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直起身来,寻找花凌的线索。其实当艾自由知道花凌名下的商铺就是这间花店时,我她就知道花凌不可能藏在这里,因为她上次来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别说藏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
这次重来花店,完全是看在与张小强多年友情的份上,特意来陪他的。他对詹老爷子的断言深信不疑,认定花凌就藏在花店里,艾自由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湮灭他希望的小火苗。
花凌的花店面积不大,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已经找遍了花店的每一个角落。张小强垂头丧气地坐在大理石地面上,不住地念叨着:“占卜怎么能不准呢......占卜怎么能不准呢......”
“你们漏掉了一个地方。”
艾自由和张小强一齐看向乔斌,他依然站在门口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指向正对面的置物柜。
置物柜的木料和款式很老,像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物件。它镶嵌在进门正对着的那面墙上,由许多木格子组成,和一般家庭的书架很像,只是比书架略大些。上面放着各种可爱呆萌的毛毛熊。
“那个置物柜我检查过,没有问题。”
艾自由特别留意过那个置物柜,用力摇晃,发现它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很难被移开,又检查了置物柜与墙壁的结合处,丝毫没有曾被移动过的痕迹。就连置物柜的木质底部她也认真检查过,排除了花凌从置物柜底部进入地下空间的可能。
☆、Chapter 9
“你检查的过程,我全部看到了,你的确排除了一种可能,但可惜的是,你却漏掉了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没错。这条商业街的店铺,建筑面积是相同的,按理说,这间花店和旁边那家面馆的建筑面积应该相同才对,可是它却比面馆小了两、三个平方。所以我猜测,花凌真正的藏身之处,应该是在这排置物柜的后面。”
只见乔斌蹲下身,把置物柜最下面一排的毛毛熊一只只拉出来,当拉出第三只毛毛熊后,他用手推了一下贴近墙壁的木板,那木板立刻向墙内翻了进去。
乔斌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入口找到了。”
艾自由和张小强傻愣在一旁。
完全被乔斌的解释和行动镇住了。
看到事实,艾自由承认的确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置物柜的后面。几十分钟前她也曾去过那家面馆吃面,甚至还仔细打量过那家面馆,赞叹过他家的装修风格。可是然并卵,她并没有发现两家的面积有任何不同,都怪她空间能力差啊!
正在他们决定要到置物柜后面一探究竟的时候,艾自由突然收到了咪嗷的微信,她的头像是一只打着哈欠的小猫。
“我知道花小姐在哪,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请带着一万块钱现金来找我。”
这条微信后面是一个位置地图。
艾自由看了一下,那个位置离花店并不是很远,便决定和他们两人兵分两路,她去见咪嗷,而张小强和乔斌则去置物柜后面寻找花凌。
十多分钟后,艾自由便到了微信中的地址,那是一间咖啡馆。咪嗷没在座位上,于是她向店员打听咪嗷的去向。好在咪嗷的装扮很特殊,店员根据艾自由的描述,立刻想了起来。她有礼貌地回复艾自由,咪嗷去了洗手间,让艾自由在4号位稍等一会。
4号位的桌子上放着半杯咖啡,是咪嗷喝剩下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咪嗷还是没有出现,在连续发了几条微信没人回答后,艾自由的心中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快步走进洗手间,可是洗手间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又返回吧台问店员,店员也是一脸茫然。艾自由急忙和店员说了问题的严重性,店员被她这一吓,额头上渗出汗珠来。
好在咖啡店内安装了监控设备,他们在工作间看了关于咪嗷的视频录像。视频上咪嗷坐在4号位上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拿起手机,样子像是在编辑信息,不到一分钟,她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艾自由看了一下视频上的时间,那正是她收到咪嗷微信的时间。又过了两分钟,咪嗷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起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直到艾自由走向吧台,咪嗷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频里。
咖啡店店长解释,店里只在客人用餐的区域安装了监控设备,所以看不到其他区域的情况,艾自由怀疑咪嗷是偷偷从咖啡店后门离开的。
可是咪嗷明明约了艾自由的,而且她也带了一万块现金过来,她没有理由放她的鸽子。
突然艾自由的脑中闪过一个镜头,那是咪嗷去洗手间之前接电话的画面。电话,对!一定是那电话的缘故。可是那通电话又是谁打给她的呢?这时艾自由脑中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定可以帮她查出是谁打的电话。
艾自由回到花店,花店的灯依然亮着,置物柜最下排的三只毛毛熊依然躺在大理石地砖上。她看看表,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吗?不,不会的,张小强那么爱花凌,他一定会在临走之前把花店里的东西收拾好的。
艾自由立刻给张小强打手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张小强的手机怎么会关机了呢?艾自由立刻跑到二楼的qb画室,张小强和乔斌不在里面,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们仍在置物柜后面。这样的话,张小强手机关机便也很好解释,那就是他们一直在用手机照明,把电给耗光了。
置物柜后面是个怎么的世界呢?
