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顾谨行谢了恩典,然后离去。
    沈谨言的目光追随在顾谨行的身后,目中露出一抹黯然。
    他便是立再多的功劳,也无颜踏进定北侯府了……
    顾莞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言,随我回椒房殿吧!我已命人收拾好客房,今晚你就在椒房殿里住下。”
    沈谨言迅速回过神来,冲顾莞宁笑了一笑:“好。”
    在这世上,顾莞宁是他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也是最疼爱最呵护他的人。有她在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
    酉时正。
    定北侯府开了正门。
    以太夫人为首的顾家众人,俱站在门口。吴氏,方氏,顾海,崔珺瑶……便是年龄最小的胜哥儿和三房的熙哥儿,也都被带了出来。
    顾家有头脸的管事和留在府中的家将们,也都在门口相候。
    他们在此等候获胜归来的顾谨行。
    两岁的胜哥儿奶声奶气地问亲娘:“娘,爹长得什么模样?”
    崔珺瑶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和迫切,低声笑道:“待会儿你爹就回来了。你亲眼见上一见就知道了。”
    胜哥儿笑嘻嘻地哦了一声。过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爹回来,我们就能吃饭了。我快饿得没力气说话了。”
    众人被他的童言童语逗乐了。
    太夫人慈爱的目光看了过来:“崔氏,胜哥儿既是饿了,你先抱着他进府,喂他吃些点心。别饿坏了孩子。”
    崔珺瑶却道:“再等上一等吧!”
    她不愿胜哥儿错过亲爹归来的这一刻。
    太夫人哑然失笑,不再多言。
    整齐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至众人耳中。
    是顾谨行领着顾家的家将们回来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激动起来,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夕阳的余晖中,数十匹骏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青年男子,穿着闪亮的铠甲,披风在风中飘扬。漫天绚烂的晚霞,似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吴氏痛哭失声。
    崔珺瑶泪水盈眶。
    太夫人鼻间也是一阵酸楚。好在她极有自制力,神色依然镇定。
    在十米之外,顾谨行便勒紧缰绳,胯下骏马停了下来。之后的数十匹骏马也一起停下。众家将随顾谨行一起下马。
    顾谨行目中满是激动之色,大步走到太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孙儿不负祖母厚望,已打退敌军,收复边关,今日归来。”
    太夫人目中泛起水光,喉头哽咽,伸手轻抚顾谨行的脸孔:“好孩子,回来就好。”
    ……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相聚(五)
 
重逢的激动里,伴随着喜极而泣的泪水。
    吴氏再也按捺不住,哭着扑上前,一把搂住顾谨行:“谨行,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娘朝思暮想,就盼着重逢的这一日……”
    顾谨行哽咽着喊了一声“母亲”。
    崔珺瑶泪流满面,一手拉着俊哥儿,一手拉着胜哥儿,双手不停颤抖。
    她硬是忍下扑上前相拥而泣的冲动。顾谨行却已心有灵犀地看了过来,夫妻四目对视,俱是泪眼模糊。
    几百个日夜的分别,几百个日夜的相思,俱在此刻凝结定格。
    便连顾海,此时也是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顾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穿着铠甲的顾谨行身上。一瞬间,仿佛生出错觉,长兄顾淙和二哥顾湛的灵魂,也随着顾谨行一起归来。
    顾海深呼吸一口气,张口道:“谨行安然归来,是何等喜事!都别在这儿哭了。先进府再说话!”
    ……
    众人激动澎湃的心情,在门口宣泄了一回。
    进了正和堂之后,又因吴氏哭泣不止,众人又哭了一回。
    过了许久,众人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太夫人仔细地打量着顾谨行,然后舒展眉头赞道:“边关果然是个好地方。谨行去了不到两年,便已脱胎换骨,俨然有了主将之风。”
    可不是么?
