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毫无所觉梁溪同奚斗南针对梁石玉的动作,乐溪笑吟吟地提议说:“梁宗主,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谈可好?”
设若天下和性命只能择其一,梁石玉果断悬着后一个。更何况,他的那点小心思已经没剩多少了。
“两位……请随我来……”处于两人的压制之下,梁石玉用尽全力才勘勘说出几个字。
奚斗南、乐溪相视一笑,同时撤离了制裁梁石玉的杀气。困住自己的解锁得以接触,梁石玉松了一口气,嘱咐了弟子们带着天命教众去客房,马上带着乐溪二人去了自己的书房。
不等梁石玉开口,乐溪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这天下是属于天命教的。”
梁石玉的表情里没有意外出现,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俞教主有何计划?”
乐溪微微一笑,“各大势力的首领,过于相信自己的武力,一时迷了心窍,带了几百个人手,就敢进入敌对势力的地界。对于我们来说,这正是一个一次性解决他们的好机会。”
奚斗南接着乐溪的话补充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了他们,吞下他们的势力,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云山宗与天命教结盟的事情我同意了。”乐溪目光如电看着梁石玉的眼睛,“但是你要安排好一切,只要你师父的寿宴一过,我们马上动手。”
第99章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尽管乐溪与奚斗南并未展示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给梁石玉看,但是方才在山门前,两人仅仅只用了气势,就压得梁石玉举旗投降。
所以单是从这一点,梁石玉就可以大概估量得到乐溪两人深不可测的实力。
梁石玉可以十分肯定,他们并非自信过头,而是实实在在拥有战胜其他人联手的能力。
只是听完了两人的计划,对他们所提出的方法有些异议。
梁石玉的脸色颇为犹豫,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方法是不是太不磊落了?”
乐溪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假笑。“说的好像你们常用的手段有多光明正大似的。”
梁石玉顿时无话可说。乐溪所言的是事实,他们这一群人,为了打击敌对势力,谋取天下,通常不择手段。在一群劣迹斑斑的人面前提磊落,确实是挺可笑的。
他掀起眼帘,悄悄打量了乐溪夫妇的神情。发现他们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浅笑,可黑瞳里不时有寒光划过。
乐溪大方将计划透露给了梁石玉知道,自然有底气不让他泄露出去。梁石玉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不点头上了奚斗南与乐溪的船,他自己的项上人头必将落地。
梁石玉双唇颤了颤,咬了咬牙,重重点下了头。“行,我答应了!”
乐溪唇角的笑意加深,“日后,你定然会非常庆幸自己今日做下的决定。”
奚斗南打开葫芦盖,灌了自己一口酒。“那么,我们便来商量一下具体的计划吧。”
三人关在梁石玉的书房里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书房的门扇才打开。
梁石玉打算亲自送乐溪夫妇回居所,不想路到一半,便有宗门弟子来禀,各家势力首领已经来到了山门前。而且山脚下人山人海,全都是不请自来的各家各派武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别有深意。
乐溪开口说:“你去招呼他们吧,让你这弟子带我们去天命教的居住地即可。”
梁石玉点了点头,叮嘱弟子说:“好好招待两位客人。”
吩咐完后,分别和乐溪两人道别,他大步朝着山门方向走去。待远远看见了人影,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变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热情地走了过去。
反正他们都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看在老对手一场的份上,不妨给他们一点儿好脸色。
云山宗占地虽广,但和一个城镇相比倒是还是有一段差距的,客房有限,只够给发了请帖的客人安排了居所。至于没有收到请帖就过来的,就只能各自想办法解决居住问题了。
正好云山不缺山,多数人都随便找一座山头驻扎下来。
孙晶年少时跟着生父生活,日子过得挺艰苦的。但是自从到了揽雪峰,过得那是比千金大小姐还舒服,早已习惯了奢靡。
在城镇时,揽雪峰无奈落脚在一户普通百姓的家里,她都无法热忍受了。如今又要露宿荒野,孙晶知晓此事后,差点没哭出来。
睡了一夜,第二天一醒来,孙晶被山中的蚊虫盯了满脸包。她心情不好,没忍住小声一句抱怨云山宗小气,惹来奚岷的一顿警告。
入住揽雪峰数年,奚岷从来没有说过孙晶一个字的重话。
是以,甫一听到了他严厉的警告,孙晶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她眼睛一红,使起了小性子,甩脸钻进了林子里。
