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都一样,都是哥,没差别!”沈团团自觉上钩。
杨安康抿着嘴,嘴角上扬,“那往后也叫我哥吧,没得总是大表哥大表哥地生疏,我娘可是一直盼着你是她的闺女的,也让我过过哥哥的瘾儿!”
沈团团看了一眼沈长致,沈长致打上了水,瞥了一眼有些异样的杨安康,只是杨安康神色坦然,就如同杨安昌逗着沈团团叫哥的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人找不出任何的不适来。
沈长致打了水倒进沈团团的木盆里,这才吐槽道:“你以为哥哥那么好做的?你看我这不得巴巴地生怕他累着,还得给她打水,有人欺负她了我得撸袖子跟人干架,还要给她赚嫁妆——”
杨安康不知想到了啥,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行啊,团团你往后叫我哥,我啥活儿都干了!还不会抱怨!”
沈团团被这俩人一来一去地揶揄逗着大笑不已,“其实我哥的重点是要给我攒嫁妆,哼!哼,听听安康哥说的,人家可不会抱怨!看看我这个妹妹这么枪手,还不赶紧来讨好讨好我,要不然,我就跟着小姑母回家了!”
一声“安康哥”,如同小羽毛一般轻轻地戳在他的心上,痒痒的。
杨安康舒服地微眯着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对沈团团在意的,只是觉得这么一个鲜活的小丫头,只那么一眼,就无法让人忘记。以前梅氏在的时候,小丫头总是赖在梅氏的怀里,冲着他吐吐舌头。后来再见的时候,就是梅氏走的时候,那么单薄的小丫头,一个人跪在灵堂里,后背挺得笔直,不哭不闹,认真地一张一张地添着纸钱烧着。再后来再见,就看到沈团团已经俨然撑起了一个家,成了俩个男人心中的依靠,沈家一切都没有变,只有一年间就长大的沈团团……
若不是偶然的一次,杨安康看到沈团团跪在梅氏的牌位前默默流泪,依旧是后背挺直,默默地流着泪,听着她说,娘,我觉得我要撑不下去了……
那时候,杨安康才知道,小丫头会哭。当初梅氏走的时候,小丫头的心里一定在流泪,流血……
可能也就是那个时候,杨安康这才格外地注意这个小丫头,越是注意,就越是难以挪开眼……
他只想在她的脸上看到笑脸,也不是戒备十足地挺直着背,想听着他嘤嘤而语,笑得肆意……
杨安康笑着听着沈长致兄妹俩人斗嘴,谁也不让谁,却是活力十足。
沈团团气的小脸红扑扑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长致,“安康哥,你们吃辣不?”
杨安康回过神来,点点头,“吃的,江夏城里开了一家专做辣味儿的铺子,生意好得不行,我家也跟着去吃了一回,辣,但是吃的欢畅。”
“行,那就好!”
沈团团打算做一大盆的水煮肉片,加上自家的蔬菜,满满的一大锅,再炒上几个清淡的小菜,也就够了。要不然,还得烧上一桌的菜。
等着沈团团将水煮肉片端出了锅,就看到沈忠和杨安昌也回来了,手里拎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草鱼。
沈春云下午又补了一觉,这才觉得精神头好了一些,正在井旁洗了一把脸,就看到沈忠回来了。“这是哪儿弄的鱼?这么一大条该有三四斤了吧,可是不好钓吧?”
沈忠这会儿也是欢喜不已,正好能加菜。“这不是钓的,被篓子困住的。”
沈忠以前闲着的时候,就会编不少的篓子,大大小小的都有,只是大的篓子一直就困不住鱼,久而久之,就没人用了,丢在杂物房里生灰。这回还是杨安昌坚持,这才带着去的,哪想到,正好困住了一条大鱼!小篓子里困了不少的小鱼小虾米。
沈忠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这条鱼,沈团团不大喜欢吃鱼,因为刺儿太多。她怕麻烦,也懒。索性就做了一个鱼头豆腐汤,剩下的鱼肉都给红烧了。
隔壁的墙角旁,正蹲着一个老头儿,嘴里念念有词,“去,还是不去呢,去吧,就有好吃的,就有一口热乎的。不去吧,连点心都已经没了。”
宁老头儿很纠结,他已经闻了半个时辰的饭香,等到沈忠都回来的时候,他知道,沈家快要开饭了!成与败,在此一举!
