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不眠不休的帮忙找了一天一夜无果,累乏的乡亲们准备告别战元铁回家休息,绝望的战元铁又哭又跪仍是不起效果,到最后演变成丧心病狂的怒骂。
骂乡亲们拜高踩低,骂乡亲们忘恩负义,骂乡亲们狼心狗肺。
有的村民见战元铁可怜,不想同他一个瘸腿又丢了媳妇的人计较。
有的村民却不,出了力帮了忙,却还要无端遭受一顿谩骂,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在他伤口上捅刀子,还要撒上一把盐,将韩守义和江大花私~相苟合的事情全盘托出,同时嘲笑战元铁不但腿瘸,而且眼瘸,能让两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干那种见不得人的龌蹉事情,却一点都不知道。
有的人干脆直言,刚出生的栗子,就是那对jian~夫~yin~妇的孩子,他这是帮着偷人的贼汉子养野种呢。
被激怒的战元铁立刻瘸着腿回去,就要摔死栗子这个野种,幸亏战家二老尚在,瞧着孩子可怜,硬是留下这个孩子,带在身边照顾。
打那时起,战元铁就开始疑神疑鬼,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开始算计梅子的出生日期,最后觉得连梅子都可能不是自己生的,是那对jian~夫~yin~妇的野种。
从那时候,三个孩子,战元铁只对桃子一个人好,固执的认为,只有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有她才会成为自己老了的依靠。
而如今,他倾尽所有,只待她好的亲生女儿竟如此忤逆他,言辞激烈的指责他,为何要瞒着京城的消息。
战元铁很是心痛,他可以偏爱这个女儿,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可以无条件的听信这个女儿的话。
但只有一点,对于江大花的态度,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忤逆。
“京城里来信跟你没关系,你没有必要知道。”战元铁对于桃子,少有的态度强硬,“我也警告你,别打京城的主意。别听风就是雨,那个女人早就死了,什么嫁去京城,真有本事往自己脸上贴金,真不要脸。”
“凭什么跟我没关系,那是我娘。”桃子梗着脖子叫道,“那就是真的,我舅舅说的,做不得谎。”
桃子很会讨好战元铁,凡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都会想尽办法哄着战元铁,将这东西捞到自己手里。
依着战元铁的性子,对江家那是横竖看不顺眼,从来都是江大力江大力的叫着,处处瞧着江大力不是个东西。
如今为了攀上亲娘远在京城的权势,顷刻间就将战元铁抛弃,亲昵的叫着舅舅。
其实,桃子说的倒也没错。
江大花跟着韩守义去了京城,那也是近年来,江大力家传出来的消息,洋洋得意的跟全村人宣扬,他的妹妹嫁去了京城,好不骄傲。
江家越骄傲,越宣扬,战元铁就越恨,越反对栗子跟江文才来往。栗子不听,就打的越狠。
反正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甚至卑鄙的认为,对栗子的苛待,就是给韩守义和江大花的报复。
报复,同是报复。
战元铁利用栗子报复江大花,江大花就通过江文才报复战元铁,一定是这样。
战元铁想当然的认为,完全忽略掉当中被牺牲掉的栗子。
不管栗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的母亲可就是江大花。在战家和江家的博弈中,输的最惨,甚至丢掉性命的人就是栗子。
而这其中,罪魁祸首就是江家。
现在,远在京城的江大花,往千里之外的长流村,江家,发了一封书信,寄了一封包裹,成功解了江家的燃眉之急,攀了县令周家的亲事。
战元铁恨啊。
“那是江大力在放屁。想的真美,还嫁去京城,她那张老脸也配。”战元铁额头上青筋暴露,站的东倒西歪,“我告诉你,别管她是不是还活着,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就权当她已经死了。”
桃子竭力反对,“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我娘,凭啥让我们也不认亲娘。我就是要认,我不但要认,还要去京城找她。十几年来,凭啥不管我们。她得把欠我的,通通补偿给我。”
桃子的想法就这么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惊的战元铁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以前,他总夸桃子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懂得为自己争取。
