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将军像是感兴趣的停下了脚步,一瞬又抬起脚离去,“莫不是闻将军不敢听到伶俐的消息,还是因为伶俐看上的人是楚基沣,这才非要灭掉楚家?”
闻将军冷眼看过来,莫菁苍直视过去,“怎么说对了?难道你真的是为了伶俐?”
莫菁苍见他神情呆滞,尝试着细问:“记得上次怀王殿下大婚时,伶俐被太子的人差点除掉,不知此事你是否知道?”
闻将军再次转身,大步走到莫菁苍跟前,一把掐住莫菁苍的脖子,“若是再敢胡说,我现在就掐死你。”
莫菁苍笃定道:“伶俐要知道,你杀了她的救命恩人,你说伶俐会不会恨你一辈子?像伶俐这么漂亮的人,别说在上都,在东尧也是极少……”
“住口!”
施氏见闻将军慌了,掐着莫菁苍的脖子,脸上的神情已经扭曲,“苍儿,不要再说了,快别说了,不然他真的敢杀你!”
莫菁苍依旧笑道:“伶俐中了毒,她是为了楚基沣,如今……你握着我脖子也不敢杀我,是怕我说的是事实吗?”
半晌,两人僵持了许久,施氏突然听到闻将军笑了,随即松开了莫菁苍的脖子。
“东尧的女人的确不容小觑,你竟然能看出我和伶俐的关系,也罢,就当我给她一个面子,若是你口中半句假话,我将你赏给弟兄们!”
说着,还不忘将手在莫菁苍的脸上,来回的摸了一摸。
莫菁苍嫌恶地别过头,“恶心!”
闻将军痛苦的哈哈笑道:“楚基沣的女人,不错!”
☆、第三百四十九章,祭天礼(九)
施氏见闻将军走下了高台,扭过头便冲莫菁苍吼道:“是傻了吗?这人阴晴不定,万一触怒他,把你杀了怎么办?你有没有为昭儿和沣儿想过?”
莫菁苍干恶心着,刚刚被他掐住了脖子,呼吸有些急促,正在竭力地摇着头,“母亲,我没事。”
她刚在试探他的话,从他的话里,莫菁苍听出了一些端倪,他们潜入东尧,至少不全是为了太子。
上都的百姓最恨的不是东尧的皇上,而是楚基沣,闻将军来楚家,定是为了要杀楚基沣。
但楚基沣为人行事严谨,不常出娄子,抓住他的机会极难,而为上都报仇杀了他,更难!
他们只能趁着他离开相府,穿着禁军的衣裳,跑来相府,拿住这些老弱妇孺。
楚基沣若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将伶俐带过来,或许一切有反击的可能。
但是,怕就怕他们在宫里早就备好了,等着楚基沣回府,楚基沣一旦离开皇宫,宫里太子真正的主力,便会无所忌惮的朝着皇上和怀王进攻,那时宫里该怎么办?
毕竟太子手中握有枢密院要职,可以调动都城禁军。
莫菁苍抬起头后,深望了施氏一眼,施氏明白的点头,脸上的神情渐收,“不要再惹怒他了,我不希望咱们楚家的人有事……”
施氏说的真切,眼泪掉了下来,莫菁苍点头,“母亲,放心,我明白!”
莫菁苍看向闻将军的背影,见他往院子外面走去,留下一圈手握火把的禁军守着。
施氏问道:“刚才咱们出来的时候,昭儿你有没有嘱托好?”
莫菁苍回道:“我让弟妹陪着昭儿去了寿晖院。”
施氏安下心来,抱怨道:“沣儿将上都的人,赶到阴山以北,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上都的人一向彪悍,手段也残忍,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原来他们早已潜入了上都,来到了相府!”
莫菁苍小声说道:“母亲,若是有机会,你便带着昭儿从侧门离开?”
施氏抬了抬下巴,提醒她下面一圈人都在听着,莫菁苍一笑,“母亲忘了,他们都是上都的人?”
若是她刚才说的话,旁边的人听得明白,该有反应了。
据她观察,他们除了刚才禀报的小兵和闻将军之外,其他人对她的话,都没什么反应。
也难怪闻将军敢在这些人面前,直露自己的心事,也不怕。
施氏说道:“那你该怎么办?”
莫菁苍笑道:“自然是等着王爷来救!”
说完,莫菁苍微微低下了头,她心里清楚,楚基沣在家事和国事上一向分得仔细。
若是皇上和楚家有事,他第一选择的肯定皇上。
所以,他一定想得到,他万一离开皇宫,皇上该怎么办?
