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朕的喵了?——初云之初
时间:2018-03-18 15:02:20

  可好玩儿的地方就在于,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能惹事儿。
  比如说他那个娘,现在还留在宫里的恪太妃。
  “此事与皇弟无关,何须请罪,”皇帝肚子里的坏水儿开始荡漾,和颜悦色道:“恪太妃年老,愈加挂念你,朕不忍使你们母子骨肉分离,特许将她接出宫去赡养,以全人子之孝。”
  七王赶忙谢恩:“皇兄大德,臣弟铭感五内。”
  武原侯府被皇帝流放往闽南去,陈华桐却没有,毕竟她与七王的婚约在前,武原侯府涉及刺驾大案在后,只要皇帝没开口说婚约废止,那她依旧是七王未过门的妻室。
  人都有私心,七王也一样,娶一个罪臣之女,终究不是什么体面事,然而皇帝没说婚约废止,他若是开口了,倒显得他无情无义。
  他不得先帝喜欢,平平安安过了这么些年,就在于从来不站队,也不对任何人产生威胁,到了这会儿,他也只想做个闲王,富贵荣华一世。
  这样想想,娶一个罪臣之后,叫皇帝安心,也是好事。
  更不必说,陈华桐生的貌美,极其动人,他也有些喜欢。
  该说的都说完了,七王便起身告退,皇帝眯着眼看他走远,微微笑了起来。
  陈华桐不是省油的灯,恪太妃也一样,她那种磨人的性格,碰上一个娘家势弱,却事事要强的儿媳妇,只怕要有好戏看了。
  倒是妙妙,听说这事儿后,有点儿郁闷:“婷婷肯定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皇帝不明白她的意思:“安平侯府又不曾牵涉其中。”
  “不是,”妙妙认真道:“花妖家倒了霉,就剩下她一个人,她能去哪儿住?”
  皇帝恍然大悟。
  陈家没了,陈华桐一个弱女子,自然无处可去。
  她是七王未过门的王妃,倘若被人欺凌,难免伤及皇家颜面,可若是这会儿就往七王那儿去住下,传出去又不太好听。
  左右想想,没有安平候这个舅家,更合适的地方了。
  难为小姑娘这样惦记朋友,连这一点儿都想到了。
  “没事儿,”他宽慰道:“婚期快到了,就算是住在安平候府,也不会太久的。”
  ……
  妙妙回宫去呆了一日,第二天清早,就变成小猫儿了。
  皇帝一回生二回熟,半睡半醒间听她在自己身边喵喵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看也不看,便伸臂将那毛茸茸一团搂到怀里,合眼继续睡了。
  妙妙挣扎了一会儿,见小哥哥坚持要睡觉,也是乖乖的趴下,在他怀里继续睡了。
  刚刚才降了一场雪,宫墙之内也积了厚厚一层,皇帝还记得要跟妙妙一起堆雪人的事儿,等政务忙完,便抱着她到了宣室殿前,暂且将她搁在一边儿,挽起袖子,认认真真的开始堆雪人。
  陈庆没想到皇帝这样有童心(?),见他双手很快便冷的泛红,上前劝道:“陛下若是喜欢,奴才叫内侍们堆几个便是。”
  “不必,”皇帝头也没回,道:“这是朕答应妙妙的,自己做才有诚意。”
  妙妙在边上听着,感动极了。
  一直以来,小哥哥答应过的事情,从没有食言过呢。
  她在边上“喵”了几声,转着小脑袋左右看看,跳进积雪里,开心的打了个滚儿。
  “你干什么呢,”皇帝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拎起来:“小心着凉。”
  “喵,”妙妙被他拎着,有点儿不舒服,拿爪子去挠人:“喵呜!”
  于是皇帝改拎为抱,摸了摸她小毛爪子下的肉垫,担心道:“雪这样凉,不会冻到吗?”
  妙妙果断的摇头:“喵。”
  不会。
  皇帝半信半疑,但在妙妙的坚持之下,还是将她放下了,盯着看了一会儿,见她十分自在,没有露出难受的神情,才微微松一口气。
  堆雪人儿这么大的工程,妙妙这样一只猫,其实帮不上什么忙,顶多是在周边儿转着圈玩儿,算是给忙碌中的皇帝添一个妙趣横生的背景。
  她拿小毛爪子踩着雪,刚一落地便挑开,没一会儿,便在上头留了几个秀气的梅花印记,扭过头去看自己的杰作,开心的胡子乱颤。
  偷偷看一眼那边认真堆雪人的小哥哥,她心里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来。
  皇帝花了大半个时辰功夫,方才堆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仔细为他们添了鼻子眼睛后,却发现妙妙丢了。
  “妙妙,妙妙?”他静下心来唤她:“快出来,小哥哥找不到你了。”
  没有动静,那只好看的小猫儿也没出来。
  皇帝重新叫了几声,却没听见她一贯甜糯的“喵呜”声,有点儿心慌了,正待吩咐人去找,却见不远处的雪地上忽的拱出来一个白团儿。
  小猫儿一脑袋细碎雪花,探出头来,冲他得意的喵喵直叫。
  妙妙藏起来之后,小哥哥是不是都没发现?
