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他若真的圆寂了,恐怕在楚基沣心里永远是根刺,皇上对他也会有成见。
他在朝中多年,也该早习惯朝风的转向,而他应该早点清晰认识自己,日后他必然会成为皇上忌惮的人,若是他能早看明白,解甲归田,怕也只能离开朝堂。
只不过,楚基沣他为战场而生,若让他放下这些,随她一起隐姓埋名,他肯吗?
莫菁苍眼前模糊了,她太了解他了,他放不下权利!
“母亲,我明白,王爷他没有说错,他是为了楚昭的未来,才会这么想。”
施氏一面哄着楚昭,一面说道:“沣儿的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他行事越稳妥,却越让我担心,日后你也在旁劝着点?”
莫菁苍轻言细语回道:“是,母亲!”
晚上,阿来回相府,带回一个噩耗。
楚基沣听闻阿来回来,让他去书房找他,直到入夜楚基沣才从楚忠的书房出来。
晚膳后,莫菁苍在琼香院里陪着楚昭玩,楚基沣从书房回来,耷拉着脸。
莫菁苍见他脸色难看,起身走到他身边问:“王爷,怎么了?”
楚基沣双眼空洞地望着莫菁苍,“阿来还没到灵溪寺,便有人传出,行知大师死了,死状极其惨烈……”
莫菁苍听着楚基沣的话,脸色顿时也变了,什么叫死状极其惨烈?
“是……什么样子?”莫菁苍试探问。
楚基沣说道:“只剩一身皮包骨,双眼……”
后面的楚基沣说不下去,因为他不敢想象,行知的死状。
☆、第三百三十八章,太子出使
莫菁苍听到这里,惊恐地望着楚基沣。
半晌,莫菁苍问道:“难道这便是离魂散的解药?”
楚基沣摇着头,怪不得周宗保每次说话,总是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原来离魂散根本无药可解。
可行知却为了楚昭,就这么牺牲……
楚基沣看着床上一脸天真可爱的楚昭,心里极为痛苦,他楚基沣一辈子极少欠别人的人情,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儿子活命,逼得行知牺牲,他该怎么怎么面对天下,面对皇上?
“阿来还没到灵溪寺,便听到行知的死讯,所以,目前还不清楚,行知是因为什么而死。”
听着这话的语气,楚基沣有点不想提此事,莫菁苍点点头,“先歇息吧,明天起来,你亲自去一趟灵溪寺,亲自把行知大师的丧事办了?”
楚基沣说道:“也好,能尽一份心,这心里才会……”
说着楚基沣将莫菁苍搂入了怀里,莫菁苍听着他呼吸不匀的气息,刚想说话,便被他打断,“让我抱一会儿!”
莫菁苍点点头,“嗯,你抱!”
床上的楚昭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笑的嘎嘎作响,“爹爹……亲亲……”
莫菁苍余光瞥见楚昭,嘴角微微的笑起,楚基沣心里的沉重,他厚重的喘息声,传入了莫菁苍的耳朵里,莫菁苍心里极为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楚基沣松开了莫菁苍,两人带着楚昭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天没亮,楚基沣便带着阿来去了灵溪寺。
莫菁苍想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让下人给他带着疗伤的药。
直到天大亮,莫菁苍才起身。
浓晴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她将早膳放在圆桌上,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噗通”一声,莫菁苍正在戴头饰,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抖,“你怎么了?”
浓晴哭诉着:“王妃,奴婢请王妃责罚。”
莫菁苍扭过头问:“你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责罚你?”
浓晴禀道:“王妃,浓晴出卖了你!”
莫菁苍放下手中的头饰,侧过身子,说道:“那事我既然没有追究,我日后便不会再问,你下去做你该做的事。”
浓晴跪在莫菁苍的面前,说道:“王妃,你还是打奴婢一顿或者说奴婢几句,奴婢心里也好受些。”
莫菁苍扭过身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你不是没的选吗?你又没有选择忠于你的旧主,更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谋害我,我为何要打你,为何要责罚你?”
浓晴哭的两行泪如连珠子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王妃,奴婢错了,奴婢该什么事和你说,奴婢以为只要这样便能保护王妃和她,全是奴婢自作聪明,王妃……”
莫菁苍递给身边浓墨一个眼色,浓墨走上前,将浓晴拉起,“浓晴姐,王妃并没有怪姐姐,王妃希望咱们如从前那般对她忠心耿耿,不要再有异心便好!”
