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林领了命令,从护院里面挑了几个好手,浩浩荡荡的向邀月楼跑去。
另一边,从官府派出的以毕安常为首的捕快也已经出动,准备全城搜捕栗子。
对于这一切,战栗已经猜个十之八九。砸了邀月楼,损了丁金川的利益,他是肯定要派人追捕,想尽办法追回损失。
至于周无双那边,精心策划的戏码被演的一塌糊涂,肯定会气的暴跳如雷,然后再故技重施,在大街上派人围堵,再将她抓回邀月楼。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战栗,怎么可能还会吃第二回亏。
在折返邀月楼的途中,走的小心翼翼,尽量挑无人的幽僻小道走。好在她记性不错,走过一次邀月楼的路,已经知道它的方位,哪怕不是从原路返回,也能找到邀月楼的位置。
战栗从一个小巷口冒出半寸身体,准备从正道拐入另一个巷道,眼神扫过四周,确认安全才从敢从巷口走出,却在进入另一个巷道之前,看见了毕安常的身影,正带着捕快四处抓人。
毕安常她是认识的,在长流村抓捕马长河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个狠角色。
战栗不敢轻视,微微扫了一眼,看见捕快随意抓过一个姑娘,仔细端详然后再将人放掉,而那姑娘的身形与她差不多,看来是受了周无双的命令前来抓人。
容不得战栗多想,确定毕安常等人的目的之后,立刻就闪进巷口。
毕安常做捕快多年,练的一副火眼金睛,老远的地方就见一个人影闪过,像极了在长流村见过的那个丫头,也就是他要抓捕的目标。
“跟我走。”
毕安常一声令下,随即带着所有捕快追去,也跑进那个身影消失的巷口。巷道并不长,一通到底,并没有发现栗子的身影。
毕安常相信自己的眼神,绝对不会看错,那个闪过的身影肯定是栗子。就算她逃的再快,也不会走的多冤。
“追。”
毕安常又下一声命令,带头沿着巷道的另一个出口追去。
而此时,匍匐在巷道屋檐上的战栗,听见整齐离去的脚步声,才敢从屋檐上冒出头来,一跃落地,从捕快们追捕的相反方向离去。
避开毕安常的这一路,走的倒也顺畅,顺顺利利的走到邀月楼的门口。
邀月楼门口摆着暂停营业的招牌,有小厮进进出出的搬运一些砸毁的的物件。
小厮和打手们不同,他们一般都在后院,平日给姑娘们跑个腿,干点杂活。战栗打砸邀月楼的时候,他们都在后院,并没有见到打砸的栗子。
战栗提着棍子上门,见到一群小厮在,也省了上门叫阵的麻烦,在他们眼前晃悠好几圈,指着他们能认出她,好连滚带爬的回去,找他们管事的出来应阵。
结果,她晃了好几圈,对方毫无反应,甚至看她穿的穷酸,手里还提着棍子,把她当成乞讨的乞丐,连驱带赶,让战栗赶紧离开。
其中一个小厮放下手里断腿的桌子,伸手去推战栗,“去去去,臭乞丐赶紧滚开。要饭去别地要,别在这里要。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这乞讨。”
敢说我是乞丐?
简直有眼无珠,那就让你们看看厉害。
战栗不算是个正人君子,也常干背后偷袭的事情。当然,对于这些小厮来说,这不能说是偷袭,最多只能算敲打。
她提着棍子砸向那小厮的后背,“说谁是乞丐呢?眼瞎还是心盲?看你都残废了,我就原谅你的有眼无珠。你去,把你们楼里管事的叫出来,我找他们有事。”
那小厮被突然的一记闷棍打的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有别的小厮看出门道。
刚才收拾楼内的时候,有人多嘴讲了一句,所楼里被砸成这样,全是一个不大的姑娘干的,手里提着长棍,一扫一大片。
瞧着,就是眼前这位了。
☆、第68章 叫阵
打砸邀月楼离开的姑娘,居然又回来了。
这原本对于邀月楼来说是件好事,一个打砸邀月楼,造成巨大损失的罪魁祸首没有逃之夭夭,而是主动送上门来,倒还省了他们找人的时间。
可是,此时刚刚服了药躺在床上的徐妈妈,嗅出一点阴谋的味道,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像她那样一个姑娘,就算身手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能逃开邀月楼都算她侥幸,此时应该急急逃命去才是,怎么还会主动送上门来。
这其中肯定有大阴谋,背后藏着让人防不胜防的算计。
徐妈妈问道,“去丁爷那送信的人回没回来?”
