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儿一听陈雪玉似是好商量的样子,顿时以为有门,立即头如捣蒜地道:“嗯,让柔儿做什么都愿意。”一想到昨天见到将军跨坐在马上,英武不凡身姿卓然的样子,林柔儿先前在外面冻的发青的小脸顿时飞上一抹红晕,心里娇羞地想着,将军无论让自己做什么,自己都愿意。
“让你在院子里做个洒扫的丫头你也愿意?”
林柔儿脸上柔柔的笑意出现一丝难看的裂缝,心里把陈雪玉骂了个痛快,脑子里却迅速下定了决心。
可惜她下决心快,陈雪玉更快,不等她开口,便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了,就算你堂堂林家二小姐愿意来我院子里当个普通洒扫的丫鬟,我也不敢收啊,林二小姐姿容秀丽,美名即便是我这个几乎不怎么出门的妇人都有所耳闻,可见林二小姐的受欢迎程度,这样的美人我若真拿来当洒扫的丫鬟,满临安城的公子少爷可不得恨死我了,这个险,我可不敢冒。”
林柔儿越听心里越恼火,什么叫受欢迎程度,什么叫满临安城的公子少爷,说得好像她与青楼里的花魁一样受人追捧,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哪能像那些下贱玩意儿一样见那么多外男,此时她哪里肯承认自己的美名都是在自己的授意下传出去的。
此时她有口难言,颇有种说什么也不合适的感觉,只得扯了扯嘴角装作女儿家脸皮薄,低头娇羞的不语,心里却盼着娘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听孙媳妇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张奶奶多少也看出来点苗头,虽然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但也聪明的没有问,只默默地坐在那里。
张奶奶不说话,林氏却不能不说,眼见女儿进府无望,只得退了一步,“将军夫人真爱说笑,柔儿平日里足不出户,哪会知道外面那些好事之徒的传闻……”
林氏稍微顿了顿,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好把女儿名正言顺的送进将军府的时候,陈雪玉张口便接道:“也是,想来平日里柔儿小姐足不出户,肯定也受不了往后日子里的严寒,还是好好在家将养着吧,过了年柔儿小姐也十六了吧,林夫人该到了替她操心的时候了。”
提到林柔儿的亲事,林氏眸子里闪过一丝隐忧,几个月前,秦夫人来过林府一次,叙话间提了一嘴秦家二少爷和柔儿的事,当时自己以为将军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他三年两年的不回来,自己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是给耽误老了,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话里也透出了那么丝意思,秦氏当即就表示等过了年,就托人来提亲,可现在那远在边关的将军突然回来了,又好巧不巧地被柔儿给撞见了,死活非求着自己帮她一把,自己也想沾沾忠勇将军的光,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若是柔儿常来这将军府,难免会有消息露了出去,若是让那个精明的秦氏知道,难保不说自己林家背信弃义另攀高枝,这事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与将军的事不成,怕是成了全临安城的笑柄。
林氏一瞬间心思直转,迅速做出能成自然是好,不成也留下退路的决定,朝陈雪玉笑了笑道:“夫人说的是,这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和柔儿先回去了。”
林柔儿顿时大急,好容易来一趟,却连将军的面都没见到,花的这些心思岂不是白费了?赶紧暗中扯了扯林氏的袖子。
林氏偷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个傻丫头,不是说将军出去了吗,自己在这傻坐着也等不来将军,倒不如出去等着,说不定能在路上碰到将军呢。
陈雪玉坐在上首座,不经意地看着两人的小动作,也不点破,淡笑着朝白珍道:“白珍,好生送送林夫人和林家二小姐。”
林氏母女走后,张奶奶忍不住发问了,“孙媳妇,我怎么看着你不大喜欢这林家母女俩啊?我怎么看着挺好的,来还给小鱼儿带了项圈。”在老太太眼里,凡是夸小鱼儿聪慧可爱的都是好人,更何况人家惦记着小鱼儿,还给小鱼儿送了东西。
陈雪玉心里顿觉好笑,奶奶除了去自己娘家就在家里逗弄小鱼儿,还以为这临安城跟以前的张家村西良镇民风差不多呢,在奶奶意识里这临安郡无非更繁华热闹些罢了,哪想到因着张劲远的身份,这临安城的人心可是难测的很。
虽然奶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陈雪玉也不打算把里面的弯弯绕绕跟奶奶说明白,能这样无忧无愁清清静静的活着,怎么看都比陷进那些说话都打机锋里的圈子强。
“奶奶,那个林柔儿想跟我抢小鱼儿他爹,你说我能喜欢她嘛。”陈雪玉幽幽道。
张奶奶顿时大惊,“我怎么没听出来,她什么时候说的?”
