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人谈恋爱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和他不一样, 我不干那缺德事。
我每天出去打野鸽子,让厨房炖了汤给贝贝喝。偶尔还会猎只野兔, 炖肉来吃。
我还试着酿啤酒, 给贝贝洗头发。因为我想起来, 那天我收拾完鹿杖客之后,没洗手就摸了贝贝的头发。而啤酒洗头发是最好的,洗出来又软又滑。
可惜我是个废柴,没酿出啤酒来,就搜罗了些香花香草, 凑合来用。
贝贝才断了手,生活很不适应, 穿衣、梳头都很别扭,我怕她又偷偷的哭, 便整日缠着她,让她没时间哭, 一直到她能够单手自理。
我走之前, 她基本上生活能够自理。她那么聪明的姑娘, 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这些难不倒她。只是不适应而已,而时间会淡化伤痛。
我唯一希望的是,宋青书能够爱上她,给她带去甜蜜。
“芷若?芷若?”眼前晃动着一只手,我回过神,就见一张俊脸在身前不远处,拧着眉头,“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他说什么来着?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他说他和赵敏没有什么,只是做样子而已,而他根本没碰她,也没让她得逞。除了拉拉手,什么也没有。
他叫我别生气。
说实话,我现在特别希望赵敏能得逞。如果赵敏把他给摁倒了,我就可以用“你已经不干净了你没资格追求我”的借口让他滚蛋,别再纠缠我。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我还要看书。”我朝他挥挥手,撵苍蝇一样撵他。起身走到角落里,把方才被他丢了的话本子捡起来。
等我回过身,就看见他四仰八叉地往我床上一躺,长手长脚,几乎把我的床都占满了。
我眯了眯眼:“下去。”
他摇头:“不。”
“不怕我把赵敏叫来?”我抬起腿,踢了踢他抻在外面的脚。
他个子高,我这床根本容不下他,他半截小腿都翘在外面。被我踢了一脚,他也不知道收,很无赖地道:“不怕,你叫吧。”
“真不怕?”我走到门口,作势要开门。
他歪过头,看了我一眼,很天真地笑了:“等她来了,我就告诉她,我被你一掌打伤,动不了。是你拉着我,不是我不走。”
“行。”我抬手就朝他的胸膛打过去,运起七分力气。
如果打中了,他不吐血我就跟他姓。
我手刚抬起,他就一骨碌滚下了床,闪避了过去。那一掌打在了床上,我就听见“咔嚓”一声,床板裂了。
罪魁祸首就蹲在床边,抱着膝盖,拧着眉头:“芷若,你好狠心,我刚得了一盘葡萄,想着给你吃,你怎么不高兴,还要打我?”
“哪儿学的这赖皮招数?”我本来要生气的,但瞧着他抱膝而蹲,团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他见我笑了,便一撑地面跳了起来,爬过断裂的床板朝我走过来:“跟赵敏学的。她每次跑我房里,就用各种招数哄我。有些招数我瞧着还不赖,明明我不喜欢她,也忍不住对她心软些,就学来了。”
合着他还把赵敏当小白鼠?
弄来了大船,又从人家身上学了追心上人的法子,再加上我心里那个不要脸的猜测……
他这是一箭三雕啊!
“还学了什么?”我掸了掸话本子,把折了的书页尽数捋直,眼也不抬地问他。
他歪头看了我一眼,便长臂一伸,捞过那盘葡萄:“芷若,你坐,我剥葡萄喂给你吃。”
他这神态搁少女身上,萌得叫人心都化了。
但他是个成年男人,做出这些动作来,就只显得神经。
“我不吃,你拿走。”我还惦记着话本子,那老爷哄了小婢的身子,叫他正房夫人瞧见了,他正房夫人又是个善妒的,也不知要怎么磋磨小婢?
那小婢生得绝色,身子又是个稀罕的,怎么都不忍心被磋磨了。我心里痒得很,一心想撵了他出去,专心瞧话本子。
“芷若,你床板裂了,我帮你修修。”他见我不吃,就把葡萄搁回桌上,袖子一挽,就把我床褥掀起来,要拼接床板。
我看着中间凹进去一道的床板,拧了拧眉:“那你快点。”
他跪在地上,撅起屁股,劳碌起来。
床板中间断裂了,接不上,他便把床尾的那一块徒手劈了下来,架在两块断裂的床板下面,作为支撑。
不多久,就收拾好了。
他重新给我铺好被褥,擦了擦汗,就要起来。不提防屁股上挨了一脚,整个人趴在了床上,脸埋进褥子里。
那一脚是我踢的。
他撅屁股的样子很好看,圆圆的,说不出的性感。
我没忍住,就踢了一脚。
他从褥子里抬起脸,转身看我,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委屈和抗议:“芷若,你踢我。”
我没忍住,走上前掐住他的下巴:“这也是赵敏教给你的?”
