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8-03-15 15:13:00

    而如今,天子宿在椒房殿。外臣不能入宫廷,这也就意味着,众臣根本没机会见到天子……
    说句诛心的话,皇上现在到底如何,谁都不清楚。这让众臣如何不忧心?
    王阁老冲魏王世子韩王世子拱手,语气十分诚恳:“皇上病了数日,臣等忧心不已。只可惜皇上在椒房殿养病,臣等不便去探望。”
    “也只得请两位世子出马,去椒房殿一趟了。”
    这个狡猾的老匹夫!
    朝臣们去不得椒房殿,难道他们两人就不用避嫌了吗?
    万一惹怒了顾莞宁,被她记恨在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都不情愿接下这个苦差事。
    奈何王阁老说完后,其余众臣俱都一一出言附和。摆明了是私下就商议好的,要将他们两人扔到火上烤一回。
    魏王世子尚且按捺得住,韩王世子的坏脾气稍稍露了头,轻哼一声道:“你们这般说,我们不去行吗?”
    众臣:“……”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虚张
 
场面稍稍有点尴尬。
    好在众臣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在朝堂混迹多年升至今日之位,脸皮薄了怎么成?
    就见崔阁老上前一步,歉然道:“此等重任,除了两位世子,再无人能承担。所谓能者多劳,辛苦两位世子了。”
    众臣一起拱手:“辛苦两位世子。”
    韩王世子:“……”
    魏王世子:“……”
    魏王世子用目光制止住韩王世子的不耐和不快,从容应道:“也好,我们两个这便去一趟椒房殿。诸位在此稍候。”
    众臣用钦佩敬重的目光送走两位世子。
    ……
    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着实不甚美妙!
    韩王世子一路阴沉着脸。
    魏王世子瞥了他一眼,淡淡提醒:“又不是毛头小子了,怎么还是这副七情上脸的脾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半点不假。韩王世子这两年收敛了许多,一遇到事,暴躁易怒的本性到底还是露了出来。
    韩王世子哼了一声:“这群老匹夫!拿我们两人当投石问路的棋子!我焉能不怒!”
    萧诩一连多日未曾露面,他们两人当然也“惦记”的很。可惜宫中早已是顾莞宁的天下,椒房殿更是戒备森严,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现在两人这么明晃晃地到椒房殿,摆明了是对顾莞宁生了怀疑……
    想及此,韩王世子的脸色愈发难看。
    和顾莞宁交锋对阵,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魏王世子当然清楚他的愤怒因何而起。低声安抚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皇兄情形到底如何,我们正好探个究竟。”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韩王世子心里一动,迅疾和魏王世子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
    外臣不得擅入后宫,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当然不算外臣。这一路上虽惹人瞩目,却顺顺当当地到了椒房殿。
    魏王世子目光一扫,已发现椒房殿内外多了许多侍卫。这些侍卫,俱是跟随萧诩多年之人,一眼扫过去,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样的举动,倒也合乎情理。天子在椒房殿养病,椒房殿守卫森严是理所应当之事。
    “去通传一声,就说本世子和魏王世子心忧皇兄龙体,今日特来探望。”韩王世子迅速调整心情,语气平缓。
    宫女应了一声,进去通传。不到片刻,满面为难地出来了:“皇后娘娘说了,皇上刚喝过药,正在休息,不宜被惊扰。两位世子还是请回吧!”
    韩王世子:“……”
    魏王世子:“……”
    没想到,一来就碰了个硬钉子。
    韩王世子目中闪过一丝怒意,硬邦邦地说道:“我们见不得皇兄,见一见皇嫂总无碍吧!”
    宫女只得再次去回禀,片刻后,又满面歉然地来了:“皇后娘娘今日也有些不适,请两位世子改日再来!”
