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外的严胜男听到动静，一脚踹开大门：“刘靖瑶，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靖瑶拧着眉，语气中带有警告的意味：“不要把你现在看到的对外说。”
严胜男眼睛扫过一地碎玻璃的大厅，蒋狼压着那个现在最红的明星，明星的脸被狠狠地刺入玻璃碎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想要别人不知，自己注意点。”
严胜男酷酷的掉下这么句话，转身走了，还贴心的关上门。
严胜男在刘靖瑶身边好几年了，不可能连丁点古怪都看不出。只是她的职业最忌讳多嘴，只要刘靖瑶做事没有越过底线，她就会守口如瓶。
门外严胜男尽职的守着，屋内的情况还僵持着。
“你刚才做了什么？”刘靖瑶质问苏落珥。
她了解裘寅棂他们，若不是苏落珥对自己有不好的企图，他们的反应不会那么大。
“我…”苏落珥被压得气都透不过：“…我想…确定…”
刘靖瑶给蒋狼一个眼色，蒋狼立刻意会，提起苏落珥，逼使他对着刘靖瑶跪下。苏落珥脸上玻璃渣子纷纷掉落，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一直站在鸟架上的小king看到这一幕，小鸟眼珠子转了几圈，有了某个猜想。
“我知道你的身份，听说了你的事，”刘靖瑶摆明的威胁他：“我没兴趣知道你的目的，只要你乖乖当好苏落珥这个角色，不给我找麻烦，你的命还是你的。否则我不介意处理多一条尸体。”
苏落珥望着犹如女王般的刘靖瑶在俯视自己，凄然一笑：“如果当初的你有此刻的气势，就不会被轻易打败。”
最听不得刘靖瑶被质疑的蒋狼给苏落珥来几下十足功力的暴揍，恶狠狠道：“叛徒，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没有说错，”苏落珥极力挣扎，似乎要将抑制已久的怨愤倾斜而出：“那时的你明明拥有无人匹敌的能力，却事事留有余地。这个不杀，那个不灭，放虎归山才引来杀身之祸。要是你听我的，斩草除根，会沦落到只能借助如此弱小的物种重生吗？”
苏落珥仰着头，眼珠几乎凸出眼眶，歇斯底里的喊出自己的不甘。
刘靖瑶单手托腮，静静地听，脸上平静无波。
“你说了吗？”她的声音连一丝起伏也没有：“即使我忘了以前的一切，但是我知道一件事——你心里域主的最佳人选是你自己。”
苏落珥眸心一震，整个人僵住了。
刘靖瑶一字一句化作把把利剑，刺穿苏落珥一直以来的虚伪的面具：“听说是因为我的前身软弱妥协，你才另投他主。我想即使当时按照你的想法统治恒域，你也会有别的理由认为我不适合当域主。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才是那个命中注定改变恒域的人。承认吧！自私是所有物种共有的天性，你只是羞于认清罢了。”
☆、第354章 遣送
刘靖瑶说完很久，大厅内都是一片沉默。
苏落珥满脸恍惚，怂低着头，看着玻璃碎照出支离破碎的自己。他有那瞬间的错觉，玻璃里面的那个自己眼神阴鸷，咧着邪恶的嘴角，处处透着算计。
苏落珥被这臆想吓得想后退，却因蒋狼的压制，动弹不得。
难道自己真的是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
苏落珥不由得自省，回想过往种种，不得不承认刘靖瑶的一语中的。不管是跟随盖亚斯蕊，还是迪雷尔，苏落珥总希望他们能按照他的意愿改造恒域，他要的并不是一个贤明的统治者，而是听话的傀儡，只可惜他没有完全操控的实力。
讲道理，苏落珥想恒域和平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这个美好愿望于当时的恒域而言是空中楼阁，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这是他在痴心妄想。
旁人的嗤笑反而使苏落珥下定决心，他的全部精力和时间都为实现这事努力。一旦对某件事过度投入而达不到预想的结果，便容易魔怔，做出连本人也意想不到的事，苏落珥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许苏落珥自己也不明白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渴望有人认同他的理想。
这也就解释了苏落珥那么坚持要见到刘靖瑶，毕竟如今还存活的恒域人躲的躲，失踪的失踪，有资格回答他也只有刘靖瑶了。
刘靖瑶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我没时间，也没兴趣管你的愤世嫉俗。看在你带老先生过来的份上，我不计较你这次的图谋不轨，要有下次，好自为之。”
随后刘靖瑶吩咐蒋狼送苏落珥回去，直到离开屋子，苏落珥还沉溺在自我的拷问中。
刘靖瑶长吁一声，总算送走这个恒域的愤青，可以好好的谈正事。
因为大厅凌乱不堪，刘靖瑶等人移步到书房。
“你能感应到母树吗？”普摩子再问刘靖瑶。
