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家的,那是我家的。”林玉滨强调道:“我小姑还没确定要卖给你们呢。”
卢灵就“扑哧”一声笑出来,推了她一把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都知道那个别院是给我姨母建的。”
林玉滨抿了抿嘴不说话,小姑说过,做是一回事,但不落口舌却又是另一回事。
崔荣见林玉滨不开心,便拉了拉卢灵,转移开话题道:“我们去暖屋,那得带什么东西去?”
“我送你一个桌屏如何,我亲手绣的。”
“那我送一幅画,我亲自画的”
林玉滨悄悄起身,拉了拉周书雅的衣袖,俩人出去说话。
卢灵看着俩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问崔荣,“表妹,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别多想,她哪有那么大的气性?”
“那她出去干嘛?”
崔荣蹙眉想了想道:“她可能不去周家暖屋,去和书雅告罪呢。”
“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忘了,她还在孝期呢。”崔荣低声道:“虽说无碍,但总不好饮宴,我们去暖屋,总要行乐喝酒的。”
屋外,林玉滨正和周书雅道歉,表示暖屋时她不能亲至,还请见谅。
周书雅知道她身上有孝,自然不会介意,拉着她的手宽慰了一两句,扭头看了一眼屋内,她忍不住低声劝道:“玉滨,卢灵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心急口快一些,且我们的同窗都是信得过的。”
林玉滨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也并没有生气,只是那别院现在的确是记在我小姑名下。”
周书雅笑笑,指着渐渐放光的天空道:“看,雨停了。”
“那我们快回家吧。”
周书雅“扑哧”一声笑出,“明明你家最近,却还最急着走,你先走吧,我和她们再玩一会儿。”
林玉滨也不强求,进去收拾东西,“雨停了,你们可要走?”
尚丹兰立即起身道:“我们家远,也要走了。”
丹竹和丹菊连忙起身,和同窗们一一告别,表姐妹四个一起往外走。
等出了教室老远,丹兰才道:“表妹,周家暖屋你送什么东西?”
“书雅爱兰草,我养的几盆都不错,我打算挑一盆送给她。”
尚丹兰微微颔首,问两个妹妹,“你们呢?”
“二姐先选吧。”丹竹不在意的道。
“还是四妹先吧。”丹兰看向丹菊。
丹菊抿了抿嘴道:“我收集有一匣子的奇石,我打算挑出十块来送她。”
丹竹咋舌,“你还真舍得,你那匣子石头平时我要摸一摸都不肯。”
丹菊忧心,“只是不知她喜不喜欢。”
林玉滨就笑道:“她是个雅人,你那些石头我看了都喜欢,更何况她?”
丹菊这才放心了些,看向丹兰。
丹兰就道:“那我送她一套棋盘好了,前年大哥买给我的那套,棋子我磨了好久,如今滑润得很,正好用。”
“那我便送她一套湖笔。”丹竹拍着掌笑道:“加上她们送的,我看书雅不仅屋里的装饰够了,文房四宝也齐乎了。”
到了外面,两家的车夫早套好了车等她们,丹竹就拉了林玉滨道:“你先跟我们坐,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林玉滨便上了尚家的马车。
“表妹,八月初七是祖母的寿辰,你来不来?”
林玉滨一愣,想了想后摇头,“我身上戴孝,本就不能饮宴,何况那还是外祖母的寿辰,到时候我会把礼物放在林家的礼物中一块儿送过去的。”
丹竹就叹气,“那你下次休沐可得去看看祖母,她可想你了,这几天一直念叨着,说你总也不来家里,明明都在苏州,见个面却还那么难。”
林玉滨脸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她每日上学下学,休沐后也有许多的事做,所以这段时间还真没想过外祖母。
好像自端午前那次见面外她就没去拜见过白祖母了,这实在是不孝。
正想着,突然马车“砰”的一声,林玉滨习惯性的向前栽去,坐在她身旁的丹兰也往前摔,却还是稳住了身体,见林玉滨栽倒,便下意识的伸手拽了她一把……
林玉滨被这样一阻,撞下去的力度减弱,但还是“砰”的一声磕在了额头上,尚家三姐妹稳住身形后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问,“林表妹表姐,你怎么样了?”
林玉滨捂着额头,表情有些茫然。
后面跟着的林家马车停下,映雁从里面跳出来飞奔过来,焦急的问,“大小姐怎么了?”
