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摘星怪
时间:2018-03-20 16:57:39

  道宗便在华山最高的峰头。
  宁道奇选这个地方的目的也很简单――与世隔绝。
  修道之人莫不如此。
  因此道观中只有两人。
  一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和一个俊眉修目的年轻道士。
  楼鹤是个天赋很高的道士,可却并不是宁道奇的徒弟。他们二人更像是将华山分了两半,互不干扰。
  因此当他主动提出要下山接人时倒让宁道奇吃了一惊。
  九公主之事他并未瞒着楼鹤,因此他知晓倒也不奇怪。
  可奇怪之处便在于, 楼鹤自落观十年以来从未下山过,如今倒是第一次。
  那穿着蓝色道袍的清俊青年静静地看着他。
  宁道奇扶着长髯的手顿了顿,最终却是道:“有劳道友。”
  楼鹤微微颔首,转身便已踏鹤而去。
  这道家近百年来却无一人得此风姿。
  吴裙醒来时是在一间素净的袇房里。
  炉中松香缓缓燃着。
  倒是让这冷清山中添了丝暖意。
  她抱着被子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经久散的云雾, 不由有些好奇。
  这华山之上, 似是常年如此。
  吴裙缓缓垂下眼来。
  “公主醒了。”
  忽听得一声朗笑, 玄白道袍瞬息间由远及近, 那声音刚落,人已到眼前。
  正是宁道奇。
  他手中拿着拂尘,肩头还站着一只大松鼠。此刻笑看着仍有些疑惑的小公主。
  那松鼠歪了歪头, 竟是灵活地跳到塌上美人怀中,甩着尾巴不停撒娇。
  吴裙被蹭的弯了弯眸子,连唇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看来这小东西也是喜欢公主。”
  宁道奇抚着长髯笑道。
  吴裙安抚地拍了拍貂儿脑袋,又见它软软地蹭了过来, 不由笑了笑。
  “这松鼠是宁道长的?”
  她眨了眨眼,在塌上写道。
  宁道奇摇了摇头,却是摆手道:
  “这松鼠是隔壁楼道友的。”
  吴裙微微蹙眉,好奇地看向窗外。
  却见云雾之中一个鹤冠白羽的青年自山巅缓缓而至。
  走到近处吴裙才发觉那人身着蓝色道袍, 只是隐于云雾中看着倒像寒白。
  他背上还背着一捆干柴。
  明明是世俗之物, 却恍若携九天而来, 高不可攀。
  这样的人,吴裙实在想不出他竟会养一只松鼠。
  小公主弯了弯唇角,眼中竟带了丝笑意。
  她笑起来天真可爱,原本病恹恹的面容瞬间鲜活了起来,似这冷冷云巅也多了抹桃色。
  “公主怎知老道是谁?”
  见窗外那人若有所觉,宁道奇连忙岔开话题。
  吴裙也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你,我生辰时你派仙鹤来替我送过礼。”
  她舒了眉眼写道。
  宁道奇笑着颔首:
  “却是老道。”
  两人言语间那鹤冠白羽的道袍青年已消失不见。
  松鼠犹豫半晌,却是轻轻蹭了蹭桃衣美人的手指。
  它向来灵性,平日里只要主人一回来便甩着尾巴溜走了,难为今日还留在这儿。
  宁道奇挑了挑眉,听的“吱”的一声才回过神来,却是那小东西已等不及了,不由笑道:
  “公主日后久居华山,若是觉得这袇房有何不妥之处,尽可告诉老道。”
  “老道若是下山可为公主添置些东西回来。”
  这山上确实简陋,袇房之中看起来空荡荡的。
  吴裙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便好。”
  她摸了摸肩头松鼠轻轻写道。
  宁道奇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
  华山清寒。
  松鼠至暮时便已离去。
  吴裙喝过药后终于下了塌。
  她醒时便在袇房之中,还尚未见过这云巅风景,此刻也不由有些好奇。
  道场之上终年云雾缭绕,隔着朦胧夜色一时倒也看不真切。
  吴裙一时不察竟是踩空了。
  她本已走到边缘,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
  粉色的桃衫儿瞬间没入云雾之中。
  小公主紧紧闭着眼却闻青山之外传来一声鹤鸣。
  一只白鹤自云雾之中腾空而上。
  直到肩上传来熟悉的茸茸触感吴裙才微微睁开眼来。
  却见那小松鼠正亲昵的用尾巴蹭着她。
  白鹤眨眼间已飞到崖边。
