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焦急回望浮空艇上模糊的少年身影:“贫民窟结构复杂最容易藏人,那还怎么找?”
“谁说要我们去找,本地人的事,该本地人自己解决……”带着银丝眼镜的医生渐渐压低声音。
藤本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安东尼冷冷提醒:“你不要回帝都了?现在已经来了三个抢功劳的,你不想我还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藤本返回浮空艇,三分钟后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交给一名治安军成员。
哈塔紧张地舔着嘴唇……那是什么?点心吗?
那个治安军成员狠狠殴了旁边的干瘦老头肚子一拳,趁他张嘴时,塞进一颗冰凉光滑的黑色糖果。
“M&M豆。”安东尼恶劣地微笑,拿出盒子最下方的遥控器,“给你们看个效果。”
“轰!”
那个被喂了东西的老头咳嗽声还卡在喉咙里,突然被炸的四分五裂!
血雾和硝烟气息四散开来,让贫民窟更加肮脏。
一个大活人在眼前被生生炸为血红的齑粉,而始作俑者连表情都没变……
他们见过生死,却没想过有一天死亡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安东尼将怀抱的金属药箱换了左手拿:“定向爆破用的微型炸.弹,足够把你连同周围两立方米的空间一起毁掉。”
哈塔在爆炸时条件反射地捂着脑袋跑开,却被硬生生押了回来,嘴里塞进一颗M&M豆,哭着开口:“我……我不要钱了还不行吗,放开我,放开我!”
治安军充耳不闻,给那群采猎人一人喂了一颗。
安东尼的指尖在遥控器上划来划去:“你们可以试试到底能不能跑出遥控范围,不想跟那个老头子一样被炸的粉身碎骨,就给我去抓关夜飞,无论死活!抓不到别说按下遥控,我们会把这里轰的渣都不剩!”
藤本看着医生狂热的样子,默默补充:哪怕抓不住,只要这群人接近目标,按下遥控也能将他炸伤。
……
贫民窟内,逃亡的两人换了一节生锈的废弃火车头藏身。
白天不宜赶路,好在寒季昼短夜长,关夜飞说天一黑就带她去安全的地方——不过只能送到城市边缘。
他们能不能在这里藏到天黑还不一定,贫民窟地势复杂,却到处都是冒着凶光的眼睛。
纪天音裹着臭烘烘又暖和的兽皮,瘫在角落里轻咳一声:“我……”
之前事态多变又太过复杂,还不到她拉着关夜飞叙旧情的时候,现在有机会,是该说出口了。
“嘘!”
关夜飞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趴在地面上听了听,脸色凝重:“有人来了。”
铁皮火车上方簌簌抖落积雪,杂乱的脚步声直奔而来,一听就是在贫民区厮混已久的住民。
绿毛哈塔去而复返,钻进车皮的铁门,开口前先泪流满面!“关哥,关哥求求你投降吧,他们要杀了我啊!他们给我吃了炸.弹,你要是再不出去,我们都得死!”
喽啰们稀稀拉拉的应声,显然被吓破了胆。
“你不是对我们很好吗,只是出去投降而已,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死的!”
纪天音目光漠然:“那你们就去死好了。”
关夜飞为难地将脑袋扭向旁边。
角落里有人正在拼命抠喉咙,终于将那颗致命的M&M豆吐了出来!“看!我——”
“轰!”
炸.药离体立刻启动,将火车头炸出一个缺口!
火光和血腥气顿时笼罩四周!
哈塔扑通一声跪下去,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求你了关哥,我不想死啊,你、你以前不是帝国的英雄吗?你怎么能怕死!”
他指着关夜飞尖叫:“真的,他是英雄,救过很多人,凭什么不能救我们?”
“是啊……”
“白白认识五年,你在帝国风光吃肉的时候可没给我们分半口汤,今天要眼睁睁看着兄弟几个被炸死吗?”
关夜飞呆呆的凝视那滩血迹,从头到脚一阵冰凉,漂亮的眼睛无比空洞……
“——好,我去投降。”
高大如神祇的青年脱力般向前迈了一步。
所有人松了口气。
哈塔长长吐出浊气,突然警惕起来:“你不会使诈吧?你那么厉害,反悔了我们也打不过你!”
