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茂密的山林,陈雪玉不禁想到张劲远是会打猎的,“你打猎的时候会不会在林子里过夜啊,你不害怕吗?我听说山里有老虎还有狼呢。”
张劲远思绪一下子飘到很久的以前,很小的时候没出这个西良镇时,自己听到老虎和狼心里也是怕的要命,可后来手上沾的血多了,老虎和狼反倒是怕起自己了。神色轻淡的说:“我都杀过那么多猪还怕什么老虎啊。”这声音很低沉,陈雪玉甚至觉得不止是低沉而是沉重,重得自己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陈雪玉故作轻松的又问:“那你怎么会选择杀猪啊,人家都说杀猪的不好。”
张劲远顿了顿说:“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杀猪名声不好会有杀业?”
陈雪玉呵呵笑了两声说:“怎么会呢,猪本来就是人养的啊,如果不为了杀猪吃肉,谁家会养一群只知道吃和睡还臭哄哄的猪,伺候的比人都周到。既然是养来吃的,一般人不敢杀,那就会有胆子大的人专门从事这个行业,又哪来的什么名声好不好的,在我眼里杀猪的和种田的读书的都是一样的。”
张劲远惊讶的看着她,黑亮的眼睛似乎要烧了起来,从来没听过人这样说,世人都说读书是最高贵的,营商是低贱的,而杀猪是其中最最低贱的一种,其实自己完全可以选择别的事来做,可是这杀猪的活自由,愿杀就杀,不愿意就休息,没有人会强迫也没有人敢强迫。原本寻思如果她不喜这个,自己也可以不做,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这话听在那些读酸书的人耳朵里,肯定是大逆不道的,但自己却极是爱听的。
陈雪玉没听到他说话,偏头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从来没听过有人会这样说,你是第一个。”
陈雪玉干笑两声,没再说什么,好险,一时激动忘记在这个朝代,读书是个最最高尚的事,如果被那些读书人知道拿他们和杀猪的比,估计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这里真的有老虎和狼,你怕不怕”看陈雪玉恢复的差不多了,张劲远逗弄着问。
陈雪玉小嘴一撅,“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你嘛,实在打不过,你顶着,我先跑。”
“好啊你,还没成亲就想谋害亲夫,看我怎么惩罚你。”张劲远一脸坏笑地在陈雪玉身上挠起了痒痒。
陈雪玉一时招架不住,笑的眼睛都快出来了,只得赶紧求饶:“别挠了,好痒啊,哈哈哈,太痒了。”
张劲远很快就住了手,目光灼亮的盯着陈雪玉笑得亮晶晶的眼睛和圆圆的小嘴。
“喂喂,你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不准乱来。”发现张劲远目光太过火热,陈雪玉立刻警告道。
张劲远理也不理的,深邃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陈雪玉不断闪烁的水眸,极为缓慢的坚定的一点点靠近她粉嫩的唇,陈雪玉大睁着眼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俊颜,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手臂也软软的使不出半力气,心跳的让陈雪玉不禁怀疑是不是要跳出来了。
张劲远在离她的唇只有几毫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的问“这次不躲了?”
