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够废物的。
“也许,可以找毕捕头出手?”尤三图建议。
☆、第85章 高人
毕安常作为元珙县的捕头,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论武功,他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论智谋,元珙县多年的案子,全都经由他手破获。
论勇气,能在大火弥漫的时候冲进去救人,已经可见一斑。
请他出手做了栗子,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
“毕安常?”丁金川冷嗤一声,“你能请的动他出手?”
“这……”
尤三图犹豫着,突然沉默不言。
这毕安常都说为人冷漠无情,对待贼匪,那都是用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可偏生有一股正义感,不为金钱所动。
丁金川好几次出重金,试图拉拢他,让他多关照一下丁府的生意。虽然在元珙县,仗着周志成在背后的支援,没人敢动丁府的生意。
但是出了元珙县,往来运送商货,难免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盗匪想打商货的主意。
丁金川想让毕安常,无事的时候帮忙走几趟货,亲自出面,抬了重金,毕安常一口拒绝,请了周志成做说客,还是无功而返。
毕安常是不容易被拉拢的,好在他又不干涉丁府的生意,对于丁金川和周志成的勾结视而不见,久而久之,丁金川也就放心,既不拉拢,也不费心结交。
如今,想请他出手买栗子的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也不能由着那贱人横行霸道。”尤三图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然,我去商号打个招呼,不准他提货。”
“昏招。”丁金川怒斥,“你想让别人怎么看待本老爷的为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是,老爷,属下知错。”
尤三图很识相的低头认错,突然想起朱大林跟他说过的话,想着可以借此讨个功劳,“老爷,朱大林说,他派人去通知毕捕头来府上抓人,是不是可以等毕捕头过来,将人抓走,再趁机将现银和字据扣下?”
“人呢?”丁金川神情愤怒,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这么久了人呢?”
尤三图表情讪讪,被这态度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两步。
“满大街布控抓人,还能让人安然无恙的走到丁宅门口,那群捕快也是废物。”
“老爷,您消消气,就算她能从丁府拿走银子,也跑不出元珙县,躲不过那些捕快的抓捕。”尤三图劝道,“等她入了牢狱,那些银子迟早能拿回来。”
丁金川甩去一个锐利的眼神,拿回银子是小,丢了面子是大。
让别人知道,那个丫头能从丁府拿走银子,这丁府的颜面何存。
丁金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觉得如此纵容那个丫头实在不行,还是应该找周大人再重新合计。
结果,还没等他出府,周大人倒是亲自派人来了府上,是师爷祁成顺。
“祁师爷,你怎么来了?”丁金川上前迎接。
“为了栗子那个贱丫头来的。”
祁成顺作为县令师爷,和周志成又是翁婿关系,虽然这关系尤其见不得人,但祁成顺却很骄傲,自己的女儿能攀上大人的宠幸。
自从得道升天之后,祁成顺特别看不起那些贫穷的百姓,栗子也是他看不起的其中之一。
早在之前,马长河找他商量卖了栗子的事情,他原本还想从中大挣一笔,等栗子入了邀月楼接客做生意,顺便再买个她的头筹,尝尝美娇娘的滋味。
自打出了这事,祁成顺就暗自庆幸,得亏那买卖是没做成,要不然现在于西岩的下场就是他的待遇。
瞧瞧那于西岩,被打的鼻青脸肿,伤筋动骨,去了半条性命,真是可怜。
“于西岩真被那丫头打了,去县衙告状了?”
本来已经从栗子口中知道的事情,到现在祁成顺亲自前来,丁金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岂止是告状,还求情去了。”
祁成顺一脸的不屑。
“求情?”丁金川不解,“那到底是打还是没打?于西岩是去告状,还是去求情?”
“哎,打了,脸都扇肿了,腿都瘸了,连滚带爬的跑到县衙要告状,要将行凶之人缉拿归案。”
祁成顺说着,突然停顿,叹口气,道,“周大人也是为丁老爷着想,例行公事问了一嘴,是不是他指使栗子去烧邀月楼。谁知道于西岩抵死不认,还反问大人是不是真的是栗子火烧邀月楼,还没等大人回答,于西岩当下就决定不告了,说是怕那栗子再一把火烧了他安身立命的家业。”
“那于西岩就这么放过她了?”丁金川诧异,都打瘸了,这算得上行凶的罪名了。
祁成顺讪笑,“于西岩是个欺软怕硬的狗熊,丁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符合于西岩的行事风格,不然丁金川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过半的良田家业。
可就这么放过那个丫头,不甘心啊。
“所以,周大人派我前来,问问丁老爷,栗子打砸邀月楼的事情,丁老爷要不要追究她的责任?”