说真的,如果一开始他见我就是这副模样,我早就把他吃了。
这样可怜巴巴的小弱气模样,很容易招狼女的。
“不是。”他摇了摇头,动作轻轻的,好似不敢从我手里挣出去,“芷若,你疼疼我。”
!!!
我浑身都雷苏了。
“你说啥?”我一脚踩在床沿上,掐着他的下巴,凶神恶煞地冲他道。
他很配合地往后缩了缩,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女侠饶命。”
我这回没忍住,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床上,压了上去。
他很乖地躺好,两只手也很规矩地放在身侧,好似柔弱无助的样子。
但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喜悦。
“亲过赵敏没有?”我低下头,在他耳边吹着气,掐着他下巴,粗鲁地摩挲他的嘴唇。
他摇摇头:“从来没有。”
他这么乖,我差点就忍不住,想就这么把他给办了。
“想要?”我感觉到他起了反应,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迎风而立的小张同学,忍不住笑了。
他点点头。
“不是没成亲吗?”我挑着眉头,恶意地用膝盖摩擦小张同学。
他脸上爆红,浑身都绷紧了:“不是芷若你说,不介意的吗?既然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可是我忽然又介意了。”我放开他,站了起来,“赵敏来找你了,快走吧。”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轻盈灵动,是赵敏。
他也听见了,有些懊恼,几分乌沉在他眼底闪过,令人心惊。
“那我走了。”他也不拖拉,说完就一跃而起,风一般闪身出去。
我看着打开又合上的门,再看桌上只剩一串葡萄,碟子却不见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跟偷情一样。
张无忌却上瘾了,得空就跑我屋里来,装得柔弱无辜,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还会无赖地躺我床上,来回打滚。
我知道,他是在表忠心。不管赵敏怎么勾引他,他都不为所动。
他很快学会了色、诱。
动不动就扯开衣裳,露出精致的锁骨。
“这也是跟赵敏学的?”在他又一次试图在我床上脱衣裳的时候,我把他压在了床上。
他在我身下哼哼唧唧地扭动:“芷若,我难受,你疼疼我。”
“你是不是从我屋里偷了话本子?”我严肃脸看他。
这不可能是他从赵敏那里学来的。
赵敏是王公之女,哪怕她再喜欢张无忌,她也做不出这种模样来。
“没有!”他断然道,眼神却发飘。
装得人模狗样的,漏洞百出。
“我告诉你,我的话本子是有数的,你最好在我发现之前给我还回来。”来回一趟,至少数月,这些话本子我可宝贝了,一本都不能丢。
他便咬着唇,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我:“就是我偷的,怎样?你弄死我好了!”
我顿觉天雷劈下。
他真的偷了我的话本子!
他还看了!
这台词,分明就是他第一次见我看话本子,那里面小婢的台词!
那绝色小婢后来逆袭了,弄死了老爷的正房夫人。被老爷质问时,她把衣裳扯开,往床上一躺,很光棍地道:“就是我杀的,怎样?你弄死我好了!”
“你滚出去!”我深吸一口气,从他身上爬下来,指着门口对他道。
我从前以为黑心黑肺的张无忌不好对付。
我不知道没脸没皮的张无忌更不好对付。
他居然发现色、诱比恐吓更有用,每天开展色、诱模式!
我哪敢碰他!
就他这变态心肠,我胆敢碰了他,他一准昭告天下。说不定,他还会告到张三丰那里,说我堂堂峨眉派掌门,霸占了他的少男身,还不肯负责!
到时候我的脸往哪搁?
