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只见着一白色缎衫的年轻男子慌忙地走出驿馆大门,剑眉星目,唇色如樱,肤色盛雪,精致五官,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飘逸,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俏到了极致。这年轻男子便是洛晨曦。
陆曼儿喜出忘外,忙上前拜揖,说道:“曼儿收到来信,在家准备了些薄礼,本一路赶来,奈何路上遇上点事,耽搁了时间,还望洛公子原谅。”
洛晨曦莞尔一笑,说道:“无碍,无碍。倒是屈驾你到这种肮脏之地,我于心不忍。”
陆曼儿笑道:“洛公子哪里的话,我本是粗鄙之人,此地清幽,正合我意。”
此刻,郭惇和林彤山也走到驿馆大门,也作揖问候。
陆曼儿道:“让二位久等了,小女子心里有愧。”
洛晨曦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礼,都进去吧。”
进入驿馆,陆曼儿不觉吃了一惊,馆院中置了四个箭靶,上面已插满了箭头。
洛晨曦笑道:“刚才与郭兄和林兄比试箭法,所以院里才弄得这番狼藉。”
陆曼儿道:“三位公子的箭法高超,曼儿自愧不如。”
郭惇一听,提议道:“我们四人各学武艺,虽常聚在一起讨论,但却没有真正比试过,不如你也来和我们切磋切磋,我也想看看谁的箭法才是第一。”
林彤山忙附和道:“好建议。”
陆曼儿却推辞道:“我很久没活动筋骨,恐怕箭法已倒退不如以前了,不敢在各位面前丢丑。”
洛晨曦道:“哎,你就不要谦虚了,大家切磋切磋,共议心得,对各自的成长也是有帮助的。”
千雪忽插嘴说道:“小姐,你就和他们比试比试吧,要不然会被人看不起,说我们女儿郎又如何的娇柔无能了。”
陆曼儿说道:“那好吧,可是这箭靶也靠得太近了,再远一些。”
洛晨曦三人皆吃了一惊,这箭靶足足有一百步,就是普通的男人,要将箭射到箭靶处也要费一番劲,何况陆曼儿是女儿身。
洛晨曦对着郭林二人点了点头。
郭惇唤两家仆人道:“你们俩去把箭靶安置再远些。”
俩仆人闻令,小跑着上前,将箭靶挪了将近二十步,都望着陆曼儿。
陆曼儿却道:“再远一些。”
俩仆人又将箭靶挪了将近其三十步之远,箭靶距离陆曼儿差不多一百五十步。
“一百五十步?”郭惇忽惊叫道。
林彤山也是眼睛瞪得直圆,显然很不相信陆曼儿能射那么远的距离。
洛晨曦低声对陆曼儿说道:“曼儿,这么远,你有把握吗?倘若你是开玩笑的,我叫他们将箭靶撤回原地得了。”
陆曼儿道:“洛公子,不用为我担心。”
说着搭弓上箭,嗖嗖嗖地连发了三箭。箭头呼啸着向前窜去,三箭都中靶心。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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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相聚
“好嘞,小姐全射中了。”小丫鬟千雪手舞足蹈地惊叫道:“三位公子,赶快展示你们本领,看看谁才是第一。”
“千雪,不要放肆。”陆曼儿阻止千雪说道:“我也是走了好运,才将三只飞箭射中靶心。”
郭惇拍手叫绝,说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曼儿真乃人中之凤,不仅貌美如花,还练得如此高超的箭术,我真是自愧不如。”
千雪打趣地说道:“郭公子莫要这般谦虚,箭还没射,胜负还未定呢。”
郭惇忙道:“即使我能三箭射中靶心,与你小姐相比,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郭惇表面虽是这般谦虚,心里很是不服气,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做到的事情,他堂堂一个大男子怎可做不到。
千雪笑道:“若是这样,郭公子何不搭弓上箭也来个三箭同心,好让我们一饱眼福。”
陆曼儿却扯着千雪道:“千雪,休得无礼。”却只是笑脸相迎。
郭惇心想,这小丫头长得水灵,楚楚动人,嘴巴却利索了些。倘若自己再不出手,恐失了面子,于是便大声道:“拿弓来。”
林彤山道:“郭兄,你可要尽全力,莫要被笑话了去。”
郭惇豪气地道:“林兄放心,我绝不会丢了男人的面子。”说着搭弓上箭,拉了个半月,嗖嗖嗖三声响,连发了三只箭。
岂知那三支箭似不听使唤一般,眼看已中靶心,却偏偏跑偏了大半截,与靶心相距甚远。
“哎呀!”林彤山双拳一击,失望地叹了一声。
郭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三支箭明明向着靶心去的。他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反应过来后才吐了吐舌头,觉得面子尽失。