奚岷见状,责怪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忙不迭追过去安慰孙晶。
清晨的阳光洒落,给层峦叠村的群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
昨夜入睡前,奚斗南就约了乐溪今天早晨看日出。
今天天还未亮,他们就起床,来了离云山宗几个山头远的山顶上,静静等候着朝阳撕破黑幕降临人间。
两人出门前,发现房中摆放着一架七弦琴,乐溪脚步一顿,想起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岳渊渟的琴音了,不禁小步跑过去,兴致勃勃抱起瑶琴带了过来。
到了山顶,乐溪找了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位置,摆好了琴案,紧随着才轻轻放下瑶琴和香炉。
两人席地而坐,一步之外就是悬崖绝壁,等了一刻钟,东方曙光炸响,霞光万丈中心处,一红彤彤的火球缓缓出现。
待到曦日完全显露了身姿,木头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天空日出景象的小夫妻,才总算是动了。
赏完了日出,两人并不急着回去。奚斗南环抱乐溪静坐了片刻,才起身缓步走到了琴案前屈膝坐下。
他轻轻抚过琴弦,屈指拨动了几下,回首向乐溪微微一笑。“过来。”
乐溪走到奚斗南身边,熟练地以奚斗南的大腿为枕头,躺在草地上。
奚斗南摸了摸她垂落的乌发,点燃了案上小巧玲珑的香炉。
香烟袅袅,徐徐上升。
乐溪轻才嗅到沉木香,下一刻便听见了铮铮琴音在耳边响起。她缓缓闭上双目,静心享受这一场听觉盛宴。
缥缈的琴音,随风绕林,久久不绝。不知不觉吸引了一群小动物过来。
孙晶发脾气,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没多久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好在这时,奚岷追到了她的身边,向她道歉了。
经过了奚岷的安抚,孙晶的心情好了许多,答应了和他回去。就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发现小兔子、小松鼠等等小动物统统往一个方向跑去,两人好奇心大盛,不带犹豫就跟了过去。
奚斗南穿着一身普通的劲装,长发用发带简单束起。
然而,他席地而坐,神情专注地弹奏瑶琴的模样,没有半点武者的特点。他懒洋洋的眼神,此刻沉静如水,反倒更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君子,活脱脱的一个的温雅文士。
奚岷和孙晶不敢相信眼中的画面,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奚斗南吗?还是出现了幻觉?
孙晶拔腿冲了过去,喊道:“奚哥哥!你没死!还是我在做梦?”
孙晶的声音陡一脱口,围在奚斗南周围的小动物们,一时化作鸟兽散去。
乐溪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奚斗南停止了弹奏,抬起冷凝的眼眸射向不速之客。
奚岷没能拉住孙晶,只好跟着从树后走了出来,望见奚斗南冷如冰刀的眼神,立刻就怒了。“逆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奚斗南轻蔑地笑了笑,不予理会。
奚岷怒火更盛,有心动手教训奚斗南一顿,不过孙晶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拉住了他。“奚哥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可知当师兄们都说你死于天命教之手,我有多难过?”
孙静泪眼婆娑,扑过去想要抱住奚斗南,然而她刚跨出一步,奚斗南便折了一片草叶子,挥手射出。
柔软的草叶好似利箭一般对准孙晶的眼睛疾射袭去,孙晶瞳孔猛地缩起,慌乱闪开,可是她的眼睛避开了危险,左脸却没保住,让草叶子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狗胆对晶儿动手。”奚岷瞧见了孙晶的伤势,勃然变色,拔出长剑就要往奚斗南脸上补上一剑。
可惜,他剑还没能出鞘,乐溪就抬手挥出了案上的香炉,重重撞到了奚岷的心口。刹那间,奚岷倒飞出去,砸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大树上,落地翻着白眼,连喷了三回鲜血。
乐溪站了起来,没有了琴案等物的阻挡,孙晶和奚岷总算是注意到了第四个人的存在。
她一步一步缓缓踱到奚岷一米开外之处,低头冷冷看他。“我给的胆子,这个答案,不知奚峰主可还满意?”
“在本教主面前大呼小叫便也罢了,但是我的男人,她也敢碰?这一下还是轻了的!”乐溪说罢,蓦然回首,漫天杀气瞄准孙晶笼罩而下。
一刹那,孙晶跪趴在了地上,面色煞白,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两腿之间,更是流出了一滩尿液。
死亡!她感觉到了死亡!感觉只要有人朝她轻轻吹一口气,她就要沉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逃离。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谁来救救她!