或许他会让楚忠先回来稳定闻将军的急势,先把闻将军拖住,再做其他安排。
至于他自己,可能会先保护皇上和怀王。
过了一个多时辰,施氏和莫菁苍浑身打着冷劲,东尧腊月的天,冷的让人嘴唇发抖。
可对于上都的人来说,这些只是毛毛雨,他们过得天,比这里冷的太多。
所以周围的禁卫军,纹丝不动。
施氏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说出来的话颤抖着:“苍儿,母亲好冷啊,再这么下去,不等沣儿来,我就被冻死了……”
莫菁苍也是极冷,听到施氏的话,看着空荡的院子,喊道:“闻将军!”
“闻将军”
“……”
莫菁苍喊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无力地望向施氏,刚想开口劝着上两句,从院外传来盔甲相碰发出的声音,走近细看,才见到来人。
“喊什么,喊什么,楚基沣现在还没来,看来他是不打算救你们了!”
施氏啐了他一口“呸”,“就凭你还想引我儿子回来,想都不要想!就算今天我们死在这里,我相信终有一天,他定会踏平上都,为我们报仇,到时你们就等着死吧!”
闻将军切齿道:“你是不想活了?再废话我这就让你去见活阎王!”
莫菁苍冷的打哆嗦,语声和缓地道:“闻将军,这天太冷了,麻烦你命人给我母亲添一件大氅?”
闻将军瞥着眼笑了笑,“我看你挺识相的,有没有想过踹了楚基沣,今后跟着我如何,反正我们上都的人,不在乎女人之前跟了谁,日后跟了我,保证你比镇北王妃过得还要舒坦?”
莫菁苍嫌恶的瞧了他一眼,见他色眯眯的看着自己,摁下心里的恶意,“闻将军,若是相国夫人被冻出什么事,闻将军的筹码岂不是少了一个?”
施氏喝止道:“苍儿,我不需要,我撑得住,咱们不要向他示弱。”
闻将军恶狠狠的回瞪了施氏一眼,“来人!”
他身后跟着他的小兵走上前,“将军!”
“去把她嘴给我堵上,我不想听到她说话,若是再不肯闭嘴,干脆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命令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是!”
只见那小兵两步走到了施氏身边,拿出怀里的布,朝着施氏的嘴里就送去。
施氏挣扎了几下,哪里敌得过小兵的力气,嘴巴便被堵得严严实实。
莫菁苍直直看着闻将军,把他看的极为羞愤。
闻将军无奈,怒道:“去去去,给她拿一件大氅。”说完看向莫菁苍,“若不是伶俐,早就宰了你。”
莫菁苍顿时松了一口气,叹道:还好,他还记得伶俐,不然今日她们有的苦头吃了。
看着他再次离开的背影,莫菁苍对楚基沣一点点失去希望,他还是看重权位超过她们。
这些日子以来,她以为他可以看清楚,如今的局势,可他终究要报效朝廷。
施氏悲凉的声音响起,“苍儿,难道你爹爹和沣儿真的不会来吗?”
“母亲,别担心,王爷最在乎母亲,怎么可能会不来?”
施氏声音带着一丝失望,“那为什么,他们都来了一下午了,怎么他们一直没有动静,若是在宫里安排妥当,这也早都安排好了,难道真的等他们将我们烧死后,他才会来吗?”
莫菁苍静默了片刻,施氏说的也正是她心里的担忧,楚基沣你真的先选择保护皇上?
☆、第三百五十章,祭天礼(十)
两人正在说着话,那边小兵将大氅分别披在了施氏和莫菁苍的身上。
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过去,莫菁苍和施氏心里的那点希望,逐渐燃尽。
接近年关的天,冷的脸上冰凉,施氏披着大氅仍是冷的将头缩在袍子里。
莫菁苍也是冷的不想说话。
漫长的冬夜,还很长,这样冻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子时,宫里的祭天礼已经开始,都城内除了相府,其他府里开始关门闭户,躲在屋子里,在正殿的门口,摆上贡台,一起陪着天子祈福。
没人想起相府这一夜在经历什么,仿若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
闻将军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说了一些话,莫菁苍和施氏听不懂。
可接下来的事,她们却惊讶了,见闻将军脸上激怒的神情,挥着手,随着他的一句话说出,莫菁苍和施氏身边的两圈禁军,手持着火把朝着她们两人走了过来。
闻将军怒瞪着她们两人,“你们可不要怪我,既然楚相爷和镇北王没把你们当一回事,我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你说你救过伶俐,那我留给你一个全尸。”
莫菁苍问道:“那其他人呢?”