此时光靠邀月楼的力量,肯定是拦不住那个疯狂的丫头,只能寄希望丁府能给些支援。
在身边伺候的以为老嬷嬷回道,“估摸着时间,去给丁爷送信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只不过丁爷的人还没到,可能还在半道。不过,官府那边倒是有信了,派了毕捕头亲自出马,正全城搜捕那个丫头,就是……”
就是,毕捕头带的人正满城搜捕战栗,此时还不知道在哪条街道上呢。
此刻派人去传信,能不能找到还两说。元珙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么多纵横交错的街道,没准就阴差阳错的错过。
就算找到了,毕安常再带人回到邀月楼,一来一去都得耽误时间。
万一,这中途那个丫头再跑了可怎么办?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丫头能主动跑到邀月楼门口。
“去,让他们都去门口拦着,千万别让那个疯丫头进到楼里,再伤到楼里的贵客,也不能伤了那些姑娘们。”
徐妈妈也实在是怕了,那个疯丫头见人就打,伤了不少楼里的贵客。光是就医治病就发了好大一笔费用,有的贵客甚至已经放话,要找邀月楼讨个说法,要赔偿他们的损失。如果不照办,就再也不光顾邀月楼的生意,同时号召身边的朋友商客也都抵制邀月楼。
他们可都是邀月楼的衣食父母,谁也不敢得罪。他们要是不来,邀月楼做谁的生意。
至于那些姑娘们也不能伤,她们可是楼里的聚宝盆,随便哪个歇上一两天,都是几百两的损失。
“还有,一定要拖住她,不能让她再给抛离,至少也要拖到丁爷和毕捕头的人到。”徐妈妈又补充一句,“你再派人去丁府问问信,就沿着常走的那条道走,没准在半道上能遇上丁爷派来的人。如果遇上了,告诉他们赶紧过来,千万不能耽搁。”
徐妈妈虽然没说要派人去找毕捕头他们,但是老嬷嬷也是心领神会,派了好几拨人马出去,安排妥当之后,立刻让那些受伤正在歇息的打手们重新上阵,去邀月楼门口摆阵,对付前来叫嚣的疯丫头。
打手们全都伤的不轻,好容易能得来休息的时候,结果还没等休养,这又要去应付那个疯狂的女人。心里虽说都不乐意,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是不乐意,一个个也要豁出性命。
邀月楼前,二十几个握着长刀的打手们站成两排。此刻,他们已经抛弃棍子,直接用刀。那么不具备杀伤力的兵器,显然不适合用来对付彪悍的战栗。
就连平日里,干着脏活粗活的小厮也全都派出来,手里拿着残次不齐的兵器,有点是扫帚,有的是扁担,在战栗的身后围成圆圈,将她包围在里圈,防止她临阵脱逃。
只不过,两方对峙的势力,谁都没有先动。
战栗来这叫阵,也是虚晃一枪,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主要是将人叫出邀月楼,等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她是真的不想战,一个人对几十个人,就算能对付,也是相当吃力。
打手们那边,也不敢提前动手,都在战栗的手底下吃过亏,知道她那彪悍的身手,就算手里握着长刀,也未必能伤到她。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守楼加拖延时间,只要拖到丁府和毕捕头的人到就行。
能让别人出手挨打的事情,干嘛要自己来干。虽说领人薪水,也没说一定要豁出性命。
战栗提着长棍,成防备姿态,眼神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转了一圈,也没见对方有要开战的迹象,只是严防死守,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战栗不想开战,是力量悬殊下做出的避让,可是邀月楼不想开战的目的是什么?
按理说,战栗孤身一人,邀月楼人多势众,应该趁早动手才是,怎么没有要动手的迹象,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对,肯定是拖延时间。
邀月楼背后的金主是丁金川,又有县令周志成做后盾,刚才在街上还有毕安常满街搜索,他们这个时候按兵不动,肯定是去这两方势力求援去了。
等到丁金川的人和毕安常带领的捕快一到,面对他们汇聚成的庞大势力,战栗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惹他们宰割,这个时候的明智之选应该是跑路才是。
可苦恼的是,战栗这个时候不能跑路,她来就是为了提醒即将发生的火灾,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
如果她跑了,对方又不派人去追,一切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她辛苦来这一趟就没有任何意义。
战栗抬起头,在可能看见的视野里,寻找沈不缺的身影,希望他的动作能够快些,最好能够赶在丁金川和毕安常的人到来之前得手。
如此一来,两方刚刚到达的势力,还能成为救火的帮手。
“喂喂喂,你们就打算这样跟我大眼瞪小眼的瞪下去,你们邀月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战栗小心试探,“其实,我也无所谓,我多的是时间,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就跟你们耗下去,反正最后吃亏的都是你们。”
邀月楼的打手只负责守楼,对于战栗的叫嚣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下,战栗更能确定,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
“你说,你们往门口那里一睹,还有哪个客人敢上门。开女支院的不招揽生意,那还叫女支院吗?麻利的让你们管事的出来,我们谈一谈损失,赔了银子我就走人,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徐妈妈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就掩在门里,将战栗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见她如此嚣张,转身就将话头转给徐妈妈。
徐妈妈从二楼摔下重伤,又在混战中被踩了好几脚,此时伤重,正浑身难受,听到老嬷嬷的话,气的更是直接跳起来。
这个贱丫头砸楼打人,还好意思来要赔偿?
