少人带入大海中。
郑钧看到海水进入船舱,急得不行,一船香料要是被海水打湿,那可就亏大了。他急慌慌的往船舱走,刚走到门口旁边一侧打过来一道巨浪,将他冲入海中。
郑钧才学会游泳不久,掉入海中后嘴巴里就灌入了咸苦的海水,扑腾了几次后,才想起自己会游泳,他急慌慌的摸到腰上的绳子,拉着绳子往船的方向游。
好不容易靠近了船,才看见整个天空如同陷入末世一般,雷鸣电闪,狂风暴怒,船只嘎吱嘎的响着,让人深怕随时会解体。
他喃喃自语,“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艰难的爬上了船,郑钧发现船上竟然没人了,不知道是被让卷断了绳子,还是躲在船舱内。
然而还有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他的船原本与其他船连接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如今只剩下他这一只船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面上。
“郑先生。”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郑钧循声望去,正是船上唯一的小男孩。“其他人呢?”
小男孩将自己拴在柱子上,边解开绳子边对郑钧说,“没有其他人了,现在船上就我和你,其他人发现船脱离,就游到了附近的船上去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郑钧先是感觉到方缪,随后一阵绝望袭来,失去了大部队,没有航线,船上的食物和水也不多,对于两人来说除非找到陆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这个时候也看不见太阳,辨别不了方向,就算想回航去吕宋也找不着来路,最重要的是船上连开船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不跟去?”事态已经严重到极点,郑钧反而冷静下来,问向小男孩。
小男孩耸了耸肩,“他们也没人带上我?好了郑先生别难过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渡过这次的危机吧。”
郑钧问他,“还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驾船?”
小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没关系,我会!我可是认真的观察过船长怎么开船。”
可是郑钧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郑钧和小男孩检查了一遍船,发现船舱内靠近船尾的地方木板裂了一道缝,水透过木板往里面流,应该是船在风暴中时,船舱内的东西撞裂了木板。
两人找来东西赶紧将那缺口补上,又用盆将船舱里的水往外倒。
到最后两人都累的动弹不得,见暴风雨慢慢平息,两人找了点东西匆匆填了肚子,累极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睡。
一场戏最终也只有两个小阿哥看得津津有味,当孙悟空拿着金箍棒退出舞台时,十三阿哥倒是没怎么样,反倒是十四阿哥跃跃欲试,想要冲下去将金箍棒抢过来。
最终还是四爷瞪了他一眼,才让他消停下来。
“四哥,要不还让他再唱一场吧?”十四阿哥抱着小狗转头眼巴巴的看向四爷。
四爷却放下杯子道:“不行,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汗阿玛在畅春园,现在跑过去天都黑了,不如我们到四哥家坐。”十四阿哥异想天开道。
四爷当场拒绝,“不行,回不了畅春园,你们还可以回宫,别忘了明天还得读书。”
十四阿哥见没能达到目的,想要纠缠下去,一旁的十三阿哥拉住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会儿回宫还能在街上逛逛,难道你不想给德妃娘娘带点东西回去吗?”
十四阿哥一听当场转变了立场,对四爷挤眉弄眼:“那我们就不打扰四哥你就跟小四嫂子相聚了,也不用你送,我们自己回宫。”说着一溜烟拉着十三阿哥跑了,伺候两人的太监跟四位忙追上去。
四爷站起身,对敏宁说,“走吧。”
敏宁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的很安静寡言,原本放空思绪的她,听见四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当碰触到四爷的眼神时,她忍不住收缩了回来。
四爷在前面走,她安静的跟在后面。
看着四爷的背影,敏宁不如将思绪倒回到之前。
之前敏宁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指望四爷回答。没想到四爷竟然给了这样一句回答。
“很适合你。”
敏宁搞不清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想问,旁边有两个小孩也问不出口。可不问的话,这事搁在心里,不吐老梗在心口也难受的慌。
敏宁又看向四爷,他已经站在戏园子外,车夫将马车牵了过来,四爷伸出手在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抱上了马车。
“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有些惊慌,她努力维持自己不要失态,连忙掀开门帘子进了马车。
四爷很快也跟了上来,直接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敏宁不好意思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四爷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看得敏宁终于忍不住嗔了一声,“爷,就算这身衣服适合我,你也不用这样瞧吧?”
四爷收回目光,才道:“回府之前记得将衣服换下来。”
敏宁一噎,迅速应了,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走在街道上,隔了几步竟然看见一间澡堂子,这让敏宁感觉到惊讶。
要知道澡堂子只有南方才多,北方几乎很少。前两年街上可没这么多澡堂子。哪像现在每隔一段路,又有一家澡堂子出现。
四爷突然凑过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敏宁脑袋卡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我看街上开了许多家澡堂子。”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敲了敲车墙壁,很快有人掀开车帘子,“爷,你有何吩咐?”
四爷抬起下巴问:“在街上何时多了这么多澡堂子?”
那人回答:“说来这澡堂子还是从南边传过来,听说香皂传到江南的时候,那边的人非常喜欢在这种澡堂子里搓澡。澡堂子越开越多,后来就传入了京。京城的百姓也喜欢这种花点钱,就能泡许久的洗澡方式,这澡堂子便供不应求,在整个京城遍地开花起来。不过都开在外城,内城倒真没见过。”
四爷回了一句知道了,那人就将帘子放下,然后四爷才问敏宁,“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敏宁觉得头大,四爷到底怎么了,整个人都透着古怪劲?
四爷真没想到那么多,还一个劲的在问她。
敏宁只好点头,闭上嘴巴再也不问任何话。
两人就这样回了府,一回到府后门,就见苏培盛已经等在那了。
苏培盛一见到两人,就焦急的说,“爷,太子派人来找爷,说是有重要事找您!”
四爷却不慌不忙,反而转过头对敏宁说:“你先回院子里,等会儿我再过去。”
敏宁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跟谁旁边的人进去。
身后传来四爷的声音,“人在哪?还不在前面带路。”
敏宁回到了院子,碧影看到她上前一拜,“格格,福晋中午派人送来了一桌席面,说是为你庆生。”
敏宁走进屋子里,将衣服换回来,舒了一口气才说,“那没有发现我不在吧?”
碧影摇摇头,“那倒没有,菜送来的时候,我对福晋身边的芳菲说,格格您身体不适在屋里歇着,看样子芳菲也没怀疑。”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问她,“那些菜呢?”
碧影:“都罩起来了,格格要是饿的话,我拿去热一热。”
敏宁摇摇头,“那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这些你让人撤下去热一热,都分给院子里的人吧。今日也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就当给你们压压惊。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敏宁才像是想起什么对碧影说,“这几天咱们院子都在禁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回头让人打听一下,没出去的这几天爷跟福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四爷实在诡异的很。
碧影听了自去找人打探,没多久就带了消息回来,“外面没发生什么,福晋和四爷挺好的,不过我听说有一晚上李格格好像在小花园拦住了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