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总想抛弃朕——延琦
时间:2018-03-22 15:47:28

  耳边兵器相搏声已起,此时的谨身殿是男人的战场,静瑶这般深闺女子,心中着实有些惧怕,乖乖跟着宇文泓撤回乾明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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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的乾明宫只给人庄重森严的感觉,而今日,却给了静瑶大大的安全感。
  回到暖阁,宇文泓叫她做到榻上歇息,而后赶紧关问,“方才可有被吓到?”
  静瑶初时很想点头,但见他眼神切切,又道:“有陛下在,臣妾便不怕了,陛下莫要担心。”
  宇文泓握握她的手,又轻抚她的小腹,温声道,“方才叫你一直掉泪,虽知道你是假意,朕心里也不好受,其实方才朕好不后悔,该叫福鼎去的。”
  此前的计划里,确实是安排福鼎出面,引宇文铭入局,但静瑶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出面似乎会更为稳妥些,毕竟宇文铭此前蓄意将自己捏造成妖女的形象,没准会以此做文章,而自己身怀龙嗣,是很好的矛盾点,会更容易叫他尽快露出真正面目。
  宇文泓还是有些担忧,但静瑶比福鼎更适合的理由他也明白,是以直到最后再三确认人手已经安排妥当,这才准许她身赴谨身殿。
  而眼下的结果果然印证了这一点,宇文铭这个祸患,今日终于走到终点了。
  想到离开时的场景,静瑶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又问宇文泓,“陛下,谨身殿那边,应该没事吧?”
  宇文泓淡淡笑笑,“会有什么事?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决。”
  他很有把握,静瑶便把忧虑暂时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事,便又同宇文泓说,“臣妾原本还有些担心,怕太后会突然过去,到时候不好收场……”
  宇文泓倒是握了握她的肩,“你多虑了,也是朕没来得及知会你,太后那边朕方才递了消息,所以她老人家才留在福宁宫里。”
  静瑶倒有些惊讶,“您知会太后了?”
  宇文泓无奈道:“以太后的性情,朕若是不说,恐怕她一定会如你的预料那般,闯进谨身殿也说不定。”
  他这一步倒是走得不错,试想一下,如果太后依然被蒙在鼓中,得知她今日去谨身殿,一定会追过去质问她,到时候她万一被煽动,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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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说过几句话,宇文铭手头还有事,便发话叫她自己先歇着。静瑶虽然并无睡意,但方才情绪波动的确不小,也是担忧会累到腹中孩子,便乖乖去躺着了。
  原本想等外面的消息,但因这几日没怎么睡好,虽还是上午,困意却一点点浮了上来,她便闭上眼睡了一下,等到再度醒来,似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还记挂着大事,便从床上起来,春萍忙过来服侍她,她便问道:“可知谨身殿那里情况如何?”
  春萍一直守在她身边,只好摇头说不知,索性她收拾妥当后,开门见到了福寿,福寿消息灵通些,告诉了她大致的情况,道是拱卫将军及殿前指挥使等人已将宫中叛军尽数围剿,宫中已经安全了。
  静瑶点头,“宫中安全倒是好事,只是罪魁祸首可伏法了?”
  福寿躬身道:“这军报一会儿一个,奴才听得也不真切……方才倒是听说叛军突围了一个缺口,借机护送惠王逃出宫外了。”
  静瑶一怔,“逃出去了?”难道又要叫他逃脱?
  福寿见她凝眉,忙安抚道:“娘娘不必担心,大军还在前方追捕呢,惠王此人做尽恶事,天理不容。”
  静瑶心间暗叹了口气,她身在后宫,又不能上阵杀敌,此时只是干着急罢了,罢了,料想皇帝也不会叫宇文铭逃脱的,姑且等着吧。
  只是她已经在乾明宫待了多日,不是自己的地盘,总归有些不舒服,加之打那日出来后还没见过倚波,不知她是不是为自己担心的厉害,便同福寿交代说,“既然宫中已是安全,那本宫想先回趟棠梨宫,等陛下出来,你替我去禀报一声吧!”
  福寿赶忙躬身道是,“这几日辛苦娘娘了,奴才这就去为您备轿。”
  静瑶点头,轿辇很快备好,不多会儿功夫,就回了棠梨宫。
  那日离开时,她原只是去给宇文泓送扳指,哪知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别数日,倚波终于见到了她,顿时红了眼眶,连声道:“娘娘终于回来了,此番可把奴婢吓坏了……”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她亲身经历早上谨身殿的场面,心里也是诸多感慨,只是道:“现在都过去了,宫中已经安稳,本宫也完好的回来了,不必担心。”
  宫人们都垂首道是,她进到殿中,留下倚波来说话,倚波关上门,忙问道:“这次真的把我吓坏了,自你去了乾明宫就没了消息,你不知道,他们都说陛下……”
  倚波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来,静瑶知道那是什么,笑道:“我也是身不由己,事发突然又关系重大,实在无法告知你,害得你白白担心,实在抱歉。”
  倚波摇摇头,“你无事便好,我没什么。”
  方才后宫戒严,宫人们都被圈在各宫不准随意走动,倚波并不知外面的情景,此时赶紧问道:“不知现在外头怎么样了?惠王可伏法了?”
