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一同感受那隆起的曲线, 又叹道:“朕不仅是天下的皇帝, 还是你的夫君, 孩子的父亲,如果朕不能自保,又何谈保护你们?”
这句话忽然叫静瑶忍不住眼眶温热, 他说的是,他是天下的君王,也是她与孩子的依靠,她早已与他拴在一起了,此时不去考虑他的输赢,管旁的做什么?
她轻轻倾身,靠进他的怀中,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托付于他,轻声说,“是臣妾短浅了,不管怎么样,臣妾永远支持陛下。”
宇文泓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是他的女人,全身心都属于自己,她凡事都为自己着想,一有什么消息,马上要来告知他。
他又温声说,“朕知道你是为朕着想,但不要太过着急,毕竟有了身子,还是要注意休息,有什么急事,可叫旁人来传话便是。”
静瑶点了点头,心间悄悄一动,试着说,“臣妾今日也是想念陛下了……这几日陛下早出晚归,臣妾已经好久没同您一道用晚膳了……”
其实有时候,确实还挺想他的,只是若要正儿八经的告白,总觉得羞于出口,只能这样不经意间一提。看似随意,说的确为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宇文泓垂眸看去,她妩媚的面庞尽收眼底,心间一时温情泛滥,他在她耳边道:“留下来,陪朕一起歇晌吧。”
静瑶却是一怔,留下来……
他满眼的都是某种危险的信号,她可不是猜不出倘若留下来,会遭遇什么,只怕歇着歇着,就要歇到晚上去了……
她忙从他怀中抽离,匆忙道:“时候不早,陛下该歇着了,臣妾告退。”
怀中骤然落空,这怎么成,宇文泓立刻上前紧追,又将她拉进怀里,静瑶还想挣脱,他急忙道,“不要乱动,小心孩子。”
这果然捏到了她的软肋,当即乖顺下来,眼见他凑上来就要亲,她忙伸手挡住那薄唇,急道:“陛下,现在是白天……”
他颇感无奈,“白天还不许亲亲么?”见她凝起眉,只好保证道,“朕就亲一下,不干别的。”
可怜他堂堂皇帝,静瑶只好妥协道,“陛下说话算话。”
他挑眉,“当然。”说着赶紧低下头,将人好一通啃。
直到险些不能自持,他才意犹未尽的将人放开,静瑶此时已是面若桃花,怕他反悔,赶紧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这下可真是非走不可了,她理理裙角,同他施礼,“臣妾告退。”说着便急往那门口去。
这模样像头着急逃生的小鹿,惹得人百般爱怜,宇文泓抬脚追上去,在她即将开门之时,伏在她耳边道:“今晚朕一定提早过去,决不食言。”
那声音暗哑响在耳边,却叫她全身忍不住一阵酥麻,唔,就像是再给她提前预警一般,静瑶觉得,今晚必定不会简单。
她红着脸应了一声,随后赶紧开门,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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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膳前,宇文泓果然如约来了棠梨宫。
不仅中午的时候他亲口承诺,方才日暮时候,他还又特意叫春旺跑了一趟,是以棠梨宫众人清楚知道皇帝要来用膳,精心准备了半天,丝毫不敢怠慢。
今夜尚膳监送来的都是两人爱吃的菜式,因为有孕,静瑶已经许久未曾饮酒了,但考虑到他,还是叫宵雨冰了一壶沙果酒。
沙果酒甜酸适口,冰过之后,尤其好喝,宇文泓心情大好,一杯接一杯,简直停不了嘴。但再甜也是酒,她怕他喝多了又难受,只好叫倚波给他布菜,又劝道:“陛下莫要贪杯,多吃些菜吧。”
宇文泓挑眉笑笑,“这点果浆岂能将朕难倒?不必担心。”边说边喝,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两人用罢晚膳,眼看时间还早,静瑶提议去外头走走,宇文泓也应允,与她一同去了外面,哪知才没走几步,只听天边传来隆隆雷声,似乎是要下雨了。
夏日急雨常至,宇文泓怕她淋雨着凉,赶紧带着人往回走,只是还没等走到棠梨宫,豆大的雨点便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
福鼎见状忙叫人去拿伞,宇文泓嫌麻烦,眼看棠梨宫近在眼前,低头同静瑶说,“就这点路了,咱们快走几步马上就能到了。”
静瑶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只是有些犹豫,现如今她的状况,恐怕不容走得太快啊……
然没容她将意见说出口,忽然见他弯下腰来,将手将她捞在怀中,抬腿往棠梨宫疾步而去。
静瑶没料到他会如此,惊讶之余赶紧劝他,“陛下快把臣妾放下罢,使不得……”
虽然心间暖暖的,但这可不是在棠梨宫院子里,万一叫谁看见,不知会不会又生口舌。
