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从杨大金身上榨不出油水了,那干脆把人给卖了吧,发挥一下最后价值。
杨大金有本事去告她,她已经问过杨玉石了,身为子女不能告父母,不然就得死。
她有恃无恐!
所以当看到封小满封池父子俩随同杨大金三人一块来的时候,她脸上一点儿惧色都没有,热情的招呼道,“哟,村长来了啊,快坐快坐。”
杨老汉也凑上前来,“村长,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时候没啥娱乐活动,寻常人家都是吃过饭就睡觉了。
封小满看他的模样,知道他还不知今日的事,不过这些年来杨老汉一直纵容孙菊花,这也说明了杨老汉的态度。
因此他也没废话,开门见山道,“孙菊花拐卖人口,我身为村长,不能看乡亲们被逼得妻离子散,所以今天你们要么拿出十两银子,要么明天随我一同去县衙见官。”
封小满的话音刚落,孙菊花立马跳脚,“村长!我这是送月兰去享福了,怎么到你口里就成了拐卖人口了?!”
“大金家里连个麦粒都找不到,人家江掌柜可是顿顿吃白面馒头!”
封小满被她的大嗓门震的直皱眉,“你敲晕周月兰,趁着她昏迷让她在典书上摁了手印,这就是卖人。”
“我那是送她去享福!”孙菊花依旧是这一句,说着还指向了周月兰,唾沫星子乱飞,“周月兰,你是不是傻?就你家那个破烂样,你那几个孩子早晚被饿死!你入了江家还能时不时的照应一下大金。”
“还有你大金,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几个孩子饿死吗?!典妻又不是你一个人典,别的村也有人典,孩子都要饿死了,还瞎讲究什么!”
杨淼要被这话气笑了,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明明是为了贪钱要卖人,结果到了孙菊花口里成了全是为自己家好。
她正想要开口,封小满不耐烦的开口了,“不承认是吧?小池,去喊几个妇人过来把孙菊花绑了。”
封池闻言站起身来,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他人还没出杨家老宅的门,口中又像是中午那般吆喝了起来,“根生婶子,在家不?我爹让你过来绑孙菊花。”
“铁牛婶子,在家不?我爹……”
他喊的都是和杨家老宅相邻的人家,伴随着他的喊声,已经有人应声了,与此同时还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封池父子在牛头村一向是一呼百应。
孙菊花见此,有些慌了,“凭什么绑我?!”
“凭你掠卖人口,为了乡亲和村子的名声,我有权绑你。”封小满神色严肃。
村长是大周最基层的小官,没有俸禄,主要负责处理村民纠纷,传达上层消息,协助上边官吏收税等,是由村民选举产生,官府记录在册的正式人员。
不过封小满从来没摆过官架子,和其他村民一样该干啥干啥,以至于孙菊花有些忽略这一点了。
她在杨大金一家跟前可以仗着长辈身份胡搅蛮缠,但在封小满跟前,这一招不管用。
第4章 拿你妹妹去抵
封小满行事干脆利索简单粗暴,说绑就绑,孙菊花听着封池的吆喝和外面的脚步声,慌了,“我为了大金月兰着想,你凭什么拿拐卖人口来给我安罪名!”
这种毫无力量的话封小满根本懒得理,他扭头看向了门口。
门外,根生媳妇已经来到杨家老宅门口,她离得近,封池一喊她就出来了。
“哎哟,村长,这是怎么了?”她来到门口问道。
封小满把今日的事简单说了说,末了道,“她拒不悔改,今晚先把她绑了,明天一早去县衙。”
“好嘞!”根生媳妇立马响亮的应声,孙菊花这种行为太可恶了,乡里乡亲的,何至于这样歹毒?
以前孙菊花欺压杨大金一家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读书要花银钱,孙菊花供杨玉石读书不容易。
可今日孙菊花这举动踩到底线了,太恶劣了。
现在能卖周月兰,以后说不定还会再卖其他人。
孙菊花必须严惩!
这时候铁牛媳妇也来了,杨家老宅门口聚集了十多个人,村子小,今天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基本上传遍全村了,封池一吆喝,住的近的都过来了。
封小满见此,大手一挥命令道,“找绳子把孙菊花绑了。”
人群里有几个妇人应是,她们站出来直奔着孙菊花扑去,几个人齐上阵,一下子就把孙菊花摁住了。
封池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搜寻出一截麻绳,他把麻绳递了过去,“绑着。”
孙菊花这下子是彻底慌神了,一迭声的大叫道,“大金,大金!我都是为了你家好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外人欺负你亲娘啊!”
