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叫随到。反正我闲人一个。”
他说完,周围三个人都笑了。
安城勾唇,抽空去看身边的白尺。人已经不说话了,趴在桌上啃排骨,狼吞虎咽满嘴的油。
看她这样子,安城眉眼都化开,搭在椅背上的手顺势伸过去,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吃慢点,对胃不好。”
被丫头一爪子撩开,口齿不清的:“昂~别打扰我吃饭。”
他笑:“那等下吃完饭,我和岩州要出去办点事儿。你自己跟着唐晓、曲念念她们回宿舍,别乱跑,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白尺鼓嘴斜了他一眼。
“好,不是小孩~哈哈——”
真的。
那一脸的宠溺,让旁边的闫盼晴和曲念念血槽全空。想想这世界上,大概除了白尺以外,没有人能对这少年置若罔闻了。
晚饭结束,安城也如他所说,又叮嘱两声,就匆匆和徐岩州离席。
唐晓则是被曹泽叫住了。在包厢门口嘟嚷了好久。才赶到电梯口,和白尺她们三个人一起下去。
“唉,怎么样啊?”闫盼晴抱着她的肩膀,“曹泽那小子被你折磨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吧?”
“折磨?”白尺挠头,“除了刚开始,唐晓一晚上都没和他说话,怎么折磨?”
……
被无视了。
唐晓在三人面前晃手机:“找我加了微信,说做个朋友吧。”
她笑:“谁要和他做朋友啊~”
“咦~”后面的人表情夸张、挠她痒痒,“你好坏呃~”
坏?
白尺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刚要凑过去的时候,被曲念念一把拉住:“小白,我们快走,不理这两个妖女。”
“妖女?嘿,丫头胆子越来越大,都敢跟我取外号了?”闫盼晴在饭桌上是喝了酒的,行为举止被放大,上来就给了曲念念一剂锁喉,“快说,你错了。”
“……你放开我。”
“那你认不认错?嗯?”
唐晓懒得理她两,抱着手机已经和唐泽聊上了。可背后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突然就凑了过来,瞪着她,幽幽然的。
“我去,眼睛给我眯起来。这大晚上,怪吓人的。”
……
“哦,”白尺眯眼,“唐晓,你是在追曹泽么?”
“怎么,你感兴趣?”
白尺点点头又摇摇头,纠结了片刻,才将刚才饭桌上闫盼晴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边给眼前的人听。
……
“小丫头~”唐晓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收起手机、笑:“你是想知道,为什么安城听到你的想法,会伤心?”
“嗯。”
“那是因为安城喜欢你。他和你说话的时候,目的性在你。可你关注点却在他没有女朋友这个客观事实上?你明白么?”
“……”
“不明白。”
“……”她白眼,五指将散在肩上的头发绑了起来:“不明白就算了。如果你想明白,下次,下次安城再和你表白的时候,你就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记住,千万不要眨眼。记下他看向你的每一个瞬间。”
旁边的白尺似懂非懂点点头。
可谁也没想到,
唐晓只是半玩笑半敷衍的想把这个话题给跳过去。就这么一句无心的话......还真的起到作用了。
*
次日,安城带着史乐童去了工作室。
也是一样,从最基础的动画线条和中割开始练习。这是所有学动画的人,在有所表达之前,都必经的一个及其枯燥的过程。单一又乏味。
不过,史乐童的加入,倒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乐趣。
安城之前说,季老爷子脾气不好,白尺还不信。跟着他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季老师几乎都不怎么发火,偶尔皱皱眉但仍然给人亲近的感觉。
可她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因为季老爷子没脾气,而是她和安城的表现、学习的速度可圈可点,人发不了火。
直到史乐童加入,白尺才亲眼见证了、季石武是怎么把人“骂”哭的。
一张A4的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蠢材”,勾边描黑。怒发冲冠地举着、追在史乐童的屁股后面跑。
史乐童是委屈哭了,从小到大,他爹都没这么骂过他。
不过,他的大学生活倒是自此变得充盈起来,那些大把大把无处消磨的时光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之后,工作室里因为人的增加,动画纸、笔之类的使用速度也增加了。安城约了白尺,两个人特地请半天假去买。
丫头本来还好奇呢,又不是很着急,为什么不能等到周末再去买,非得请假去?
结果,路上就莫名奇妙的被安城拖到入境管理处办了张港澳通行证。
出来后,白尺问:“办这个干嘛?”
“啊?哈哈——”安城挠头,“看,有飞碟。”
……
这话题转移的,真特么销魂。
第13章
在那之后不久,唐晓的喜讯传来,她和曹泽果然在一起了。
有点出人意料,又有点理所当然。
“这也太快了吧?”曲念念咬着笔头一脸认真,她是希望唐晓可以幸福,但不妨碍她同时否定这样的感情价值观。太草率了,显得没有一丝神圣感和责任感,“你们真的想好以后了么?”
“以后?我们才没有以后。”当事人正在倒腾五颜六色的指甲,五指举起、呼一声,“我只要他的十九岁。”
“再说了,”唐晓邪魅的眼尾一勾,“你以为所有人都和安城一样,有那耐心等上三年?”
此话一出,宿舍里三个人同时扭头看向浴室。
还没动静。
闫盼晴翻了个身:“那丫头在里面干嘛呢?吃早饭啊?半个小时了都。”
“谁知道。”
曲念念把手上的单词本放下,转过来嘘,然后压低声音:“你们知道么,小白的生日马上要到了。”
那边两个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真的?怎么没听她说过?”
“上次在她身份证上看到的,11月20。”
“那不没几天了么?我们是不是该准备礼物了?”