    这一回,便连城府颇深的魏王世子也有些恼了。
    他们是正经的萧家子孙,和萧诩是嫡亲的堂兄弟。顾莞宁这么做,摆明了是没将他们两个放在眼底。实在可气可恼。
    只是,再气也不能硬闯椒房殿。
    两人愤然离去。
    ……
    “娘娘刚才为何不出去见魏王世子韩王世子?”琳琅略略蹙眉,颇为忧心:“两位世子被拒之门外,定然恼怒,记恨于心。”
    玲珑也满心不解地接了话茬:“是啊,琳琅说的不无道理。娘娘便出去,随意说几句将他们打发走便是了。”
    为何这般强势强硬,故意激怒他们?
    顾莞宁随意地扯了扯唇角:“这么做,才不会令他们对皇上生疑。”
    琳琅玲珑听得一怔。
    顾莞宁从不喜解释,见两人都未会意,难得多说了两句:“他们两人来椒房殿,既想亲自看一看皇上,也有试探之意。我越是强硬,他们越是忌惮,反而不会疑心。”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
    是啊!娘娘平日就是这样的性子脾气。今日若太过温和,只会让人觉得是心虚掩饰。这般冷硬不留情的做派,更镇得住魏王世子韩王世子。
    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便是如此。
    两人心悦诚服:“娘娘深思熟虑,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莞宁淡淡一笑,眼中却无笑意。
    她有如此底气,是因为萧诩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
    否则,她身为中宫皇后,不得干涉朝政,如何对萧凛萧烈乃至一众朝臣有这等威慑影响力?
    她还在这里。
    她的萧诩,却不知身在何方。
    ……
    顾莞宁对人心的把握,堪称绝妙。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无端“受辱”,心中确实恼怒。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认定了萧诩病症没有大碍。
    否则,顾莞宁哪来的底气这般待他们兄弟?
    两人无功而返,众臣并未失望。
    大秦储君萧天奕已来了金銮殿。
    “……父皇要静心养病,不宜操劳国事。我身为人子,理当为父皇分忧。”
    十一岁的少年储君相貌俊秀目光清朗:“从今日起,我会代父皇主持小朝会。有需要批阅的奏折,还像往日那般送到福宁殿。我自会批阅。”
    储君这般有担当,令一众臣子们心中甚慰,无人有异议,一起拱手应是。
    阿奕目光一扫,落在神色不愉的魏王世子韩王世子身上,温和又歉然地说道:“两位皇叔去椒房殿,想来是吃了闭门羹吧!这些时日,母后因父皇再次病重心情不佳。还请两位皇叔多海涵,不要放在心上。侄儿代母后,向两位皇叔陪个不是。”
    说完,郑重地抱拳行礼。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只得侧过身子,避开储君这一赔礼:“哪有这般严重。皇嫂心中忧虑,我们心中都明白,岂会见怪。”
    阿奕闻言松了口气,欣然笑道:“两位皇叔胸襟宽敞,令人钦佩。”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连连自谦,心中各自憋了一肚子闷气。
    顾莞宁的强势冷硬令人恼怒生畏。年轻的阿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软刀子用得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这口闷气,不咽也得咽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教子
 
有储君坐镇朝堂,浮动的人心,迅速平稳下来。
    阿奕说话行事颇有其父风范,对着众臣十分礼遇。不骄不躁,虚心有礼。遇到不懂不会之处,并不吭声,只默默倾听记下。偶尔出言,也颇有见地。
    众臣看在眼底,俱觉欣慰不已。
    身为臣子,能遇到温和贤明的天子已是幸运。再得遇这等温和有礼好学上进勇于担当的储君,更是三生之幸。
    说句诛心的话,便是天子一病不起,也后继有人。
    不过,阿奕到底还年轻,从未批阅过奏折。几位阁老不忍将此重担压到阿奕身上,索性轮流在宫中当值,辅佐指点储君批阅奏折。
    首辅王阁老一把年纪,最年轻的崔阁老也不算年轻。每日陪着自己在福宁殿里熬夜,阿奕心中十分感动,私下对顾莞宁说道:“母后,几位阁老轮流住在福宁殿里,陪我熬夜批阅奏折。实在令人感动。”
    顾莞宁淡淡一笑:“他们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更是为了防备我。”
    阿奕:“……”
    阿奕听得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母后为何这么说?几位阁老从未在我面前说过母后半字不是,反倒是对母后赞誉有加。”
    顾莞宁瞥了天真善良的阿奕一眼:“他们又不是傻瓜,便是对我有不满,也不会在你面前挑唆。一旦传进我耳中,只会得不尝失。倒不如说些夸赞我的话,对我们母子示好。”
    “他们当值留在宫中,是担心你将奏折带到椒房殿来,由我指点批阅。如此一来,朝政大事便会落入我眼中,也会受我操控左右。”
    “他们这么做,正是防患于未然之举!”