  还真是。
  她这会儿个头小,背上是温柔的浅灰色毛发,肚子却是雪色毛发,颜色都很浅,钻进雪地里去,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到。
  “不许淘气,”皇帝笑的有些无奈,向她招手,示意她近前来看:“过来看看,雪人堆出来了。”
  妙妙抖了抖身子,将那些雪花从身上抖下去,这才喵了一声,跳到雪人儿那里去瞧。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静静依偎在一起,安谧极了。
  真好。
  ……
  这两个雪人堆得不算小,天气又未曾回暖,一连过了几日,也没融化,皇帝觉得那是他和小媳妇恩恩爱爱的象征,也吩咐人注意维护,仔细看顾。
  这日午间,英国公等几个臣工入宫议事,路过前殿时,少不得会瞧见这两个雪人,几个糙汉站在一边儿,凝神瞅了半晌,也不知道那是些什么。
  “外边儿那两个雪人是怎么回事,”英国公同皇帝关系亲近,进了内殿后,便直接问出来了,一脸疑惑:“同归于尽了?”
  皇帝:“……”
  他脸黑了一黑,磨了会儿牙,才道:“是朕和妙妙。”
  英国公没听明白,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大的雪人是朕,小的雪人是妙妙,”皇帝耐着性子解释:“两个雪人相互依偎,就像朕和妙妙一样,彼此扶持,冬日里互相取暖。”
  这句话说的有点儿酸,刚一落地,内殿里便诡异的沉默起来,几个臣工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英国公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两个雪人彼此依偎,取不了暖,只能一起冷吧……”
 
☆、第42章 受伤
 
 
  皇帝看起来像是恨不能找根钢叉,将英国公给叉出去。
  “这里这么多人,”他恼羞成怒道:“就你话最多!”
  “臣这张嘴您还不知道?”见皇帝怒了,英国公赶忙认怂:“最没把门的了。”
  “滚!”皇帝气势汹汹道:“现在就滚,跟章武候一块儿修城墙去!”
  “还修?”英国公道:“内城都快修完了。”
  “还有外城呢!”皇帝怒道:“你们俩一起去搬砖,什么时候修完了,什么时候再进宫!”
  在这儿的都是皇帝在西北时候的旧臣,感情深厚,君臣之间也没太大拘束,闻言都不怀好意的笑,皇帝回头瞅了一眼,愈发恼火:“笑什么笑,再笑你们都给朕搬砖去!”
  一群人登时正襟危坐,安静如鸡。
  ……
  年关渐渐近了,皇帝封笔在即,手头上的事情,不免略微多些。
  妙妙做猫做的久了,那几只毛线团玩的腻了,也不像前些时日那样受宠,皇帝在边上冷眼瞧着,怕是快进冷宫了。
  这两天,小姑娘爱上了新的游戏——捉迷藏,仗着自己个头小,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每一次都能取胜,然后开心的吃条小鱼干。
  当然,这也跟皇帝有意放水有关。
  这天下午,皇帝政事所剩无几,便挽起袖子来跟妙妙捉迷藏,一人一猫在内殿里转悠,玩儿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内殿里还没来得及点灯,却轮到妙妙藏了,皇帝很宠爱的摸摸她小脑袋,道:“再玩儿最后一回,玩儿完了,咱们就吃饭去。”
  妙妙刚刚才小跑着将他找到,这会儿有点儿累,正气喘吁吁,胡子抖了抖,轻轻“喵”了一声,算是应答。
  于是皇帝原地坐下,开始认真数数,数完了一百,方才站起身,在帘幕后与边角处细找。
  这几日下来,他们玩儿过无数次捉迷藏,能藏得地方基本就那些,皇帝自诩闭着眼都能找到,哪知在内殿里转了一圈儿,却连根猫毛都没发现。
  怎么回事,不会跑到殿外去了吧?
  他以目光问了问陈庆,得到了否定答案。
  没出去,就在内殿里。
  奇怪,那是去哪儿了?
  皇帝心中疑惑,正待往内殿去再找一遍,却听床榻那边儿传来一声尖锐到凄厉的猫叫,随即便是“咚”的一声闷响,与更显痛楚的一声惨叫。
  是妙妙的叫声,出事了!