只是作为一个有羞耻心的老头儿,宁老头儿迈不开脚。这要是平时也就罢了,沈家来了客,他这会儿蹭过去吃饭,这算咋一回事儿?不行,不行,不能丢人。但是好饿——
宁南星不动声色地看着墙角的祖父,是时候添一把火了。
“我闻着香,好像有些辣味儿,难不成团团还能做辣菜?”沈团团不大能吃辣,所以鲜少做辣菜,平日里做的菜多半都是以红烧为主。
但是,宁老头儿就喜欢口味重的菜。这些年,被宁南星拘着,嘴里都快淡出泡来了。一听辣菜,两眼放光,“是吧,是吧,你也闻到了?我闻着就像!不,不是像,就是!”
“好像在吆喝吃饭了——”
宁老头儿豁然起身,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走,一口气,就走到了沈家的小院子里。
沈春云被一脸视死如归的宁老头儿给吓了一跳,“沈叔?咋啦,出啥事儿了?”
宁老头儿僵硬着脸,愣是扯出了一抹自认为和煦的笑容,只是脸僵着,看着越发地怪异了。以至于沈春云的在心里来回过了好几遍措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叔,吃饭了没?”想来想去,问有没有吃饭总是不会出错的。
宁老头儿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仍是端着架子,摇了摇头,因为太激动,摇头的时候,身子都跟着摇晃了下,“还不曾。”
沈春云赶紧上前扶着宁老头儿,生怕他一个晃荡将自己给摇到了地上去,扶着宁老头儿在椅子上落座,才随手说了一句,“要不然一道儿吃了?”
“好!”
这回,换了沈春云一个踉跄。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那么客套地一问的。
但是哪想到宁老头儿就应了,还那么干脆,让她想挽回都不知道该从哪句话重新开始说起。
沈春云张了张嘴,啥话都没有说出口,但是见多识广的宁老头儿知道,沈春云一定是后悔了!所以,宁老头儿就坐在凳子上,双手乖乖地放好,眼是眼,鼻是鼻,认认真真地回望着沈春云。
“吃饭啦——”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的宁老头儿,这会儿早就忘了脸皮是啥玩意儿。到了沈家的院子里,他闻得香味儿才更真切。
一听到叫饭的声音,宁老头儿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着也椅子去饭堂,沈家人齐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宁老头儿,和宁老头儿身后进来的沈春云。
沈春云咳了一声,“是我让宁叔一道儿用饭的,正好一起吃饭热闹!”
沈忠闻言,释然。招呼着宁老头儿上座。
宁老头儿这人有一特性,自从丢了脸皮后,就压根不会想要捡起来。这会儿也不推辞,坐了上座,开始招呼着沈家人一道儿坐坐坐。
宁老头儿这会儿心里正在做着自我建设,早晚我那伟大的孙儿早晚有一日能征服沈家,所以沈家也就是他家!
虽然有了宁老头儿加入,但是并不妨碍一家子吃得热火朝天。
“呲,够辣,够味儿。”
“这手艺,可是跟酒楼里的手艺差不了多少的了!”
“干了这碗鱼汤!”
“这咸肉饭咋就那么香,还放了韭菜了吗?”
正文 038 且走且看
沈团团捧着饭,慢慢地一大碗的饭,在众人惊愕的眼神里,沈团团淡定如常地坐在凳子上,扒拉了一口满出来的饭,吃了一口咸肉,咸香爽口!沈团团大大地给自己比了一个赞!