小丫鬟千雪凑到他跟前,嘻皮笑脸地说道:“郭公子,承让了。”
郭惇脸色一沉,把弓递到林彤山手上,退到旁边沉默不语。
洛晨曦看出了他的心思,忙上前用手搭在他的肩上道:“好兄弟,一时失手,不要气馁。”
郭惇脸上羞愧,这哪里是失手,真是技不如人。
林彤山望了望郭惇,脸上带着傲气,你不行,让我证明给你瞧瞧,别说一百五十步,就是上天,我也给他射个窟窿。
说着,他也接过家仆手中之箭,搭弓上箭,费了劲儿才拉了个半月,嗖嗖嗖连发了三只。
前两支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可到第三支的时候,似中了邪一般,竟然脱靶了。
“哎呀,没中。”林彤山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羞愧难当。
林彤山是个急性子,失了颜面,无地自容,便把弓往洛晨曦怀里一扔,怒道:“不玩了。”说完便要离去。
郭惇本憋了一肚子的气,林彤山也没发挥好他的实力,还指望他能挽回点面子,这次可好,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见了好友生了气,便搁下面子,一把拉住他说道:“一次失败了,就要逃避,这岂非是君子所为,你要学学人家洛大哥,武魁考试被人顶替,也不曾拉下颜面,将愤怒写在脸上。”
林彤山更加羞愧,觉得郭惇说得很有道理,便拱手陪笑道:“刚在彤山失礼,还望各位原谅。”
陆曼儿上前道:“都是我不好,两位公子肯定是念在我是女儿身,故失手相让。”
郭惇笑道:“曼儿,这不怪你,是我哥俩技不如人。洛大哥,到你了,好好为我们争口气。”
洛晨曦一听,满脸为难之情,双方都不该得罪,忽计上心头,如果与曼儿打个平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着搭弓上箭,猛烈一拉,竟拉了个满月,嗖嗖嗖,也连发了三支箭。三支箭呼啸着往前射去,仿若有雷霆万钧之力,眨眼间,三支箭稳稳地插在靶心。
陆曼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在洛晨曦犹如湖水一般的眼睛里,她看出了千般的柔情,是的,他故意让着自己。
“啊”千雪一声惊叫,想不到洛公子有如此神力,心中钦佩之意顿时倍增。忽觉自己失了态,便依偎在陆曼儿身旁,凑到陆曼儿耳边低声道:“小姐,你果真没看错人。”
林彤山和郭惇在旁边看得阵阵欢喜,拍手叫绝。但他们怎知洛晨曦已在箭上做了文章,才与陆曼儿打了个平手。
“洛大哥果然厉害,为我兄弟俩挽回了一些面子。”郭惇拱手笑道。
三人互相凝视,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正此时,忽见一小厮走来,说道:“洛公子,饭菜已备齐全。”
洛晨曦望着大伙,说道:“我在屋里备了一桌小菜,还请各位赏脸去小酌几杯。”
林彤山道:“既然是洛大哥盛情邀请,岂有不去之理,走。”
三人说说笑笑,径直往屋里走来。
陆曼儿也跟在身后,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
来到屋里,果见桌上备了一桌精致的小菜,颜色俱佳,看来非常可口。
洛晨曦道:“各位,请。”便择了主位坐下,其他三人也不客气,皆傍邻而坐。千雪和陆家两个小厮则陪在旁边。
话间,酒家小厮端来一壶桃花酿,被千雪轻巧地接了去。
茶半酒满杯,千雪依次为他们斟满酒,又立到旁边听候使唤。
陆曼儿举杯站起来,说道:“这些日子多谢几位公子的相陪,给我带来很多快乐,曼儿不胜感激,这杯酒,我敬你们。”便仰起头,把酒倒入口中,咕哝一声,一饮而尽。
洛晨曦心疼地说道:“曼儿,你如此豪饮,恐怕对你…”
陆曼儿止住他道:“洛大哥,曼儿自有分寸。”
三个公子哥也都站立起身,郭惇道:“美酒,佳肴,美女。我能遇见这等美事,此生无憾了。应该是我感激你。”说着也是一饮而尽。
林彤山举杯道:“曼儿果真是人中之凤,不仅长得倾国倾城,箭术更是技高一等,佩服,佩服。”
陆曼儿笑道:“曼儿何德何能,万不敢接受此等谬赞。”
洛晨曦悠悠道:“说到感谢,我最要感谢几位。我千里迢迢赶到京都考试,若不是承蒙几位的相助,我恐怕早已客死异乡。千言万语不足表达心中感激之情,若有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各位。”
“洛大哥,你…”陆曼儿动容地说道,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她很惭愧,在家里她做不了主,对洛晨曦的帮助也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林彤山忽地将酒杯扔在桌上,怒骂道:“朝廷那群狗官,结党营私,沆瀣一气。居然容不得拥有一身本事的洛大哥。”
