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也就剩姑侄俩而已,便是收买民心又有何用?
有何用?
四皇子已经看着林清婉闪闪发光了。
钟如英也不确定林清婉此举是为了四皇子,还是单纯的想要办阅书楼,但不管是哪种,结果于他们都是好的。
“陛下,大楚的使臣已经进京,如今正住在驿馆之中,您看您要不要召见?”
陈尚书见皇帝没有其他的话再问,便提起楚梁两国议和的事。
现在两国虽然已经停战,但议和之事还没落定,大楚的使臣干脆来贺寿,顺便议和。
皇帝便和大家谈起政事,林清婉插不上话,就有些无聊起来。
她不由看向对面的钟如英,钟如英对她笑笑,瞥了刘公公一眼,示意她先走。
林清婉便悄悄起身,在皇帝看过来时微微行礼退下。
皇帝没打断陈尚书的话,对她微微颔首,让刘公公领她下去了。
卢瑜他们还等在偏殿,等林清婉出来便纷纷上前行礼,她不由笑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刘公公便笑道:“那杂家让人给郡主领路,县主殿下那儿,皇后娘娘可能会留饭。”
“待我送了他们便去给娘娘请安。”
刘公公这才放心的离开,指了个小太监给他们领路。
卢瑜几人跟随林清婉一起出宫,到了宫门口卢理总算是忍不住扯了扯林佑,林佑拍掉他的手,一脸正直的直视前方。
林清婉就偏头问道:“怎么了?”
卢理抢先问道:“林姑姑,陛下对我们的印象好吗?”
林清婉道:“不坏。”
卢理不满道:“那是好,还是不好啊。”
卢瑜将他扯走,对林清婉点头道:“劳林姑姑费心了,我们先行出宫了。”
林清婉颔首,“去吧。”
卢瑜和林佑就一左一右的把卢理扯走了,卢瑞虽然也很想问,但硬生生憋住了。
等离宫门口够远了,卢瑜这才放开卢理,拍了一下他脑袋道:“也不看是什么地方就乱说话,还要命不要了?”
卢理甩开他的手道:“我看陛下脾气好得很,怎么会因这样的小事就问罪我?而且我不信你们不好奇。”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林佑道:“陛下脾气好,我们就更该知礼守礼,怎么能因为陛下脾气好就不遵守规矩?”
卢理瞥他道:“你姑姑可不怎么守礼,没看她连陛下普通的一句话都反驳吗?我不过是在宫门口多站了一会儿,多问了两句嘴罢了。”
“祸从口出,”林佑道:“这些话你敢当着我姑姑的面说吗?”
想起林清婉的小肚鸡肠和彪悍,卢理抖了一下,搭住林佑的肩膀道:“咱是好兄弟对吧?”
林佑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我好兄弟会说我姑姑的坏话吗?还是当面的。”
卢理就摇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可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兄弟啊,你不能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你姑姑。”
卢瑞同情的看着他道:“你完了,尚世叔不过是当着林姑姑的面冷嘲一顿便换来了今日的告状,你竟然还明着说她的坏话。”
“好了,好了,林姑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卢瑜一把抓住两个傻兄弟,踹了他们一脚道:“赶紧出皇城,站了大半日你们不饿啊。”
卢瑜虽不知林清婉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给尚平上眼药,但肯定不是因为先前尚平给她冷脸的原因。
尚林两家可是姻亲,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在陛下面前闹翻?
早在苏州时他就觉得林尚两家的关系有些怪,到了京城,这种感觉更甚,按说在京城,林玉滨最近的亲戚就是尚平了,毕竟是亲舅舅,可他住在郡主府,尚家那边几乎不过问林玉滨。
林玉滨在除了最开始去拜见过一次外也不再去尚家,每日都无忧无虑的,并不见忧心。
显然,她并不介意两家疏远的关系,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林玉滨隐约知道她舅舅是跟赵家搅和在一起要拉下他们林家的呀!
她早就过了伤心难过的那个阶段了,你既无情我便休,对亲舅舅也是一样的。
反正他们舅甥两个也很少见面,感情都是靠血缘维系的,既然他都选择跟赵家站在一起对付林家了,她又怎么会还为他伤心?
就是看到表哥会有些难受而已,也不知道他在家里怎么样了。
尚明杰?
尚明杰正在家里埋头苦读呢,从被父亲关进屋里开始他便埋头苦读,至于出去,他才不担心呢。反正到了考试时间他爹肯定会放他出去的。
如今他缺的就是能力,有了能力他爹还能随便关他吗?
