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顾淙远在边关,他连方氏都未提过。这么想来,顾莞宁肯定是从太夫人那里知道顾家暗中豢养私兵的事了。
  顾莞宁面不改色地点头:“是。祖母和我说话的时候,偶尔一回说漏了嘴。不过,我再问,她就不肯细说了。我只知道这些私兵,一直由三叔掌管。其他的一概不知。”
  事实上,太夫人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前世,太子逝世后,元佑帝重病不起,欲将皇位直接传给太孙。齐王兴兵作乱,领兵逼宫。元佑帝气急攻心,一命呜呼。太孙被身边潜伏多年的奸细所伤,齐王在宫中又有内应,里应外合下,杀进宫廷。
  太孙死在了齐王世子的箭下。
  她领着儿子仓惶逃出皇宫。
  在最危急的关头,三叔顾海命季同领着顾家所有亲兵和私兵前来。他们奋不顾身地护着她和儿子逃出京城,之后更是一直追随着她重新杀回京城,夺回属于她儿子的江山。
  ……
  顾家这些私兵,如今都在顾海手中。
  顾莞宁想要的,也正是这些藏在暗中的私兵。
  “莞宁,”顾海收敛了所有笑容,神色凝重起来:“不是三叔不肯答应你。只是,你一个闺阁少女,要私兵有何用?”
  不等顾莞宁回答,又说了下去: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只管告诉三叔,三叔自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不必你亲自动手。”
  也免得沾惹了什么阴私的事,脏了她的手。
  顾莞宁听出了顾海话语中的关爱之意,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三叔的好意,我心里都明白。不过,有些事我不想假手旁人。”
  顾海略略皱眉,低声问道:“莞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莞宁抬起头,黑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眸掠过一丝歉意:“三叔,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便将实情相告。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顾家,绝不会损害顾家一丝一毫。”
  “请三叔相信我!”
  顾莞宁神色坚毅,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不容人置疑的力量。
  顾海被这样的顾莞宁震慑了心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三叔当然相信你。你要多少人手?”
  顾海问的直接,顾莞宁答得也十分利落:“兵贵精不贵多!有两百亲兵足矣。”
  顾海:“……”
  两百?还要精兵?
  顾海嘴角微微抽搐:“莞宁,你没和三叔开玩笑吧!”
  顾家明面上的人手大多被带去了边关,剩余的百余个亲兵,都被留在定北侯府里,负责巡逻守夜等。这些人手是无法挪用的。
  顾家暗中的私兵共有两千,两百人占了十分之一,看似不多。可这两千私兵里,能称得上精兵的,也不过在五百左右。
  她一张口就要两百精兵,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如果站在眼前的不是自小到大最聪慧冷静的侄女顾莞宁,顾海不翻脸撵人才是怪事。
  “这么要紧的事,我怎么会和三叔开玩笑。”
  顾莞宁对顾海不太美妙的脸色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了,我还要找三叔要一个能管事的人。我身在闺阁,有许多事不便出头露面,总得有人替我管着这两百精兵。”
  ……连亲兵统领都要上了!看来还真不是说笑。
  “你该不会是想将顾柏要过去吧!”顾海半是无奈半开玩笑。
  顾柏是玲珑的父亲,也是定北侯府亲兵统领。武艺高强,精明能干。在亲兵中极有威望。堪称是顾海的左膀右臂。
  顾莞宁抿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君子不夺人所好!顾柏是三叔最得力的心腹,我岂敢动这份心思。三叔将季同给我就行了。”
  ……顾海头很痛!
  顾柏年过四旬,又有伤病在身,这两年正暗中培养接班人。
  很不巧,这个接班人正是顾莞宁“随口”提起的季同。
  季同今年十八岁,沉默少言,沉稳细心。身手在亲兵中也是最顶尖的,以一敌十,绝不夸张。其父随着顾湛出征边关,在三年前死于沙场。季同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府中当差,一直跟在顾柏身边。
  顾海咳嗽一声,笑道:“季同太年轻了,行事不够老练,让他统领两百精兵,只怕他力有不逮,当不好差事耽搁了你的要紧事就不好了。这样吧,我就慷慨一回,给你另挑一个身手好又精明干练的……”
  “不用了!”顾莞宁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有血性,又肯担当,精力也充沛。就季同好了!”