  静瑶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宫中叛军已经被歼灭,只是惠王被人护送着逃出,但拱卫将军已领精兵去追,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倚波闻言点头说,“残兵败寇不得人心,听闻拱卫将军很是厉害,料想惠王这次肯定能被铲除。”
  静瑶淡淡笑了笑,倚波话说得不错,但宇文铭一天不死,总是叫人难以彻底安心,便又嘱咐道:“宫中现在还未解禁,传话下去,叫宫人们安生些,少走动为妙。”
  倚波又赶紧遵是,说着关问她道:“你在乾明宫这几日都好吗?那里大门紧锁,你可都吃饱了?”
  这叫静瑶忍不住一笑,答她说,“我同陛下待在一起,岂会把自己饿着?乾明宫里头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倚波哦了一声,把她看了又看,还是说,“可我怎么瞧着你清减了不少?脸又小了一圈……”
  “是吗?”静瑶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同她解释道:“大约前两天心里担忧,没什么胃口……”
  倚波叹了口气,“这回可真是难为你了,旁人家的孕妇都养的富态,你瞧瞧你自己,怎么跟从前一样呢?还是得多吃些,你身体好,小皇子也长得壮实啊!”
  提起这个静瑶也有些愧疚,抚摸着肚子叹道:“自打有孕,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也是难为我的宝儿,跟着我不得安生,不过今次只要叛军一除,天下安稳,我也能宽心了……”说着抬眼看着倚波,表决心道,“从现在起,我尽量多吃多喝,给我的宝儿好好补补。”
  “说得正是!”倚波连连点头,“你等着,我这就叫小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要多吃一碗饭才成!”
  静瑶嗯了一声,眼看着倚波脚步轻快的出去,又将宵雨春萍唤进来,叫给自己准备沐浴更衣。乾明宫除了皇帝便是宦官,她还要陪皇帝演戏,实在没有棠梨宫这般自在,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可得好好歇一歇。
  晚间的时候,宇文泓没有过来,他一连多日没有上朝,御书房里实在积攒了太多奏章,看来得几个通宵才能批完。
  静瑶也知道他辛苦,有心想给他送些补汤,但碍于宫中现下戒严,晚间不好走动,只好作罢,自己乖乖在宫里歇息。
  罢了,现在不给他添乱,就是最大的体贴了。
  夜渐渐深了,可静瑶躺在床上,并无睡意。
  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早间谨身殿的事,宇文铭及其党羽的步步威逼,郑王越王的冷眼旁观,还有安王与武宁郡王等人的竭力维护,以及宇文泓出现后,两方人手的对垒……
  毕竟自小便身在深闺,从未经历过朝堂的汹涌,今日的事情,实在给她心间带来很大的冲击,加之她还有些放心不下,不知何时才能将叛党彻底剿灭。
  好在并未等多久,约莫子时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动静,春萍在帐外轻声唤她,“娘娘,您可睡了?”
  静瑶愣了楞,赶紧答道:“还没有,怎么了?”
  春萍道:“乾明宫的春旺公公过来了,说陛下叫来给您递消息。”
  静瑶心间一顿,递消息,莫不是叛党的消息?
  她忙道,“什么消息?叫他进来说罢。”
  “是。”
  春萍出去,把春旺带进殿中,隔着内殿的门,春旺赶忙道:“启禀贵仪娘娘,方才枢密使上报,叛党已尽数剿灭,陛下特命奴才前来告知您,请您放心安睡。”
  剿灭了?静瑶一听,顿时大大放了心,欣喜之余忙同春旺道:“知道了,替本宫向陛下道声谢吧。”
  春旺躬身应了声是,“奴才明白,天晚了,请娘娘早些安睡吧。”
  说着就要退出殿外,却被静瑶一拦,“等等……”
  静瑶想了想,问道:“叛党尽数被剿,那,惠王呢?”
  春旺答道:“剧枢密使奏称,惠王眼见已无胜算,已于乱中自己了结。”
  宇文铭自我了结了……
  虽是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合情合理,他已经到了情途末路,不走这条路,也始终难逃一死。
  一个与前世有着太多纠缠的人就这样死了,静瑶心中有一瞬间空白,她曾死于他的手中,看透了他的无情与虚伪;她曾爱过他,也恨透了他。
  如今,他终于从世上消失了……
  静瑶沉默一下,而后叹道:“这场祸乱都是因为此人,这样的结局,也算便宜他了……”
  说完她却又想到乾明宫的宇文泓,声音都不受控制的温柔起来,问春旺说,“陛下还没歇息吗?”