刚才还窥见生机的采猎人,表情顿时变得古怪——就是啊,他反悔了怎么办,谁甘愿去送死呢?
哈塔在身上摸了摸,把采药砍柴的狗腿.刀扔过去,当啷一声落在他脚边:“我知道你很厉害,反正投降也没好果子吃,你没骗我们就在这里自杀,拿尸体交差我们照样能活。”
呆滞在原地的凡人纷纷回神,痛哭流涕的跪下磕头,一声接一声,撞得前额淤血一片。
“求你救救我们吧!你不是英雄吗?你不是保护过很多人吗?为什么要让我们死?”
“我刚才不该贪钱,关哥,我错了!我还有孩子,不能死在这里啊!”
凡人们在悔过,求英雄展示奇迹,救人于水火。
既然曾是英雄,你的觉悟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日小夜哥的赶紧日啊,下一章将军发威就日不上了
只要你足够孱弱,就算把老实人扒光了他都不敢反抗,还会担心你有没有累着……
……
文中的飞行器名字来源于战机,玩梗而已:
“雄猫”:F14,美产战机,造型流畅灵巧非常漂亮(算是大部分军迷都认同的颜值巅峰?
说是多功能战机但打起来挺废的,适合布洛德这种注重颜值的骚包。
“猛禽”:F22,隐身功能一流的重型战斗机,所以伪娘说来架猛禽就能扛过雷达扫描了。
第41章
“嚓。”
关夜飞从灰色大氅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 无力地用打火机点燃。
那些在蛮荒星混饭吃的采猎人并不无辜,满脑子都是钱,没杀人放火也有过小偷小摸, 但无论如何……罪不至死。
他曾百战百胜,识破无数敌人隐藏在表面下的真正阴谋, 可无论从哪方面看, 这些凡人没有阴谋, 只想活着。
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
所以,该怎么做?
纪天音从脏兮兮的兽皮包裹下奋力挣脱,大脑受了辐射一般阵阵剧痛。
见到治安军反而更好说话些,但这些杂碎竟敢逼他自尽!?
——关夜飞还敢沉默?
沉默又不是直接拒绝,他一不说话就代表心软!
跪在地上的采猎人将脑袋磕出了血,眼里噙着泪,或直白哀求或暗含威胁,声声不断。
“刚才他们拿你换赏金的时候我一声没吭,求你了, 求你了!”
“治安军现在就在外面,你反抗也逃不了,为什么不做做好事, 非要拉着我们垫背吗!”
“我——”
关夜飞留意到角落里小女孩挣扎的细微动静抽掉半支烟,解脱地开口:“我可以去死, 但在那之前,你们要把她送回城市。”
——七英杰中,关夜飞最初并不是军人, 而是皇族选拔的圣殿骑士团成员。
圣殿骑士只选拔容貌姣好、品行高洁的alpha加入,他们的身份远在侍卫队之上,整日练习剑术精读兵法,却不必上战场,本质更像华丽的吉祥物。
不染人间污秽却不高高在上,正直且平易近人。
此刻,关夜飞夹着香烟时脊背微驼,脏兮兮的头发遮住眼睛,骑士精神仍然无可挑剔。
纪天音终于钻出兽皮襁褓,冷冷问:“……绝不拒绝走投无路者的请求?”
关夜飞意外地熄灭香烟:“这是骑士九戒律中的第六条,你竟然记得?”
纪天音嗤笑:“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劳驾问一句,哪条让你束手就擒了?”
投降,是圣殿骑士们最不荣誉的事情。
关夜飞走到她面前缓缓单膝跪下,把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掏出来,最后从贴身衣襟里捧出一个白布小包:“这些东西都送给你,钱可以花掉,但不要把我的勋章丢了,可以吗?”
白布打开,露出两枚擦得闪闪发光的东西。
月桂白金勋章形如盾牌,光耀骑士勋章形如十字架……都在证明他有着无比璀璨的过往。
纪天音直接一巴掌将精致的贵金属勋章拍掉!
还未等关夜飞开口又将他踹倒,最后踩着高大男人的脑袋慢慢往地上碾:“——不、要、了?”