猛然惊醒过来的陈雪玉偏头就想逃离,后脑却被张劲远牢牢控住,看着她水润的眸子,轻轻叹了一下,薄唇毫不犹豫的覆上她柔嫩的双唇。
唔唔……陈雪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僵硬的身子渐渐软倒在他的怀里。
这次的张劲远极有耐心的轻轻诱哄着她伸出细嫩的小舌和他一起……温柔到极致的吻让陈雪玉渐渐溢出一丝难耐的喘息,听到那娇娇嫩嫩的一声软语,陈雪玉倏地推开张劲远,简直难以相信那样的声音竟然会是她发出来的,呜,好羞人……
心情极好的张劲远看着她羞红的小脸,轻轻的笑了,“玉儿,我很欢喜,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陈雪玉结结巴巴的反驳:“才……才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如果玉儿不喜欢我,又怎么会让我这样对你。”
“你还敢说,看我不打死你。”看着他愉悦的笑脸,陈雪玉越发觉得羞恼。
“好了好了,我不说”张劲远一把抓住她的小拳头,顺势把她拥进怀里。“玉儿,今晚我很欢喜,今晚之前我还犹豫跟我成亲你会不情愿,玉儿,能娶你我很高兴。”
陈雪玉有些羞涩的躲在他怀里,尽管有些害羞但还是极小声地对他也是对自己说:“嗯。”
张劲远无声的笑了,轻轻拍着她细瘦的背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小心的调整了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如此劝架
陈雪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房间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平整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心情极好的轻轻笑了笑,天已经亮了,院子里的锄头已经不见了,看来爹娘又去田里了,赶紧喂鸡做饭,有了固定收入,家里的吃食也不用再小心的计划着吃了,早饭是大米掺了把糙米熬了一大锅稀饭,稀饭熬好后放在树底下凉着,又和了点面糊打上鸡蛋做了些喷香的鸡蛋饼,正是豆角成熟的季节,又炒了盘豆角,一顿算得上丰盛的早饭便成了。
一家人刚吃完饭,陈王氏带着雪花去了曾婶子家打听大平的亲事,曾婶子的娘家跟刘桃是一个村的,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打听一下,心里还踏实。
二平和陈铁柱也去田里了,家里只有陈雪玉在家,收拾完院子陈雪玉刚想坐下休息,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陈家嫂子,在家吗?”
陈雪玉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但还是快步走过去把门栓打开,看到是黄氏和吴氏满脸堆笑的站在她家门口,陈雪玉虽然脸上还带着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内,就是没开口说让她们进来。
黄氏和吴氏有些尴尬的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发僵的笑着说:“原来是大侄女在家,那正好,那什么你娘不在家啊?”说着伸头向院子里四处打探。
陈雪玉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我娘不在家。”还大侄女?她怎么不知道这两家还沾亲带故,拜王二狗所赐,又托她二人的福,她陈雪玉前些日子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她们二人嘴里不知检点的人竟然成了她们口里的大侄女,陈雪玉真想抬脚把她们哄出去。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让我们进去说,把我们两个长辈就这样晾在门口,心里虽然有气,嘴上却热络的继续说:“听大宝他娘说在你家雇人干绣活的?我和你吴家婶子的手艺可比大宝他娘好,你看要不让我们也绣点?”
“是啊,我和你黄家婶子比那些人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我们保证比那几个人绣得又快又好,你让我们绣些花样你就知道了。”吴氏也一个劲的劝道。
陈雪玉看着远处渐渐走来的大宝他娘和常来他娘,立时有了主意,故作为难地说:“是吗?我平时很少出门也不知道村里到底谁绣的好,你们真比大宝他娘绣得好?”陈雪玉还故意做出自己不知情,可惜了的表情。
那黄氏和吴氏背朝后,也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一听陈雪玉这么说,顿时觉得有门;“是啊,那大宝他娘绣花的水平顶多跟我十多年前差不多,勉强将就着能看罢了,你用她给你绣还不如用我们呢,我保证绣得比她那个狗尾巴草强。”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青山他娘,绣得倒是不错,可一天绣那么一个,太耽误您功夫了,那个常来他娘绣得也就那么回事吧,她们几个不中用的跟我们比,那可就差远了。”吴氏也跟比赛似的吹嘘着,反正她们都不在,先哄得陈雪玉给她们绣活才是真的。
在后面听得脸色越发难看的大宝他娘和常来他娘恨不得跳起来打她们一顿才解气,“好啊,你个不要脸的,昨天我好心跟你们说让你们来试试看能不能领些绣活,挣些银子,你们倒好,敢打起我的主意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感觉被背叛的大宝他娘气得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去讨个说法。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黄氏和吴氏,脸上虽然有些难堪,看大宝他娘冲上来的样子,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你本来绣的就一般,还想不承认咋的,被人说出事实,就跟疯狗似的乱咬啊你。”毕竟理亏,只嘴上不饶人,却也不敢伸手跟她对掐,只一味的闪躲大宝他娘。
气怒了的大宝他娘看她毫不认错的样,更是气极,拼命的追上跑不及的黄氏,一手直接狠狠拧上了她腰间的肥肉,疼得黄氏哎哎的直叫唤,“你个臭娘们,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被打疼了的黄氏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理亏了,伸出手跟她厮打起来,吴氏一看闹大了,忙上去想把两人拉开,可那吴氏是个比较瘦的妇人,怎么拉得开两个膀大腰圆火力全开的泼妇,一会的功夫倒跟着被打了好几下,唉哟唉哟在坐在地上直叫唤。
听天动静的李氏从家里匆匆跑了出来,看着两人在陈雪玉家门口打架,就想上前拉开她们,被陈雪玉一把拉了回来,朝她打了个眼色,李氏便知道这里边定是有猫腻,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直接问,只好也跟着站在那里看。
那常来他娘倒是个沉稳的,虽然也生气,但就站在那时看着两人在地上打,也不出声。
树上的李保山三人颇为同情地看着扭打在一块的两人,难道她们就没发现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倚着门看好戏吗?
