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用一种毫不掩饰,非常轻蔑的眼神,从头到尾扫了一眼这个倩娘,然后嘴唇露出讥笑的表情,说道:“还真是半老徐娘,果然是自知之明。”
倩娘嘴里的老娘只是自称,想在丫头片子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
在她心里,她还是个芳华二八的少女,哪论的上半老徐娘。
倩娘心里不爽,干脆也无所顾忌,骂道:“哟,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厉害,可让姐姐我小瞧了。就怕姑娘不止嘴巴厉害,别的手段也厉害呢,偷~起男人来真是没羞没~臊~的。姐姐我还在院子里站着呢,你就敢跟许郎眉来眼去,真是不要脸的下~jian~胚子。”
倩娘洋洋得意,像她们这种自诩良家的姑娘,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偷~人的说辞。
一句话说出去,别管真假,都能要了她们半条命.
可惜,这句话对战栗来说,没有半点杀伤力。
战栗呵呵冷笑一声,道:“大婶,我劝你拿个镜子好好照照。就你这长相,脸粗糙的就跟八月中旬的旱地,裂的都开缝了,还好意思一口一个姐姐。哦,对了,你照完了,顺便给你的许郎也照一下,酒囊饭袋之徒,跟你刚好是绝配。”
“你敢骂我?”
倩娘被挠了脚板心,站都站不住,见战栗也就孤身一人,是个好欺负的料,直接冲着她就跑过去。
论打架,倩娘自认为,她还没输过。
在男人面前撒娇、服软,扮可怜,在女人面前厮打起来那是绝不手软。
“怎么?说不过就想跟我动手啊?你确定,你要这这样做吗?我打人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就算你是个女人,也不会手下留情。一般也不严重,缺胳膊断腿的伤残算轻的,一般都是半死不活的狗样子。”
战栗往旁边挪了几步,一直院子里绕圈子,就是不让倩娘追到。
院子不大,但足够她跟倩娘周旋。
倩娘追不上战栗的速度,一直被她带着转圈,跑的气喘吁吁,弯下腰大口喘气,等稍微好点的时候,就指着许同军骂道:“姓许的,你是个死人吗?没看见有人欺负我吗?你就这么看着,是不是真的跟他有一腿啊?”
倩娘骂着,可是许同军坐在正堂的门槛上就是没动。
这姑娘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来许家是做什么,实在不好下手。
“好你个姓许的,提完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吗?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我现在就去县衙,告你捋拐妇女,犯有jian~yin~之罪。我让县太爷判你个十年八年,让你老死在监狱里。你个没用的东西,挣钱挣钱的本事没有,就是个吃软饭的怂包。”
倩娘见许同军没动,又拿出威胁告状的老把戏,想以此威吓许同军,让他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先收拾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第244章 还债
沈屏秋说倩娘威胁许同军,要告他jian~yin~之罪。
战栗总是想象不出来的这画面,得多无耻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但现在,战栗见到了。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第一次见面,就能诬陷别人,是个偷男人的下jian~胚子,干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战栗没有动,还想看看许同军的反应。
难道就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真的能将许同军拿的死死的?
果然,许同军动了,站起来向战栗走过去。
这一切都被在里屋透过窗户的桂枝看在眼里,她担心战栗吃亏,从屋里跑出来,喊道:“栗子,你来干啥?”