到现在才发现,他已经倾尽所有,将最好的都给了桃子,原来她一直都不满足。
桃子的想法,不是从栗子那里听到京城里寄来的包裹才产生的。
而是从江大力对外宣扬,江大花嫁去了京城,过的是官太太的富贵生活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战家已经给不了她任何东西,那就找那个能给她更多东西的人。
☆、第92章 天真
她的亲娘,江大花。
江大花是长流村第一大美人,当年被人撮合嫁给入伍当兵的战元铁,奔的是将来的好日子。
战元铁也很出息,入伍好几年,多次立下战功,得了不少赏赐,家里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随着战元铁越来越出息的同时,脾气也是越见增长,对江大花有诸多挑剔。
嫌弃她不懂礼节,人老珠黄,连军营里因罪罚入营为女支的营女支都不如,觉得人家是大家闺秀,她就是个乡野村妇,上不得台面,简直丢人。
江大花在长流村是第一美人,可出了贫乏的长流村,她的长相也不过如此,自然入不得见多识广的战元铁的眼中,甚至当着带回乡的同僚韩守义的面冷言冷语的讽刺。
江大花受不了战元铁的冷漠对待,和嘘寒问暖的韩守义苟合到一起,在生下三女儿栗子之后,怕东窗事发,被韩守义挑唆着,撇下三个女儿离开长流村。
离开长流村的江大花,跟着韩守义去了边关,随着朱国公沈鹏新驻守边关多年。
后来朱国公沈鹏新因旧疾召回京城任左都督,韩守义也随着朱国公沈鹏新回到京城,在都督府寻了个武官的职位,算是在京城安定下来。
生活安逸的江大花,时常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个女儿,加上江大花多年来一直没有生出孩子。
倒不是怀不上,只是边关生活艰苦,怀过两胎都不足月生产,结果生下来都是死胎。
韩守义醉酒时常自嘲,是不是自己干了背信弃义,夺人妻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老天爷要惩罚他,让他断子绝孙。
渐渐的韩守义也不纠结了,倒是开解起江大花,让她多关注关注长流村那三个孩子,毕竟那是她的亲骨肉。
江大花何尝不想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可是碍于韩守义,不敢过多的表露。如今连他都亲口表示,要多关照那三个孩子。
江大花开始四处找人、托关系,辗转联系到战元铁,向他打听三个孩子的情况,在得知两个女儿已经出嫁的情况下,江大花表示,想将栗子接到京城带在身边照顾。
战元铁一口回绝,更加认定栗子就是韩守义和江大花的野~种。
他养了多年的孩子,凭什么要便宜了那对jian~夫~yin~妇,坚决不让把孩子带走。
在战元铁那里碰了硬钉子,江大花无可奈何,显得闷闷不乐。
韩守义见妻子闷闷不乐,想法子开解,认为战元铁恨他们入骨,肯定不可能让她带走孩子。
既然带不走孩子,那就远程关照一下,给些银子帮衬帮衬他们的日子。
江大花仍有顾虑,认为战元铁肯定不会接受他们的银子。
韩守义想着也是,思来想去,战元铁那里行不通,那就迂回一下,找江大花的哥哥江大力,把银子交给他,由他暗中转交给三个孩子。
韩守义随后托人联系到江大力,带去装有现银的包裹,转达江大花的意思,希望她的哥哥能帮忙好好照顾三个孩子。
江大力见到银子眼睛都快直了,说话的时候,连舌头都开始打结,指着天地发誓,会好好照顾那三个外甥女,随后告诉送信的人,以后包裹不要直接送到江家,送到先平私塾交给他儿子江文才,主要是防范战元铁那个茅坑石头坏事。
远在京城的韩守义,对于长流村的情况并不了解,天真的相信江大力的话,书信每月都写,每半年寄送一次现银包裹,寄送到先平私塾,由在先平私塾读书的江文才代为接收。
江文才和县令周家开始议亲的时候,江大力当即就写了信去京城,报告这一喜讯。
这信中的含义,江大花自然很懂,立刻备了现银包裹,足足有二百两和三件质地上好的首饰,寄送到先平私塾。
信中言明,三个女儿每人五十两现银,另外五十两是给外甥江文才的喜银,至于三件首饰,则是给外甥媳妇的见面礼。
恰巧,当时江文才回到长流村,筹措三百两聘金,并不在先平私塾。送信的驿使便去了长流村,将包裹亲自送到江家。
正为银子一筹莫展的江家,突然间得了大笔银子,刚好填了聘礼的空缺,解了燃眉之急,于是江家就开始着手准备宴请宾客的事情。
至于信中所写的照顾三个女儿的事情,江大力本就不在乎,甚至想好了对付妹妹江大花的说辞。
那都是战元铁的问题,是他不要这些银子,也不让三个孩子拿这些银子。
他只是勉为其难的代为接收。
万一江大花不依不饶,那就撕破脸皮,反正她都跑了十几年,连累江家被骂了十几年,拿些银子补偿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在江大力认为,江大花本来就冷血无情。