反正在家里也出不去,尚明杰用力的读书,倒比林佑周通他们进步还要快。
尚明杰以前虽也努力,但到底是少年人坐不住,总也忍不住出去玩。可现在他就被关在屋里,除了睡觉便只能读书,倒比以前还学得进去。
所以周通在外面熟悉京城时,他正在埋头苦读,顺便感悟一番他们这一次的游学,别说,他写的策论进步很大,让本来都想放他出来的尚平一惊,决定再关他一段时间。
于是尚明杰出去的时间又遥遥无期了。
好在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尚平看过他的策论后默默决定的,不然还不知要怎么郁闷呢。
他关在屋里诸事不知,万事不管倒是轻松了,只是苦了尚平。他才从工部衙门里出来就被礼部那边的一个朋友拦住,将他拉到一旁问道:“尚大人,您是怎么得罪林郡主了,今日在陛下面前他可是告了你一记黑状。”
尚平吓了一跳,“她告我什么?”
礼部官员左右看了一下,小声的将林清婉在殿中说的话截头去尾的大略说了一遍,见尚平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往他心口插了一刀,“尚大人,不是说你家公子今年也要参加进士科考吗?”
他惋惜道,“你家公子今日若也在,以他的人品相貌定会被陛下留意,以他的才华,进士科考中多半会被取中,现在可惜了。”
尚平也觉得可惜了,一张脸又青又黑,匆匆告别了朋友便回家去,结果才进门,门房恭迎他后顺嘴道:“老爷,今天郡主府又送了张帖子来,您看是回了,还是……”
尚平脚步一顿,脸色发青问,“帖子在哪?”
门房吓了一跳,连忙去之前的那堆帖子里翻找,半饷才满头大汗地把郡主府的那张帖子找出来。
尚平翻开一看,见上面写明了皇帝要召见发现洪州事变的游学六人,请他许尚明杰到郡主府集合,她好带他们六人进宫。
尚平脸抽了抽,不知该恨自己还是该恨林清婉,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二爷今天干了什么?”
“二爷?”门房呆呆的道:“二爷不是被关在屋里吗,他没出来呀!”
尚平就往后院去,透过窗户就往里看。
尚明杰正着拿着一卷书在背,尚平点了点头,心情总算是好了事。
他转身去找自己的心腹幕僚,“你说她是不是知道我们之前的动作了?”
不然怎么会这样明着针对他?
他的幕僚想了想道,“大人或许多虑了,女子嘛,总会小肚鸡肠一些,我听人说,前两日她还在陛下面前说了谢司农的坏话呢,以至于陛下对谢司农的印象不好,这才改了户部尚书的人选。宁愿要四皇子去户部观政,也不要谢司农接位。”
幕僚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劝道:“大人上次不该那样对林郡主说话的,即便林家只有她们姑侄二人,但林氏为后盾,林尚两家交情又好,何必徒惹是非?”
尚平深吸一口气,叹息道,“上次是我冲动了。”
幕僚摇了摇头,知道他的主子有些欺软怕硬,之所以敢这么对林清婉,不过是看不起她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大人还是克制一些吧,即便她只是一个女子,但她现在陛下和皇后跟前都得宠,虽不能一句话定人生死,却能一句话改了陛下对你的印象。”
幕僚道:“您看谢司农,那还是她的夫家呢,只是因为关系不好,便能置家族利益于不顾,直接在陛下面前告黑状,所以我们两家能搞好关系,便还是搞好关系的好。”
毕竟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尚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不知谢家可听到了这个消息?”