“我早就听人说了,所以才没给她好脸。”陈雪玉随便扯了个理由,她总不能把林氏说的话一句一句的解释给奶奶听吧。
张奶奶对陈雪玉的向来深信不疑,顿时脸色不好了,“她一个大姑娘家怎么那么不知羞,小远跟你都成亲有孩子了,她还想插一脚,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在她的观念里,嫁娶那都是一辈子的事,断没有说人家成亲有孩子了,还有人想掺一脚的道理。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芳心碎了满地
陈雪玉没接话,奶奶似乎忘了,以现在劲远的身份,别说是收一个,收三个五个也是省得的,但那又怎样,自己绝对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况且,心底深处,她是相信他的。
没把孙媳妇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心小远,当下劝慰道:“你放宽心,小远不敢对你有外心,他不在的这一年多,都是你在操持家里的里里外外,他要是敢有那些污七八糟的想法,看我不用拐杖打断他的腿。”不管现在孙儿的身份有多高,活了这六十多年都是依着农户家的思想,是断不能容许孙儿对不起给自己生了大重孙子的陈雪玉的。
不管奶奶的安慰是不是有些笨拙,陈雪玉对奶奶的爱护行为都非常感动,轻轻地嗯了一声,“放心吧奶奶,我知道劲远的为人,我很放心。”他连国色天香送上门的公主都没兴趣,更何况是这个只会装柔扮甜的林柔儿。
且说这林氏母女,两人刚一上了自己马车,林柔儿便忍不住埋怨道:“娘,才坐了这一会,你怎么就要走了?我还没见到将军呢。”
“你怎么就不长点脑子,你看那个将军夫人是个好相与的吗?她肯放咱们进去,自然有把握让咱们见不着将军,与其傻坐在那里,倒不如咱们主动出来,那个仆妇不是说将军去了他岳家吗?咱们直接去陈府附近等着,不怕遇不到他。”林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林柔儿的头,劝道。
林柔儿顿时有了精神,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刚才怕弄花了自己的唇上的红妆,连张老夫人吩咐下来的茶都忍着口渴没敢喝,现在到了自己马车,赶紧吩咐随行的丫鬟倒了一杯水润润喉,等会若是见到将军,因为口干导致声音干哑可不行,喝完水,还不忘重新补了补妆,不管自己多讨厌陈雪玉,却知道她有一点是说对了,自己过了年可就十六了,不抓点紧可不行。
林氏看着女儿无双的样貌,在陈雪玉那里受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自己女儿长的这么美,任他是将军又怎么样,凭着柔儿的长相的玲珑的身段,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做足了将军府功课的林氏自然是知道陈府位置的,让车夫把车停在了回将军府必经的路上,吩咐车夫仔细盯着陈府门口,若有人出来,及时禀报。
两人便窝在马车里商量起了过会的说辞,林柔儿也知道这是与将军的第一次见面,至关重要,一定不能马虎,虽然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却不得不奈下性子认真地跟娘商量。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出来有一会的张劲远看时候不早了,估莫着小鱼儿也该饿了,便跟岳丈辞了行,披好墨色的大氅,把小鱼儿仔细裹在怀里,只留了半张白嫩嫩的小脸和黑葡萄一样明亮的眼睛,在那墨色大氅的印称下,更显灵动讨喜。
在二平和岳母的目送下,张劲远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跨出了陈府的大门。
张劲远刚一出来,那尽职的车夫便赶紧转身朝马车里禀报,马车里的人顿时一阵骚动,等了半晌午,终于要见到真人了,能不激动吗。
看着那辆马车和探头探脑的车夫,刀削的眉便含了一层凌厉,谁给他的胆子竟敢盯自己的梢。
虽然怀里抱着小鱼儿,张劲远依旧闲庭漫步地抬脚继续朝前走,他倒是不担心有人敢刺杀,在这青天白日,敢在自己家门口刺杀自己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刚走了两步,马车里便下来一个妙龄女子,含羞带怯地朝张劲远走了过来,两人离没几步时,林柔儿温婉地冲张劲远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小女子打扰了,实在是因为马车行到这里突然坏了,不知公子能否行个方便,在这里等一下,也好让车夫回府里重新换辆马车?”