战栗抬头看了一眼桂枝嫂子,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看着好几天没有换洗。
在战栗印象中,桂枝嫂子一直都是个挺爱干净的人。
在村口经营小茶棚,生意不算太好,但总归是比别人挣的多那么一份,家里~日~子过的也很讲究,平时都是干净利索,神采奕奕,哪像今天这么颓废。
战栗余光瞥着倩娘,绕过许同军,走到桂枝嫂子面前,手里拿着银袋,乐呵呵的说道:“嫂子,我是来还钱的。上回你落水,小田好心把你救上来。可老太太偏说,是他把你推到河里,管小田要了五两银子。我承诺过,这银子我出,我今天就是来送银子的。”
在战栗说这些话的时候,桂枝嫂子不停的冲着她使眼色,让她别提银子的事情。
本来这事情,就是许家老太的不对。
桂枝嫂子已经说过很多遍,是小田救的她性命,应该感谢人家才是。
可许家老太不听,跑了小田家好几次,愣是要来五两银子。
这银子要来又如何,还不是填了许同军那个姘~头那里。
桂枝嫂子叹口气,往外推那个银袋,道:“栗子,这银子你拿回去吧。我之前管你借过五两银子,一直没还上。这五两银子,就权当……当我还你的好了。”
其实,这银子本就不该要的,自然也没什么还不还的说法。
可当着许同军的面,还是要有个由头,把这银子退了。
“还什么还,把银子给我。你借的银子,自己想办法还,凭啥要用我的银子还债。”
倩娘见到银子,眼睛都直了,虽然不多,但总归能弥补点损失,总比分文不得强上许多。
说话间就冲到战栗面前,就要抢她手里的银袋。
战栗轻轻一闪,就避开倩娘抓上来的手,退到一旁。
倩娘冲的太急,又做好撕扯打架的准备,结果扑了个空,一个没站稳,就趴在地上。
战栗像只受惊的小鸟儿,吓的蹦起来,再落地的时候,不偏不倚的就踩在倩娘的手背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战栗又受了一惊,从倩娘的手背上跳了下来。
“你……”
倩娘捂着红肿的手,疼的连话都收不出来。
许同军一副伤了心肝宝贝的姿态,走过来将倩娘扶起来,见战栗是个客人不好动手,反手就给了桂枝一巴掌。
挥出去的巴掌落下,却没有听到脆响,被生生掐断在半空。
战栗捏住许同军的手臂,怒目圆睁,说道:“许同军,你还想动手打人?你打我姐姐,问过我的意见吗?”
许同军一头雾水,跟桂枝成亲这么久,没听说她还有个没长大的妹妹,难道是后生的,可瞧着年纪也对不上啊。
他问道:“你又从哪冒出来的妹妹?”
这话自然是问的桂枝,此时他的手正被战栗捏在手里,钻心的疼,哪还敢冒昧的去问战栗。
“我……”
桂枝嫂子也说不出来,可怜的看向战栗。
她也不知道,战栗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我新认下的干姐姐,怎么你有问题吗?”战栗手上的力量未消,反而更加用力,“一个男人将近十年不归家,不惦记家里的老娘和孩子,还舔着脸伸手管家里要钱,贴补外面的野妖精。许同军,你还真是孝顺啊。”
原本躲在屋里的许家二老,见儿子被战栗拿住,此时痛苦的快要支撑不住,赶忙从屋里跑出来。
许老头是个木讷的人,只知道呆呆的看着。
许老太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年纪大,直接冲过去,拽住战栗的胳膊,“你放开我儿。”
战栗也不同她争执,直接放开许同军,避闪到一旁。
原本一直在马车里作壁上观的沈不缺,见战栗一人弱势,赶紧从车里下来,站到她身边,给她撑腰。
倩娘躲在许同军伸手,原本见战栗孤立无援,心里还窃喜,他们人多势众,总算能欺负得了她。
可转眼间,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看起来高发威猛,蒙着面巾,光是看眼神,就是来者不善。
倩娘不敢说话,捏了捏许同军的衣服。
许同军心领神会,问道:“这个人又是谁?看起来贼眉鼠眼,大白天还蒙着面巾,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
战栗转头看了一眼,的确有几分江湖大佬的气势在,顿时就觉得腰杆直了几分,“猥琐的人看谁都是猥琐的,在你眼里,就看不出器宇轩昂的英雄气概。”
许同军揶揄不成,反被骂了一顿,心下不痛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干嘛?”
许老太跟着起哄,“你个贼骨头来我家干嘛?是不是见我儿回来,想来偷东西?”