车夫看着轮子下的坑,脸色难看道:“这是有人特意挖的,还在上面铺了干草,我们每日都从这里过,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坑。”
林家的车夫也赶了过来,脸色铁青的围着车子转了两圈,然后便盯着东侧的那处灌木丛不动了。
映雁已经把林玉滨扶出来,见他不动,就斥了他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马车赶过来,大小姐要回去看大夫。”
尚家三姐妹多少也磕到了一些,但没有林玉滨严重,纷纷跳下来围着她。
林家的车夫却转身捡了块石头,在手心里掂了掂道:“小的看这坑有点像是野兽踩出来的,所以怕那禽兽还在这里,所以查看一番。”
说罢扬手就将手中的石块狠狠地掷向灌木丛,发狠道:“奴才看看那些禽兽是不是还在这里,最好把他们赶走,不然后头的人还得遭殃。”
石头砸入灌木丛,发出“嘭”的一声,同时还有一声“惨叫”,映雁一呆,气红了眼,将林玉滨推给丹兰三姐妹,蹦起来就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里砸,恶狠狠的道:“可不是,我都听到野兽的叫声了,真是人善被欺,什么畜生都敢跑出来欺负人了。”
灌木丛里发出“嗷嗷”的惨叫声,一阵乱晃后跳出几个人来,直接掩面就往里逃。
大家虽没看到他们的脸,却认出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尚丹竹指着其中一人道:“我认得他,今早周通就是穿的那身衣服。”
几个人已经嗷嗷叫着狂奔下山,因为跑得太急,还摔了好几下,林玉滨忍不住笑出声来,“活该!”
丹菊欣赏的看着映雁道:“林表姐,你有个好丫头啊。”
映雁一听立即丢下手中的石头,拍了拍手,低头乖巧的站在林玉滨身后。
林玉滨扫了她一眼笑道:“表妹身边的丰秋也不错呀。”
映雁小步上前扶住林玉滨,小声温柔的道:“大小姐,您额头肿起来了,还是快回去让徐大夫看看吧。”
“表妹快回去吧,看大夫要紧。”尚丹兰让车夫将尚家的马车让到一旁,让林家的马车先行。
林玉滨便行礼告别,临走前扫了一眼那坑洞道:“叫人把它填上吧,免得后面的人不小心也栽进去。”
“表妹放心。”
那坑并不大,只有一个大碗般大但是它深啊,这条道路本来是平整的,突然“砰”的一下一边车轮陷进去,那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幸亏今天车夫因为下雨的原因把车速降得很慢,不然更惨。
林玉滨伤得并不重,但额头也青了一块,还肿了一个包,林清婉看着很心疼,让人用棉布浸泡了井水给她冷敷,然后才去找车夫过问此事。
安排给林玉滨的车夫蒋南是从林家护卫队里面选出来的,他不仅是驾车而已,也担任着林玉滨的安全责任。
此时他正跪在正院门口请罪。
林清婉并没有将人叫起来,“可知动手的是谁?他们是针对别人,玉滨只是池鱼,还是她就是目标?”
蒋南羞愧的低头。
“也就是说你都不知道?”
“应该是卢氏家学里的周通等人,”蒋南低头道:“他们跟大小姐有些矛盾。”
“应该?”
蒋南低头,作为护卫,“应该,可能”这样的词语是不应该出现的。
林清婉冷着脸道:“知道我为何特意将你拨到大小姐身边当车夫吗?”
“知道,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为什么要保护她的安全?”林清婉轻声问,“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她能有什么危险?”
蒋南小声道:“因为她是老爷唯一的血脉。”
林清婉便嗤笑一声,“你就只能想到这点吗?”
第79章 自作自受
蒋南羞愧的低下头。
“林家的仇人并不少,远的不说,你猜辽人若是有机会,会不会把我和玉滨都杀了报仇?”
蒋南脸色大变,咬着牙道:“属下该死,姑奶奶放心,以后属下必定万分小心,再不敢让大小姐涉险。”
“除了辽人,在我大梁,林家的仇人也有不少,我把你放在她身边,便是因为你本领高强,且又细心,可如果你连几个孩子的恶作剧都发现不了,那些更高明的对手出手时又会如何?”
蒋南低头,拳头微微握紧,他的确是松懈了,自被调到大小姐身边后,每日就是送她去上学,在外面等着她放学,然后再接回来。
学堂里虽也有争斗,但都是一群年轻人,心思还浅,落在他的眼中就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姑奶奶说过,除了大小姐的安全,其余他一并不用管的。
所以他也未曾出手管过,谁知道本来还只是你瞪我一眼,我悄悄说你坏话的争斗突然升级到了挖坑害人?