艾自由钻到置物柜后面,那是一个狭窄的空间,长度和一面墙的长度差不多,宽度不足半臂,里面很黑,从入口处的木板缝隙中隐约透入几缕光。
一道强光从手机的背部射出。
借着光线,艾自由发现距她两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正方形的洞口,阴森潮湿的气息从洞口中涌出,直喷到她的脸上,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张小强——”
“乔斌——”
洞底传出空空的回声。
石阶一直向下延伸。坡度很陡,越向下走,温度越低湿度越大,她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的级数,当数到“94”的时候,她踏上了一块平台。
此时,两个并排着的洞口出现在她的面前。
洞口由白色石头垒成,奇怪的是,这些石头的大小几乎一致,有如一个个初生婴儿的头颅。她用手指轻触这些石头,立刻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寒冬房檐下的冰凌才有这样的温度。
她的手反射性地缩回胸前。
对着两个洞口大声呼喊张小强和乔斌的名字,可是却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回应,只有她的一波波回声由强到弱,由强到弱。
手机的光线无意中扫向地面,她意外地发现一段粉红色的东西。
这一发现立刻让她手脚冰凉,因为在她的脑中已经快速脑补出它的样子,一只粉红色的蛇。一只饥饿的,随时准备出击的鲜艳毒蛇。
她对两种生物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一种是长长的有很多条腿的蜈蚣,而另一种就是长长的没有脚的蛇,没想到自己竟然与一条蛇在这样一个地洞里狭路相逢。她甚至脑补出锋利的蛇牙刺穿她的皮肤,把毒液注入她身体里的那种剧烈的疼痛感。
僵持了几分钟后,地面上的蛇没有丝毫动静。她的脑袋慢慢地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她摸摸身上厚实的大衣,立刻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现在是冬季。
那么......蛇是会冬眠的。
虽然她没有看过蛇冬眠的样子,但是想想应该和自己在被窝里懒趴趴的样子差不多。
于是,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仔细观察起那条蛇来。
当她看清它的时候,她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那哪是蛇啊......那分明是一条带子嘛!
只见带子的一端缠绕在一块大石头上,另一端延伸到洞里。带子的触感很光滑,她认得这个带子,是那种包装花束的缎带。下来地洞之前,她曾在花凌的花店里找过它,但却没有找到,看样子是张小强或者乔斌把缎带拿走的。没想到,他们的想法竟然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又观察了右面洞口的地面,上面也有一条缎带被绑在石头上,只不过这条缎带是紫色的,而且捆绑得比较粗糙,用力拉扯很容易打滑脱落。
这时,她已心中有数,张小强和乔斌一定是进入了不同的洞口,而基于她本人对他们的了解,那粗糙的捆绑百分之一百是出自张小强之手。
考虑到张小强陷入黑暗的处境,她快速钻进那个有着紫色缎带的洞口。
洞内的空间并不狭小,足够两个和她同样胖瘦的人并排行走,但是温度却下降得很快,使她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口中哈出的气。她不禁把大衣的领口收紧了一些,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地面上的缎带不断变换着颜色,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出了那个洞,来到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和刚刚进洞时经过的那个平台很像,更让她诧异的是,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白色石头堆砌的洞口。
难道她又绕回来了吗?
她回头看向刚刚走出来的地方,那里明明只有一个洞口啊!
