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王卉向澄湛和谢长安低语道。暗自将全身都武备起来。
谢长安侧耳一听,“听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来的。”说罢,用手指了指王卉的身后方向。
几人实在受不了越发难耐的高温,相视一眼,便决定向那声音方向走去。
总好过坐以待毙。
随着脚步的渐渐逼近,金属的碰撞声音越来越大,而温度也越来越高。
一位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赤。裸着上半身,正在锻炼着一把还未成型的精铁兵刃,手下则是一个巨大的火炉,里头并没有火料,只摆放着一块人头般大小的深红色晶石正冒着灼热的火焰。王卉他们所感觉到的高温正是来自于此。
听到稀碎的脚步声,那打铁男子神色不变,仿佛并未见到王卉几人,依旧自顾自地锻炼着手中的兵刃。。
“敢问前辈可是此关的守关人?”谢长安拱拳一问。
男子这才放下手中兵刃,用袖子擦拭头上的汗水。抬头冷声道:“还真难得。我不与你们多谈。此处有几处锻造台,你们自己挑一个,若能率先炼出一个兵刃能够让我满意,那便是此轮的通过者,可获得我的灼世天火的传承。最后一个,便是淘汰者。”
此言一出,王卉与澄湛和谢长安都觉得十分棘手。天火乃是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如今难得碰上了,怎么舍得放弃?只是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是炼器师,哪里学过炼器?心中犹豫之下,面上就不自觉地带了点迟疑神色。
中年男子一瞧,眼中有几分轻视,“怎么你们不敢了?是怕了这天火?”
王卉闻言,咬咬牙,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总要试一次的。
“前辈,还请将锻造台放出!”
中年男子挑眉,笑着点点头,一挥手,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排干净简朴的锻造台。每一个锻造台上的火炉中都有一小块红色晶石在释放着火焰,让室内的温度又升高了一层。
王卉额头不断地沁出汗水,见中年男子放好了锻造台与火焰,便道:“我先选择第三个锻造台了。两位师兄请便。”
第65章 出塔
越靠近这锻造台, 王卉便越发能够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 汗水滴落在石台上, 立刻“滋”的一声化为了蒸汽。这锻造台连碰都不能碰。
而同时澄湛与谢长安也分别选择好了自己的锻造台,同样望着温度越来越高的锻造台不知所措。
谢长安倒还好些,他天生冰系灵根, 体内根基不足,造成体内缺乏阳气, 对于这高温还能忍受些。可却是苦了小和尚澄湛。
澄湛乃是佛道,练的是童子功, 纯阳未泄,依旧是血气方刚的童子身, 又是修炼的是至阳至刚的功法,再加上这烈焰高温, 纯阳刚火,纵使有佛宗秘传的清心净欲的心法, 也不由得浑身难耐,面色上带了几分难耐和烦躁。
站在不远处的男修见状, 讥笑道:“小娃娃,受不住了,就快些认输, 我便将你们传送出天塔, 虽得不到了天塔内的秘宝, 却也无虞而退, 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省的还落得个一身烧伤。”
王卉闻言,不禁有些恼怒,倒也明白这个男修是用的是激将法,就怕他们不去应对。只是难免对这人较劲,我便试一试,也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受得住。
看向这窜窜的火焰,王卉皱眉,思量着是否能用什么办法保护双手而不被烈火灼伤。
正思考着,突然身侧的锻造台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焦声,王卉转眼一瞧,谢长安一双冰玉蚕丝所织造的护手手套在刚刚接触到火焰之时,顷刻之间就被火焰烧焦了去,若非谢长安将手快速地抽出,只怕一双手都要毁在了这火里。
“好大的火力!”王卉惊呼,心中不由得将刚才想的主意立刻摒弃了去。要知道她的修为不如谢长安,而且也并非是冰系灵根,所凝结出的冰膜手套也不如这谢长安的冰玉蚕丝手套来的厉害。
这火焰不寻常,连上等的防御法宝都能被其毁了去,这样用手去接触,即使有了一层保护膜,还不是要被灼伤?