刘靖瑶认为见多识广的普摩子或许有他们不知道的办法，于是将母树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普摩子紧皱的眉心展开些许，他之前一直担心母树会继续借力量给凰，好让她无所顾忌的滥杀。幸好转机出现，母树恢复了“理智”。
“这样未尝不是好事，”普摩子对凰说：“培育母树所需的能量对你来说太过庞大，稍不注意，你就会遭到反噬。”
凰下意识的隔开普摩子和刘靖瑶，将他划分为敌方：“你就是他们派来的人吧。”
裘寅棂也警惕起来，只不过没有凰反应激烈，因为普摩子的为人还是值得信任。
普摩子直言道：“没错，我的确是受三族首领所托，想确认一下你的话是否作数。可现在没有这必要了，不能动用母树力量的你不是那几人的对手。”
“那我呢？”刘靖瑶视线迫人。
普摩子错愕不已：“斯蕊你…”
“老先生，”刘靖瑶礼貌又不失威严：“我体内确实有盖亚斯蕊的星魄碎块，但仅此而已，我和她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我没有她那么好说话。”
“难道你忍心看到曾经的同胞自相残杀？”
“你觉得他们知道我妹妹没有了母树的依仗，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赶尽杀绝？”刘靖瑶把难题抛回去。
“即便我替你们保密，母树的事也瞒不了多久的。”
刘靖瑶没说话，而是用行动表示。只见她闭目片刻，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个恒域人都熟悉的符纹同时出现，而且这次符纹的亮度比以前的都亮。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母树缓慢的，不停地吞噬它周围的星体。大到星体群，小至袖珍恒星，全部沦为母树的食物。
天文学家对此认定是一个拥有强大引力的超大的黑洞在吞噬和撕碎星体。
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刘靖瑶就是其中一个。
刘靖瑶一直关注母树的情况，随着母树吞噬的星体越多，积攒的能量越多，离彻底苏醒，能够自由活动之日就越近。
最直观的体现是刘靖瑶已经无需进入冥想状态，只要集中精神默唤母树，便收到母树的回应。虽然她还不能调动母树的力量，但是情绪的沟通还是没问题的。
正因沟通没问题了，刘靖瑶才能使母树“随叫随现”。
有了母树加持的刘靖瑶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普摩子感到逼人的威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刘靖瑶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她身上虽有盖亚斯蕊的几分影子，可的确不是盖亚斯蕊，她有盖亚斯蕊没有的霸气。
刘靖瑶说出条件：“我不相信那些领主，如果他们真想结束这场恩怨，就叫他们把迪雷尔送过来。”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普摩子坦言道：“没有得到确切的保证前，不会轻易交出迪雷尔。”
越是僵持的状态，越要快刀斩乱麻。
刘靖瑶放出狠话：“我不让母树吸光他们就是保证。我是丧失了所有的记忆，也恢复不到曾经的巅峰，可是有点始终没变。母树仍旧听我的话，我想那几个人的能量加起来都不够母树的开胃菜。”
普摩子言语中藏着哀求：“就一步都不肯退吗？”
“老先生，我们已经退了一大步。”刘靖瑶打出亲情牌：“我必须保证我妹妹的安全，请你体谅。”
凰看着刘靖瑶和普摩子唇枪舌剑，默默低下头，泪水似乎在眼眶里晃动。为了自己，姐姐必须硬起心肠，做着她最厌恶的事。相较于自己每次只有嘴上说说而已，真是惭愧到无以复加。
凰抬起头时，心已无杂念，亲口对普摩子承诺：“我说到做到，只要他们交出迪雷尔，我从此不再找他们麻烦。”
“师尊，请不要忘记那场大战是谁先挑起的，谁才是导致恒域崩塌的元凶。”裘寅棂“好心”提醒普摩子。
普摩子哑口无言，有恶因必然得恶果，双方结怨已久，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岂是三言两语能化解。
他遥望窗外的天空，仿佛在找寻已经泯灭的恒域遗迹。但他看的只是随风飘散的流云，一如已经消亡殆尽的恒域。
普摩子苦笑，收回视线，一声长叹中暗示着自己的无能为力：“老了，我真的老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样。我只是个传话的，你们的话我会原封不动传给他们。”
☆、第355章 重来
当晚普摩子就将协议是有效的信息传回帝国星系，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三位领主的决定。
“老先生，我方才的言语有些激烈，若有得罪，还请见谅。”刘靖瑶诚恳向普摩子道歉。