闻将军笑的诡异,“其他的人,自然会去陪你……”
莫菁苍见他神情邪恶,便知道他不怀好意,“你不要动她们!”
闻将军怒哼道:“既然楚基沣他不愿回来,那留着你们对他来说也是累赘,我来帮帮他,给他减轻拖累。”
施氏哼哼呜呜的说不清楚在旁嚷着。
莫菁苍惊恐道:“和她们都无关,你要杀的人是我,是我,你不要乱杀无辜。”
闻将军懒得和她废话,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小兵便将火把放在了两人的高架台下的干柴上。
夜晚的冬风格外带劲,吹的火把上的火,一下子燃着了周围的干柴,高台上也慢慢燃起。
莫菁苍和施氏惊恐地望着脚下的火,眼看着火舌就要烧到了两人的裙摆,两人拼命地挣扎着。
闻将军和他身边的小兵,嘴角挂着冷笑,看着火势一点点将两人吞没。
莫菁苍见身上越来越热,火光照红了脸,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昭儿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将昭儿也杀了?
不行,不行!她还不能死,她还要保护昭儿!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把一些秘密说出时,从院子的高墙上,飞过来一个人,莫菁苍看不清他的身影,也不知来人是谁。
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王妃,王妃!”
是浓墨!
浓墨朝着飞来的人影,大喊道:“赵统领,先救王妃和大夫人!”
莫菁苍闻声,赵允朔?
想来是浓墨去宫里无果,这才决定去见在赵允朔!
赵允朔飞到莫菁苍跟前,一脚踢飞她脚下的火势,挥起手中的长剑,斩断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反身又挥起长剑,将施氏手腕上绳子也斩断。
浓墨跑上了高台,走到莫菁苍跟前,将她快速拉了下去。
赵允朔见身后的小兵蜂拥而上,转身一个横扫,举着长矛的小兵便倒了下去。
跟着一阵拍掌声响起,“啪啪啪”。
掌声落下后,一个轻蔑的声音说道:“想不到除了楚基沣以外,东尧还有功夫这等好的人。”
赵允朔将施氏救下高台,冷声喝道:“哪来的野人,敢在你赵爷爷面前放火杀人,没打听过我的大名?”
闻将军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三衙之一的赵统领!”
赵允朔笑道:“呦,还真听过你赵爷爷的威名?算你还有点见识!”
闻将军见赵允朔占了他两次便宜,“小子,你还嫩着,想当我爷爷,还要问问我手中的短剑。”
赵允朔道:“坏人的废话就是多,比我的话还多!等什么呢?乖孙子,出招吧!”
闻将军听着他又在骂他,怒的握紧手中的短剑,瞬间出鞘,朝着赵允朔便挥着。
赵允朔将施氏交给莫菁苍,一脚踩地,去接闻将军的短剑。
两人交上手后,便打的不可开交,你来我往的过了几百招,仍是不见高低。
闻将军自从来到东尧,便有些水土不服,中午的时候,咳了几声,如今正在打斗,嗓子又开始不舒服。
赵允朔找到一个惬机,一剑刺了过去,长剑穿透了闻将军的盔甲,划破了他的肉皮。
吃痛的闻将军,刚想挥起短剑,将他手中的剑打掉,却被赵允朔抽出的长剑抵住了喉咙处。
闻将军放下手里的短剑,说道:“胜之不武,论实力,你确定你能胜过我?”
赵允朔掏了掏耳朵,“哪来那么多废话,输就输了,还不承认,死撑着哪一点薄面,给谁看?你身后的那群猪吗?”
闻将军听着他的话,并不生气,轻笑道:“你比楚基沣有趣多了,但是和他相比,你差远了!”
赵允朔不听他的废话,问:“相府的人,今日我看你是杀不了,不如你求我,我饶了你的狗命,怎么样?”
闻将军眯着眼,“你想将我交给皇上?”
“俗!”赵允朔说道:“我将你交给皇上,我岂不是享不到美人之福?你这等粗俗的人,哪里会懂?趁着你赵爷爷今日不想杀人的份上,带着你的人,滚!”
他身后的莫菁苍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向浓墨,只见浓墨低着头,不敢看她,问:“你为何要委屈自己?”
浓墨低声回道:“王妃,我若不找他,我怕你会出事!”
“你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莫菁苍说道。
浓墨含泪笑道:“王妃,他答应我,只要我陪他几年,几年后他便会放我自由……”