杨大金背对着她,默不吭声。
杨老汉急的直跺脚,“村长,村长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原先躲在屋里的杨秋草见此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她跑上前去推那几个妇人,想把孙菊花救出来。
她一个小姑娘,力气哪里能和干惯了农活的妇人相比,一个妇人一把把她推开,直接推得她摔了个屁股蹲儿。
“你们放开我娘!”她疼的龇牙咧嘴,同时口中还不忘喊着。
没一个人搭理她,妇人们干活麻溜,三两下就把孙菊花给捆结实了,根生媳妇问道,“村长,接下来咋办?”
“把她拎到我家关着。”封小满说着抬步朝院门口走去。
孙菊花闻言只觉得两眼发黑,她再不扯那些为了杨大金好的可笑之语,哭嚎着道,“大金,我是你亲娘,你真的要把我送到县衙?我辛苦把你拉扯大,我也不容易啊大金,大金你饶过娘这一次吧,大金……”
孙菊花喊的撕心裂肺,杨大金肩膀抖了抖,站在原地未动。
不是他狠心,他实在是拿不出十两银子,他不能让周月兰去给别的男人当妾啊!
“大金,求你了,我是你娘啊……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骂你?大金,饶过娘这一次吧……”孙菊花死命挣扎,拼了老命嚎叫。
杨老汉也开口,“她是你亲娘,你这是不孝,我要去县衙告你!”
这话一出,杨淼不能忍了,立马道,“你看清楚了,是村长看不过去所以要告的,关我爹什么事?!你倒是说说,我爹哪里不孝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绑你娘却不阻拦,这就是不孝!”杨老汉梗着脖子喊,声音比杨淼还高。
杨淼闻言呵了一声,扭头对杨大金道,“爹,你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咱们回家去,今晚发生的事儿,咱们啥都不知道。”
“没错,大金叔,你和婶婶回家去,这事和你们家无关。”封池在一旁附和杨淼的话。
杨大金双手紧握成拳,他咬牙出言,“娘,只要你拿十两银子出来,那这事就揭过去了。”
就算把孙菊花告到坐牢又如何?
眼前最急的是银子。
没十两银子,那姓江的三日后要去找镇长告他。
孙菊花听了杨大金这话,哭嚎的声音犹如杀猪一般,“我哪有银子啊!得的那五两银子我已经当聘礼给了人家了啊!”
那姑娘就在镇上住着,她把周月兰卖了就直接去了那姑娘家,把聘礼给了,这才回村通知杨大金。
“大金,娘知道错了,你饶过娘这一次吧,娘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是把娘告到县衙,娘也没银子给你啊……你把娘放了,咱们一块想法子筹钱啊……”
杨大金闻言,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杨淼见此,唯恐他动摇,赶紧道,“爹,咱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大壮几个肯定很担心。”
杨大金闻言,想起家里几个孩子,他脸上显出了苦笑,“娘,玉石的婚事,比我这一家的命还重要,你这心太偏了……”
“反正就是坐牢而已,大牢里有吃有喝,关个一年就出来了,不会死人的。娘,别怕。”
他说着深深吸了口气,抬步朝着院门口走去。“月兰,淼儿,咱们回家去。”
杨淼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杨大金这是把孙菊花怼周月兰的话还了回去,孙菊花说周月兰去江家是享福,过个几年就回来,现在杨大金按照同样的逻辑还了一句,痛快!
她忍着脸上的笑,赶紧拉着周月兰跟上杨大金的脚步。
杨淼觉得痛快了,孙菊花则是要吓死了,坐牢?
天呐!
她不能坐牢,她坐牢了以后杨玉石在同窗跟前肯定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这桩婚事也要没了。
她忙大叫道,“大金,大金!我让秋草代替你媳妇嫁给那个姓江的,有了秋草,那个掌柜肯定就忘了你媳妇了!”
