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此时的罗府,却是一片欢腾。
    皆因离府半年的罗霆终于回来了。
    最是内敛自持的罗尚书,此时也是喜形于色。
    罗夫人早已激动地上前,拉住罗霆的手上下打量,口中絮叨个不停:“老天保佑!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半年来,我每日寝食难安,心中总记挂着你……”
    比起以前,罗霆显得清瘦了不少,皮肤也显出了几分异样的苍白。
    这是终日不见天日才会有的模样!
    罗夫人一时没看出来,罗尚书却看得清楚明白,心中略一沉吟,张口问道:“差事可办妥了?”
    罗霆进宫一事,只有父母妻子知晓。具体办什么“差事”,连罗尚书也不清楚。
    罗霆简短地答道:“已办妥了。”
    齐王世子的死讯已然传开,就在这一日,罗霆回了罗家。到了此时,罗尚书焉能猜不出这半年来罗霆的“差事”是什么?
    父子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罗夫人未会意过来,兀自追问罗霆这半年来做了什么。
    罗尚书替罗霆挡下了追问:“他为皇上办差,岂能轻易透露。”
    罗夫人只得闭口不问。
    罗霆暗暗松口气,目光落在妻儿身上。
    谦哥儿和二郎三郎像模像样地上前行礼,素来内敛的姚若竹,此时也难抑住心中的激动,目光定定地落在罗霆的脸上。
    夫妻一别就是半年。
    姚若竹对夫婿思之若渴,罗霆也同样思念温柔的娇妻,四目相对之际,心中俱是重逢的喜悦。
    罗霆大步上前,握住姚若竹的手,轻声道:“若竹,我回来了。”
    姚若竹目中迅疾闪过一丝水光。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死讯(三)
 
夫妻重逢,有说不尽的话。
    罗霆和姚若竹回了寝室之后,各自叙说别情。
    姚若竹颇为善解人意,并未追问罗霆进宫做了什么,只说些府中琐事:“……谦哥儿每日进宫读书,最是省心。二郎也到了读书启蒙的年纪,公公特意请了一位博学的儒生进府,为二郎启蒙。三郎最小,也最淘气……”
    明亮的烛火下,姚若竹眉眼温柔,一如往日。
    罗霆静静地看着妻子,听着她的温柔絮语,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感动。
    这半年不见天日犹如地狱一般的阴暗生活,令他身心俱疲。此时此刻,他恍惚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罗霆忽地紧紧抱住姚若竹。
    姚若竹俏脸泛红,目露羞涩,舍不得挣扎,默默地依偎进罗霆的怀中。
    罗霆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若竹,我不便告诉你我做过什么。不过,我答应你,以后再不离开你身边。”
    姚若竹温柔地嗯了一声。
    ……
    魏王府。
    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照例喝了一晚闷酒。
    魏王世子本就心思深沉,不喜多言。这两年来,性情略显冲动浮躁的韩王世子也变得沉稳了不少,不再像往日那般喜怒形于色。
    韩王世子相貌生的阴柔,有几分女相。如今蓄起了短须,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也多了捋短须的习惯。
    喝了一杯酒,捋了一回短须,韩王世子终于闷闷地张了口:“萧启去年暴病身亡,萧睿今年死在天牢里。当年和堂兄一起读书的人,只剩你我了。”
    接下来,会轮到谁?
    魏王世子眉头微皱,迅疾抬眼,和韩王世子对视,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魏王世子定定神,低声道:“谨言慎行!不得枉言!”
    “每次都是这样!”韩王世子满腹牢骚:“这儿只你我两人,连个伺候酒水的人都没留下。说话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萧诩若真的想对你我动手,便是你我再小心也没用!”
    这个道理,魏王世子何尝不知道?