一字一顿,杀气四溢。
关夜飞怕伤到她,侧脸委屈地贴着地面:“我已经不做骑士了……”
从背叛故国开始逃亡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失去荣耀、地位和财富……还有那个人。
只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在人间游荡,活过的五年如同身处地狱,人生就算继续又有什么意义?
纪天音怒极反笑:“想死是吧?不是骑士至少还是人吧?你想在死前都脏的像条狗吗?”
“……”关夜飞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灰光。
“给我等着。”纪天音松开他,抄起角落里的缺盖儿破水壶,从铁皮火车的缺口处舀了一捧雪。
她盯了纯白的落雪片刻,太阳穴又是一阵疼痛,却毫不在意的张开五指按在破水壶上。
“滋滋滋……”
电流飞窜,金属生热,将一壶雪烧成温水。
核心垂体受伤后不是完全无法使用异能,好比拖着骨折的腿也能跑,忍得了剧痛,跑完就必须截肢了。
关夜飞看见栗色短发的omega掌心窜过电流,下意识喃喃:“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神态相似,语气相似,能力也相似,但你……”
“你是不是想说她砍了腿都比我高?”纪天音已经学会自我伤害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关夜飞点头:“嗯……”
纪天音:“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还平胸?”
关夜飞红着脸继续点头。
“妈的,给我好好洗干净脑袋清醒一下吧!”纪天音扯着领子强迫他躺在车头的控制台上,将那头脏兮兮的金发用热水浸湿,“我就是她。”
关夜飞无措地任由她摆布:“你说你是将军,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吗?”
纪天音:“……”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于是为了掩饰做老大的失败,她决定反客为主:“那你就真的不想要命吗?”
……
星历3003年,距今52年前。
纪天音与金发碧眼的高大骑士初次相遇。
纪天音为主角,他却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毕竟另一位主角是现任第一将军吉顿·艾尼坦。
入伍没几年的女alpha屡次立功爬上准校之位,在第一师团崭露头角,自然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其他师团想与她交好的人也有不少。
吉顿·艾尼坦当时身为少校,军衔比她更高,不光想交好,他还一见倾心了。
不光一见倾心,更要死缠烂打,频繁发出共进晚餐的邀请。
不耐烦的纪天音终于接受了一次,准时到场,进入装潢华贵的包厢。
吉顿在几十年后会变得稳重内敛,但当时绝对是个野心勃勃的alpha渣渣,为她斟酒时坐的极近,人谁都能看出心怀不轨。
纪天音往旁边挪了挪:“多谢艾尼坦少将的美意,不过我不喝酒。”
吉顿俯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这可不是一般的货色,我专门从帝都淘来的陈酿,据说那年葡萄减产所以格外珍稀。”
“笃笃笃。”
包厢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
吉顿以为是侍应生,开口让他进来,看到那名金发碧眼的青年后脸色阴沉:“怎么又是你?我不是已经把升职的资格给别人了吗,死缠烂打很有意思?”
关夜飞拿着申请表,无措地解释:“可是您已经见证过我的实力,比麦克更符合特殊作战部队的要求。”
骑士模样的青年曾是圣殿骑士团成员,也是强化异能者,按理可以升入特殊作战部队。
但骑士团奉行的荣誉精神在军队内一直被当成装逼,他的性格又与吉顿格格不入,有了升职的机会也不想给他。
纪天音扫了一眼大致明白了什么情况。
傻孩子,你根本不是输在实力。
“滚出去。”
吉顿不为所动,亲切搭上她的肩膀:“纪准校,你一直拒绝,是看不起我吗?”
纪天音额头青筋跳动:“我本来就看不起你,也不差这一杯酒啊。”
“艾尼坦少校……”关夜飞神情坚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吉顿愈发心烦,缓缓抬起阴鸷的眼睛:“既然你不喝,那倒了吧。”
“哗啦……”
红宝石色的酒液泼在金发青年脸上。
“哗啦!”
纪天音单手掀了饭桌砸向吉顿,发出更大的声音!
“你……!”
吉顿不甘的声音堵在喉咙。
女alpha隔着桌板连踩他几脚,最后重重一踏将他电晕,迈过满室狼藉扬长而去。
关夜飞绒绒的睫毛上挂着浓红色酒滴,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天音走出门口,想起什么转身:“你不跟我走,想留下来给他收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