蒋南都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就该多留意一些周围,年轻人做事肯定不周,他要是经心肯定会发现的。
也亏得这次只是几个小孩的恶作剧,若真碰上辽人在路上布置些机关,这样猝不及防只怕他真的保护不了大小姐。
林清婉没有换掉他的打算,论起能力,蒋南是护卫队里最强的,且他又吃了教训,今后肯定比别人更细心些,所以教训过后便让他退下了。
“那恶作剧的那些人怎么办?”
林清婉轻笑,“孩子们的事自然由孩子们去解决。”
即使她心里很恼火,但也不可能杀到他们家里去,不然小事也会变大事,不过玉滨的课程或许应该增加一些,比如练个箭之类的,到时候被人欺负了也能反击。
于是林玉滨第二天就被塞了一把弹弓,身边还进了一个叫“大妞”的黑黑小丫头。
她是真的黑啊,脸黑,手黑,连脖子都是黑的,裂开嘴笑时只有一嘴牙是白的。
大妞似模似样的给林玉滨行礼,跪下磕头道:“奴婢拜见大小姐。”
林玉滨回过神来,不解的看向小姑,“小姑,我身边没缺了。”
“这是额外给你增加的,”林清婉道:“大妞是方大同的闺女,弹弓打得很好,有时候鸟飞过她都能打下来,以后她就教你打弹弓。”
映雁和碧容瞪大了眼睛,打,打弹弓?
俩人木木的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气质柔和的大小姐拿着把弹弓射鸟的画面,俩人打了一个寒颤,立即将画面丢出脑海。
俩人紧紧地盯着大小姐,希望她能够拒绝。
林玉滨却在一愣后兴奋起来,意动的问,“我也能学打弹弓吗?”
“当然,我不是都给你找了个小先生吗?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离远一些,只管拿弹弓去打,等你再大一些,把力气练出来了,我让人给你量身打造一把弓。”
林玉滨越加高兴,对大妞道:“那你从今日开始跟在我身边吧,你要换个名字吗?”
大妞立即跪下,“请大小姐赐名。”
林玉滨沉吟了一下道:“从碧容往下排,就叫碧海吧。”
“谢大小姐!”大妞咧开嘴笑,为自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而高兴。
但其他人却不一样,碧容现在是大小姐屋里除了映雁外最大的丫鬟,一等的名额满了,二等却还有空缺,碧海跟碧容排字,这便意味着她一上来就是二等丫头了。
大家羡慕的看着她。
碧海才九岁,本就是个孩子,加之在庄子里长大,心思单纯得很,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磕过头后就高兴的回家去找她爹,她今天就得搬进别院,还能领两套新衣裳呢。
林玉滨到了学堂才知道昨天的事还是闹了不小的动静,因为周通几个伤得有点重。
蒋南心中恼恨,出手时虽留了力,却也挺狠,直接把周通的脑袋砸了一个窟窿,跟着周通的几个也被蒋南和映雁砸得不轻。
加之当时他们往下跑时摔的那几下,回去后不仅血流满面,手脚也摔伤了,有一个直接倒霉的摔进了沟里,当时不觉如何,回去后觉得疼痛难耐,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骨折了。
家长们心疼得不得了,纷纷质问原因,少年们当然不敢说,不然身上还得脱一层皮。
他们虽然恶作剧,但却明白是非,知道这事说出去,甭管他们现在多惨,那都是他们的错。
毕竟林家的车夫和丫头指桑骂槐,又未看清他们的模样,大可以说在打畜生,家里根本不能为他们讨公道,反而还会因为他们挖坑的事落于下风。
所以三少年打死不说,跟着他们的小厮更不敢说了,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是少爷们顽皮,下学后跑山里要逮兔子,结果摔了。
其他两家还罢,勉强信了,周通的爹周刺史却是不信的,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官,他儿子头上的伤是撞的,还是砸的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么大一个口子啊,流了这么多血,可心疼死他了,他又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疼到心坎里去了,自然是一再逼问。
但他儿子此时伤重,打打不得,骂也心疼,所以只能把跟着他的小厮关起来逼问。
似乎目前还没有结果,所以周刺史便派了人来学堂打听,可是卢氏家学里有人欺负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