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早就给打破了，里面的花也残了，洁白的花被鲜血都染成了红色。凌月低头亲亲龙渊的额头：“不要说话，百里鬼很快就来了，你受的伤不重。好好休息就行，等你好了，我们就成婚。”“别哭……”龙渊想伸手擦去凌月脸上的泪。凌月支起身子第一次对着飞霜吼了：“百里鬼怎还不过来！！”她又不傻，龙渊这个伤势太重了，洒了那么多的药粉，血还是止不住。
飞霜哭的稀里哗啦，凌月的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下。“我竟然连昆仑镜都没带，我都在干嘛？！”凌月恨自己，若是昆仑镜在，止住时间多好。“别哭……好看……”龙渊低声安慰她，“我没事……我还要娶你做夫人……孩子们还在等我……我没事……你放心……”凌月任由眼泪滑落，她纤长的手指堵着龙渊的伤口：“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着呢，我们的时间长着呢。”
“嘿嘿……”龙渊笑了，“嗯，长着呢……你今天真美，眉心的花纹真好看……以后，我天天……给你画好不好？”凌月点着头，大滴大滴的泪往下掉：“都依你，求你别说话了。”龙渊却伸出没有折断的那只手握住了凌月的手：“你手凉……我给你捂捂……我今天高兴啊……明天我要结婚了……”凌月心如刀割，她强颜欢笑：“对，我们明天结婚。所以你要好起来，明天你要牵着我的手走到东国。”
“东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龙渊笑着，他的眼中倒映着凌月的泪眼，“不哭……我没事……”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月华，你……能亲我一次么？”龙渊期盼的看着凌月，凌月二话不说低头就吻住了龙渊的唇，龙渊的身体在冷去，他的生命在逝去。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龙渊张开口，伸出舌头，凌月第一次这么主动。只不过她哭的哽咽，人生中第一次深吻，味道是咸湿的，是苦涩的。“我……好高兴……我有点困，睡一觉……”龙渊摸摸凌月的脸，“别哭……”凌月很想笑出来，可是她做不到。“百里鬼！”凌月的声音都嘶哑了，“百里鬼怎还不来！”
“别睡，求你别睡。你不是要娶我么？你不是说以后要带我去看花的么？你不能失约啊！孩子们在等你回家，我也在等你，你怎么能不要我们？”凌月哭着弯下腰和龙骨精脸贴着脸，“不要睡，不要睡，说好了明天结婚，你怎么能爽约？龙渊！龙骨精！你站起来啊！你站起来啊！”
凌月突然深深的恨自己：“我还想看你再求一次婚，这一次我一定亲手接下你为我摘下的千丝牡丹。我一定不笑你记性差舞跳得不好……你不要睡，不要睡。”龙渊微笑着，眼角垂下两行泪：“别哭……以后都……给你补上……”“我不要以后，我就要现在，你起来！不能睡！我们今晚就结婚！起来啊！”
可是龙骨精的眼睛合上了，凌月彻底崩溃了，继潋月离开之后，她第二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飞霜！！百里鬼呢！！”凌月无助的对着飞霜吼着，飞霜泪刷刷的：“来了来了！”玉藻前这次带着百里鬼和爆炎直接杀到。
“百里鬼！快！”凌月的声音都嘶哑了，她哭的都看不清来者。但是落下来的爆炎看到她和龙渊的样子，心里直接凉了一半。凌月仙姬一身红妆，可是胸口衣襟上已经被龙渊的血染红，龙渊双眼紧闭，连妖力都感受不到了。“快来啊百里鬼！”她声音绝望，双手还堵着龙渊脖子上的伤口不敢动弹。
不知道是龙渊血流光了还是百里鬼的药起了作用，当凌月被爆炎和玉藻前拖开的时候，她的手还保持着堵伤口的姿势，而龙骨精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百里鬼在紧张的给龙渊处理伤口，凌月眼前一片空白。她连西国大妖怪们和北国鹰王他们什么时候到来的都不知道，她的泪凝在脸上干涸了，绷的面部疼痛。她的心一片冰凉，她早该知道的，她就不该奢求幸福。
“母亲，母亲！”杀生丸和吕智什么时候到的身边，她也不知道，等她被杀生丸拥在怀里的时候，她才猛的一惊。“我儿，你来了？”凌月双眼空洞，她的脑子有点乱。“母亲，您没事吧？”明天本该是母亲开心出嫁的时候，可是如今她却掉入了深渊。
母亲从来不对他说自己的感□□情，她总是内敛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冷心冷情，其实母亲这个人最重情义，她应该真的想和龙渊过一辈子。不然不会今天还在试明天的妆，母亲是真心期待着她和龙渊的婚姻的。可是这一切，被斗牙王毁了。
西国的大将们围着龙渊和凌月仙姬，北国的君王抱着漓烟的尸身失声痛哭，只有斗牙王，他也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出现了红衣少年犬夜叉，还有贪狼巽芳猿青等大将。绝命谷中三方势力各自守着自己的君主。
鹰隼抱着漓烟的尸身，漓烟被斗牙的铁碎牙一剑捅到了心脏，他的胸口都炸成了一个深坑。那棵火热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鹰隼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一直嫌弃的漓烟，再也不能睁开他的双眼。漓烟身边落着一个玉盒，玉盒散落，里面露出两朵雪玉瑶花。一朵瑶花看上去时间已长，金色的边缘都开始枯萎。还有一朵要新鲜很多，依然带着金边，可是两朵花就像是鹰隼怀抱中的大妖怪一般，被践踏到了泥里。