沈忠也还是头一回看到沈团团吃这么多,“团团啊,若是喜欢吃,也不能一次吃那么多吧,小心一会儿肚子疼。”
沈团团头也不回,咸肉恰到好处地够咸香,吃着几口饭,又吃上几口前几日腌制的豆角,沈团团舒服地长叹一口气。“没事儿,不时还有宁爷爷在嘛,宁爷爷是个大夫,管治!”
宁老头儿正吃着水煮肉片,舒服地脑袋都是空的,听到沈团团的话,赶忙表态,“包在我身上了,吃了这么一顿好吃的,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个个都把把脉!有病治病,无病养生。”
沈春云是一直听说宁家祖孙俩都是大夫,只是打心里有些不信,除了宁家的药香, 其他的没有半点儿像是一家大夫家的样子。就算是进出的病人也没有瞧见一个。
宁家搬来桃花庄的时候,沈春云也已经出嫁了,所以对宁家也不甚了解。也就是平时过年过节回娘家碰见点个头,说上几句客套话。这还是头一回在餐桌上一道儿用饭,半顿饭下来,沈春云也知道宁老头儿是一个随和的老头儿,说话之间也随意了许多。“宁叔,我看你这大夫是不是快要做不下去了?要不然,这看病的人都没有。”
沈忠瞪了一眼沈春云,“小妹,吃菜!”
宁老头儿却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这初来乍到的,不好抢了别人家的生意。再说,天天出诊啥的,太累。”
“那宁爷爷还天天上山!”沈团团扒着饭揭穿道。宁老头儿每日要走的路,可比出诊多多了。
宁老头儿干瞪眼,好想瞪一眼沈团团,但是一想到沈团团的这个厨艺,就眨了眨眼睛,不瞪了。“实话说了吧,我那儿都是好药,这村民看病我就是只收了药材的成本,他们也嫌贵,所以干脆,我就直接将诊金报的高高的。一来也图个清净,二来也能真赚钱。”
说到赚钱的实话,宁老头儿神神秘秘的,逗得人开怀大乐。
等宁老头儿吃完饭,又给沈春云把了脉,才摸着肚子回家。
一回到自家,依旧是冷锅冷灶的,宁南星一动不动地躺在廊下,吓了宁老头儿一跳。“哎哟,吓死我了,天都黑了,你还躺在这里做啥。”
回答宁老头儿的是无声。
宁老头儿也知道宁南星这是闹别扭了,摸了摸鼻子就往屋子里走,他吃得太高兴了,忘了给宁南星带饭了……
踮着脚回屋,从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小包点心,放到鼻尖闻了闻,好像有些味儿了?但是他有没别的吃了,做饭,他也不会啊。宁老头儿踮着脚,将这一小包点心放在宁南星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回房,上锁。
沈团团做了整整俩锅饭,虽然土豆占了不少,但是加了咸肉和韭菜,就是吃着比干饭还带劲。沈团团将锅里的剩下的咸肉饭盛了出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宁南星。
她原本一直想问的,宁爷爷来她家吃饭了,那宁南星吃啥?
宁南星躺在躺椅上,脸上挡着一本医书,突然闻到了饭香——
宁南星嗅了嗅鼻子,而后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会有人记得他,怎么可能会有饭……
蓦地,脸上的医书被人抽走,宁南星没张开眼睛,就斥责道:“还我!”
沈团团几时听到过宁南星这么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温度,仿佛能将人给冻僵。沈团团拿着医书的手紧了紧,咬着唇就将医书砸到宁南星的身上,“还你!”
一声娇斥的女声。
让宁南星蓦地张开眼睛。
月光下,沈团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宁南星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坐起,就看到沈团团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宁南星赶紧站起来,追了几步,拉住沈团团的手。“团团,我不知道是你来了——”
沈团团也不废话,将手里的大海碗往宁南星的手上一塞,“哼,活该你饿着。”
沈团团看到这一副装死的宁南星,还有啥不明白的,多半是在闹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