浓晴不敢置信,来回在莫菁苍和浓墨身上瞧来瞧去,最后眼睛落在浓墨身上,拉着浓墨的手,起了身。
“多谢王妃,奴婢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事出现!”浓晴目光坚定地望
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着莫菁苍。
而莫菁苍的思绪却飞到了远处,之前将刘氏带回来,不知道楚忠怎么处置她。
不过依着刘氏的性子,她绝不会和楚忠再有挂瓜葛,不仅没有,而且非常厌恶楚忠。
她要过去打听打听,免得楚忠再有私心将她放走。
而浓晴则是陪着浓墨在旁伺候着,低着头。
莫菁苍匆匆用了早膳,带着楚昭便往儒馨苑走去。
儒馨苑内,施氏正在和万氏秦氏商议过年之事,见莫菁苍来了,万氏和秦氏连忙起身福礼。
“给母亲请安!”莫菁苍福了福礼。
施氏看到楚昭被奶娘抱着,脸上笑着,心情立即大好,“来来,我的小祖宗,快到祖母这边来。”
楚昭伸着两只手,要施氏抱。
莫菁苍见施氏拿着手边下人们刚送来的糕点,递在楚昭手里。
“母亲,不知爹爹这一大早去了哪里?”莫菁苍问。
施氏抱着楚昭,头也没抬,道:“你爹爹去了宫里,这几日你和沣儿不在,都城发生了一些事,太子竟然请命要去出使南平,你说这大过年的,太子为了避开秦王的事,也不能去往南平,所以皇上找你爹爹商议大事去了。”
莫菁苍惊讶,怎么施氏会知道这么详细,按理国家大事,不会传到内宅,怎么施氏当着万氏和秦氏便说了出来?
“母亲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莫菁苍问。
施氏看向下面两人,笑道:“这事都城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秦王被贬为庶人,太子出使南平,这事已经不是朝堂之事了。”
莫菁苍点头,看来他们错过了很多事,不过那天走后,皇上和太子说了什么话?
皇上让太子出使南平是什么目的?
这些事还是等楚基沣回来,听他的分析比较靠谱些。
“母亲,我记得怀王大婚那天回府,王爷带回了刘姨娘……”
施氏一听刘姨娘,面色即刻敛起,万姨娘也笑着说道:“王妃不知,刘姨娘已经被老爷处死,扔去了乱葬岗,听说死的时候,脖子都快勒断了,舌头伸的……”
“住嘴,小王爷在这里,你乱说什么话?”施氏呵斥道。
万氏扭着腰,带着几分不服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说呢……”
这几日楚忠常常跑到万氏房里,成日和她在一起,万氏又有老太君为依靠,在施氏面前,自然能说道几句。
莫菁苍听到这里,还真对楚忠另眼相看,他竟然这么狠,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然一点顾惜也没有,还扔去了乱葬岗,想想楚忠的心,胳膊上渗出鸡皮疙瘩。
“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出发?”
施氏想着,“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只听外面流言这么说,太子去了南平,怕是就这几日的事。”
莫菁苍很想知道太子是自己请命,还是皇上遣派,这是两个性质的事。
皇上遣派,那是有需要才出使,而若是请命,太子的目的可就复杂了,秦王失势,太子他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寻找外力,帮着自己?
☆、第三百三十九章,楚昭前途
太子的事,总归是国家大事,她们在后宅谈论未免多事。
刘姨娘之事,莫菁苍想想都怕,楚忠表面对谁都极为正派,可刘氏触怒的是皇上,楚忠的手段变得有些狠辣。
而在坐的几位竟然没有一丝胆怯,想来她们是看惯了楚忠的行事,看来之前对楚忠的看法,还是太浅了。
“母亲,有一事我想和母亲商议?”莫菁苍想起行知的事,总觉得楚基沣心里会放不下,他的为人,迫使他不能洒脱的将此事淡忘,所以唯有她多尽心,才能帮着他将此事跨过去。
施氏为怀里的楚昭擦拭嘴角的糕点渣,“你说,不过有一事我也想和你们商议,这府里的事你和二奶奶能多帮衬些,我也多抽点时间陪陪我的昭儿。”
莫菁苍婉拒道:“母亲快别为难我,这事还是交给弟妹来去想,我成日不是忘东,便是忘西的,想这些事真的为难我了。”
施氏抬起眉,白了莫菁苍一眼,“你们两个要指望我到什么时候,我年近半百的人,还不想让我歇息?”