王卉想来思去,道这火焰厉害不假,自己若是能避开来,隔空来操作炼器,不也算是一种好法子。
这般下了心思,王卉开始回忆起自己脑中的法术,终于在控灵术的高阶灵术中得到了一种名为探云手的灵术。
隔云探物,隔空控灵,正是如此。
王卉从未尝试过此法,但也觉得未必不可一试。她修为与心性俱在,大约算来,仍有过半的可能成功。
这探云手需求灵气极多,这也是为何其会被列入了高阶灵术。王卉提起全身的灵力,双手漂移而动,掌如浮云,指若柳枝,颇有轻柔曼舞的作态,柔美至极,堪称是一幅美丽景象。
中年男修见状,以为这三人之中的女修不能炼器,便行了偏道之事,可以显摆卖弄,颇有些不满。看来这一次的天塔所设关卡并不是太难,这般造作弄势,并无实力的女修竟也能到达了自己所管辖的这一个关卡,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卉不知其心中想法,只觉自己指尖仿若将灵气凝结成了数道无形的绳索,将摆置在锻造台上的一些器材都操控在手中,就像是小时玩的提线木偶。
可以看出,这些用来锻造法宝的材料都是这位男修的收藏,其品质皆是上等的难得材料。王卉不比谢长安,自幼见识颇多,她对这些材料的属性也都是半知不全的,只能凭借自己对于灵力属性的敏感感知,来大概猜出这些材料的作用,来组合搭配。
就在一旁的男修一一打量过三人的表现,颇有遗憾,可叹自己的衣钵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传承人。
三人中,以那位一身贵气的病弱公子表现最好,可惜其灵气不稳,虽对材料十分熟知,却也是半瓢水。更不用提这唯一的女孩,灵力运作倒是挺娴熟,可惜,是个浑然不懂的,满台子的好材料,有大半都是被她给糟蹋的。至于这和尚,不提也罢,心性未平,还没有进入状态。
男修又仔细观察一番,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这三人断是不合适接了他的传承,也只能瘸子里挑跛子,挑一个,勉强通过这一关。
事实证明,王卉三人确实不可能炼出武器。
王卉勉强能将自己的器材控制住,却耐不住自己实在不了解炼物的诀窍,一众的好材料到了她的手中,也只成了废物。
好不容易将心中设定的法宝炼制成了型,却发觉一阵灵气碰撞,还未回神,半成型的法宝就自己分解开来,掉入炉火中,自找灭亡去了。
王卉急忙将双手松开,免得让兴起的火焰将自己灼烧了去。思量片刻,大概是这材料之中尚存的几些灵气相互挤压,造成的不融合。
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随即便宣布道:“你,出局。”
王卉叹息,心中仍有不甘,却不敢再过纠缠,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眼中打量着谢长安与澄湛的成果。倒是不知这二人之中谁会是胜者。
谢长安胜在灵根能够克服烈火,而其对众物也都极为了解,所以才可撑到现在。
澄湛则是修行佛家独门炼体术,又配有清心诀,逐渐克服了火焰的威胁又加上对炼物一途有所了解。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优势,暂时平分秋色罢了。
谢长安这边的情势也是不容乐观,他所炼制的乃是一玄冰寒剑,在烈火之中,已经隐约成型,可以窥得剑锋寒芒。可惜,谢长安受了灵窍不全的限制,全身灵气全部用来铸剑,而后续的灵气弥补不了身体里的空缺,便不由自主地将寒剑之中的冰系灵气往回收拢。
那灵剑似是觉得如若自己再不反应,恐怕就要被摧毁了,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想要摆脱谢长安的控制。
谢长安此时正是气虚体弱的时候,一个不察觉,寒剑便已经脱手而出,自己调转剑身,以剑锋针对谢长安,散发着阵阵得寒气,蓄势待发,仿若下一刻便要刺中谢长安的胸膛。
谢长安擦去唇角的鲜血,一向柔和的眸子此时完全睁开,漆黑中竟然泛着一点幽蓝,王卉只扫了一眼,便觉一阵寒意,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惧意。
尚不等王卉纠结自己为何会心生惧意,谢长安便已经低喝道:“归位。”
声音刚刚落下,令王卉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原本还势要与谢长安针锋相对的寒剑顿时失去了气势,将全身的寒意收去,乖巧地回到了谢长安的手中,自杀般地散去全部的冰系灵气,一点一点地弥补到了谢长安身体中,而同时,谢长安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掩去了眼中的一点幽蓝,重新成了一泓墨泉。
男子见状,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望着谢长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才松缓了神色,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谢长安,道:“这一局,你过关了。那个女娃娃和小和尚等会自己出塔吧。这一局你们输了。”
第66章 不同于往日
自五大门派中的精英弟子进入天塔, 已经过去数月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 多数弟子也接连被传送出了天塔,各大门派的宗主在照看好自家弟子的同时也不免互相攀比一下。
