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片刻后,顾莞宁进了屋子。
  沈氏斜躺着厚厚的被褥上,淡淡地看了顾莞宁一眼:“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没见面的时候也就罢了,一见面,那天晚上怒目相视针锋相对的一幕便浮上脑海。沈氏气不打一处来,语气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莞宁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母亲身子不适,一直在屋子里静养。女儿心中岂有不牵挂的,这才特意来探望母亲。”
  沈氏一阵气血翻涌。
  “身子不适”只是对外的托辞,真相是什么样子,没人比顾莞宁更清楚。现在说这些,摆明了是故意来戳她的心窝。
  这哪里是来探望,根本是看她的笑话来了!
  顾莞宁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我原本担心母亲心情阴郁气色不佳,今日一看,母亲的脸色倒是红润的很。”
  能不红润吗?
  这两天被气得心浮气躁火冒三丈七窍生烟,气血整日上涌。
  沈氏轻哼一声,语气不善:“你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吗?”
  “当然不是。”
  看着沈氏这副模样,顾莞宁心情颇为愉悦,也不计较沈氏恶劣的语气态度了:“我听闻府中有些不大好听的传言。也不知道是哪些无事生非的小人在乱嚼舌头,尽说些刺耳难听的话。”
  “就连我听着也觉得不痛快,想来母亲心中更是不快。所以我特意来安抚母亲一二。”
  瞧瞧那眼角眉梢的奚落和嘲弄!
  这是安抚吗?!
  成心是要气死她啊!
  沈氏冷冷道:“放心,这点小事还气不死我。”
  “母亲这话从何说来。”顾莞宁故意露出些许委屈:“我一心牵挂着母亲,特意来探望。母亲不高兴也就罢了,倒还这般和我说话。”
  说着,用帕子擦了擦干干的眼角。
  沈氏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顾莞宁擦了眼角,又“关切”地问道:“对了,沈表姐今日怎么没陪在母亲身边?”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氏一脸悻悻地应道:“她昨日不慎伤了脚,正在西厢房里歇着。”
  顾莞宁很自然地追问了一句:“好端端地,沈表姐怎么会伤了脚?”
  沈氏:“……”
  郑妈妈也看出来了。二小姐和夫人哪里像是母女,简直就是一对仇敌。时不时地戳一戳彼此的心窝才痛快。
  眼看着沈氏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郑妈妈忙笑着打圆场:“说来也是不巧。夫人昨日不慎打翻了药碗,表小姐一片孝心,想亲自将药碗残渣收拾干净。没曾想踩到了一块碎碗片,弄伤了脚。”
  “既是这样,就让沈表姐好好歇着。”顾莞宁话锋一转,又问道:“阿言这几日来过荣德堂没有?”
  沈氏的脸快黑了。
  顾莞宁似乎没看沈氏阴沉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阿言自小就孝顺听话,前几日和母亲使性子闹腾,以他的脾气,过不了几日就会抛到脑后,不会再和母亲生气。如果他没来荣德堂,母亲打发人去叫他过来,他总不会不来吧!”
  郑妈妈简直想给顾莞宁跪下了。
  夫人昨天就是为了顾谨言才会气得摔了药碗。今日一整天,她都没敢在沈氏面前提起过四少爷。
  顾莞宁倒好,句句不离四少爷。根本不顾沈氏脸色有多难看。
  在沈氏忍不住要发怒之前,郑妈妈抢着说道:“夫人身子虚弱,没力气说话。不如过两日,二小姐再来吧!”
  顾莞宁挑了挑眉,声音陡然一冷:“郑妈妈这是想撵我走?”