  前世季同追随守护她近一年,最后为了她而死。
  这一生,她会善待忠心耿耿的季同,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平安无事。
  顾海还要再说什么,顾莞宁已经用信任又依赖的目光看了过来:“三叔一向对我最好,一定不会拒绝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吧!”
  面对这么一双含着恳求和信赖的眼眸,顾海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
 
第二十三章 挑唆
 
  “罢了!我暂且就将季同借给你用上一阵子。”
  顾海叹口气,狠狠心应下了:“不过,季同前两日被派出去办差,得过上几日才回京城。到时候,我会亲自吩咐他一声。”
  终于说服三叔了。
  顾莞宁眼中漾起笑意:“多谢三叔。”
  顾海忍不住问道:“莞宁,你要的人我已经答应给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非点名要季同不可?”
  季同在年轻一辈的亲兵中,确实是佼佼者。可他大多在外奔走,极少待在府里。顾莞宁怎么会这般看重他?
  顾莞宁面不改色地答道:“季同的亲娘是教导武艺骑射的陈夫子。我近来随着陈夫子练箭习武,曾听陈夫子提起过他。”
  原来如此!
  顾海果然被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敷衍了过去,不再追问。
  “三叔,我和你今日说的事,还请你守密,不要告诉任何人。”顾莞宁郑重地低声请求:“就算是我母亲,你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顾海不假思索地应了:“好,我答应你。”
  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莞宁,你自小就聪慧过人,极有主见。你忽然要这么多私兵,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会为你保密。不过,你也要切记,不能任性妄为,更不能暴露顾家有私兵的事。”
  暗中养私兵,是武将和勋贵皇亲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连朝中那些文臣清流们,也免不了要养些高手看家护院。免得为宵小所乘。
  元佑帝未必没有耳闻,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罢了。
  这层透明的窗户纸,绝不能轻易捅破。
  顾莞宁当然知道轻重,立刻正色应道:“三叔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顾海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办妥了想办的事,就将人还给我。”
  顾莞宁失笑不已:“三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人还没到我手里,就惦记着要我还回去。”
  顾海无奈地摊摊手:“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成小气之人了。罢了罢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什么时候乐意将人还回来,全凭顾二小姐心情如何?”
  “这还差不多。”顾莞宁安之若素地领受了顾海的好意。
  顾海哭笑不得,拿赖皮的侄女没办法:“好了,你求的事我都应下了。现在快些出去吧!琪儿现在肯定在外面等你呢!”
  ……
  顾莞宁推开门,果然见顾莞琪一脸好奇地等在门外,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一笑。
  知女莫若父。
  此话果然半点不假。
  几个堂姐妹中,就数顾莞琪性子最活泼,好奇心也最重。之前已经被方氏拉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过来了。
  顾莞琪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总算等到顾莞宁出来了,立刻兴冲冲地凑过来问道:“二姐,你和父亲在书房待了这么久,到底是有什么事?”
  顾莞宁随口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三叔了,和他闲聊了几句。”
  顾莞琪抗议地翻了个白眼:“二姐,你这么敷衍我不太好吧!如果只是闲聊,当着大家的面说话就行了,何必要特意到书房去,还不让我跟着?”
  顾莞宁瞄了顾莞琪的身后一眼,忽地笑道:“就你疑神疑鬼的,幸好五妹不像你。”
  顾莞琪撇撇嘴:“我又不是五妹那个小傻蛋,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四姐!”
  顾莞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脸委屈:“月儿很聪明,不是小傻蛋。”
  顾莞琪:“……”
  五妹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可恶的二姐,不但不提醒她一声,还故意捉弄她。
  顾莞月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重复道:“月儿不是小傻蛋。”
  “月儿又聪明又可爱,怎么会是小傻蛋。”顾莞宁弯下腰,亲昵地捏了捏顾莞月白嫩圆润的小脸,一边哄道:“四妹这么说你,是因为她嫉妒你比她讨人喜欢。二姐最喜欢月儿了。”
  顾莞月虚岁五岁,生辰又在腊月,算起来还是个三岁多的幼童,心性单纯又天真。闻言顿时高兴起来:“月儿也最喜欢二姐。”
  又冲顾莞琪噘嘴:“四姐说月儿的坏话,以后月儿再也不和四姐好了。”
  顾莞宁冲顾莞琪眨眨眼,笑吟吟地附和:“就是,我们都不理她。”
  被晾在一旁的顾莞琪欲哭无泪。
  可恶的二姐,真是太狡猾了!