“漓烟，你起来，以后我再也不纳美人，就只有你一个。你起来……”漓烟是第一个追随鹰隼的大将，那时候一身红衣的豪爽少年惊艳了鹰隼。一场醉酒，鹰隼睡了漓烟，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就改变了。鹰隼嫌弃漓烟说话不经大脑，做事蛮横，他嫌弃漓烟拈酸吃醋总是针对他后宫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如今，漓烟再也不会惹他厌烦了，他已经失去了他！
千年来的大小战争，漓烟身上满是伤痕。他从来不说什么，甚至有一次丧命，也是运气好遇到了斗牙王用天生牙救了他。可是漓烟做梦都没想到，最后杀了他的，正是斗牙王。
“斗牙，冥道石和天生牙交出来。”凌月双眼中满是杀意，她一步一步逼近躺在地上的大狗，“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交出来。”如果天生牙救不回龙渊，那就用冥道石。不惜一切代价，凌月都要救回龙渊。
“天生牙救不回他们，他们都是被天生牙救回的人。冥道石我放在出云城了。”斗牙这会儿清明过来了，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凌月为了龙渊泪流满面心碎一地，他的心也碎了，这是他的夫人。曾经深爱他的女人，如今深爱着另一个男人。
“玉藻前辈。”凌月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劳烦您去出云城走一趟，把冥道石带过来。谁拦你，杀！”玉藻前点点头，他两次去出云城，两次是为了冥道石。
被逼到极限的凌月，终于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漓烟大将和龙渊没事也就罢了，他们两个只要一个有事。不用别人动手，我会杀了你。”斗牙苦笑着：“你竟然对我说要杀了我，曾经的情谊真的半点不顾了么？”
“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情，我的前夫杀了我的夫君，还对我说情谊。你听好了，龙渊有事，十六夜，犬夜叉，贪狼，巽芳，猿青……所有跟随你的大将，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不留。”凌月的声音很和缓，可是熟知她心性的众人明白，凌月仙姬真的动了杀心。“杀生丸呢？你连他都不顾？”斗牙看着这样陌生的凌月，他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炸开了。
“杀生丸？你没有资格提起杀生丸。如果杀生丸现在维护你，我会将他逐出西国，永生永世不再相见。虎毒不食子，我凌月做不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种事。”即便是儿子，攒够了伤心和绝望，也是能放弃的。上辈子，凌月就是这么放弃的。
“母亲，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不干涉。”杀生丸严肃的表态，“从小您就教导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我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西国的继承人，终于走出了他的父亲给他划定的圈子。父亲在他心中终于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斗牙身体一震颤抖，腹部的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液。他看着杀生丸又看看一脸无措的犬夜叉，他这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对他尊敬有加的长子明确的表示自己不再维护他，他疼爱到骨头里面的次子却怨恨自己将他生成了半妖。斗牙的血奔流着，他想着，当年如果在出云城外和龙骨精那一战，如果在那一战他死去了，那他是不是就不要面对接下来的这一切？
当年，他为什么没有死呢？如果当年死了，十六夜就不会怨怼他，凌月也不会和龙骨精生了情愫，杀生丸就不会对他这个父亲失望……可是，没有如果，躺在焦土上的斗牙满是凄凉。他渐渐的闭上眼睛，他累了……
第105章
等待的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凌月眼看斗牙眼睛要闭上了, 她用妖力勾起焦土旁水沟里浑浊的水直接泼到了斗牙脸上：“给老娘把狗眼睁大了。冥道石不来, 你想死我都不会让你死。”斗牙一个激灵, 水真凉！围观的妖怪一抖，凌月仙姬真敢下手，虽然不是踹蛋蛋，但是这等侮辱一般妖怪也做不出来。如果不是气疯了，凌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猿青巽芳和贪狼大将想要说什么, 但是凌月已经完全不去考虑他们了。多说一个字, 她立刻会灭了他们。
维持妖形要耗费大量的妖力，斗牙变成了人形, 他喘息着靠在焦土形成的土坡上。犬夜叉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急急的过去扶着犬大将：“父亲大人, 您还好么？”“犬夜叉……”斗牙复杂的看着这个让他骄傲过也让他失望过的孩子。
“父亲大人，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是我不懂事。您打我吧，骂我吧。只要您好好的，我和母亲都需要您。”犬夜叉看着犬大将腹部的伤口，他多想堵着斗牙的伤口。他身上没有药，眼看父亲的伤口流血越来越多, 他尝试着去堵, 可是只摸了两手的血。