    顾谨行素来温和谦逊,此时铠甲未脱,神色坚毅冷静,威严冷肃,令人情难自禁地心生敬意。
    和往日相比,果然是脱胎换骨,气质截然不同。
    顾谨行被熟悉的家人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颇有些吃不消,立刻笑道:“我今日领军归京,又要进宫面圣,之后急着回府,无暇换下铠甲。待会儿就换下!”
    “不用换,不用换。”吴氏立刻抢着说道:“就这么穿着,我看着顺眼的很。”
    顾谨行:“……”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崔珺瑶眼泪未干,此时又是满心甜意。目光紧紧地落在顾谨行身上。
    分明还是那张熟悉的温和脸孔,却又多了一丝陌生的冷肃威严。矛盾的气质糅合在一起,令她生出奇异的悸动。
    成亲十余年的夫妻了,竟还有这般看一眼眼热心跳的感觉,说起来真是令人羞臊……
    顾谨行似察觉到了什么,迅速看了过来。
    夫妻再此对视。
    崔珺瑶脸颊微红,移开目光。
    顾谨行心中一荡,涌起浓腻的甜意。
    ……
    太夫人的声音打断了顾谨行的遐思:“谨行,你带了多少人回来?”
    顾谨行立刻回过神来,沉痛又黯然地应道:“不足百人。”
    太夫人心中狠狠一颤。
    当日顾家家将暗卫倾巢而出,总数达两千之众。而今,生还者不足百人……这是何等惨烈!
    众人也随之沉默。
    顾海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晦涩:“不管如何,总算是打了大胜仗,大秦边关平安。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顾家死了这么多人,换来的是边军大胜大秦平稳,也值得了!
    太夫人将眼中的水光逼退回去,只有微颤的声音出卖了她此时的悲伤激动:“老三说的对。谨行,你不必愧疚自责。顾家人从不畏死!只求死得其所,生死无憾。”
    顾谨行哽咽着应道:“祖母说的是。只是,孙儿实在心中有愧。当日他们随孙儿出征,豪情壮烈。今日孙儿得胜归来,却未能将他们带回来……”
    有的死在战场上,永远魂归他乡。
    还有的尾随季同,行刺吐蕃太子,死在敌军阵中。尸首被吐蕃人泄愤屠戮,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一场大胜,是顾家人用鲜血性命铸就而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想到这些,顾谨行双目泛红,泪水滚落。
    太夫人也红了眼眶,声音却温和镇定:“他们有妻儿留在京城,我们顾家自要好生安置他们。还有许多尚未成家的,我也会为他们立碑。”
    顾海很快接过话茬:“我和母亲早已商议过。边军此次殒命的士兵颇多,他们大多有妻儿在世。朝廷有极丰厚的抚恤,我们顾家从这些遗孤中,挑选一些底子好又甘心入侯府的孩子。数年后,他们都将是顾家的家将亲兵。”
    顾海早已在信中说过此事。
    顾谨行用手擦拭眼泪,沉声应道:“我已经照三叔所言,命人去各地寻访挑选。只是,我日后要去边关,后续之事只能交给三叔了。”
    顾海点点头,应了声好。
    顾谨行激荡的心绪,此时总算缓缓平静下来。
    ……
    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
    胜哥儿躲在崔珺瑶的怀里,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这就是他的亲爹吗?
    很威风,也很爱哭。
    还有,他的肚子好饿,什么时候才能吃晚饭?