当初战元铁不同意让她带走栗子,江大力就表示,可以让她把江文才带到京城,好好培养,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可是江大花居然拒绝了。
凭什么,不就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待遇。
既然有着这样的差别对待,又凭啥让我拿着大把银子去救济你的女儿。
天真。
江大力同样天真,以为这种事情,能永远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只要江大花不再回来长流村,那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她现在是京城里的官太太,也不可能再回到长流村。
江大力很放心。
可惜,江文才为了筹措银子回到长流村,没能收到原本该送到先平私塾的包裹。
那该死的驿使居然亲自送到江家,让整个长流村的人都知道了。
江大力起初担心,栗子会来江家闹,分走一部分银子。
可是栗子并没有来,而是桃子来了。
桃子一来到江家,就质问江大力京城来信的事情,是不是送来了装有现银的包裹。
江大力当然极力否认,心虚的厉害,那封信不能拿出来,否则那银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可架不住桃子的撒泼耍赖,拿不到银子誓不罢休的态度,愣是折腾一个半天,足足叫江家成为全村人的笑话。
到最后还是江文才做主,可以给她银子,只要桃子肯离开。
江大力咬紧牙关,也只肯给十两银子。可是桃子依然不依不饶。
☆、第93章 讨银
十两银子,对于长流村的村民,或是对桃子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可桃子想着,从京城里寄来三百两银子,凭啥她只得十两。
太少了。
这不公平。
“凭啥就给我十两银子,算着京城寄来的三百两银子,按着均分,也不该我只得十两。”
“哪有三百两银子,你听谁胡说八道。”江大力急了,实际上只寄来二百两银子,咋就传成三百两。
难道因为县令周家要了三百两聘礼,就想当然的认为,江家的聘金都是江大花从京城寄来的,他江大力就一文不出?
简直放~屁。
他江家在长流村算不上拔尖的富户,但也绝对不差。
否则,整个长流村,怎么只有他江家,懂得将孩子送到县里的先平私塾读书,指着孩子考科举,将来出人头地。
不过就算是二百两,这个具体数额也不能让桃子知道。
江大力说道,“一共就五十两银子,是给文才成亲的喜银,这十两都不是你该得的。舅舅体恤你,这才分了你十两银子,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呸,十两?”桃子说道,“你当我是要饭的啊,这么好打发。”
江大力欲哭无泪,这十两银子,可是长流村普通人家的半年收成,怎么就是打发要饭的。
这个桃子还真是贪得无厌。
江文才愤恨,攥紧拳头,爆出底线的价格,“二十两。但有一个条件,这银子只能你得,对外要保密。”
言下之意,是怕桃子得了银子,再去跟两个妹妹宣扬。
到时候,梅子来闹一次,分走二十两,栗子再来一次,在分走二十两。如此一来,对江大力家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尽管那些银子本该就是她们姐妹三个该得的。
“不行,二十两太少了。”桃子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没有一百两,休想打发我。”
“你狮子大开口啊。”江文才觉得丢人,居然跟这样的村妇讨价还价,“那信里写的清清楚楚,是我成亲的喜银,分你二十两,都是看在姑姑的面上。你要是不满意,你自己去找姑姑说理去。”
“你当我傻,你说啥我就信啥。”
桃子倒是想去京城找亲娘,可京城那么远,都不认识,怎么去认亲。
可是去不了京城,不是有京城发来的书信吗?
“你把我娘的信拿出来,给我瞧瞧。”桃子说道,“我看到信里的内容,我才会相信。”
“呵呵。”江文才一脸的嘲笑,“我倒是可以把信给你看,可你认字吗?”
“这……”桃子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很快就想到办法,“我不认字,但村里总有认字的人,我找个人念念就是。”
“哼,还找人给你念念?”江文才嗤之以鼻,“我干脆把全村人都召集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我给你念好了。”
“就是,你还不嫌丢人的。”
忍了很久没有说话的江梁氏终于忍不住了,“你不觉得丢人,我们家可嫌丢人。你自己找了大字不识的朱大林,我家文才娶的可是县令千金,那叫大家闺秀,能跟你一样,啥都不在乎。”
“大家闺秀了不起啊。”桃子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