“……”杀生丸握着药走到斗牙身边, 然后打开药瓶给撕开伤口的衣服。灰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很疼，可是止血效果很好。“父亲, 当年你为了十六夜和犬夜叉母子抛弃我和母亲。我虽不会干涉母亲的决定，可是身为人子，我没办法看着你流血至死。”杀生丸的声音很冷静，母亲也默认了现在不要斗牙的性命。
冥道石的使用方法，只有斗牙会。犬夜叉不乐意了，他对着杀生丸龇牙：“你走开，不要你来假惺惺装好人。要不是你的母亲，父亲怎么会成了这样？”杀生丸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一个巴掌就落了下去。响亮的一声后，犬夜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说错了半妖，父亲大人会成为现在这般模样，是因为你和你的母亲。我母亲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她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与父亲和离。”杀生丸的声音不带感情，“我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怨过母亲，别人的母亲都能容忍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为什么只有她忍不了，区区一个十六夜和一个半妖的私生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为什么不忍？”
斗牙的双眼看着凌月，是啊，别的夫人都能忍的事情，为什么她不能忍？别的夫人甚至还鼓励自己的夫君出去沾花惹草，人类社会有男性粗暴的对待女性，打她们，她们的态度还特别谦卑。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能忍的事情，凌月却不能忍？
杀生丸垂着眼帘嘲讽的看着犬夜叉：“那是因为别的女人像路边的菟丝花，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我的母亲，就算没有男人也能活的很好，非但自己活的很好，还让自己身边的人都活的很好。这样坚强的女人，值得最好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对待她。父亲，你不配。”
“你享受着母亲给你带来的便利，还想着践踏她的尊严。她虽然生了我，可是也让我知道了，即便是我，触到了她的底线，她也会打我。我是她的孩子，伤透了她，她舍不得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更何况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没了你，能活的随心所欲。不管有没有男人追求她，婚姻对她都不再是必需品。如果她下定决心投入到另一段感情，那必定是那个人打动了她，那个人付出了足够的诚意。”
杀生丸的声音落下，玉藻前带着十六夜已经来到了这焦土上。“幸不辱命，冥道石拿到手了。只是这女人要求跟着一起来。”玉藻前一松手，十六夜就跪倒在地上，哭着向斗牙爬去：“夫君，夫君您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十六夜……”斗牙没想到十六夜会来这里，“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您和犬夜叉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夫君您没事吧？”十六夜哭的梨花带雨，若是十几岁的她哭泣，那可真是我见犹怜。可是十几年之后，十六夜容颜已经像一朵绽放到极致开始凋零的花一般。不过斗牙还是暖了心，他为了他们付出全部的妻儿到底没让他寒心到底。他笑着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没事？我有事。来，冥道石的使用方法说一下。我没时间听你唠叨，正好十六夜和犬夜叉都在这里，我已经没办法做正人君子了。说，不说我立刻扭断十六夜的脖子。”凌月的眼神都是杀气，她一身红妆美丽的近乎妖艳。最可怕的是，她这会儿嘴角挑起了危险的笑。
“和你成婚三百年，从来不知道你会为一个男人疯狂到这种地步。也罢，我终究是不如龙骨精。”斗牙苦笑着，然后把冥道石的打开方法告诉了凌月和她身后的大妖怪。
漆黑的冥道在焦土上方打开，凌月和鹰隼二话不说准备进入冥道。结果凌月身后传来斗牙的声音：“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冥道阴气重，你之前受过伤，很有可能会困在冥道出不来。”凌月根本不理睬他，就在凌月准备越入冥道的时候，怀桑一把拽住了凌月，然后烈风随着鹰隼的脚步越入了冥道。
“！！！”凌月睁大眼睛，“怀桑将军这是何意？”怀桑歉意的拱拱手：“仙姬莫动怒，您对主公的感情我们都懂，主公交代过，如果他出了意外，东国全部交给您。保护您的安全，这是主公给我还有烈风留下的最后任务。”怀桑说着眼中已经浸出了泪光：“您身体不好，去冥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做属下的。您要做的，就是美美的站在这里，等着主公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