    “娘,我饿!”胜哥儿最不耐饿,终于忍不住嚷了起来。
    众人失笑不已。
    顾谨行也笑着看了过来,目中满是喜悦和怜爱:“胜哥儿,过来,爹抱一抱你。”
    胜哥儿有些畏怯,扁扁嘴说道:“你身上很硬,我不要你抱。”
    顾谨行哑然失笑:“好,爹这就去脱下铠甲。”
    太夫人笑道:“也好,家宴早已备好,你去换了衣服,我们便可以入席,先填饱肚子再说话。”
    脱下厚重的铠甲,换上崭新的锦袍。眉眼清俊的顾谨行,立刻又变回了昔日的儒雅贵公子模样。
    胜哥儿这才欢喜地扑到顾谨行的怀里。
    顾谨行抱着胖墩墩的次子,然后冲一脸渴盼孺慕的长子俊哥儿笑道:“俊哥儿,随爹一起走。”
    俊哥儿笑着应了一声,走到顾谨行身边。
    顾谨行又笑着招呼妻子:“阿瑶,我们一起过去。”
    夫妻重逢后,这是两人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崔珺瑶笑着嗯了一声,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
    不知顾谨行是否看出了崔珺瑶的甜蜜羞涩,当她站在他身侧时,他飞速地握了握她的手。崔珺瑶脸上红晕更深,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孩子都在,也不收敛些。
    顾谨行冲她咧嘴一笑。
    崔珺瑶心中漾起浓腻得化不开的甜意。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相思
 
夫妻重聚的夜晚,有说不完的话。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颓然不振。”崔珺瑶想起当日的情形,颇有几分自责:“当时祖母病倒,婆婆心情阴郁,我卧床不起,府里全仗三叔三婶撑着。”
    “直至二妹回来,一番话点醒了我。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自此之后,我便彻底振作起来,打理家事,照顾婆婆,还有两个儿子。”
    顾谨行怜惜不已地搂紧怀中的娇躯:“阿瑶,辛苦你了。”
    崔珺瑶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轻声道:“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若论辛苦,我远不及你。”
    顾谨行苦笑一声,叹道:“辛苦我倒不怕。只是,战场无情,死伤从未停过。我从不是什么冷硬心肠,一开始在边关的半年里,几乎从未睡过安稳踏实的一夜。总时不时地做噩梦,梦到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士兵。”
    崔珺瑶听得心中恻然,将他的脖颈搂得更紧了些。
    夫妻两人时常写信,这些话在信中不知说了几回。可此时相拥在一起,面对面地吐露心声,感觉又自不同。
    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跳动着相同的节奏。
    身躯相贴,窜起不可思议的热度。
    相思难耐。更难耐的,是彼此融为一体的渴切。
    不知是谁先吻住了谁,又是谁先褪去衣衫。
    ……
    许久过后,帐内才平静下来。
    两人剧烈地喘息片刻,然后相拥在一起。明明十分困倦,却舍不得入眠,在彼此耳间低声私语。
    “今日在朝上,皇上对你是何封赏?”
    “赏金万两,又令我承袭定北侯的爵位。明日圣旨便会到府中。此等喜事,少不得要设宴庆贺,又得辛苦你了。”
    崔珺瑶轻笑一声:“区区小事,何言辛苦。”顿了顿,又低声笑道:“你这般年轻就袭爵,我日后便是定北侯夫人了。”
    顾谨行无声地笑了笑,在她的脸颊边落下轻吻。
    温存片刻后,崔珺瑶又问道:“你在京城可以待多久?”
    顾谨行沉默片刻,才答道:“初春二月,便要出发。”
    也就是说,他只能在府中待一个多月。
    崔珺瑶心中又甜又苦,刚重逢,便思虑分别,委实沉重。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一些:“你答应我,不管如何应酬,晚上都要回府陪我。”
    顾谨行此次挟胜而归,又正逢岁末,必会有许多应酬酒宴。
    听闻崔珺瑶的话,顾谨行不由得失笑:“你放心,不管谁赠送美人,我都一律拒之不要。我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你一个人的。”
    崔珺瑶心中满是甜意,主动抬头索吻。
    又一番热烈的纠缠后,崔珺瑶才在他的耳边低语:“我只盼着老天恩厚,再赐给我一个孩子。”
    如此,便是你我天各一方,我身边还有孩子相伴。
    顾谨行心中泛起酸楚的柔情,搂紧她的身子,久久没有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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