他脚步很快,等她说完,路已经走了一半,他快速看她一眼,只道:“什么使不得,又不是第一次抱,抱紧朕的脖子,你这衣裳有些滑……”
静瑶赶紧乖乖揽紧他的脖子,并不知自己是中了计,他则心间得意,怀抱美人,快步回了棠梨宫。
直到进到寝殿,他才将她放下来,此时窗外雨声渐渐稠密,她微红着脸同他道谢,“陛下辛苦了。”
他却说,“怎么有了孩子还是这点分量?看来平日没有好好吃饭,再这样下去,朕要责罚你宫里的人。”
这可叫一旁的倚波吓得不轻,赶紧跪下求饶,“求陛下恕罪,奴婢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劝娘娘吃饭……”
闻言宇文泓还没说什么,静瑶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同她道:“陛下是在打趣我呢,没听出来啊……”
倚波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只好道:“是,那奴婢去叫人备水。”见静瑶点头,赶紧退出房去。
不一会儿,水便准备好了,静瑶主动上前,要为宇文泓宽衣,他则牵住她的手,咳了一声诚意邀道,“你也来,我们一起……”
静瑶一怔,忽然想起中午在乾明宫暖阁里头的情景,隐约预感到了危险。
他见她面颊上渐渐漫起红粉,心间暗自得意,伸手为要为她宽衣。
静瑶羞得,抓住他的手掌央求道:“陛下……”
他摸摸她的小腹,“放心,朕有数……”
说着也不再废话,如同剥春笋一样,几下就将她剥的净玉无暇。紧接着他再度将人拦腰抱起,快步去了浴房。
唔,那沙果酒虽不醉人,但此时助兴,却是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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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值房里缓了半天之后,春生终于能下地了。
下午的时候春雨过来看他,跟他道了歉,说早前的话不作数,叫他好了仍回茶房里去,还说他脾气急一时说了气话,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总之,态度之诚恳,前所未有。
春生自然知道这是李贵仪的功劳。否则这乾明宫里,谁把他当回事?春雨这等御前太监,责骂他就责骂了,哪里需要来道歉。
虽都是春字辈的,但他的身份与春雷春雨差了老远,他虽年纪不大,但在宫中度过了人生一半的岁月,也多少懂得求生的法则,自己无依无靠年纪又小,唯有默默苦熬。
他想得很通,所以等到稍稍恢复精神,仍要去茶房上值。
茶房里一年四季燃着茶炉,天冷的时候,在这里呆着暖和倒也不错,但到了酷暑时节,这就不是什么好差事了,常常叫茶炉子熏得汗流浃背,可他日日守在这里,从无怨言。
其实如静瑶在乾明宫当差时的那般待遇绝无仅有,这些寻常小太监们睡的可是大通铺,春生跪了一个上午,虽然已经缓了半天,但还是虚弱的,他步履蹒跚的出了值房,还没等走多远,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叫他心中猛然一惊。
多少年都相安无事,平素在宫中形同路人,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然而此人此时出现,一下打破了他的平静,大约也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那人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春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虽不情愿,也只有乖乖随他去到无人的地方。
立定后,那人拿出一个纸包,同他道:“时机已到,这两天会有人替你安排,你记得见机行事,此时机会难得,莫要错过。”
春生知道那是什么,心间犹豫一下并不想接,但面前人目光森森,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他没有余地,还是乖乖伸手接过。
那人看出春生的犹豫 ,不由得冷声道:“怎么,在乾明宫里呆了几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声音里满含阴鸷,叫人不寒而栗,春生忙摇头,“没,我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又道:“不要忘恩负义,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若不想替王爷办事的话,想想你姐姐。”
春生心里被猛攥一下,忙低头说,“奴才不敢。”
那人也知道他向来胆小,见他面色苍白,便知道他是怕了,恰巧远远地看见有巡防的侍卫经过,便不再多说,只是又叮嘱他一句,“记住我的话,倘失此次良机,你该知道后果。”