谢家当然也听到了,林清婉说谢宏的那些话并不避人,虽然当时只有刑部尚书在,可身边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皇帝身边的消息传递的算晚的了,以至于到昨天傍晚才有人打听出消息,然后今天便传了出来。
其用意不言而喻。
就是想看林家和谢家斗起来,谢延是很生气,但谢宏也不是吃素的,拦住他儿子道,“这些话还不知真假,不必去理会,当务之急是查出是谁引诱大郎去的西郊,那才是我们的大敌。还有,”
谢宏脸色难看道:“这次争位我们家得罪了不少人,小心有人背后捅刀。林清婉那里不过是口舌之争,不必往心上去。”
第235章 凶猛攻势
这一次争户部尚书的位置真是得不偿失,没落着好也就算了,还把大孙子搭了进去,又平白树立了不少敌人。
之前他被攻讦时,他也拜托了不少同盟攻击其他的候选人,虽然互相攻击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个朝会,可结的仇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
就怕他们趁机落井下石。
那么多候选中,只有他谢家有真正的把柄被人拿住,想起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谢逸阳,谢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等他出来后立即送回扬州去,让他修身养性,读书科举的事还是等他性子稳了再说。”
谢延低头应下,心里也对他儿子恼恨不已,差一点点他爹就成了户部尚书了。
谢宏对孙子失望,对儿子更失望,“家宅不宁,皆是因他无人管束的原因,你亲自去接杨氏回来,就算她心中恼恨,至少有她在,大郎会谨慎受束缚些。”
谢延皱了皱眉,“儿子去郡主府问过,只是林清婉说她去道观修养了,却不知是去的哪个道观,儿子怎么问也问不出……”
“那不会去各个道观问吗?”谢宏怒道:“京城内外能有几个道观?你妹妹说的不错,谢家后宅总不能没有人主持,走出去凭白惹人笑话,如今谢家正是艰难的时候,你做小伏低些,尽快把她接回来。”
谢延低声应下,出了院门想了想还是往郡主府去了。
林清婉却不在郡主府中,他想问也问不着,谢延还不信,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门房看着不像,再怎么样这位也是郡主的公公,站在门口让人看见了像怎么回事?
连忙把人往府里请,点头哈腰道:“谢大人,小的真没骗您,郡主是真的不在家,她往宫里去了。”
谢延眯着眼看向后院,问道:“那我家夫人呢?她也不在吗?”
门房就垂下眼眸,弯着腰道:“夫人在道观还没回来呢……”
“她在哪个道观?”谢延打断他的话问道。
“哎呦,那小的可就不知道了,那道观是林管事费尽功夫找来的,除了他,便只有姑奶奶知道了。”
谢延蹙眉,原地踱步片刻,问道:“那林安去哪儿了?”
“林管事?”门房一愣,指了皇宫的方向道:“他今日陪郡主入宫去了。”
谢延的脸就扭曲了一瞬,忍无可忍的甩袖便走。
门房连忙又点头哈腰的在后面送着他出门,等确定他上了马车走远后这才摸着额头上的汗关上门回去。
才一转身就撞见了一张板着的老脸,吓得倒退两步直接靠在了门上,待看清来人,他才拍着胸脯颤声道:“杨,杨嬷嬷啊,您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要是有声你还怎么忽悠谢大人?”杨嬷嬷意味深长的道:“夫人昨天傍晚就回来了,怎么会还在道观里呢?”
门房朝外看了一眼,见谢延没回来,这才大松一口气道:“嬷嬷可小声些吧,这事可不好让谢家人知道。”
杨嬷嬷就蹙眉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昨天夫人和大小姐回来时是从后门进的,今天倒好,直接骗外人夫人还在道观里。”
门房就笑哈哈的道:“嬷嬷也说了那是外人,那骗了就骗了嘛。”
杨嬷嬷见他油嘴滑舌,便伸手要打,门房抱头鼠窜道:“这是姑奶奶的吩咐,小的完全不知啊,您等姑奶奶回来再问吧。”
杨嬷嬷气得半死,跺了跺脚便回后院去,正好碰上芍药端来了药,“嬷嬷回来了,这是夫人的药。”
杨嬷嬷便端了药进去。
谢夫人上山第一天就贪凉,结果山里寒冷,守夜的杨嬷嬷年纪也大了,一时没注意,她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
一开始大家都没往心里去,只是把常备的药按照风寒的药方抓了一剂煎吃,谁知非但美好,反而还更重了。
不仅鼻涕横流,不断咳嗽,竟然还头重脚轻起来,昨天一早更是发起了低烧。
这下杨嬷嬷和林玉滨都不敢怠慢,收拾了东西就押了谢夫人回来。
风寒可是会要人命的,果然,人回到郡主府时就高烧了,幸亏徐大夫因为牵涉进谢逸阳案件中,这几日都在府中听宣,轻易不得外出,而林家药也齐,这才快速的把温度降下去,过了一晚上谢夫人也觉得好受多了,这才想起来问林清婉她半途下山会不会对谢二郎有影响。
杨嬷嬷是来找林清婉的,结果就碰到了门房忽悠谢延的那一幕。
门房和谢延,她当然是站在门房这边了,所以就躲在树后一言不发,看着他把人忽悠走。
服侍谢夫人吃了药,见她又有些犯困,她便笑道:“夫人困了就睡吧,郡主进宫去了,多半得到晚上才能回来。”
谢夫人点点头,靠在床上道:“本来想替她分担一些的,谁知自己倒病了。对了,近日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杨嬷嬷就想起了被门房忽悠走的谢延,那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找上门来只怕京城真的出事了,还是跟谢家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