“芷若,你又凶我。”他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一脸可怜相。
我并不太愁怎么对付他。
我听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冲他笑道:“赵敏找你呢。”
他一听到赵敏,神情就会变得阴沉沉的。抿紧嘴唇,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更像偷情了。
但这感觉还不错。
船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常常和他们两人在房间外面相遇。
每当这时,他就一副高冷的样子,淡淡地称我为“周掌门”。
这时候,赵敏就特别高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我没告诉她,昨晚张无忌在我房间里的地板上睡了一宿。
等到张无忌开始往我床上爬的时候,冰火岛终于到了。
第51章
谢老爷子多年不见人, 又不定时发狂,故此张无忌并不肯多带人上岛, 只带了赵敏和我。
其实他本来也没带什么人来。
张无忌的戒备心很重,谢逊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绝不肯冒险。那艘船虽然看起来很大,但只有一些船员及赵敏的随行侍从。其他的人, 多一个也没有。
说来也巧, 我们才上岸, 远远就看见一堆乱石当中, 坐着一团身影。
蓬乱的花白须发,坠到了腰腹。衣衫褴褛,露出黝黑的夸张的肌肉。他怀里抱着一柄大刀, 在阳光下, 寒光闪闪。
离近了看, 老人家双目紧闭, 面目十分威严。
“是无忌孩儿吗?”离得老远,老人家忽然出声,中气十足。
我低头看见脚下的白沙都被卷起来了,不由得为谢狮王的浑厚内力而震惊。
张无忌却十分激动, 他撒腿奔去,大叫道:“义父!是孩儿回来了!”
谢逊站起身来, 他身形异常高大, 加上结实粗壮, 就像一座肉山一样。
他听了张无忌的话, 却是将屠龙刀往身后一背,使出碗口大的拳头朝张无忌攻去。
拳风如刀,带起片片狂沙。
我和赵敏都刹住了脚步,不往前凑。
谢逊和张无忌互相祭出拳头,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我看得热闹,试图从拳影中分辨出路数。
但赵敏却急了,她眼见张无忌吃了一拳,倒飞出十几步远,上前去扶:“谢老爷子,您试招就试招,怎么出手不留余地?”
“哼,我与我的无忌孩儿切磋,有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谢逊冷哼一声,而后语气温柔地问张无忌,“无忌孩儿,你带了谁来?”
“我带了朋友。”张无忌说着,挣开赵敏的手,去搀扶谢逊,“另一个是峨眉派的掌门。她武功很好,来给我助阵。”
谢逊便朗然大笑:“是儿媳妇吗?”一边说着,一边冲我的方向招手,“儿媳妇,来,叫我瞧瞧。”
我内心感叹,剧情的力量真大!
原著中,谢逊就以为周芷若才是张无忌的心上人,认她为儿媳妇。上岸的时候,我离张无忌和赵敏都有一段距离,刚才张无忌被打飞我也没去扶,他居然还认我为儿媳妇!
“老人家误会了,我跟张教主只是朋友关系。”我解释道,并不上前。
谢逊大笑,声音粗犷爽朗,“我虽然眼瞎,但我听得清楚。方才你们上岸,无忌孩儿拉了你一把。你走得落后几步,他时不时回头瞧你。倒是那个姑娘,虽然离无忌孩儿近,但她鞋里灌了沙子,走路一瘸一拐,无忌孩儿何曾注意了?你不是我儿媳妇,难道她是?”
这话一说出来,我都替张无忌感到尴尬。
他两面三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看他怎么收场?
而赵敏的脸色,已经是雪白得跟脚底的沙子一样了。她气呼呼地看着张无忌,眼圈都红了:“张无忌,你还喜欢她是不是?”
这时候,谢老爷子终于明白过来,好像说错话了。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转了话题:“方才那位姑娘叫你张教主,你现在是入了什么教?”
张无忌便搀着谢逊的胳膊,跟着他往前走,口里答道:“是明教。”
他口吻谦逊,叙事清晰,把当日如何“误打误撞”成了明教教主的事,告诉了谢逊。
等他们说完,赵敏便上前扯他:“张无忌,你说啊,你是不是还喜欢周芷若?那我又算什么?她不要你,你才屈就我吗?”
张无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呢,谢老爷子又给他递台阶。
“无忌孩儿,你爹娘呢,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张无忌回过身去,背对着我们,声音淡淡的:“都死了。”
“怎么死的?!”谢逊震怒,一身须发张牙舞爪地飞起来,根根如针。
赵敏急得抓狂,但这时说到张翠山夫妇的死讯,又不好插话。
她恨恨看了我一眼,气鼓鼓地闭上嘴。
“当年我们回到岸上,走漏了消息,五大派逼上武当,问屠龙刀的消息,我爹娘被他们害死了。”张无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