毕竟,不能证明于西岩指使她火烧邀月楼,就不能把她当做是纵火嫌犯追捕。
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冤枉人。
可是于西岩都决定放过她了,还有什么追究她的理由?
银子给了,面子丢了,再把她抓进县衙还有意义吗?
再说,那丫头诡计多端,真的把她抓进县衙,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诡计。
她可是敢冲进县衙,能将县令千金骂哭,敢将于西岩打成重伤,目视他去县衙告状却视而不见,转身就来丁宅讹诈银子。
这种人,怎么敢追究她的责任?
“罢了。”丁金川无奈,“一个乡野丫头,不与她一般见识。”
“就这么算了?”祁成顺不敢相信,丁金川居然也这么妥协了。
“算了。”丁金川点头。
“我明白了,这就回去复命。”
祁成顺回到县衙,将丁金川的态度与周志成一说,周志成虽然觉得蹊跷,却也没深究。
虽然那丫头在玲珑阁伤了自己的女儿,可如果不是无双自作主张,将她绑去邀月楼,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打砸邀月楼的事情。
更多想一些,或许没有打砸邀月楼的事情,就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抓到可趁之机,一把火烧了邀月楼。
那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周志成得承认,比起真金白银,这个不成教养的女儿真是没什么份量。
他可是快有儿子的人,这个女儿还算的了什么。
周志成随后下令,将还在大街上追捕的捕快全都撤回县衙,接到命令的毕安常没有任何疑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街市。
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无比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过的地方,怎么找个人就那么困难。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是个高人,再跟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
能跟他把捉迷藏的游戏玩的这么高深莫测,这个人不容小觑。
☆、第86章 私塾
离开丁宅之后,沈不缺带着栗子在街上兜兜转转,愣是将普通的街道走成了迷宫,每每都只和追捕的捕快隔着一个巷道。
“喂,老沈,你过来看看。”战栗掩在一角,露出半张脸,看着远处收整队形的捕快们,“他们好像要收兵了?”
“也许吧,这说明于西岩办到了。”沈不缺站在栗子身后,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种事情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哟,于西岩这个怂货终于硬气一回了。”战栗吐槽道。
“不,恰好是因为他怂,有些事情做起来才名正言顺。”
因为畏惧,所以退缩,才不会引人怀疑。
战栗回过身来看着沈不缺,“他们都撤了,我们还要这样绕吗?。”
她不太希望这么绕来绕去,绕道意味着多走很多冤枉路,而她的腿伤,恰好不能多走路。
这刻,也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在支撑。
实际上,腿疼,一直都疼,只是在克制。
“腿疼吗?”沈不缺猜出栗子的用意,看着她的腿问道,“要不然我背你。”
“好啊。”
战栗倒是不客气,说着就压往沈不缺的后背爬去,沈不缺也就势微微蹲下身体,背起战栗,“你倒是不谦虚啊。”
战栗嬉笑,“我只是不想驳了夫君的好意。”
这句玩笑话在沈不缺听来却如鲠在喉,说不出来的难受。脚下不稳,身体微微侧倾,差点直接把栗子甩出去。
“喂,叫你声夫君,你也不要太激动好吧?”
战栗紧紧抱住沈不缺,防止自己被扔出去。最坏的打算是,就算被沈不缺扔下去,也要带着他一起摔。
沈不缺汗颜,“你还是叫老沈吧,别叫夫君,听着恶心。”
战栗调整姿态,拍了一下沈不缺的肩膀,“老沈,你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是你没有自知之明。
沈不缺腹诽,倒也没有直说。说出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跟个泼辣丫头争执,真是好没意思。
沈不缺觉得自己真苦,明明是想躲避,来这躲清静的,结果娶了这么个小媳妇。
当初,哪个王八蛋帮他说亲来着?