疯狂的人是缺乏理智的,在听到战栗上门叫阵时候保持的那一点理智,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吩咐老嬷嬷,“告诉他们,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赔她一床凉席,裹着去喂野狗。”
☆、第69章 表忠
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终于因为徐妈妈的一句话而打破,不想开战的人也不得不握着兵器冲上去,开始与之厮杀。
对于普通人,那些打手们原本是不用拼命的,只需要团结起来,将那人合围起来,然后凭借人多的优势,就能将人秒杀。
可是现在面对的是疯狂彪悍的战栗,就在不久之前,以一人之力挑了邀月楼内二十几个人,将他们打的找不着北。
力量悬殊的对比之下,那些打手们只能依靠人多,依靠冰冷的兵器为自己争取一点主动。寒光乍现的刀锋同时落下,战栗以长棍为支撑,翻着后跳一步,避开凌厉的刀锋,趁着刀势未起,抡起长棍横扫一圈。
那些拿着扫帚、扁担的小厮见身强力壮的打手们都被打的东倒西歪,都犹豫着要不要上门,终于有几个胆大的想上来试一试身前,刚迈出一步,战力甩一个凶狠的眼神过去,就吓的退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包围圈。
战力提着长棍,站在圈中,时时防备着那群打手们再次冲上来,一刻都不敢放松。
那些被打到在地的打手们本来就伤重,此时面对凶悍的战栗,即使使出全部的力气,哪怕是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也没有占到任何好处,还是被打得满地找牙。就算是爬起来,也就是再次被打倒的结果。
那些打手们索性都不起来,抱成一团在地上滚着。反正看战栗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先拖着,拖到丁金川和毕安常带的人到,到时候三方人马一汇聚,制服这个疯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战栗自然能看出来,他们不起来应战,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拖延的每一分一秒,都足够让战栗煎熬。
面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打手们,也许还能对付,可是只要丁金川和毕安常的人一刀,局面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战栗此时只能祈求,沈不缺的动作快点,再快点,再再快点,一定要赶在他们的人到之前得手。
只不多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战栗已经听到背后传来‘快,再快点’的声音,朱大林带着丁府的护院正极速往这里赶来。徐妈妈派去丁府求救的人在半道上碰上朱大林,将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得了丁老爷倚重的朱大林,在丁府也算得上说的话的人物,听到邀月楼此时面对的危机情况,二话不说,一声令下,命令所有的兄弟都加快脚步往邀月楼赶去。
邀月楼位于正道中央,门前两条道路交错而过,四通八达,视野开阔,看的很是清楚。
远远跑来的朱大林,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一个女人,提着长棍将一群打手像扫灰尘似的扫落在地,然后那些看起来强壮的打手们再也没能起来。
朱大林生怕那个惹事的人跑了,就疾呼两声,加快脚步,往邀月楼跑去。靠近之后,朱大林一个箭步冲上去,拔了刀就向战栗砍去。
战栗的反应自然也不慢,在听到背后的动静之后,就随时保持防御状态,听到拔刀的声音,向身侧一闪,随即长棍挥过,朱大林一刀落空,迅速调整身形,准备再砍一刀,刀锋未出,战栗的长棍已经已经先到,不得不以刀迎上,拆解长棍的攻势,挥出的长刀砍进木棍。
战栗持棍,朱大林执刀,双方各自使力,同时原本倒在地上不能起身的打手们,此时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一个个都站起来,操~起长刀准备上去支援。
战栗一看情况不妙,情急之下,连喊一声,“慢着,都给我站住。”
哪知对方说的也是这一句话。
战栗的目的是呵斥,想恫吓他们。而朱大林的目的却不想让那些打手们邀功。之前一个个被打的跟残废似的,结果见他快要降服敌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冲上来,明摆着想分他得来不易的功劳。
虽说都是领着丁老爷的薪俸,但待遇可是千差万别,自己辛苦搏来的功劳,怎么能叫被人分区。
朱大林不甘心,自然要驱赶他们。
战栗的话倒没起什么作用,倒是听了朱大林的话只有,那些打手们一个个都停止脚步,待在原地,等着进一步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