唐晓笑:“可以把安城洗干净送给她。哈哈哈。”
曲念念示意她们小声:“不闹,说真的,你们打算送什么礼物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给她个惊喜。”
话毕扭头看闫盼晴,想听听她的想法。
可某人明显还沉浸在上一个点子里:“……谁洗?”
“噗——”唐晓拿抱枕丢她,“你那一脸娇羞是什么鬼?难不成你想洗啊?”
“昂~说不定呢,那小白痴要是再不开窍,我就把安城抢过……”
没等她说完,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啊——”
地动山摇。
唐晓本能去堵耳朵,结果忘了手上的指甲油还没干,都刮在耳舟上、全毁了。
“沃!日!你!姥!姥!”
她二话没说,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就把人拎了出来:“你丫的……”
可这刚到嘴边的话,砸碎了又悉数咽下。
手心拎的人、现在跟个无尾熊似得挂在她身上,拉丝糖一般甜腻腻的声音:“唐~晓~”
大眼睛珠光闪闪的。
“咦~”
“念念,盼晴,”那中了一个亿的表情,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我、我、我长高了一厘米。”
“……”
“你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唐晓把她从自己身上丢了下去:“什么?矮子的春天?”
“呸——”白尺光脚,手在头顶比了比,无比兴奋,“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们一样,是160的人了。这可是临界点的跨越啊。”
第一刀:“我们160界的人并不想承认你。”
第二刀:“抱歉,我170。体会不到那一厘米的悲哀。”
第三刀:“……小白,可能只是你身体的软骨伸缩,我之前就是,一晚长高3厘米,可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又缩了回去。”
白尺卒!
她刚才在浴室里比划了整整半个小时,正面、侧面、连转体四分之三面都量了。
却原来只是……软骨伸缩。
而且……才一厘米……她连软骨都比别人短!!!!
丫头被一刀刀补的……也以为自己没长高。摔在椅子上,蔫了吧唧的。
唐晓看她这样,抖肩笑起来:“别丧啊。听念念说你马上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别客气,要什么我送什么。”
曲念念……
刚刚不是说惊喜的么。
“生日?”白尺一听,划开手机上的日期,“哦,对哦,我差点忘了。”
“打算怎么过,我帮你包个舞厅,浪一浪?”
当舍友也这么久了,唐晓家有钱,她们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这动辄要包场的气派还真是……恨得人牙痒痒。
“谢谢你啊,唐晓。可是……”白尺摆手,“20号那天是周六,我爸肯定让我回去。”
她这一生的前十八个生日都是和她爹一起的过的,没有意外的话……
果然没有意外,
19号那天,她爹的电话就如期而至。
周五一下课,丫头穿身浅色卫衣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老白在弄堂口等她,那势头就像托着两米长的大刀。
犀利的眼睛上下一扫,最后落在那一头小黄毛上,满意点点头:“嗯,我还以为你这次要染成忍者神龟回来呢。”
“……”忍者神龟是绿色不错,但人没毛。
“回去吧。”老白接过她手里的书包,“明天叫上弄堂里的几个叔叔阿姨,如果阿城、岩州有空,也叫上他们一起,去步行街的老馆子帮你庆祝怎么样?”
白尺笑:“好啊。”
她是想摆脱自家爸爸的羽翼独自成长不错。但是有些陪伴,曾经是老白给她的,现在轮到她给老白了。
吃过晚饭后,父女两闲聊了两个多小时,他们话题很多,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在拌嘴。
老城区的夜晚,比学校安静。
你静心下来慢慢听,真的是有小桥流水的声音。
白尺回到自己房间已经八点多了。
十一月的深秋,入夜后就开始进寒。
她没有睡意,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盯天上的月亮看。
想着唐晓她们是不是又去夜店嗨了?把念念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想着工作室那边,史乐童是不是又被季老师给骂了,正委屈呢?
想着安城……他又在干嘛呢?
突然,田字窗上“噔”一声。巴豆大的小石子在玻璃上凿了个浅坑。
白尺吓了一跳,当即抬头朝石子的方向看过去。触及远处的视线时,姣好的小脸登时展开:“阿……”
嘘!
隔着窗和墙,她听不到。但是安城站在院墙外面确实是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比院墙高二十多公分,在确定丫头看见自己之后,唇形勾上去,坏笑。
目若朗星。
白尺赶紧开窗,跟猴子似得,心里难免雀跃,可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怎么……”
院墙外面的人,伸手崴脖子,扩扩胸,接着向后退了两步、助跑。
“……来了?”等话说完,人也已经从墙外翻了进来。拍拍手上的灰,朝白尺走过来。
安城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想你了呀!”
“干嘛不走大门?”
“走大门白叔不就知道了。”他迈到窗边,白皙的手指放在唇上又嘘了声,“赶紧收拾两件衣服,我们走。”
???“去哪?”
“邀请你私奔!”
“哦,我拒绝。”
“哈——”安城压着声音,胸腔一震,“还挺有脾气。拒绝也没用,明天一天你是我的。”
……
“放心吧,我让阿公拖着白叔下一天的棋,他保准不会找你。生日蛋糕晚些回来再一起吃。”
……
见人还是不理。
安城两手抄兜,弯腰半个身子从窗口潜进来,凑到白尺跟前,吹了吹她狭长的睫毛:“小布丁,我带你——去蹦极好不好?”
“噌”一声!
一点不夸张,那双铜铃大的眼睛,就像火柴划着一样、瞬间亮了:“蹦极?真的么?”
其实安城做好准备的,可还是被眼前人的表情给萌了一脸。
这丫头的心思要不要这么好猜。
他手从兜里掏出来扶额,只能无奈地摇头笑:“对,我带你去澳门塔蹦极,去不去?”
“去去去去去!阿城,你太棒了。”丫头点豆似得,两只细软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开心地要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