陈雪玉看她们打得差不多了,好心的上前走了两步,焦急地劝道“哎呀,两位婶子,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快别打了,打坏了可怎么好。”
头脑可以忽略不计的赵大元忽然感叹:“夫人人真好啊,那个娘们上去劝都挨打了,她还敢上去劝架,夫人真好。”
一旁的张武一脸嫌弃的看着赵大元,你哪只眼睛看到夫人上去劝了,她只是往前挪了两步,如果没有夫人的好心,她们俩人还打不起来呢。
那黄氏和大宝她娘也打累了,各自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粗气,陈雪玉看着她们露出的胳膊脖子上的抓痕,顿时觉得舒坦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别怪别人手痒,你看黄氏管不住自己的嘴,别人手痒了吧,至于大宝他娘,陈雪玉总觉得她不安份,借别人的手敲打敲打她也好,省得以后惹了麻烦,乡里乡亲的抹不开面子。
黄氏挨了打,浑身疼的厉害,也顾不得绣不绣活的事了,被吴氏扶着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宝他娘伤轻一些,但也不好受,常来他娘把她扶到陈雪玉家坐下,陈雪玉很热心的端了碗水递给她“你跟她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这不就吃亏了,下次别再跟这种人生气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刘桃
大宝他娘接过水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下了,余怒未消地骂道:“她个臭娘们,我好心告诉她个挣钱的门路,她倒好,背后编排起我来了,我哪里比她绣得差了?玉丫头可别听她浑说,我这绣活在这摆着呢。”
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幸好打架前,她把帕子揣进了怀里,要不然指不定被那个疯女人给弄成什么样呢,低头一看慌了,帕子虽然是绸子做的,也耐不住这般推搡,好好的帕子皱得厉害,大宝他娘表情讪讪地,有些惴惴地说“对不住了啊,你看这帕子……这还能用不?”
陈雪玉十分大度的挥了挥手,“没事,大不了卖的时候便宜点,放心吧这次的事也不能怪你,以后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今天情况特殊这帕子我照价收了。”看大宝他娘那样肯定是不知道这绸子弄皱了,放在温水里泡泡,晾的时候再注意些,就会变回来的事。想来也是,平时都是绣好了小心的放着,谁敢弄皱啊。
大宝他娘一听照价收了,喜得就要咧嘴笑,“那可真是太谢谢陈姑娘了,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一笑又扯得脸上的伤口疼,当下发狠的说:“这事,我跟她没完。”
付完钱,大宝他娘和常来他娘又领了新帕子走了。李氏再也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雪玉捡了些紧要的说了,当然没傻到说自己在中间捣的鬼,听得李氏直拍手叫好,李氏自然也看出那个大宝他娘也不是个省心的,叮嘱过她要保密,她倒好拿着花样跟黄氏显摆,现在有人磨磨她也省得她再惹出什么大麻烦。
“二婶,这些日子来你家学绣花的人多不多啊?”
“多呢,有跟雪花一般大的,也有些十四五的小姑娘,最多的还是那些小媳妇,有我看啊,那些小媳妇好好教教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绣得很好了,倒是那些十四五的小姑娘以后还不定嫁到哪儿呢,估计以后也不一定能给咱绣坊绣花。”一提教绣工的事,李氏格外的兴奋,想得也很透彻,可见对这绣坊的事,真是下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