  皇帝心下大惊,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赶忙顺着声音去找,人一到了床边,便见妙妙瘫在床下,两只前爪捂住脑袋,痛的在地上打滚,蓝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泪,可怜极了。
  皇帝心疼坏了,想伸手抱她,又怕碰到伤处,略一迟疑,便就地坐下,凑过去瞧:“怎么了?磕到哪儿了?”说着,又匆匆叫人找个太医来看看。
  妙妙依旧拿爪子捂住小脑袋,半晌才停了打滚儿动作,蓝眼睛里边儿眼泪直往外淌,喵喵呜呜的痛呼着,可怜极了。
  皇帝还没见过她这模样,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试探着伸手过去抚摸她脊背,温柔的安抚后,道:“怎么回事?”
  “喵呜,”妙妙瘫在地上,声音虚弱,疼的小身子直抖:“喵呜呜!”
  床底有只很凶的怪物,吓死人了,妙妙想逃跑,又撞到床脚上了,好疼!
  “脑袋撞在上边儿了吗?”皇帝看她一直捂着头,既担忧,又心疼,拿衣袖为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妙妙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不会有事儿的。”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又吩咐人将床掀开,看底下有什么。
  妙妙受了伤,这会儿乖极了,有气无力的趴在皇帝怀里,蓝眼睛无神的半合着。
  皇帝无措的抱着她,心疼的要命,连声催促人去看太医来了没,等人一过来,顾不得受礼,先叫他瞧妙妙。
  太医见了皇帝怀里那只猫,倒没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神情,想必是内侍早就嘱咐过,上前去问了情状,又仔细打量一会儿,有些为难的道:“倘若是人,臣倒有些法子,可这猫……”
  妙妙本就是人,用人的药,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皇帝将妙妙搁在软垫上,温柔的帮她顺了顺毛,目露焦急:“按人的法子来便是,快些。”
  “是,”太医似乎舒一口气:“臣这就开方子去。”
  妙妙这会儿是皇帝身边的猫,那在太医看来,就是金猫一只,得当祖宗供着,仔细开了服药,又拿了只玉瓷瓶过去,向皇帝回禀道:“要内服外用,才能好的快些。”
  皇帝早已失了分寸,闻言颔首道:“照你说的来便是。”
  太医却有些犹疑,看一眼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儿,道:“它伤在头上,敷药的话,都将伤处毛发剃掉才行。”
  这话刚说完,皇帝还没吭声呢,妙妙就急了,顾不得脑袋还疼着,坐起身来,喵喵呜呜的叫个不停。
  脑袋上的毛剃掉,妙妙就是秃子了,好丑的,才不要呢!
  皇帝见她实在是不情愿,也没立即拍板,而是问太医:“倘若不敷药,只内服,又会怎样?”
  “没什么大碍,”太医斟酌着道:“只是会好的慢些。”
  好的慢些就慢些吧,妙妙才不要做秃头呢!
  小姑娘喵喵叫着,催着皇帝说话,他看一眼那只小猫儿,也没反对:“那就只服药吧,敷药就免了。”
  “是。”太医说话的功夫,内侍按照药房取了药过来,整整齐齐的摆在案上。
  这会儿是冬天,内殿里安放一个药炉,也不麻烦。
  皇帝吩咐人取了药炉过来,将药煎上,抱着妙妙在怀里,亲自在边上守着。
  妙妙伤在头上,伤势不算重,但也不算轻,这会儿趴在皇帝温暖的怀里,就找到了依靠,喵喵呜呜的诉苦,蓝眼睛里有两汪泪在晃,又可怜,又可爱。
  “没事儿,吃过药就好了,”皇帝心疼的摸摸她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
  药在炉子上熬着,一人一猫在边上说话,这情景倒也温馨,陈庆往内殿床榻那儿去找那只吓坏了妙妙的怪物,没多久,便一脸难色的回来了。
  叫小媳妇吃了这么大苦头,皇帝恨不能把那所谓的怪物生煎了,见陈庆过来,皱着眉头道:“找到了?”
  “找到了。”陈庆答得有些踌躇。
  皇帝略微满意了些:“在哪儿呢?”
  陈庆拍了拍手,便有一个内侍捧着托盘快步上前,妙妙瞅了一眼,小身子直打颤,想埋头进小哥哥怀里,却碰到了伤处,又是一声惨叫。
  皇帝先给小媳妇顺了顺毛,见她平静下来,才去看托盘里的东西,只瞧了一眼,神情就呆住了。
  是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那是只老鼠?
  陈庆看出皇帝迟疑来,期期艾艾道:“确实是只老鼠。”
  皇帝:“……”
  “妙妙啊,”他转头去看怀里的小猫儿,有些无奈:“你是猫,怎么能被老鼠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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