见张劲远不语,林柔儿似有些难堪地咬了咬红嫩的唇,“我也知道这似乎有些强人所难,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在这街上实在是有些怕,见公子英武不凡,所以才冒昧过来打扰……”说着说着,似乎是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只拿一双楚楚动人的美目盈盈望着一言不发的张劲远。
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娘不是说军人最是见不得弱女子受苦吗?自己都求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不说话。
就在林柔儿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张劲远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既然知道是强人所难,就不应该说。”说完就朝前走去,本来想把儿子露出来让他适应一下季节的变换,却不想被这突然冒出来女子耽误了时间,虽然有心锻炼一下儿子,却也不想让他受了风寒,况且,在自己门前一条街上,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没有危险,他更懒的管了。
张劲远冷冷一语,顿时让林柔儿一片芳心碎了满地,见他眼看要走远,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因为跑得太快太急,差点撞到张劲远身上,张劲远飞快地退了两步,目露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识趣的女子。
“公子,难道你真忍心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守在这长街上吗?”说话间一双妙目便有些泪意蒙蒙,林柔儿想到娘的话,美人含泪,量他再是英雄,也难过这美人关,心里悠悠地笑了,况且自己刚才在小跑中松了松领口,那大片的雪白,就不相信他看了无动于衷。
张劲远目光却只盯着她眸子,似乎要从她眼底看出那丝丝窃喜,冷声道:“让开。”那声音冷沉彻骨,看到怀里小鱼儿冻的有些发红的小鼻子,一边后悔不该让他露头,一边恨不得把这碍事的女子扔出去。
见张劲远把怀里的孩子朝大氅里拢了拢,林柔儿才像是刚看到小鱼儿一样,一脸喜欢的惊喜道:“这小孩是谁啊,真可爱。”
张劲远索性把小鱼儿全都拢进了怀里,盖的严严实实,足尖一点,抱着小鱼儿直接飞进了洛仙居。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执迷不悟
刚进屋就被陈雪玉迎了上来,张劲远把小鱼儿交给她,面色如常地说了些小鱼儿去岳家的一些趣事,见小鱼儿在陈雪玉怀里渐渐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直接去了书房唤来暗卫首领,“去查查街上拦住我的那女子是谁。”
“马车里是临安郡的首富林天泽的夫人,拦住将军的是他家二小姐林柔儿。”暗卫首领有些意味不明地道。
张劲远点了点桌子,示意他继续说,那暗卫首领一副说教的模样继续道:“刚才那林家母女就是冲着你来的,被夫人给挡了回去,见不到你的人,自然去路上拦着你了,还用了美人计。”似乎是看了场撕逼大战,却无人诉说,那暗卫禀报起来有些格外的兴奋。
张劲远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去查查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消息,我不想让那个林什么,再来烦夫人,她天天照顾小鱼儿已经够累了。”
那暗卫首领拱了拱手很快便退了下去。
半下午的时候,那暗卫便传回了消息,最让张劲远惊讶的是,林家竟然在有意跟秦家议亲的情况下,竟然敢当街拦下自己,真是不知道该让人夸她一声有胆,还是骂她一声蠢,想左右逢源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散布消息,将林家二小姐当街拦路的事,明天传到秦家,适当的时候,暗中扶持一下秦家。”秦家眼馋第一首富的名号可是很久了,有了这现成的理由,相信不用他出手,秦家很快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暗卫首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将军不想掺和这些烦恼事,便直接把线头送到秦家了,利用的不过是秦家的私心罢了,便是秦家明知道被人利用,也得顺着将军替的线头出拳头。
面对那暗卫如此明显的拍马屁,张劲远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晚上不想回来吃饭了?”
话一落,眼前嗖的一下没了人影。
.且说,林柔儿正说的热烈,眼前突然一下没了人影,顿时一阵错愕,自己一个大美人站在他面前楚楚动人地看着他,他竟然无动于衷,还扔下自己一个弱女子在这清冷的街上,自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