沈不缺选了一条最近的道,不出一会功夫就到了先平私塾,放下栗子,从狗舍取出楠木箱子,沿着先平私塾的外院绕了半圈,敲了先平私塾对面院子的侧门。
战栗跟在身后,听着沈不缺敲门的方式着实怪异,不像是敲门,更像是以手击鼓,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是什么特殊的暗号,门便开了。
从里面冒出一颗脑袋,左右探探,见只有沈不缺一人,直接拱手称道,“六……”
话没说完,就听得沈不缺强行打断,“栗子,你出来,别在我身后藏着。”
战栗跟在沈不缺身后,小小的身体刚好被沈不缺完全挡住,听见沈不缺的话,还无动于衷,就那么站着。
就差一点点,那男人喊六什么,到底是什么啊。
战栗觉得沈不缺有问题,有大问题。
一个外乡人,却对元珙县的情况了如指掌,大到风土人情,小到人物性格,了解每一个偏僻的巷道,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知道有危险,折返回来从邀月楼把她救了出去。
他说,他要烧了邀月楼,结果邀月楼就真的被烧成灰烬。
困在漫天大火里,以为必死无疑,结果他又出现把人救了。
他来到先平私塾,说要在附近找个人卖了箱子里面的宝物,结果就真的敲了先平私塾对面的门。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蹊跷,很蹊跷。
再加上那很无厘头的一个六字,战栗在思考,这个沈不缺和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不是要卖东西吗?这个人就是了,你跟他好好谈谈。”
战栗在沈不缺身后藏着,不挪动半步,沈不缺干脆往旁边一拐,将战栗的身影露了出来。
“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他不是你认识的人嘛,你自己谈就好了。”
战栗有意无意的埋下一个陷阱,然后去刺探沈不缺的表情,看他作何反应。
沈不缺神色平常,未有半点异动,“谈买卖而已,见货议价,跟认识不认识你没关系,况且我也不认识。”
“你们俩干啥的?”那人倚在门口,态度散漫,冷冷的说道,视线不停的在两人之间游走,“有事就赶紧说事,没事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这态度,全然没有初见沈不缺的尊敬。
“废话,当然有事,不然你以为我们敲你家房门干嘛。”
战栗说着,眼神落在那人身上,眉角跳了一下,感觉这人有点熟悉啊。
在哪见过来着?
战栗想来想去,还是一片茫然,依稀有一片光,但是大雾弥漫,掩盖光芒,拨不开迷雾,看不清真相。
“我手里有批货,想找你出手。”沈不缺接着战栗的话头,说道,“上好的质地,成色绝佳,你要不要先看看货?”
“是吗?”那男子身形一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那我倒是可以先看看。”
沈不缺打开箱子,将里面的宝物露了出来,展示在那人面前,那人神色一喜,依靠在门边的身体动了动,站的笔直,双手并没有去摸那些宝物,而是很自然的掐在腰上,细细看着。
对,就这个动作,就这个双手掐腰的手势,无比的熟悉。
好像是……
江文才的教书先生。
对,先平私塾的夫子。
先平私塾由李仲平一手创办,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了元珙县第一大书院。
十多年前,李仲平还是元珙县的师爷,因不满周志成的某些做法,愤而离开创办书院,授经讲学,多年来出过不少大学子,更有留任京都,先平私塾因此声名鹊起,多有外县之人前来求学。
李仲平一人无暇顾及,故而花重金外聘几名夫子,皆是满腹经纶的大学士,眼前这位名叫沈屏秋,正是在一年前被聘来任教,听说是从京城来的。
虽然年轻,但是讲的一手好学,又常讲些京城里的趣事,颇受学生们爱戴。
上一次,栗子来给江文才送银子的时候,江文才就追着他,要他讲讲京城里贵族世家高官、幕僚的事情,想为将来进京赶考做些准备。
战栗想起来了,就是先平私塾的夫子,居然一手教书,一手干着走私的买卖,难怪能教出江文才那种败类。
浑身战斗的细胞瞬间燃烧起来,战栗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抵在门板,“我认出你了,你是先平私塾的夫子。”
沈屏秋也不示弱,双掌推开,几个行云流水的招式,就从战栗的手下脱身,整整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