语毕便赶紧离开了。
剩下如同被架在了油锅上的春生,倍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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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天亮的早,不过卯时,外头已经一片清明了。
今儿有朝仪,眼看时辰差不多了,福鼎隔着门,躬身朝内殿里头提醒,“陛下,该上朝了。”
宇文泓其实也刚好醒过来 ,向外面应了一声,“知道了,更衣吧。”便要起床。
静瑶方才睡得香甜,闻言睁了睁眼,半是迷蒙的说,“臣妾服侍陛下更衣。”
他低头吻她的额间,“你再多躺一会儿,昨晚辛苦……”
静瑶脸红扑扑的可爱,大胆的俏皮回嘴,“陛下也辛苦……”
他咳了一声,“还好,朕自觉还好。”
言语间内殿门被推开,福鼎领着人捧着衣裳洗漱用具等一一列好,他便起身出了床帐,留下她仍卧在甜腻的余温之中。
其实她也确实累了,眼看着月份越大,孩子在快速生长,她负荷的也多,左右眼下时间还早,既然他说要她休息,她便也不再推脱,闭上眼,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他什么时候起驾,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等到再次醒来,外面日头已经升得很好,园子里的鸟鸣传到殿中,叫人觉得惬意。
她打算起床,遂向外唤人,春萍宵雨早已候在外面,听见动静立刻进来,两人一起替她挂起床帐,而后春萍扶她下地去洗漱,宵雨依然留下来收整床褥。
洗脸水里放了忍冬花制成的澡豆,洁面过后叫人神清气爽,回味幽香,静瑶觉得爽利不少。春萍扶着她坐到镜前,拆了发髻正准备梳妆,忽听见那边宵雨咦了一声。
静瑶与春萍都觉得奇怪,忙从镜里瞧她,只见宵雨碰了个东西几步来到静瑶跟前,禀报道,“主子,这好像是陛下的。”
静瑶闻言忙转头去看,见宵雨手上是一枚象骨扳指,果不其然正是宇文泓的。大约是他昨晚睡前摘下来随手搁在了枕边,起床的时候却忘了。
此物为皇帝挽弓必备的东西。他常常练武,也不知今日会不会用到,她想了想说,“正是陛下的。罢了,等会儿用完早膳去趟乾明宫,给陛下送过去吧。”
宵雨便应是,将这象骨扳指交给了她,她接过来捏在手中,等候春萍梳头的时候,随意套在了手上把玩。
这扳指既是宇文泓的,自然贴合他的手指,而她的手指毕竟纤细,带上后足足大了一圈,她自己拨弄两下,想起他宽厚的手掌,不自觉露出笑意。
因为听她说要去见皇帝,春萍梳头时也花了些心思,等收拾妥当用完早膳,她便去了乾明宫。
静瑶挑的时间正好,这个时辰,宇文泓下了朝仪正在用早膳。此时来见他,好歹误不了什么朝中大事。
一见静瑶到来,福寿赶紧道宫门外亲自迎接,接着同皇帝禀报一声后,便领着人进到了暖阁里。
“臣妾参见陛下。”她照规矩行礼,饭桌前的宇文泓抬眼见到她,顿时面含笑意,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说着示意她起身。
皇帝在饭桌后坐着,福鼎离得近,见状赶紧上前扶她,见屋里并没什么闲杂人等,静瑶笑答道,“陛下今早来的匆忙,可落下什么东西了?”
宇文泓愣了愣,“朕……有吗?”
看宇文泓的神情,似乎根本没想起来,静瑶便不打算跟他卖关子了,拿出那枚象骨扳指来,托在手心递给他,“陛下看。”
宇文泓拿了起来,微笑道,“朕昨日从武场回来忘了摘,今早又落到你那里了,近来这记性怎么愈发不好了。”
静瑶赶紧关怀道,“陛下日理万机,也当注意休息才是……”
正说着话,忽然瞧见门外有人来奉膳后茶,静瑶无意瞥了一眼,发现竟是春生。
这倒叫她意外,她微笑问道:“春生?你怎么来了?莫非大总管提拔你了?”
然春生一见她,却似乎愣了一下脸色一下苍白起来,结巴道,“娘娘……”
李贵仪怎么在此?
他,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时刻面对她……
第八十九章
眼见春生这副模样, 福鼎还只当他头一回御前奉茶紧张的, 忙同静瑶笑道:“娘娘有所不知, 今早上春雨不知怎么忽然病了,以致御前一时无人奉茶。奴才心想春生到茶房里也有些日子了, 便临时点了他来, 他没见过大场面,娘娘请担待。”
静瑶也以为春生是头一回当差紧张的, 笑笑道:“无妨,谁都有第一回 , 差事当的多就熟练了。”说着又好奇问春生道:“今次给陛下奉的什么茶?”
春生此时面色苍白起来, 甚至背上也是一层汗,低低垂首, 勉力答她说:“回娘娘,是祁红。”
嗯,皇帝早上爱喝祁红,看来他记性还不错。静瑶弯唇对皇帝说,“记得从前奴婢第一次为陛下沏茶,也是祁红,那时候没人可以请教, 生怕沏得不对, 不合陛下的口味。”
这话一出, 春生也跟着想了起来,对了那是第一次见她,那一天, 乾明宫里出现一道温暖的光,她美丽温柔,对自己尤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