郭惇也愤慨道:“论人才,论品德,洛大哥都是翘楚之人,那些无用的官宦子弟仗着有背景,竟然将洛大哥的名次顶了去。如果让这群庸才治理国家,国家不灭亡才怪。”
洛晨曦一听,吓了一惊,赶快平复两位的情绪说道:“两位兄弟不要急躁,是我不才,才不被朝廷发现,我相信比我勤奋用功之人,多如牛毛,我一介小小的匹夫,失败一次又何足挂齿。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少了我一个也不足为惜。我并没把功名看得很重,人世间有意义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友谊,能结识几位忠义之人,我死而无憾。”
洛晨曦一番慷慨之言,竟说得陆曼儿心里流泪,洛晨曦重情重义,又有远大抱负,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陆曼儿道:“那接下来,洛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洛晨曦又斟满一杯酒,独自喝下,回道:“伯父来信,要我明日启程,回去拜祭父母,我想过了一段时日再上京碰碰运气。”
郭惇道:“朝廷下半年还要举行一次武魁考试,大概就在七月左右,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洛大哥也好做一番准备。”
林彤山道:“洛大哥想法很对,有志之士怎可轻易放下梦想,说到友谊,我早把你当做亲生大哥看待。以后倘若需要帮助,我彤山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洛晨曦眼中泪水涔涔,一把扶住二人的手,激动地说道:“好兄弟,不枉我来京都一趟,能结交你们,是我三生有幸。”
说完,又用温柔的眼睛看着陆曼儿,“曼儿,我听说你用铁梨木神骰设下婚局,谁能破解得了,你就以身相许。可这铁梨木神骰是天下第一奇人所造,要破解比登天还难,难道你不愿嫁人?”
“我…”陆曼儿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千雪却在心里道,你这个木头,明知故问,我们小姐要不是为了你,早嫁出去了,还用得着做出这种事,说的好像我们小姐没人要似的。我以前还崇拜过你,哪知你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一样的无知,肤浅。
☆、夜深抚琴为郎君
洛晨曦又斟满了一杯酒,忽地灌下。
陆曼儿道:“洛大哥,你好像有心事。不要再灌自己了,借酒浇愁愁更愁。”
洛晨曦苦笑道:“没有,没有,我今天高兴还来不及。酒家,再去灌一壶酒来。”
洛晨曦当然有心事,伯父在信中提到,已为他说了媒,五月便要娶新娘进门。他不同意,可是却很无奈,哪个长辈不盼望自己的子女早点成家,开枝散叶。他知道,他一定说服不了伯父,说他还不想成亲,伯父的脾气很犟,决定了的事情,非做不可。
他的心很乱,乱得犹如一团麻,人生不称意的事情有很多,可偏偏他事事都不称意,自小没有爹娘,长大后命运还由不得自己安排。他想逃离,逃得很远,逃出伯父一手造成的囚笼。但他知道,他一定逃不过良心的谴责,伯父伯母的恩情,他永远也报答不完。他忘我地喝酒,希望能忘记这些烦恼,可是他越喝越清醒,越喝,那些忧愁越浮上他的心头。
陆曼儿心疼地望着他,“洛大哥,你不要这样,林公子和郭公子都还在这里。”
郭惇和林彤山满脸惊愕,他们很清楚,当一个男人在喝闷酒的时候,就是拥有很多心事解不开的时候,心事要用心药医,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陆曼儿,因为陆曼儿就是现成的心药。有时候女人的一句话要比男人的千万句话管用得多。
他们互递了眼色,留下了一袋银子便告辞而去。
陆曼儿目送着他们离去,嘴里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我…”
洛晨曦似乎喝醉了,趴在桌子上不停地要酒。
陆曼儿看着他,摆了摆头说道:“好吧,让你喝个够,喝醉你就忘记一切,也忘记了我。”
说着,不断地为他斟满酒。
千雪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为何?”
陆曼儿幽幽地说:“千雪,你不了解他,其实他把功名看得非常重要,夺得武魁是他毕生的心愿,他又怎么会不在意,做得那么坦然潇洒。”
千雪嘎声道:“我哪里知道这些男儿的心事,我的愿望就是永远地陪着小姐,至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