    ……
    阿奕愣了半晌没说话,眼底的笑容慢慢退却。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他的感动和欣喜,现在看来,显得苍白无力而可笑!
    顾莞宁看着大受打击的儿子,心中暗暗叹口气,低声道:“阿奕,你还年轻,哪里斗得过这些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臣子。”
    “别说你,便是你父皇,登基之后,也用了几年时间,才完全掌控朝堂,令众臣心悦诚服。你想做到这些,还早的很。”
    “你也别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管如何,他们为国朝尽力总是好事。他们这般防着我,也在情理之中。”
    阿奕忍不住反驳:“母后一心一意为我好,何须提防!他们这般防着你,和防备于我有何区别?”
    顾莞宁听得心中阵阵暖意。脑海中忽地浮出久远的前世。
    前世,阿奕年少登基,她身为太后,自要全力辅佐儿子。她一心为朝为国为儿子,却未想到,儿子心生畏怯不满,和她日渐疏远离心……
    这一世,她没有重蹈覆辙。
    她没有权倾朝野之意,没有争权夺利之心。朝堂之事不出乱子,她便不多过问。阿奕张口相问,她耐心作答。阿奕不问,她也不多言。
    退步相让,换来的是阿奕的亲近和尊敬。
    便如此刻,阿奕便因臣子们的“防微杜渐”忿忿不平!
    顾莞宁微微一笑,伸手轻拍阿奕的肩膀:“阿奕,这天下是你父皇的,将来是你的。臣子们因我性情冷厉果决,忧心子弱母强,更忧心我会借此将手伸进朝堂,掌控朝政。他们也是一片忠心,你不必介怀。”
    “我不会动怒生气,只会为你庆幸欢喜。”
    “你切勿因此对他们心生嫌隙。他们对大秦忠心,是你父皇得力的臣子。如今你代你父皇上朝,自要善待他们。”
    阿奕渐渐冷静下来:“母后说的是。刚才儿子太过冲动了。”
    顾莞宁继续说道:“当然,温和不意味着软弱,宽容也不是一味容忍退让。身为储君,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轻易被臣子左右。”
    “就拿批阅奏折来说,他们指点于你,你便听着。到底该如何批阅,你自己斟酌。不能全听他们的话。”
    “若有决定不下的事,你暂且搁在一旁。晚上回椒房殿来,和我商议一二也可。”
    ……
    顾莞宁没有再说教导,而是改成了商议。
    阿奕听在耳中,忽然生出自己已长大成人的自豪和骄傲,点点头应了下来。
    顾莞宁略一沉吟,又低声道:“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两人,你要多留意多提防。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心中早有怨气。他们两人都是才智出众之人,弃之不用不可能,委以重任却又危险。其中分寸,你得慢慢学着掌握。”
    阿奕继续点头。
    有齐王府谋逆的先例在前,便是顾莞宁不叮嘱,他也会对魏王府韩王府多加防备。
    “王阁老有野心无胆量,崔阁老善审时度势行事圆滑……”顾莞宁对朝中众臣一一点评。话语简洁,一针见血,将众臣的性情特点说得清楚明白。
    阿奕凝神听着,默默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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