这话一出,杨大金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望着被摁在地上的孙菊花,一张黝黑的脸猛然涨的通红,他咬牙道,“你为了玉石,可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杨秋草今年十五岁,和杨淼一样的年纪,至今没有定亲。
杨淼也没定亲,但杨淼没定亲是因为他家里穷,可杨秋草不是,杨秋草因为杨玉石的关系一直想嫁给读书人,所以婚事就拖了下来。
没想到拖来拖去,竟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仅嫁不了读书人,还要给人当妾。
若真的这样了,不止杨秋草要悲剧,那他说不定也会背上逼亲妹为妾的坏名声。
狠,真狠啊。
“我也没办法啊!”孙菊花躺在地上大哭,“我去哪儿找十两银子出来,我只能拿秋草去抵啊……”
杨秋草刚才摔了个屁股蹲儿,一直坐地上没动,这会儿听到孙菊花这话,整个人吓傻了。
让她给人当妾?
那还不如杀了她!
“娘,娘我不要当妾,我不要当妾……”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并不比孙菊花弱,“二哥,你求求娘,我不想当妾啊……”
杨大金为难道,“不是我让你当妾,是我家里不能没有你月兰嫂子,家里几个孩子都离不了她,她若是不在了,那我这个家也就散了。”
“二哥,可我不要当妾……”杨秋草闻言立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嚎啕声彻底压过了孙菊花的嚎叫声。
杨大金眉头紧锁,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这样吧,你让咱娘想法子筹五两银子,余下的五两银子我掏了。”
“啊?”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杨淼的声音里透着惊讶着急。
杨秋草的声音里只有惊讶,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不过,我掏的这五两银子,要抵今后给爹娘的孝敬银钱。”杨大金又道。
杨家兄弟几个人每年都要给杨老汉孙菊花孝敬银钱,两个人一年共一两银子。
杨大金的意思很简单,未来五年的孝敬银钱权当是提前预支了。
“秋草,今天这事我和你二嫂可是冤呐,我们啥都没做突然就要背上十两银子的债务,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没那能力帮你。”杨大金说着看向了孙菊花。
“娘,这个法子可行不?”
孙菊花的哀嚎声还在继续,“我去哪儿找五两银子啊!”
“我也没地方寻十两银子,小淼,月兰咱们走。”杨大金说着又要走。
封小满见状,大手一挥,命令道,“拖走拖走,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那几个妇人闻言立马去拖孙菊花,孙菊花的身子被拖悬空,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而去。
“等等!”孙菊花忙大喊了起来,“五两就五两,就五两!”
她是万万不能坐牢的。
杨秋草也不能给人当妾,她还希望杨秋草借着杨玉石的关系攀上高枝。
“你愿意拿出来?”杨大金闻言顿住脚步。
“总不能让你逼着你妹妹去当妾!”孙菊花狠狠的骂道,“黑心烂肺的畜生,我生你还不如生一条狗!”
杨大金神色漠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环视院中的众人,扬声道,“还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因为我娘卖月兰这事让我家背上了债务,所以从今年开始,往后五年的孝敬银子我杨大金不给了。”
“知道了。”封小满应了一声,“今晚在场的人都是见证。”
“后天中午若是孙菊花拿不出五两银子,那就绑了她去县衙。”
“行了,不早了,都散了吧。”
封小满的风格依旧是干脆利落,话说完就朝着院门口走去。
封池见此跟了上去。
第5章 做凉粉
封小满封池父子俩人走了,杨淼忙拉着杨大金和周月兰离开。
借着月光回到家里,杨大壮杨二壮还没睡,杨三壮杨四壮年纪小扛不住睡意,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爹,咋样?!”见着杨大金三人回来,杨大壮忙凑上来询问。
杨大金把刚才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末了叹气道,“家里只有几十个铜钱,这五贯钱只能找村长借了。”
现在一贯铜板能兑一两银子,他拿铜钱去江家也一样。
“行了,睡吧,都别担心。”杨大金挨个摸了摸杨大壮杨二壮的脑袋,催他们睡觉。
杨大壮杨二壮得了准信,提着的心放下,立马去睡了。
杨大金周月兰也很快歇下,杨淼解决了个人卫生,也回屋子睡觉。
杨家只有茅草屋三间,间与间之间用麻布做成的帘子隔开,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室。
杨大金周月兰杨大壮杨二壮四人睡在东屋,她和杨三壮杨四壮睡在西屋,抹黑上了床,她躺在外侧很快睡着。
一夜无话。
早饭依旧是土豆块加野菜,吃过早饭,杨大金让杨淼带着杨大壮杨二壮上山捡柴,他则是准备去找封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