  目光冷冽,令人心惊。
  郑妈妈心中一颤,忙弯腰低头:“老奴绝无此意,二小姐真是冤枉老奴了。老奴只是心疼夫人体弱无力,这才多嘴了一句。”
  “照你这么说,我今日来探望母亲,倒是不心疼母亲了?”顾莞宁冷冷反问。
  郑妈妈万万没料到这一张口,竟惹火烧身。只得跪下请罪:“二小姐息怒,老奴笨嘴笨舌,不会说话,绝没有指责二小姐的意思。”
  顾莞宁继续冷笑:“你若是笨嘴笨舌,这阖府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刁钻厉害的了。换个软性子的,今日被你这么一说,以后哪里还有脸来荣德堂。”
  “我看,你这是成心挑唆我们母女不和,其心可诛。”
  这么一桩罪名不由分说地压下来,饶是郑妈妈胆气壮嘴皮子麻溜,也承受不起,连连磕头求饶:“都是老奴多嘴,求二小姐恕罪。”
  沈氏气得脸都白了。
  在沈氏心中,顾谨言排第一位,沈谦父女其次,接下来就要数到常伴在她身边数年一直忠心耿耿的郑妈妈。
  眼看着郑妈妈被顾莞宁整治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沈氏心里的火苗彻底被点燃了。
  沈氏怒瞪着顾莞宁:“郑妈妈是我的乳母,就是我也从来舍不得让她跪着。你故意挑刺找茬,分明是成心来气我。”
 
第八十一章 探望(二)
 
  面对沈氏的怒火,顾莞宁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应了回去:“母亲这么说,女儿委实不敢苟同。”
  “郑妈妈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再久,也还是下人。身为下人,就得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不该逾越,更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当着母亲的面,她就胆敢挑唆我们母女间的和睦。这等胆大妄为的奴婢,就该好好教训一顿。不然,日后必然会更嚣张跋扈,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我们顾家,可容不得这样的奴婢。”
  郑妈妈被数落得面色如土。
  顾莞宁斜睨郑妈妈一眼,冷笑道:“郑妈妈,你是不是心中不服?”
  郑妈妈哪里敢有半点不服,跪着不敢抬头:“一切都是老奴的错,二小姐教训的是,老奴以后再不敢多嘴了。”
  顾莞宁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又对沈氏说道:“母亲在病中,不能轻易动怒。身边的下人不知分寸胡乱说话,就由女儿代为教训一番。”
  “这都是女儿分内的事,母亲不必谢我了。”
  沈氏气得全身簌簌发抖。
  谁不知道郑妈妈是她身边最亲信得意之人。
  顾莞宁这哪里是在教训郑妈妈,这是生生地在打她的脸!
  “母亲的脸色怎么忽然变的这般难看?”
  沈氏越是怒不可遏,顾莞宁心里越是畅快,故作关切地说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请大夫了。”沈氏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住嘴就行了。”
  顾莞宁叹口气:“我一片孝心,特意来探望母亲,没想到母亲竟连话都不想和我说。罢了,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说着,略略擦拭眼角,微红着眼眶,快步走了出去。
  郑妈妈顾不得自己还跪着,急急地抬起头:“夫人,快些留下二小姐,不能让她这样就走了。”
  沈氏正憋了一肚子闷气,闻言冷笑道:“她走了正好,免得留在这儿气我。你也别跪着了,快些起来吧!”
  郑妈妈起身后,连连叹气:“府里流言还没平息,二小姐今日红着眼睛走了,还不知道又要传出多少难听话来。”
  夫人和二小姐母女不和的事,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正该是缓和关系平息流言的时候,偏偏夫人按捺不住脾气。
  被郑妈妈这么一说,沈氏不但没后悔,反而更生气了:“她刚才那副样子,你也看到了。哪里像我女儿,简直像我前世的仇人,这辈子投胎专门来气我。下一次她再来,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想说话,谁也不见。”
  郑妈妈还待再说什么,沈氏不耐地挥挥手:“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先退下吧!”
  郑妈妈无奈地退了下去。
  一旁的碧彤,不动声色地记下了沈氏说过的话。
  沈氏生着闷气,半晌才问道:“表小姐的脚伤现在如何了?”
  碧彤答道:“表小姐早上换了药,大夫说,歇上两三日就无大碍了。”
  沈氏思来想去,总是放心不下,索性亲自起身去了西厢房。
  养病一事,荣德堂里的大小丫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层遮羞布,已经被众人的闲言碎语扯了个精光,不要也罢。
  ……
  不出半日,顾莞宁红着眼睛走出荣德堂的事,就传得众人皆知。
  流言一面倒地倾向顾莞宁。
  “二小姐真是可怜,巴巴地去探望夫人,夫人却冷言冷语,竟将一向傲气的二小姐都气哭了。”
  “是啊,我们二小姐没了亲爹,已经够可怜了。这亲娘有还不如没有。”
  “你们听说没有,夫人还亲口说了,以后二小姐再去荣德堂,夫人连见都不会见二小姐呢!”
  “就连我们这当下人的听了这样的话,都觉得寒心。真不知道二小姐知道了会何等难过。”
  “诶,我们二小姐,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母亲。”
  顾谨言听身边的小厮顾福说起这些传言,一张白皙的小脸气得通红:“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姐姐真的被母亲气哭了?”