  听得一声清鸣便已停了下来。
  吴裙眨了眨眼,便见那崖壁之上立着一个鹤冠白羽的清俊道士。
  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楼道长。
  不由弯了弯眼眸。
  那看起来宛若姑射一般的道长也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听见他问。
  小公主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那道长似是知道,微微伸出手来。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似冷冷冰雕。
  小公主初握住那手掌只觉寒气瑟瑟,见那羽冠仙人目光温和,不由轻轻弯了弯眼眸:
  “阿裙。”
  “我叫阿裙。”
  她轻轻写道。
  肩上松鼠似也知道了,“吱吱”地叫了声。
  鹤冠白羽的青年微微颔首,温和道:
  “贫道楼鹤。”
  他声音似有奇妙韵律,显得清淡平和。
  吴裙方才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竟似心灵相通一般。
  他在问她怕不怕。
  小公主微微弯了弯唇角。
  她笑起来很美,眼中像是溶了细碎星光,柔软动人。
  楼鹤摸了摸鹤颈,只道了声:
  “去吧。”
  那白鹤清鸣了声,瞬间冲雾而起。
  它这次飞的很快,吴裙却并不怕,软软的环着鹤儿脖颈回头看了眼。
  那蓝白相间的道袍已离了很远,指尖却似还残留着淡淡寒意。
  华山很大。
  那白鹤时而冲入谷底溪流之中,时而又腾空直入高云。
  吴裙好奇地看着沿途风景。
  她生在隋宫多年,竟从未有一日如此畅快。
  朝游北海暮苍梧,方知诗中所言不假。
  对面远远亦有一灰雕急冲而来。
  松鼠“吱”叫了声,那白鹤却丝毫不惧。
  吴裙看了崖壁一眼,环着鹤儿脖颈的手紧了紧,却是慢慢睁开了眼。
  白鹤高鸣一声竟是冲着灰雕腹部腾空而起。
  那速度很快,甚至比风还快。
  眨眼间衣袖上已落了片灰羽。
  那灰雕斜落在崖边树上,却是已不敢再撞上。
  吴裙弯了弯唇角。
  山巅之上,楼鹤目光温和的看着云雾。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清鸣响起,白鹤俯身冲落崖壁。
  那松鼠甩了甩尾巴跳了下来。
  吴裙刚松开环着鹤颈的手,便觉眼前衣袖温凉,竟是被人轻轻抱了下来。
  楼鹤并未解释,在那粉衣美人落地时只是淡淡松开了手。
  那鹤儿已离去。
  月上柳梢。
  清辉寒光落在薄衫上,吴裙鼻尖微微有些红。
  却仍是笑看着面前高华如姑射的年轻道长。
  不知为何,自第一眼见他时她便觉得很亲近,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吴裙微微眨了眨眼,却见楼鹤也眨了眨眼。
  那带着温热暖意的羽麾便已落到了她身上。
  男人身上有很清淡的香味,像雪的味道。
  吴裙弯了弯唇角。
  “你不冷?”
  她眼中话语直白。
  楼鹤微微摇了摇头,却是笑了,那笑意清淡,却也很温和:
  “你该回去了。”
  天色确实已很晚了。
  吴裙轻轻点了点头,走之前却突然返过身来。
  在那仙人面上印上一吻来。
  又迅速跑了开去。
  松鼠“吱”的一声躲进了山林中。
  楼鹤淡淡垂下眼来,看不清神色。
  吴裙进屋后褪下羽麾,却觉袇房中竟比白日里暖和些。
  那窗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方精致的火炉。
  炉下木柴是新添的,窗户微微开着,因此房内倒并无气味。
  其上香甜清酒已是煮沸,此刻咕咚咕咚响着。
  想到白日里见到那人背上干柴来,小公主眸光亮了亮。
  洛阳:
  独孤皇后大丧过后,晋王带孝三日便被派往了玉门之外。
  虽说胡人来犯突然,但朝中并非无将,此番圣意倒也令众人不解。
  可看帝王深沉目光,谁又敢多言呢。
  自九公主离宫后,隋帝耐心越发不好了。
  朝中多次有人因一言而定罪,众人若想活的久些,自然不敢多话。
  太傅之职已免,裴矩自然也开始入朝供职。
  这位年轻的世家子弟甫一入朝便与宇文化及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独孤峰挑了挑眉,却听隋帝淡淡问:
  “爱卿觉得此举如何?”