  春旺如实答说,“回娘娘的话,奴才过来的时候,陛下还在御书房忙着,大总管在旁劝着早些歇息,陛下总说再等一会儿,这不,不知不觉又看了半天的折子。”
  春旺的语声里也透着无奈,静瑶叹道:“陛下心怀社稷,是天下之福,也是辛苦大总管了,等会儿你回去,也替我传个话,就说来日方长,还请陛下早些歇息,保重龙体。”
  春旺赶忙道了声是,“娘娘的话比奴才们的管用,陛下听了一定喜欢,那奴才这就回去,帮娘娘把话带到。”
  静瑶道了声好,春旺便垂首退出了殿外 ,一路回到乾明宫去了。
  大事已定,相比前些天憋在乾明宫里的日今晚总归能睡个安稳觉了,静瑶重新躺了下来,春萍也为她重将灯火调暗,她闭上眼,睡意渐渐侵袭过来,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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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酝酿多日,历经一日一夜的对决,终于落下帷幕,惠王叛党尽数被歼灭,昨日在谨身殿中那些投向他的叛臣也没落得好下场,除过昨日在混乱中当场毙命的,其余尽数被押进了大狱,等候三司会审后发落。
  京城接连三日禁严,羽林卫与禁卫军在京中巡逻,严查叛党欲孽;宫中也一样,侍卫处及内廷监严防彻查,将宫廷彻底肃清,好保证主子们的安全。
  而三日之后,京城解禁,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白日里车水马龙的繁忙,及晚间流光溢彩的繁华盛景。
  京城依旧还是那个京城。
 
 
第九十三章 
  那日迫于宇文泓的计划, 静瑶假意说皇帝抱恙, 堵在乾明宫门口不叫太后进去, 可着实把这位老太太给气的够呛,不管后来皇帝如何安抚, 她若是不亲自去面前请罪, 恐怕说不过去。
  是以等宫中解禁之后,静瑶赶紧去福宁宫请安。
  入到福宁宫, 她主动道,“罪妾恭请太后圣安。”
  太后垂眼看她, 语声中不露喜怒, “这话说得,你何罪之有啊?”
  静瑶老实的看着地面回答:“那时逼不得已欺瞒太后, 甚至……对太后不敬,自然是臣妾的罪过。”
  太后前些日子确实担忧的不成,但宇文铭宫变那日,皇帝提前向她告知真相后,她便终于安了心,后来陆续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都明白了那日静瑶的举动, 心间虽然还有些别扭, 但在大事上到底明白事理, 此时眼见静瑶肯主动请罪,也就舒畅多了。
  更何况这女子腹中还有自己的亲孙,她不看僧面看佛面, 也不会果真又来刁难她。便发话道,“行了,快起来吧!现如今身子愈发重了,凡事更要当心着些。”
  听见太后语气缓和了,便知这是已经不再生气了,静瑶心里一定,忙道:“谢太后。”春萍则赶忙上前将她搀起。
  已经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她的肚子明显比从前隆得更高,太后牵心里头的亲孙,忙吩咐人为她张罗凳子,她又谢过恩后坐了下来,只听太后问道:“这一阵身体如何?御医可有每日去请平安脉?都是怎么说的?”
  静瑶便一一回道:“回禀太后,臣妾自觉身子还可以,比起先前,精神要好多了,御医也说都还好;太医院每日都有派人去棠梨宫请平安脉,就连臣妾在乾明宫的那几日,也是王院判亲自来给臣妾瞧的。”
  太后点了点头,因为听见她又提到了乾明宫的那些天,忍不住叹了口气,“此番着实叫哀家好不牵挂,外头的流言传成那样,皇帝也躲起来不见人,哀家这心哪……”
  太后没把话说完,只顾着叹息,韩嬷嬷在旁补充道:“贵仪娘娘有所不知,太后那几日担忧的整夜难以入睡,此番着实受了罪了。”
  母亲挂念孩子,这是人之常情,静瑶也是即将当娘的人,自然也能理解,只得又同太后解释,“那时惠王叫人给陛下投毒,场面十分惊险,莫不是那个小太监幡然悔悟,或许现在就不是这般局面了……因此陛下将计就计,为了叫惠王信服,只得先瞒着您。此番叫娘娘受罪,臣妾甚是惶恐。”
  太后叹道:“罢了,如你所说,陛下也是逼不得已,况且既然事情已经了结,只要陛下安康,这江山安稳,哀家也就安心了。”
  静瑶点头道是,又听太后提到,“听闻那日谨身殿的朝仪,是你出去应付叛党?如何,可曾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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