战栗呵呵笑着,“你家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偷的?是你儿子这一身不要脸的皮囊,还是他带回来的赔钱野妖精?我刚才跟桂枝嫂子说了,我来是替小田还银子的。不过我刚刚想起来,桂枝嫂子还欠我五两银子,所以,这银子刚好抵债,不用还了。”
听着战栗的话,许老太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先是惊动,又转为失落,接着便是阴沉着脸,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块。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
如果这银子是小田还的,他们大可以拿了自己用。
可这银子本就是战栗出的,哪还有不还银子先要债的道理。
许同军也沉默了。
他虽然不知道借银的事情,可见二老都没有否认,那大概就是真的。
如此,这银子还真的不好要了。
☆、第245章 攀亲
在许家人接连沉默的情况下,倩娘倒是忍不住了。
他们讲义气、装好人,好赖那都不是自己的银子。
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需要装什么好人,自己给许同军花的银子,就得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倩娘站出来,挡在战栗的面前,说道:“凭啥不用还?许家欠你的银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还。这个银子是我的,你就得给我。”
“我的银子怎么就成了你的?”战栗无意与她纠缠,直言讽刺道:“我说大婶,你一个妇人孤身妇人跑到外乡,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么肆意妄为,骂人就算了,还想讹银子。身在外乡凡是都要小心,也许哪天就失踪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哟,你威胁我啊?老娘也是混了几十年的人了,能被你一个小jian蹄子唬住。”
“老娘不做点准备,敢来这穷乡僻壤讨苦吃。”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可跟我干哥哥交代了,只要我半个月没回去,他立马就带人来查抄这个请地方。”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干哥哥可是兼任两省总督,岳仲亭岳总督。”
“你要是感动我,你得先掂量掂量,我背后的大官的分量。”
倩娘得意洋洋,双臂抱在一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实际上,她倩娘并不认识什么岳总督。
不过,以往姘~居的人做生意结实的富商,跟这个岳总督有过来往。跟她提过这个人的名字,她用心思给记下了。
有了并不存在的权重靠山,倩娘的身份稳固多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不存在的靠山,倩娘每次威胁许同军,要去县衙告他jian~yin之罪,才能次次得逞。
听到岳仲亭的名字,一直站在战栗身后的沈不缺微微一动,眉头缩在一起。
岳仲亭本出自沈家门下,正是受他父亲沈鹏秋举荐,担任两省总督要职。
岳仲亭其人,为人刚正不阿,严于律己,做官是两袖清风,既不贪钱财,也不慕美色,是朝中鲜有的清廉刚正之士。
他怎么会跟这个风~尘女子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干哥哥干妹妹的关系。
要知道,岳仲亭已年过五旬,儿子的年纪比他都大,绝不是荒唐胡闹的无耻之辈。
沈不缺不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十有八九是她编造出来,用来诓骗别人的幌子。
沈不缺看了眼这位妇人,脸上脂粉极厚,却也掩饰不了老态,看着年纪在三十往上。
他心生一计,说道:“这位夫人说笑了。据我说知,岳大人刚才三十出头,看着年岁比夫人还要小,怎么会与你兄妹之称?”
这是他故意提供错误的信息,让这妇人自己露出马脚。
倩娘的昂了昂额头,挺直身子,说道:“人家那是大人,顶天的大官,你敢叫人家一声弟弟,怎么也得尊称一声哥哥。”
有了这句话,沈不缺就可以确定,这妇人的确是编造的谎言,倒是叫他心安不少。
沈不缺冷声问道:“你知道私攀亲戚、损毁大人声誉,应该判什么罪吗?”
倩娘倒是很为自己狡辩,道:“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跟岳总督可不是什么亲戚,也就是来往密切,称呼亲昵一点。怎么,你嫉妒啊?你有本事,你也认个顶天的高官做干哥哥?要说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现在很流行豢~养~***,只要你长的眉清目秀,有一身伺候人的好本事,保管能找个好人家。”
倩娘说着,还特意打量了一下沈不缺,身材倒是不错,可惜蒙着面巾,不知长相如何,怕也是个没见识的糙汉子。
“我曾有幸见过岳总督,他早已年过五十,不知你是怎么看出他三十出头的。”
沈不缺设了个陷阱,等到倩娘钻进去之后,果断收拢入口,步步紧逼。
倩娘被吓了一跳,心虚的厉害。
难道这穷乡僻壤,应也有认识岳总督的人,估计不会那么巧合。
不过,总还有解释的余地。
倩娘狡辩道:“岳总督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自己没见过岳总督,胡乱编造,休想载到我的头上。”
“无知妇孺,我会替你记上一笔,将你的意思转呈给岳总督。我倒是要问问他,究竟有没有你这样的好妹妹。”
沈不缺双手背在身后,虽然蒙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眼神肃穆,透着无法拒绝的威严。
战栗侧头看了一眼沈不缺,原本听到沈不缺说两省总督的事情还十分惊讶,后来倒也想通了。
沈不缺出身京城,父亲是朝中权贵,大概是认识这位岳总督。
如此看来,这个倩娘跟岳总督是没什么关系。
这个所谓的干哥哥,不过是她借来的由头,用来震慑许同军。
关于这点,许同军也想明白了。
他看着倩娘,顿时多了几分底气,指着她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