心想着,如果一直是这样一个洞口进去,出来时又两个洞口供选择的话,反反复复地一变二,那么大家找到花凌的概率就会变得非常小。再糟糕一些的话,连他们自己恐怕也会困在这。
她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低于进洞前的一半。如果,此时往回走的话,她的安全还是勉强可以保证的,但是张小强的危险却又加重了几分。
她之所以一直担心着张小强,完全是因为他的手机没电了,而这个担心却并不适用乔斌,因为在他们临离开画室的时候,她亲眼看见他往自己的衣袋里塞了一只手电筒。
就在她的内心做着激烈的自我斗争之时,她突然发现洞口地面上的东西有些不同——只有左边的洞口旁缠绕着缎带。
而且缎带的颜色是海蓝色,缠绕的方法很仔细,和张小强的风格截然不同,却与之前看到的乔斌的手法很接近。
这又是怎么回事?
☆、Chapter 10
这条洞的空间和之前那条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洞内的温度在逐渐上升。
艾自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来。她看着手机上嗖嗖下降的电量,心里不知骂了张小强多少遍,想着见到他人,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
突然,“缎带路”断了。
她蹲下看那个断口,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立刻猜到是他的缎带用完了。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鼻端闻到一缕异香。
那是一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有种花草的味道。
她向来对味道极其敏感,这种香味似曾相识,可一时却想不出究竟在哪里闻到过,也许这是某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的味道吧。一想着前方可能是一个长满鲜花的出口,她只觉得心中充满力量,兴奋地向香味飘来的方向奔去。
“张小强——”
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她以为那是洞口透进来的光,于是奋力喊着,希望张小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随着光点的逐渐扩大,她发现前方的光并不是阳光,而是某种昏暗的灯光。
直到她走到洞底,进入一个宽敞的空间时,她才知道那不是灯光,而是烛光。这是一间深藏地下的花房,棚顶和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正中间点着一盏双开门冰箱大小的长明灯。长明灯的一侧摆着长条形的桌子,上面堆满了试管和玻璃容器等化学实验用具,其中一只烧杯里,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而那异香正是从那只烧杯中飘出来的。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身子突然一倾,向地面倒去。但是下一秒她却没有感到摔倒后的疼痛,因为她正被一个男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着。
“乔斌?”
她唤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用近乎迷醉的眼神看着她,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呼吸到他呼出的空气,就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们一口还口,纠缠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痛感从她的手心处传来,她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却惊讶地发现0.01秒前还在与她缠绵的乔斌突然不见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衣,衣领处的扣子已经被解开,而自己的双手正停留在解开了一半的第三颗纽扣上。一只手的手心流出丝丝鲜血,上面插着一块薄薄的玻璃碎片,看质地应该是来自一只破碎的试管。
异香更加浓郁。
乔斌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眼中闪着诱惑的光芒,让人无法抗拒。
脑中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切极有可能是那异香制造出来的幻觉,于是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靠她坚强的意志把眼前的幻觉消除掉。
可是,她的意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乔斌的幻象仍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突然她想到了那块依然插在她手心上的玻璃碎片,连忙拔了出来,然后又快速撸起袖子,向胳膊狠狠扎去。
伴着一阵强烈的痛感,“乔斌”在她眼前消失了。
正在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乔斌”却又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冷冷地看着她,和刚才那个魅惑型的幻象截然不同。她咬了咬牙,在胳膊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可是却没能收到想象中的效果。
“乔斌”依旧向她走来。
难道这个扎胳膊的方法已经不管用了吗?于是她换了另一条胳膊又试了两下,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却没有丝毫效果。只见“乔斌”飞起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那块玻璃碎片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随后他又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她的肚子上。
乔斌这一脚的力道很大,她直接趴到了地上。她呲牙咧嘴地向他摆手:“乔斌,我求求你,请切换成之前的状态!”她心里想着,之前的状态虽然很羞耻,但总好过挨打啊!在她的记忆里,乔斌可是学过十年散打的啊!
谁料,“乔斌”居然愣了一下。
艾自由抓住这个空档,猛地起身钻进身边的一个洞口,没跑几步她发现这个洞很窄,只够她一个人穿行,和刚刚进来时走的洞完全不同。
她跑错洞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