  十六岁的顾福生的一张讨喜的圆脸,一双眼睛不大,却格外灵活。
  顾福是定北侯府大管家顾松的幼子,读书识字不在话下,拳脚功夫也不弱。
  两年前顾福被太夫人挑中,放到了顾谨言身边做小厮。因着聪明伶俐,头脑灵活,嘴皮子又麻溜,深得顾谨言信任。
  顾福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都是真的。这些事,府里都传遍了,奴才岂敢骗少爷。若是少爷不信,不妨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如果奴才有半个字假话,让奴才天打五雷轰。”
  顾谨言立刻道:“你发这种毒誓做什么。你说的话,我岂能不信。”然后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着怒意:“母亲怎么能这般对待姐姐。她真是太过分了!”
  往日那个疼爱他的母亲,似乎变了个人。
  变得陌生又令人心寒。
  为什么会这样?
  “少爷,奴才斗胆多嘴几句。”
  顾福压低了声音叹道:“夫人原来对二小姐虽然冷淡些,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自从沈表小姐来了之后,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只有那位沈表小姐,根本没将二小姐放在心上。就连对少爷,也少了几分疼爱。”
  “就说昨日,夫人特意打发人来请少爷去荣德堂。听听碧玉那丫鬟是怎么说的?一张口就说沈表小姐也惦记着少爷。摆明了是想哄少爷和沈表小姐和好。”
  “也怪不得少爷心寒,不肯去荣德堂探望夫人了。”
  顾谨言虽然竭力装作大人样子,到底还是个七岁孩童。听到这等“诚实”又扎心窝的话,顿时涌出了泪珠。
  是啊!
  母亲一颗心全扑到了沈青岚身上,眼里哪还有他们姐弟。
  他不想见母亲,更不想再见到那个沈青岚。
  顾福见顾谨言泪光闪闪,不由得后悔自己多嘴:“都是奴才多嘴,惹得少爷心中难过。”
  顾谨言吸了吸鼻子:“你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怪你。我现在就去依柳院一趟。亲口问问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八十二章 拉拢
 
  主仆两个,很快到了依柳院。
  璎珞正守在门外,见顾谨言过来,忙上前行了一礼:“奴婢给四少爷请安。”
  顾谨言随口问道:“姐姐人呢?”
  璎珞答道:“小姐正在饭厅里,打算用晚饭。”
  顾谨言抬脚去了饭厅。顾福忙跟了上去。
  依柳院的饭厅不算大,却布置得十分精致。顾莞宁坐在梨花木桌前,大丫鬟琳琅玲珑站在桌边伺候,珍珠也在一旁。
  顾谨言此时过来,顾莞宁毫不惊讶,仿佛早料到他会来似的,随口吩咐:“珍珠,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珍珠应了一声,迅速去拿了碗筷。
  顾福殷勤地接过碗筷:“珍珠,碗筷给我就行了。我来伺候少爷用饭。”
  珍珠抿唇,冲顾福笑了一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弯弯,颇为可爱。
  顾福心里美滋滋的,将碗筷放到了自家少爷面前,为顾谨言布菜盛饭,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偷瞄珍珠一眼。
  珍珠粗枝大叶,尚未察觉到什么。
  玲珑是习武之人,最是敏锐,目光一扫,已经将顾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意。
  琳琅挑眉相询。
  玲珑冲珍珠努努嘴,然后眨眨眼。
  琳琅顿时心领神会,也微微笑了起来。
  她们几个丫鬟大多比小姐年长两三岁,最小的珍珠也有十五了。珍珠容貌娇俏,性子活泼娇憨,十分讨喜。府里一众小厮悄悄恋慕珍珠的,可不在少数。
  顾福是四少爷的贴身小厮,时常出入依柳院,倒是多了不少亲近说话的机会。
  顾莞宁今日胃口似乎不佳,只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顾谨言更是满腹心事,食不下咽。再美味的菜肴吃进口中,也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地胡乱吃了几口,便也放了筷子。
  “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么?”顾莞宁关切地看了过来。
  顾谨言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娇容,心里陡然一酸,泪水忽地就涌了出来:“姐姐……”
  顾莞宁一惊:“阿言,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忽然哭了?”
  顾谨言忍了这么久的泪水,此时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往下掉。顾莞宁轻声哄着,顾谨言却愈发伤心难过,很快哭出了声音。
  ……
  琳琅冲玲珑珍珠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顾福也是挑眉通眼的伶俐之辈,立刻跟着退到了饭厅外。然后很自然地凑到了珍珠身边搭话:“珍珠,你今天晚上做的饭菜看着挺好的,怎么小姐和少爷都没吃几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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