普摩子打量刘靖瑶良久，感叹的说：“有时我真的分不清你和斯蕊，以前斯蕊每次觉得自己做错事也像你现在这样，诚诚恳恳的致歉。”
“其实没必要分清，”刘靖瑶从不纠结这点：“盖亚斯蕊就在我身体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可以这么想，盖亚斯蕊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刘靖瑶从没为“我到底是谁”或者“我是不是盖亚斯蕊”这类矫情的问题烦恼过，在她看来，盖亚斯蕊就是另一个自己，自己就是盖亚斯蕊的投影，两者合二为一，才造就与众不同的刘靖瑶。
普摩子听了刘靖瑶的话，顿时恍然大悟。他潜意识是无法接受恒域的消亡，盖亚斯蕊的牺牲。当他得知刘靖瑶的存在，曾有那么瞬间自欺欺人的以为一切有重来的机会，只是这个梦太早醒了。
可是刘靖瑶的一语惊醒了普摩子这个梦中人，是时候放下心中的执念。
“不会，”普摩子满脸释然，笑着说：“年纪大了，就容易想偏，还是年轻人看的清。”
刘靖瑶暗松一口气，讲句心里话，她都觉得刚刚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还是对着这么一位用心良苦的老人家，她心里很不好受。
为了表示歉意，刘靖瑶决定一尽地主之谊：“老先生，如果你不忙着走，让我带你领略一下地球的风光，尝尝各国美食。”
普摩子明白刘靖瑶是想为她的失言做补偿，便顺势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吃喝玩乐就免了，若是你真的过意不去，叫我一声…师者。”
刘靖瑶已经知道师者的意思，从裘寅棂和凰的口中她知道了自己的前身和普摩子感情很好，可以说尊他如父亲。
即使只有耳闻，刘靖瑶也能从普摩子的眼神中感受到那份连时光都无法磨灭的关爱。既然承认盖亚斯蕊是自己的一部分，就有责任替她延续这份尊敬。
“师者。”刘靖瑶恭恭敬敬的称呼普摩子。
向来持重的普摩子的泪水不禁湿润眼眶，他以为此生再也听不到这声“师者”。
“好，好，好！”普摩子喜极而泣：“既然你开口了，我就要对得起你这声‘师者’。我会把我对母树所知道的一切全教给你，虽然可能没必能派上用场，但是了如指掌总比一头雾水的好。”
“谢谢师者。”刘靖瑶大喜过望。
普摩子的倾囊相授正是刘靖瑶下步的计划。其实刘靖瑶留普摩子下来，既是有赔礼道歉的意思，又想向他请教。
普摩子是恒域最博学多才的智者，对恒域，包括母树的事在内洞若观火。加上他是盖亚斯蕊的老师，盖亚斯蕊若有疑虑或发现定然和他述说。换句话说，普摩子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刘靖瑶掌握的资料越多，准备就越充分。
正如刘靖瑶所想，普摩子知道的东西要比裘寅棂等人的多。他自己的研究加上盖亚斯蕊告诉他的，能够解答刘大部分的疑问。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靖瑶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离开过书房，专心致志的听普摩子讲授。
被冷落的裘寅棂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死缠烂打，反而主动当起体贴的“后勤员”。端茶倒水，备好三餐，替刘靖瑶处理公司的事，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凰冷眼看着裘寅棂忙前忙后，嘲讽道：“怎么突然这么殷勤，怕师尊把你以前的不良表现说给我姐听，所以提前卖乖？”
裘寅棂的注意力全在书房，连余光都不分给凰那里。
“我只是把以前没做的补回来。”
裘寅棂的慨叹传到凰的耳里，她羞愧的转移视线，没了声音。
凰听懂裘寅棂话里的意思，现在刘靖瑶向普摩子求学的情景和盖亚斯蕊拜入星史阁何其相似。一样的全神贯注，不一样的是那时自己和裘寅棂都不在她身边支持。
凰跌坐在台阶上，回想那段时间做的荒唐事，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好勇斗狠，好像除了好事，什么都做，根本没想过那正是姐姐最迷惘无助之时。
“我们两个真是不配得到宽恕，姐姐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就整天给她闯祸，而你…顾着一脚踏两船。”
裘寅棂没有反驳，因为凰说的是事实。当年的自己蠢得无可救药，以为爱的人不爱自己，宁愿躲到星史阁，也不想见自己，便自作聪明地用别的女人来填补那脆弱的自尊心。
裘寅棂悔恨过无数次，如果那时能主动点，他爱的人就不会被逼到走最后一步。所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必须做应该做的事。
裘寅棂轻轻的把托盘放在书房的门口边，托盘上有热茶和可口的茶点，还配了小茶炉，以便刘靖瑶加热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