    昔日他们都是元佑帝宠爱的皇孙,便是萧诩身份高了一筹,他们也无需畏惧。而如今,萧诩已坐上龙椅,是大秦天子。
    他们的荣辱生死,全在萧诩一念之间。
    “总之,言行举止多谨慎几分总是应该的。”
    魏王世子目光微暗,低声叹道:“你心中激愤,我都明白。听闻萧睿死在牢中,我既觉得解气解恨,又觉得心凉。如今这大秦,已彻底成了堂兄的天下。你我也只能俯首称臣,偷安求生。”
    不这样,还能如何?
    傅妍母女和林茹雪母子,还在宫里住着。魏王府韩王府内外,不知有多少帝后的耳目。
    他们身家性命俱在帝后掌握之中,便是有什么异心,也丝毫不敢流露半分。
    兄弟两人默默地对饮一杯。
    韩王世子忽地低声道:“听闻吐蕃国师和萧睿一同死在天牢里。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不足为人道的内情?”
    魏王世子显然也早有揣度,闻言淡淡道:“宫中如今俱在顾皇后掌控之中,消息闭塞,你我在这儿胡乱猜疑,也无益处。不管有多少内情,总之,人已经都死了,也没什么可计较思虑的了。”
    这倒也是。
    韩王世子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也是闲的发慌,才会在这儿胡思乱想。罢了,不说这些,我们喝酒,今晚不醉无归。”
    ……
    宗人府。
    齐王世子妃王敏本已早早入睡,却被宫女叫醒:“启禀世子妃,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还请世子妃快些起身过去。”
    王敏霍然惊醒,不知为何,心跳惶惶如擂鼓。仿佛有什么噩耗即将来临,而她却惶然不知。
    宫女见她面色惨然,也是一惊:“世子妃,你的面色为何这般难看?”
    王敏定定神,低声道:“立刻伺候我更衣。”
    片刻后,王敏出了屋子。
    被关在宗人府数年,一日一日麻木的苦熬,早已不知何年何月。
    在见到陈月娘的时候,王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不是玥姐儿出事了?”
    也怪不得王敏会有此一问。
    陈月娘一共来了三回,第一次带走玥姐儿,第二次带走齐王妃,第三次送来齐王妃的死讯。这一回,显然又是发生了大事才会来送信。
    陈月娘目光迅疾掠过王敏形如槁枯老态毕露的脸孔,心里也暗暗震惊不已。
    王敏未到三旬。此时看着,却如行将枯萎的朽木一般,没有半点鲜活气。
    王敏见陈月娘没出声,心里咯噔一沉,目中露出惊惧惶恐:“玥姐儿到底怎么了?”
    陈月娘回过神来,淡淡应道:“小郡主安然无恙,世子妃不必忧心。奴婢前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将齐王世子的死讯传至世子妃耳中……”
    王敏全身一震,似被雷劈中一般,脸上没了半丝血色。
    齐王世子的死讯……
    萧睿死了!
    就在今日!
    王敏头脑一片空白,只看到陈月娘的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都没听进耳中。
    他真的死了!
    她等了这么多年,唯一的念想和指望也没了。
    王敏喉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下。
    ……
    福宁殿里。
    夜幕低垂,天上无星,只有一弯月牙,散着清冷的光辉。
    寝室里,燃着几个炭盆,屋内温暖如春。数盏烛台,将寝室里照得十分亮堂。
    萧诩面容宁静安详,气色红润,看着便如睡着无异。顾莞宁一直坐在床榻边,未曾离开半步。
    齐王世子的死讯在她授意之下传开。只是,她已无暇关心众人的反应如何。
    萧诩自喝了药之后,一直未曾醒来。
    徐沧也一直守在床榻边。
    “娘娘,”徐沧终于低声张口,打破一室的凝滞:“天色已晚,皇上一时还未醒。微臣在这儿守着,娘娘还是先回椒房殿歇下吧!”
    顾莞宁依旧专注地凝视着萧诩的脸孔,仿佛一眨眼便会错过他醒来的瞬间。对徐沧的话也充耳不闻。
    徐沧心中无奈,还想再劝,顾莞宁头也不抬地吩咐:“今夜我守在这儿,你若是倦了,先去歇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决定
 
顾莞宁执意不肯离开,徐沧身为太医,得日夜守在天子身边,不敢擅离半步。
    于是,寝室里又恢复了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没有要紧事,无人敢在此时来惊扰顾莞宁。
    徐沧低声询问:“娘娘,是否要微臣去开门?”