  顾莞宁对一脸哀怨的顾莞琪视而不见,笑着继续说道:“月儿,绣庄的掌柜要送衣料过来,二姐带你过去,挑些好看的衣料做两身新衣裙。”
  顾莞月连连点头。
  顾莞宁拉着顾莞月的手,慢悠悠地向前走。
  顾莞琪总算反应过来了,忙追了上去:“二姐,五妹,等一等我。”
  ……
  一路说,顾莞琪陪着笑脸,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总算是将顾莞月哄好了。姐妹两个手拉着手,和好如初。
  顾莞琪也自然地将刚才追问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太夫人习惯了午睡,此时尚未起身。吴氏已经领着顾莞华顾莞敏到了正和堂。过了片刻,方氏也来了。
  “宁姐儿,你母亲怎么还没来?”吴氏笑着问道:“还有岚姐儿,今天可是特意为她挑衣料首饰,我们都是来沾光的。现在倒好,正主儿没到,我们倒是一个个都来了。”
  顾莞宁淡淡一笑:“我今日中午是在三叔那儿吃的午饭。母亲和沈表姐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清楚。”
  吴氏眼珠转了转,一脸关切地说道:“你们母女两个,往日就稍显冷淡了些。如今这沈家表姑娘一来,倒是闹的你们母女更疏远了。”
  “你呀,也是个倔脾气。为了一点小事,就和你母亲顶撞,闹的彼此都不高兴。这又是何苦。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待会儿你母亲来了,你主动低个头认个错,我再替你从中说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吴氏一脸假惺惺的关切,眼中却闪着一丝幸灾乐祸。
  这哪里是要说和,有意挑唆才是真的。
  巴不得二房母女闹得更凶才好。
  顾莞宁心里冷笑一声。
  她和沈氏沈青岚之间的恩怨纠葛,和别人无关。至少,还轮不到吴氏在这儿指手画脚看热闹。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不软不硬地应了回去:“多谢大伯母的一番美意。不过,还是不用了。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这副臭脾气。谁惹得我不高兴,我就加倍地让她不痛快。用不着别人替我求情说和。”
  “大伯母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向母亲学一学怎么管家理事……不过,学了其实也用不上。这府里的大小事情,都由母亲管着。大伯母不必操心,倒是得了清闲自在,让人羡慕不已呢!”
  吴氏:“……”
  这丫头,简直句句都戳人心窝!
  吴氏气得牙痒,有心还击。
  还没等她张口,顾莞宁又歉然地看了过来:“大伯母,我这么说,绝没有取笑奚落你的意思。父亲去世后,这爵位由大伯父袭了,大伯母也被朝廷封了诰命,也是正经的定北侯夫人。”
  “外面那些人说三道四乱嚼舌根,说什么大伯母是庶出长媳不讨祖母喜欢所以才没掌家之类的话,大伯母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吴氏:“……”
  大伯母快被你气吐血了你知道吗?!
 
第二十四章 奚落
 
  吴氏被顾莞宁噎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卡在嗓子眼里,别提多难受了。
  顾莞宁睁着一双清亮无辜的眼眸,问道:“大伯母,你这是怎么了?说的好好的,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吴氏清了清嗓子:“刚才忽然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晕可不是小毛病。”顾莞宁依旧一脸关切:“大伯母还是打发人去请大夫来瞧一瞧才好。”
  “不用了。”吴氏笑得稍显僵硬:“这是我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用请什么大夫,只要静心凝神休息片刻就好。”
  顾莞宁笑了一笑:“没事就好。不过,以后大伯母还是小心为好。无端端头晕,总不是好事。”
  “人一旦头晕,意识就会昏沉不清,免不了会说错话。一家人听了倒是无妨,万一出府做客的时候说错了话,可就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了。”
  句句若有所指。
  言辞锋利,宛如刀剑,令人难以招架。
  吴氏挑唆不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恼怒不已,却又不能发作,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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