莫菁苍温和一笑,“母亲,这事不如改天找弟妹来,一起协商,不过,母亲眼前有一大事要说,就是行知大师的事,总归是我和王爷亏欠,王爷尽心尽责的为他厚葬,但仍不能表其心。”
施氏听到这里,也明白莫菁苍后面想说的话,问:“死者已矣,咱们活人做再多,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行知大师虽然身份贵重,但他为了昭儿而死,我觉得这个讲究的是缘,他既然知道这个事的定数,即使不是昭儿,若换个人他也会这么做,沣儿是死心眼,咱们楚家并没有威逼行知,倒觉得咱们理亏了,像欠了他一条人命似的,依我之意,沣儿已经做得仁至义尽,咱们相府和镇北王府日后多积福,多积德,为灵溪寺多做些事,让昭儿和沣儿对得起行知的牺牲,这才是正道!”
莫菁苍听着施氏的话,心里忽然对施氏产生敬意,施氏虽说有时做事不像一府的主母,可她看事却看得极透,这些话,若不是看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是不会说的这么直逼人心。
“母亲说的是,我也是正有此意,日后灵溪寺的香火,咱们相府和镇北王府多出一些,尽力结善缘,行善事,也算咱们尽的一份心。”
施氏点着头,看着怀里的楚昭,面上带着笑,“不仅如此,你也要多劝沣儿,他从小就不愿欠人家的人情,如今行知大师这事,估计在他心里会放许久。”
莫菁苍轻轻的点头,“母亲说的是,儿媳日后定会劝着些。”
两人聊了一些盛合芷的事,毕竟盛合芷入府也有些月份了,这肚子没什么响动,施氏也为他们着急。
莫菁苍在旁边坐着并不搭话,这事急不来,之前听说楚基裕刚入盛合芷的门,哪里这么快。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别人府里的事,笑着笑着,快到了午时。
午时刚近,楚忠从宫里回来,见莫菁苍在儒馨苑陪着施氏说话,让水嬷嬷喊上她和施氏一起入书房说话。
楚忠让施氏留下来听事。
莫菁苍不知楚忠喊她们过来为了什么事,福过礼后,便问:“不知爹爹让儿媳来,是有了什么事?”
楚忠望向施氏,“我之前听说了昭儿的事,皇上也听说了……”
莫菁苍一怔,皇上怎么知道此事?这昨晚刚发生,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楚忠昨晚一夜都在宫里,并没有回来,难道是周太医?
周太医更不可能,这些日子,周宗保一直在相府,从相府回去便不曾回过宫里,消息自然不是从周太医这边走漏。
那会是谁?
难道是行知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皇上一直在楚基沣身边安插的有人?
“爹爹,皇上有没有说什么?”莫菁苍试探地问。
楚忠叹声气,“这事是行知自愿的,皇上再不想他有什么事,也拿他没办法,所以这事皇上只能睁一只眼,好在沣儿处事也算周到,没落人话柄。”
“那皇上想说什么?”既然皇上知道这事是行知的主意,那皇上还有什么想说的。
楚忠面露担忧之色,看了施氏一眼,施氏被他瞧得心疑,“你瞧着我做什么?”
“皇上的意思的,既然行知的命换了昭儿,那昭儿……日后怕是要接替行知的使命!”
施氏和莫菁苍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什么叫昭儿要接替行知的使命?
“爹爹,若是儿媳没有听错的话,皇上的意思是楚昭也要做和尚,学习占卜之术,为东尧谋前程?”莫菁苍震惊的问。
楚忠认真的看着施氏,“是这个意思……”
施氏猛地站了起来,“不行,这事绝对不行,任谁说,我绝不同意,昭儿是咱们楚家的孩子,他将来要做什么,由他自己决定,但绝不会当什么合上,学什么占卜之术……”
在东尧内,占卜之术是江湖术士一些混吃的手艺,那是几等人做的事,他们楚昭可是堂堂的相爷之孙,镇北王之子,怎么可以做这些事!
不可能,绝不可能!
楚忠急了,“你什么身份敢说你不同意,那是皇上,皇上的话那便是圣旨,岂是你我能拒绝,这事既然皇上想这么做,只能等昭儿过了换牙之期,便送去卧稷山。”
施氏急的和楚忠瞪着眼,“老爷别说这件事皇上过分,眼下咱们家就昭儿一个孩子,你忍心送昭儿去什么山学什么占卜之术,就算他是皇上也该讲理。”
楚忠怒指着施氏,“你话是你能说的吗?圣意既然这么决定,就算倾尽楚家,咱们也要去做!”
施氏嘴角的鱼尾纹折起,颤微微的手朝着门外指,“老爷,昭儿这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你便告诉我要他将来去学什么占卜,一生为东尧锦绣而付出一辈子,老爷你不觉得你们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