奚岷看清乐溪长相的一瞬间,面色涨红,再度喷出了一大口血。“天……天命……教……教主……”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奚斗南那不孝的玩意儿落入了天命教手里,既然没死,还来到了云山宗,必然是天命教主亲自饶过了他的,那么他和天命教之人待在一块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居然成了天命教主的男人?!!
一旁陷入死亡恐惧的孙晶,也听到了乐溪的那句话,忍着惧意,五官扭曲地问道:“你的……男人?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奚斗南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生活艰辛吗?我在外头吃不饱睡不暖,眼瞧着就快活不下去了,就赌了一把,找了教主自荐枕席。承蒙教主不弃,收下了我。所以,教主说我是她的男人,是半点没错。”
乐溪差点没忍住笑了,一个没控制住,压在孙晶头上的杀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前来寻找两人的教众,刚来到就听见了奚斗南这句话,眼角不停的抽搐着。
去你大爷的自荐枕席!
第100章
“不可能,我认识的奚哥哥,绝对不会是一个为了一口饭糟蹋自己的人。”孙晶痛苦地摇着头说:“再说了,在外面过不下去了,你可以回家……呃……咳咳……”
奚斗南眉宇之间的寒霜凝固成了冰块,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掐住了孙晶的脖子,仿佛要捏碎她的嗓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孙晶的表演,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捂着脖子,不断地翻着眼白咳嗽着。
她眼眶中泪水不由自主滑落,混杂着脸上的血迹,好不狼狈。
“晶儿!晶儿你怎么了,别吓师父!”奚岷顾不得其他,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了孙晶的身边。
奚斗南收回了外放的气势,孙晶登时趴倒地上,像一条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
“再让我听见你那恶心的称呼,你这辈子就别想开口说话了。”他淡淡警告道。
“你认识的他?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乐溪来到奚斗南身边,和他站在一块儿,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母女两个霸占了他的家,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害得他有家不能归,你都不觉得心虚羞愧吗?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喜欢他。”
孙晶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没有,我没有逼走他!”孙晶明显心虚,此刻也就只能用声量来彰显自己底气。
乐溪居高临下睨着孙晶,怒极反笑。“每天和厌恶之人朝夕相对,是人都会无法忍受。你们母女鸠占鹊巢,他怎能不离开。所以不管你如何狡辩,追根究底,这都是你们的错。”
“还好我夫君善良,脾气好,假如换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你们母女早就被剁成肉泥了。”
孙晶抬头凝望奚斗南,双唇颤颤巍巍地问道:“奚哥哥你恨我?”
“恨?曾经有过吧。”奚斗南的视线粘在乐溪的身上,看也不看一眼孙晶淡淡回了一句。
曾经?也就说现在他已经不恨自己了?
这时,奚斗南瞧见乐溪前方不远处的绿草上,沾了一大坨孙晶的鼻涕、泪水、血迹混合物,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乐溪。“别靠他们那么近,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孙晶狼狈的面容上,刚多了一丝欣喜,就听见了奚斗南的满满嫌弃的一句话,目中当即布满了一丝难堪。
孙晶狂甩眼刀子,扎向乐溪和奚斗南接触的部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早知道会气走你,我就是死也不住进揽雪峰。”孙晶咬了咬下唇,一脸希冀的问道:“你现在已经不怪我了对吗?”
奚斗南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了孙晶身上,后者对上他漠然的眼神,呼吸一窒,心口一阵一阵发疼。
奚斗南的这个眼神,能告诉她的信息太多了。清晰地反映出了,在他本人眼里,她不过是一粒尘埃,太渺小了,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情感,哪怕是“恨意”也不行。
无关紧要之人,自然不可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更无法在他的心底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奚斗南是不恨他们了,但在他的心里他们连个路人都不如,或许一个转身就可以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孙晶的这个问题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奚岷抱住悲痛欲绝的孙晶,安慰道:“是那白眼狼心胸狭窄容不下人,你何必管他的想法。揽雪峰是我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说了是你的家就是你的家。”
乐溪冷笑一声,旋即转身环住奚斗南的脖子,保证道:“不过区区揽雪峰而已,夫君你放心,等回了天命教,我马上派人踏平揽雪峰。到时候揽雪峰就是属于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