  立马收回目光来,低头道:
  “臣觉此举不妥,一来边关战事吃紧,二来耗时极长。”
  “大兴土木,恐难完成。”
  他小心看了眼隋帝,补充道。
  隋帝捻弄玉玦的手顿了顿。
  他此前亦认为不妥,因此朝中众人都顺着那话说了下来,竟无一人反驳。
  “裴卿。”
  杨坚微微抬眼。
  裴矩应了声,自列中站了出来。
  独孤峰自以二人已是同一阵营,不由使了个眼色。
  裴矩却似并未听到一般,敛目道:
  “运河之事利在千秋,臣认为可。”
  他语气淡淡,却坚定笃然。
  令众人心下一顿。
  隋帝眯了眯眼:
  “诸卿可有别的意见?”
  帝王目光扫到宇文化及,却见那朱红官袍的青年沉默不语。
  他自华山回来后,变化倒是大。
  朝中众人无人敢语,李渊更是将头埋地低低的。
  殿上静静地。
  沉香缭绕漫上帝王莫测面容。
  良久,听得一声轻笑:
  “既然诸位并无意见,那么就依裴卿之言。”
  “运河之事,交由裴卿负责。”
  他话音落下,便淡淡离去。
  裴矩微微眯了眯眼。
  夜深了,华山之上:
  风吹寒枝,炉火烈烈作响。
  吴裙微闭着眼睡的香甜,翻身间露出一截藕臂来。
  那守宫砂下印着的四瓣桃花竟悄无声息隐入了血脉之中。
  与此同时,崖壁上坐着的鹤冠道长微微皱眉,衣襟之上竟是沾了丝血迹。
 
 
第71章 
  华山清寒。
  幸是夜里架了火炉, 吴裙也不觉怎么寒冷。
  这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幽明。
  她昨夜睡前喝了甜酒,此刻胃里暖暖的,不由弯了弯唇角。
  宁道奇独居惯了,不知如何照看小姑娘, 自昨日一顿饭后便已不知所踪。
  吴裙来时虽带了许多衣物。
  琅配珠环亦是有之,可离了女官竟也无从下手。昨日还稍显整齐的桃髻儿松松的,一半发带也不知散到哪边去了。
  小公主盯着镜子看了半晌,幽幽垂下目光来。
  寒山上湿气重, 隔了窗柩也能感觉到外间云雾。
  古松独独立在一旁, 瞧着便能渗出冷意来。
  吴裙犹豫了半晌, 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她手中拿起昨夜借的鹤麾来, 想着今日还回去。
  却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那声音轻缓温和,这山上除她之外还有两人,不知为何, 吴裙便是觉得一定是楼鹤。
  果然。
  那门外站着一位鹤冠白羽,着蓝白道袍的清俊道士。
  山上雾气重,他眉目亦沾了些露水,凭添了几分疏寒之意。
  吴裙眨了眨眼, 却见楼鹤缓缓将手中油纸包递了过来。
  那油纸包的四方四正,腾腾热气混着香气漫出,瞧着像是市集里卖的糕点。
  “这是给我的?”
  小公主疑惑的看着对面人。
  她眼睛很干净,一眼便能望到底。即使不说话楼鹤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微微弯了弯唇角:
  “这八珍糕是山下铺子里的特产, 我瞧着许多小姑娘都爱吃。”
  吴裙伸手接过那冒着热气的糕点来, 轻嗅了口。
  随即笑的眼眸弯弯。
  她爱食甜, 可一食甜便容易生病,因此隋帝总是忌讳着这些,宫内人也不敢拿糕点来给她吃。
  此番见到这八珍糕难免有些欣喜。
  楼鹤目光温然平和,肩上藏着的松鼠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抱着松果不停啃着,衬着那人高华清鹤的面容,竟也和谐。
  吴裙突然拉起那隐于蓝白道袍中的手来,轻轻写道:
  “你是专程去为我买的?”
  她指尖温热,落在那苍白冷玉一般的掌心中带着丝丝痒意。
  楼鹤微微垂下目光来。
  便见那人已收了手,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被她牵着的是一个清修的道士,可她的目光还是那般天真动人。
  楼鹤摇头失笑。
  只是道:“这糕点要热着才好吃。”
  由道场自山下来往少说也有两个时辰,那人肩头也沾了些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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