    顾莞宁略一点头。
    徐沧这才起身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正是奉命去宗人府传丧信的陈月娘。寝室里明亮的烛光,照映在陈月娘的脸上,将她眉宇间的一丝阴霾照的清清楚楚。
    徐沧暗暗一惊,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此行不太顺遂?”
    陈月娘无心多言,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寝室。
    顾莞宁终于转过头来,目中已有了些许血丝:“夫子,出了何事?”
    “启禀娘娘,齐王世子妃听闻齐王世子丧信,悲恸过度,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奴婢擅作主张,让宗人府里的内侍去请了一个大夫,给齐王世子妃看诊。”
    陈月娘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禀报:“齐王世子妃醒来后,已有赴死之意。只想在死前见小郡主一面。世子妃恳请奴婢代为通传,还请娘娘定夺。”
    顾莞宁眉目沉凝,不见动容:“已近子时,玥姐儿早已睡下。暂且不要去惊动她,待明日早上,夫子去碧瑶宫一趟,问一问玥姐儿。她若愿意,便让她去一趟宗人府。她若不愿,此事便作罢。”
    陈月娘在顾莞宁身边也有数年,对她的性情脾气已颇为熟悉。
    顾莞宁既已下令,此时,便不宜再问“万一齐王世子妃熬不过今夜怎么办”之类的话了。
    “是,”陈月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一夜的时间,一晃即过。
    对顾莞宁来说,这一夜却格外的漫长。
    坐得久了,她有些困乏,便和衣在萧诩的身侧躺了片刻。却一直未曾闭上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地滑过,直至天色微亮,朝阳初露。
    同样一夜未眠的徐沧,再次为萧诩诊脉。然后肯定地说道:“皇上脉相并无异样,和常人无异。想来是中巫术时日太久,如今喝了对症的药,药性发作,一时禁受不住,所以迟迟未醒。”
    这些话,徐沧已说了不止一次。
    顾莞宁明知徐沧是在宽慰自己,心情依旧松泛了许多,温声道:“这一夜辛苦你了。让钱大夫再来守上半日,你先回去歇着。”
    徐沧也未逞强,点点头应了下来。
    天子有疾,太医们本就要轮值。以免过于疲惫神智不明,延误了皇上的病情。
    顾莞宁不愿离开萧诩身侧,命琳琅代自己回椒房殿,处理后宫琐事。
    ……
    陈月娘已到了碧瑶宫。
    玥姐儿哭了一整晚,一夜过来,眼睛又红又肿,神色恹恹,看着分外可怜。
    陈月娘忽地有些不忍。
    玥姐儿刚听闻生父死讯,紧接着又要没了亲娘……也不知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否禁得起这样的打击。
    吴妈妈见陈月娘神色有异,已知不妙,鼓起勇气问道:“陈女官一大早便来碧瑶宫,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陈月娘定定神,沉声道:“是。我昨日奉娘娘之命去了宗人府,将齐王世子的丧信送给齐王世子妃。世子妃已无求生之念,一意寻死。只想在闭眼前见小郡主一面……”
    吴妈妈的心直直往下沉,立刻转头看向玥姐儿。
    不出所料,玥姐儿的小脸煞白一片,死死地咬着嘴唇。
    吴妈妈心痛如绞,目中含泪,握住玥姐儿的手。
    陈月娘狠狠心说了下去:“皇后娘娘吩咐,此事但凭小郡主做主。小郡主愿意便去,不愿意便不去。”
    齐王世子妃纵然有再多不是,也是玥姐儿的亲娘。临死前的遗愿,玥姐儿怎么可能拒绝?
    不但是吴妈妈,便是陈月娘也是这样想的。
    却没想到,玥姐儿苍白着小脸低声说道:“我不想去。”
    吴妈妈:“……”
    陈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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