因着苏酒倾和颜锦瑟二人算计他人的事情暴露,其余四大门派对华清宫多有排挤, 华清宫的宫主段毅暗自咽下苦果,心头却对此事主谋和苏酒倾颜锦瑟三人记恨几分。
重榛真人打量身后的弟子,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神色。这次的天塔之行,玉虚门收获颇丰。门下弟子有近十人闯过了五重以上的天塔, 对比其他门派,位列第一。更别提如今的药园弟子王卉和御剑峰弟子谢长安还在闯关, 已经到达了第十一重天塔,对比其他门派, 收获显著。
“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一代小娃娃可比咱们当时要出色。”重榛真人含笑说道。
逍遥宗宗主花忘荨冷哼一声, 不再去看此人得意洋洋的神态。虽说华清宫因苏酒倾和颜锦瑟而被人诟病,但五大门派中损失最大却是逍遥宗。而花忘荨的独生子也因此而受了重伤, 身家法宝都被夺去两件。可谓是丢了大面子。
似是也想到了什么,原本还带着三分笑意的碧心仙子冷下俏面,一双妙目直瞪着站在华清宫宫主身后的颜锦瑟与苏酒倾。这二人倒是郎情妾意, 可惜我那徒儿晗光根骨受损, 修为也跌了两层。
段毅见状, 心知这二人必定是怨恨上了华清宫。华清宫虽实力排名第一, 但也不可小觑万秀斋和逍遥宗, 当下笑道:“门徒不逊,我已将其二人逐出内门,来日定当让其上门赔罪,花侄儿与晗光的伤势与修为,华清宫必会全力治好,绝不推脱。”
花忘荨尚未答复,其身侧的女修即当日爱慕花无心的赵辛元嗤笑道:“我竟不知何时华清宫竟如此贫穷了,堂堂的真传弟子,还要去抢夺我师兄法宝,更幻化成我师兄面目,企图嫁祸于我师兄,这等品行,犯下大错,仅仅是逐出内门的下场,太过便宜他们,废除灵根修为才可让他们长个记性。”
苏酒倾闻言,冷笑:“还轮不着你说话。”
花忘荨呵斥赵辛元,又对段毅笑道:“我相信段宫主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事暂落,众人还未缓和气氛,只听一阵异动,传送阵内又有两个人被传送出来,一名女修和一个和尚,正是已经到达第十一重天塔的澄湛与王卉。
“阿卉!”李嫦一见王卉,急忙上前,将有些脱力的王卉搀扶起,而万佛寺的圆融和尚也急忙派了僧人将澄湛扶回宗门。
重榛真人看着只有他们二人被传送出来,并无谢长安的身影,面上大喜,这谢长安果真是天资绝艳之人,宗门上下,也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有人闯上过第十二重天塔,若是成功了,想必得到的过关宝物也绝非寻常。又见王卉被李嫦扶着,心中有些担忧,这药园的弟子也是出众至极,闯过了十一重,若是受了伤,必定又是一大损失。
“怎么样,可曾受伤?”重榛真人随后上前,对王卉关怀道。
时至今日,王卉的待遇早已不同。如今的她,是以九重基塔筑基,又闯到第十一重天塔的精英弟子,不再是往日药园的小可怜。就连宗主重榛真人也对她和善可亲。
王卉暗道那守关男修太过粗暴,直接将她二人扔了出去,见重榛真人问话,便笑道:“无事,只是有些眩晕罢了。”
重榛真人放下心,用神识扫过王卉修为,已经从筑基初期达到了筑基七层的修为,成果喜人,面上更带出三分笑意,急忙让人将王卉扶去休息。
王卉打量一周,并未发觉段千凰,心生疑惑,还未出口问话,就被前来问候的同门弟子给打断了。
“王师姐可真是福缘深厚,着实让我等羡慕。”一位女弟子语带酸气地说道。
另有一位男弟子反驳道:“王师姐的身法与外家功夫在宗门内堪称是数一数二的,怎是全靠运气。你也别是眼酸人家了。”
王卉一一道谢。这些弟子都是内门中算得上出色的弟子,彼时王卉因拜入落魄的药园,还曾受到了他们讥讽,如今却走到了他们前边,自然有不服气的人说些酸话。
顾重华躲在一旁,望着被人围住的王卉,眼露不甘,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怨毒神色。当初她后来居上,踩了不少人,成为了真传弟子,更抢在了王卉前头筑基,本想在天塔中抢夺他人机缘,扬名天下,却反而就在第一层就被传送出来,得了不少人的讥笑。反观前世联手围剿自己的王卉与顾舜华,都比前世更加出色,心头更是一阵一阵的抽疼。这时,却突然想起那段千凰曾要与自己合作的事情,顿时生出了几番的主意,只是如今事情变化巨大,自己也不知能否糊弄段千凰。
顾舜华见王卉出来,心情颇有些复杂,当初在天塔内对她多少有些埋怨,如今自己想开了,也觉得自己与王卉虽一块对付过苏酒倾,却也未深交过,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哪来的立场去埋怨她。便也上前去与王卉谈话。
王卉一扫,如今顾舜华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五层,便对顾舜华笑道:“恭喜顾师姐修为精进。”
顾舜华因修为低于王卉,不能看出其精确修为,却也知对方的修为必定高于自己,便道:“不及你。当日口出怨言,着实不对,还请你切勿放在心上。”
王卉点头,不想再深谈此事,万一暴露了自己和谢长安的交易以及补灵肉芝,又是招了人的嫉妒。“此事我也有错,你毕竟提醒了我和谢师兄。今日就当是扯平了。”
顾舜华一笑,却又没看见谢长安,便知其肯定是进了第十二重天塔,更是五味杂陈。彼时三人一同拜入内门,谢长安虽是冰系灵根,却是灵窍不全,先天不足。而王卉更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自己出身世家,母亲更是宗主的嫡亲弟子,六位姨母对自己多加爱护,自己也是天分出众,本是最受重视的一个。如今却成了最后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